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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部分

船帮老大-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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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如今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周永低头深吸一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哥真若遇到了难事,对上了硬头狼,莫说他是张先生的大门徒,便是天王老子,大哥只要点个头,袍哥兄弟定为大哥出头争面!”

    对于周永的话,陈叫山是一万个相信的:范老大常说“袍哥兄弟绝不拉稀摆带”,看似云淡风轻,听着颇有戏虐之感,但这,正是袍哥会的傲气担当!

    一腔兄弟热血胆,敢令江湖倒倾翻,纵是身死骨成灰,浩荡英魂天地旋!

    “兄弟,我真没与硬头狼有过节,只是有一事不明……”陈叫山默默说……

    周永听陈叫山说了粮食的疑惑,将大腿一拍,“此事想弄明白,倒也不难!我带兄弟去桑庄货站,问那王站长,倘是硬头狼真的募集军粮,势必会走货站出货的……”

    “嗯……”陈叫山点点头,“事情到此,且先这么办。那就有劳兄弟了……”

    “大哥休要客气!”周永站起身来,拱手抱拳,“你与兄弟们且在醉仙阁吃酒,这儿的老板,也是自家兄弟!我去去便来……”

    深夜时分,醉仙阁客人早已散尽,陈叫山与兄弟们,在醉仙阁里吃酒谝传,醉仙阁老板亲自操刀下厨,为陈叫山做菜,令陈叫山颇为感动,觉着袍哥会兄弟们,果真一个个大义满胸……

    桌上菜已经够多了,醉仙阁老板还在厨房里忙乎,陈叫山过意不去,便去后厨劝老板,两人正在争夺着炒瓢,忽听外面一声,“陈大哥,我回来了……”

    陈叫山与周永、醉仙阁老板在房内坐下,周永喝了一大口茶水,说,“事情打听清楚了,硬头狼没有从货站出过一颗粮食……”

    这个结果,令陈叫山感到意外:既然是募集军粮,怎会一颗粮食都没有出过?

    醉仙阁老板看出陈叫山的不解,考虑到陈叫山不好直问某些话,便替陈叫山问了,“永哥,那货站的王站长,可是油滑得很,他说的是真话么?”

    周永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布包,解开,朝桌上一丢,里面原来是几缕头发。

    “就怕他姓王的不说实话呢!”周永笑说,“我就给他动了点儿真格,告诉他,今儿是借几根头发,若是话不准,下回就是借脑壳!你说他还敢油滑撒谎么?”

    陈叫山只是皱眉点头,却默不作声,神游思走……

    “大哥,这事儿是和尚头上的跳蚤,那就明摆的……”周永说,“硬头狼大量囤粮,就是想发战争财呢!现在,战端刚起,谁能晓得下一步打出啥情况,真到了米比银贵的时候,硬头狼一股脑抛出来,可不就大赚特赚了么?”

    醉仙阁老板为陈叫山续上茶水,并说,“大哥的意思是……做了那硬头狼,把粮食夺了?”

    陈叫山眉头紧皱,暗自思忖着:如硬头狼这般,不顾百姓疾苦,只管朝自己口袋揽银子的卑鄙小人,该杀!可是,因为此事,势必要得罪了张先生……

    “硬头狼在桑庄县的势力分布怎样?”陈叫山忽问。

    “桑庄县城以北,有郑司令的驻防军,那姓郑的,既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又爱官爱得要命,就把硬头狼巴结得紧,希望借助张先生的能量,能撬动南京府的人脉,为自己升迁捞到筹码……”

    “另外,桑庄县周围的广为、镇州、太平、县,这四县的县长,全他娘是郑团长的狗腿子,也把硬头狼捧得跟神仙似的……”

    周永和醉仙阁老板,一人说一段,将硬头狼的势力分布情况,讲了个详详细细……

    这就难怪了。

    硬头狼明面上看起来低调不张扬,实则傲骄得紧,这样一个混世魔王,仗着张先生的势,又怎会将两江航会放在眼里呢?

    见陈叫山只是默思,并不言语,周永有些按捺不住,似乎觉得陈叫山此番专程来桑庄县,必有要事!桑庄县与汉口隔着几百里,平日里,也难得帮上陈叫山什么忙……

    “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杀人,还是夺粮,我周永赴汤蹈火,绝不退缩!”周永一下站起身来,将胸膛拍得嘭嘭响,“大哥,你发话吧!”

    陈叫山亦站起身来,微笑着,伸手在周永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了,电话局在哪儿?我去打个电话……”

第693章 蓬勃英气

    没错,陈叫山是要给杜先生打电话。

    陈叫山隐隐觉得:硬头狼囤粮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首先,在一个半月前,硬头狼便着手囤粮,而那时候,即便是唯利是图,嗅觉最灵敏的粮食商贩,都还没有入手!硬头狼终究是个泼皮无赖出身,在市场风向敏感性与前瞻性上,哪有那么高明?

    其二,硬头狼亲口说他的粮食,是为军粮,颗粒不可乱动!可是,如今前线仗打得如火如荼,杜先生深知军需紧急,早已坐不住,硬头狼背后的张先生,难道不急?

    其三,倘说硬头狼囤积粮食,是为了大发战争财,说到头,就一个利字!然而,据中原商会的王会长说,无论各处的商人,出多高的价钱,从硬头狼手里买粮,硬头狼都是颗粒不卖,一概拒绝!此又何故呢?

    因为要涉及到张先生身上,陈叫山思虑再三,决定打电话给杜先生,问一问情况……

    此时虽是午夜,电话局早已关了门,但有周永出面,这都不算是个事儿:陈叫山在一电话间里打电话,四周有十几个袍哥会的兄弟,将电话间封锁住,以防任何人偷听到电话内容……

    结果,陈叫山一个电话打到杜公馆,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张先生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大汉奸!

    陈叫山根据时间一推算,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一个半月前,张先生甫一投靠日本人,便受日本人指使,在中原一带囤积粮食,以供日军打仗备用!

    陈叫山从电话间出来,脸色铁青,周永跟上来问,“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陈叫山连连摇头,并不接话,缓缓朝外走,走到电话局大门外,猛地一拳打在一棵梧桐树上,震得树叶哗哗响!

    倘说硬头狼只是为了囤积居奇,虽是可恨,但不至恨杀!

    可是,可是现在,硬头狼却要将中国人的粮食,囤积起来,将来提供给日本人吃,吃饱了,再用枪炮打杀中国人!

    硬头狼必杀!

    如果类似硬头狼这样的汉奸不死,那就太可怕了,中国希望何在?

    这一夜,醉仙阁一间房里,灯火彻夜长明,陈叫山将航会兄弟、马车帮兄弟、袍哥会兄弟,全部聚集在一起,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大哥,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听了陈叫山的部署,周永不无担心地说。

    “不”

    陈叫山一抬手,牙根恨咬,凝眉而语,“打蛇打七寸,灭贼先屠王!我们必须反其常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用常规办法,势必要搭上更多兄弟的性命,更多的无辜百姓,也会卷入其中,流血,掉头!如今正是国难当头,日寇步步紧逼,国土寸寸沦丧,痛心疾首啊……我华夏国土上,多保留一个热血汉子,就多一份抵抗日寇的力量!”

    是日中午,山龙镇白府正门前,开了一辆黑色小汽车,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人:一身黑色风衣,内穿西装,领带笔挺,头戴礼帽,帽檐压得低低,戴着墨镜,脚上一双黑色皮鞋,在中午的阳光映耀之下,明光泛彩……

    对,猜的不错,此人正是陈叫山!

    陈叫山特地将自己拾掇一番,一出车门,便有一种蓬勃英气,席卷而出,那种威风凌然的形象,强大至无极的气场,足令任何人一见,徒生三分怯意!

    陈叫山大步腾腾,风衣衣角,飘卷翻飞,直朝白府大门走去……

    “先生,你是……”门房老先生看见陈叫山,被如此英武不凡之形象,亮瞎了双眼,连忙放下手里的洋匣子,从窗口探出脑袋来,将茶色老花镜朝上推了推……

    “开门!”

    陈叫山咬咬牙,厉声一喝!

    “先生,请问你……”

    “啪”

    不待门房老先生话说全,陈叫山重重一记耳光扇过去,打得门房老先生老花镜掉出窗外,两眼金星四溅……

    “老东西,再多废话,割你舌头!”陈叫山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信奉,朝老先生跟前一晃,“老子从上海远道而来,奉张先生之名,找白朗有事传达……”

    陈叫山想起那天邱大为递拜帖的事儿,犹然觉得: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看门狗,越是狠辣跋扈,他反倒越是乖顺!

    果然,门房老先生眼冒金星,老花镜也掉了,只觉着眼睛模模糊糊有个信封,料想那定是张先生的手谕,但怎敢去接看?

    大门打开,陈叫山开着汽车直入,行了不远,过来四个黑衣人,将汽车拦住,“什么人,请下车接受检查!”

    陈叫山并未下车,只将玻璃摇下,将那信封朝车窗外一递,“张先生手谕在此,谁再嗦?”

    四个黑衣人猛一惊,尚未看清信封上写的什么,陈叫山一踩油门,汽车如箭而行!

    陈叫山凭记忆,将汽车开到一红色拱门的宅院前,下了车,又有两个黑衣人走过来,陈叫山直接问,“白朗在哪里?”

    两个黑衣人不禁愕然:这是谁啊?竟敢直呼白先生的名字?

    “先生,你是……?”其中一位黑衣人,壮了壮胆子问。

    陈叫山不说话,低着头,一步一步朝两个黑衣人跟前走去……

    两个黑衣人有些慌张,竟连连地后退,仿佛眼前这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有一种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人一口吞下的杀气!

    另一个黑衣人,相对圆滑一些,觉得陈叫山既然能将汽车开进白府,必然来头不小,何苦多嘴盘问,便说,“白……白白先生在里面……”

    陈叫山冷笑一声,转身朝宅院里走去,风衣衣角被清风卷了,高高飘扬而起,仿佛一面大帆,在惊涛骇浪中,傲然招展……

    硬头狼坐在屋里,一左一右搂了两个小姑娘,正在玩着“挠痒痒”的游戏,屋里不时地传来一阵“咯咯咯……嘻嘻嘻……”的笑声……

    “白朗”

    陈叫山跨过门槛,一声大吼,惊得硬头狼“突”地一抖颤……

第694章 神秘特使

    陈叫山出现在了硬头狼身前,这般威武,刹那间的一种强大气场,犹如一股劲风,扑卷过去,着实令硬头狼大惊,一下将身侧的两个小姑娘推开,欲拧身去后边的橱柜里摸枪……

    两个小姑娘怯生生地从陈叫山身旁绕过,碎步儿离开了房间,仿佛此人是一尊恶煞,稍近,便会有一种威慑之气,令人窒息!

    “白先生……”

    陈叫山带着笑腔,仍将口袋里的信封摸出,在硬头狼面前一晃,“我是张先生派来了的……”

    硬头狼身子拧了半转,忽地停滞住,心下疑惑着:此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可是,是在哪里听见过的呢?

    既然一时想不起,硬头狼便不能继续回想,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张先生派来特使,向我传达指令了么?

    陈叫山故伎重演,只将那信封一抖晃,不待硬头狼看清,便又重新装回口袋里……

    陈叫山向前两步,“噗”地一撩甩风衣衣角,在硬头狼身旁坐下……

    “你是……”硬头狼嗫嚅着,稍稍平复了一下惊悸情绪,“你是张先生的特使?”

    陈叫山的眼睛,潜藏在墨镜之背后,透射着恨恨之光芒,似一道道利剑,几欲穿越破出,将硬头狼扎个全身血洞……

    但此际,不能动手,尽管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从硬头狼的表情,陈叫山揣测着硬头狼的心思……

    硬头狼见陈叫山只是静静坐着,也不摘墨镜,便也猜测着陈叫山的来意……

    两人相对,暗潮汹涌……

    陈叫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过多说话,越少说,硬头狼便越感自己神秘!或者,故意地变了嗓音来说,令硬头狼难以回忆起……

    是,硬头狼如何能料到:前几日那个一身破烂打扮,就连下人都不甚待见的两江航会的陈叫山,此刻却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神秘“特使”?

    “呵……”

    陈叫山唇角朝一侧微微弯了去,淡淡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无多言……

    “粮食是不是可以运走了?”

    硬头狼转神动念之间,揣测了无数种可能,权衡一番,采用了一种方式,探问着。【。。】

    陈叫山仍是点点头,并不出声说话……

    硬头狼也兀自点点头,似为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也似表达着自己久等上海消息,终于等来的一种欣然……

    陈叫山瞥见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盘葡萄干,便伸手抓了几颗,一下丢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什么时候可以发货?”

    此际,硬头狼已经完全放下心来,情绪恢复如常,不再动念神思:此人看来定是上海过来的特使了,如若不然,他身上不可能有这种神秘的感觉,不会有这种孤身英雄的气场……

    倘若是刺客,倘若是盗贼,首先,他不可能轻易地进入白府!另外,他又怎会淡淡笑着,泰若从容,抓起葡萄干来吃……

    情绪平复下来的硬头狼,等着陈叫山发话……

    “有酒没?”

    陈叫山故意干咳了一下,仿佛嗓子有些干涩,特意地绷着喉咙管,问了一句。

    “哎呀,对对……”硬头狼将青亮放光,寸草不生的光头,一拍,显出“招呼不周”的表情来,“先生,我们到餐阁里坐……”

    硬头狼站起身来,腰弯得如滚水虾米一般,手臂朝门口一身,“请”

    陈叫山故意坐着没动,他在心底琢磨着:白府的餐阁在哪儿?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只识得曾经来过一次的路线,因此,不能去餐阁。

    陈叫山扬起头,看看硬头狼,而后,将手一伸,手掌连连下压,示意着:坐下,坐下,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硬头狼挠一挠前额,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就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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