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6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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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一涌现,便越来越强烈,让他再难以抛开。
他沉吟半响,转头问吕奉,“可知这千骑是秦军哪支部队,什么番号,哪个将领率领?”
吕奉先一时也不清楚,愣了一下,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这时,却是旁边一个司马说道:“刚才打量秦骑队伍,发现他们打的是朱字旗,番号没有看清。”
“朱?”王士元想了想,“好像秦军的大将中没有个姓朱的吧,李璟门徒,十三太保里,也没有一个姓朱的啊。”
这几年,李璟的十三门徒名气越来越响,而且由于这十三人都先后得到李璟为他们请封的检校太保之职,因此,各镇也开始统李璟的十三门徒为十三太保。
一提起秦军将领,这十三太保肯定得排在前头的。然后才是那些元老大将们,不过秦军元老大将里,林威、林武、王重、曾元裕、赵犨、崔安潜、张自勉等诸多大将中,也一样没有姓朱的。
虎将无犬子,秦军中不少武将世家,高家将、宋家将、赵家将等,很多大将的儿子,也都是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如高思继三兄弟,赵犨兄弟的几个儿子等,这些小将如今也是一个个成为厢主军主,崭露头角。朱姓将领,秦藩中肯定有,但有名的厉害人物,却好像没有。
听到秦藩中确实没有什么有来头的家伙姓朱,王士元松了一口气。秦藩有一个特点,不论文武,都普遍要比其它的藩镇年轻的多。不但文官如此,武将更是如此,那些最早跟随着李璟的那批元老大将,如今也不过是三四十岁居高。现在这些人的儿子、门徒们也都成长起来,使得秦藩的将领更加的年青化。据说有些才十五六岁的小家伙,居然就已经当上了军主,甚至还是精锐骑兵军的军主。
只要来的不是什么有名人物,王士元对自己与他们战上一场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这时旁边一个书记说道:“某听说秦军中有姓朱的五兄弟;朱瑄、朱瑾、朱琼、朱裕、朱罕。”
“啊!”吕奉却是惊叫一声。“可是数年前魏博韩简出兵攻打天平镇于琄时,秦军山东驻军增援天平军的朱氏五兄弟?”
王士元却是不曾听说过朱瑄五兄弟的名声,问道:“吕将军知道他们?”
“上次魏博韩简死时,某曾经随王军使前去吊丧,听魏博牙军一个校尉提过,那次韩简进攻天平镇恽州,后来秦军山东驻军来援,当时带兵的就是这朱瑄五兄弟,他们名声虽然不显,可据说,这五兄弟原来是淄青镇王敬武手下的兵,后来跟着曹全晸去了天平镇,一直也只是小校。有一年,曹全晸去登州找李璟借粮,结果李璟向诸镇要了几个人,其中向当时忠武镇的节帅崔安潜要了陈州赵犨兄弟一家,向天平镇节帅曹全晸要了这朱瑄五兄弟,然后又强留了神策军将领曾元裕五千兵将。”
这话一出,一众人都不由的脸色微变。谁也没想到,这朱氏五兄弟还有这样的来头。居然是李璟从其它藩镇强要过去的人,看看他当时要的其它人,赵犨、曾元裕!这两个人都早成了秦军大将,一方军团长,不但担任着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之职,而且如今分别镇守南北。曾元裕在渤海统兵,赵犨在淮南驻守,可谓是真正独挡一方的上将军。
朱氏兄弟既然是跟这两个人一起被李璟要过来的,那岂能有差?就算不如曾赵二将这么厉害,但也肯定差不多是李璟十三太保的那个档次了。那年韩简兵败,大家也只认为是于琄打败了韩简,并没有人关注几个无名之辈。现在这么一说,大家却是对朱氏兄弟有了一个深刻印象。
李璟慧眼相中,特意从天平镇拿粮食换到秦军,在魏博攻天平镇一战,率兵支持于琄,大败魏博军。确实了得!
“难道说眼下来的就是朱氏五兄弟?”吕奉自顾自说道,“不管是一个来了还是五个来了,既然朱氏兄弟都来了,只怕这回点子扎手!
王士元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朱瑄兄弟,他沉吟了不语,一旁的吕奉咬牙道:“敌众我寡,饶阳就算攻下,也没有意义。衙内,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见王士元还在犹豫,而秦骑却是越不越近,吕奉连忙又催道:“衙内速下决断,若回去副帅怪罪,只推在某身上就是。”
王士元听他如此说,又见城上的赵兵也已经无心作战,一咬牙,“罢,罢,罢,鸣金收兵!”
一阵阵鸣金声中,攻上城的赵兵又都如潮水般的退了下来,饶阳城中的军民此时一口气松下来,全都疲惫不堪的躺在了遍地尸骸血浆之中,根本无力追击。
铁蹄奔驰,飞鹰旗很快就到达饶阳城下。
城中早有百姓打开了城门,欢迎秦军入城。
飞鹰旗下,朱罕看了看正缓缓后撤的赵军,脸上浮起一声冷笑。他谢绝了饶阳县尉和城中几个大族家长请他入城的提议,马鞭一扬,指着正在撤退的赵军道:“看到我们来说就想走,还真是异想天开。想走,也得问过我们答不答应。传令下去,吹冲锋号,三十里为限,全厢冲锋,让成德镇的人见识下我们河间骑兵的威势,让他们知道对我们说不的严重后果,杀!”
号角声呜鸣响起,急促而又有力。
正在撤退的王士元脸色一变,这是冲锋的号角。
秦人真是欺人太甚,他们一千骑居然还不肯放过他们撤离?
“把炮架起来,准备迎战!”王士元大吼一声。
炮兵营主小跑着过来,“衙内,咱们的轰天雷已经把五千斤火药都早打光了,现在有炮没药啊!”
王士元一愣,低头看了眼那炮营营主,又看了眼正在加速的秦军骑兵,然后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那几千人马。最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丢掉所有的炮,全速撤离!”
炮军兵马使愣在那里,直到王士元已经策马向前,才回过神来,大叫道:“衙内,这可是一百多门炮啊,不能扔!”
前方传来王士元冰冷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殿后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未完待续。)
第910章 虚虚实实
(感谢半把刀zsz的支持,谢谢!)
杨威利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揉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他的双眼直视着脚边的几块石子,黑色的瞳孔发出似乎比火焰更炙热的光芒。
“你觉得如何?”齐格飞问。
“如果王景胤是在诱敌,那么他的诱敌技术实在是太差。”杨威利若有所思的说。
“诱敌个鸟!赵军主力都在深州,定州这边根本没有放什么兵马,再说了,那些赵军根本不知道咱们这次行动的虚实,他们一见我们漫山遍野的人,早就已经吓的腿软尿裤子了,你看看咱们只有一个营,却在三天之内兵不血刃的就攻占了三座城池,北平、望都、唐县,守军一城比一城逃的快。”高大威猛无比的黑熊赵小宝向杨威利的方向跨了一步,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再休息一会,直接杀到定州城下,包准他们望风而逃,咱们继续兵不血刃的命下定州城。”臬捩鸡一边煮着一罐豆子,一边两眼放光的盯着赵小宝手里的那块肉干,口水都已经滴下来了。“指挥使,咱们要是再拿下定州,回头论功行赏,你这指挥使可就要变成兵马使了,兄弟我们也跟着一起升,到时俺儿子就是都头之子了。”
上次代北之战,杨威利从都头升到了营主,算是火速提升,连升了两级。他那一都人,也基本上都得到了升迁赏赐。齐格飞、赵小宝、臬捩鸡三人,如今也都是都队级军官。
“莫贪功,贪功冒进,就算真拿下了定州城,到时估计也不会有奖赏。若误中埋伏,石敬塘以后搞不好就又成伙长儿子了。”杨威利抓了两把头发,又仔细的看了看脚下用石子摆的定州形势图。
月初之时,秦王向成德镇下达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三曰之内投降秦藩。
三曰过后,成德镇拒绝投降,并且送来一封书信痛骂了秦王一顿。随后,深州饶阳城宣布归附秦藩,结果成德副帅之子,衙内都知兵马使王士元率五千牙兵杀奔饶阳,猛攻饶阳,想要清理门户。
在饶阳即将城破之时,河间要塞的秦军出击,河间兵马骑兵前锋将领朱罕率一千骑兵到达战场,王士元不敢迎敌,率兵撤离。朱罕之率兵追击,双方就在饶阳城南大战,一千秦军骑兵对阵五千成德牙兵,朱罕所部攻击猛烈,而王士元却一直担忧着秦军主力赶到,不敢恋战,且战且退,结果一路败退,伏尸三十里,损失一千余人马,才退回深州。
就在这一天,秦军向成德镇全面进攻。
易、定、深、冀,同时遭到全线进攻,除了镇州处于后方,暂时没有被攻击,可以说,秦军的这次行动十分迅速,以及声势浩大。
声势极其浩大,在数百里的东西战线上,秦军出动步骑各军,战兵、团结兵、乡兵、民兵、养路兵、学兵齐上战场,王景胤所收到的各方情报汇总起来,四州现在面临的秦军进犯兵力,至少达到了四十万人。
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四十万人?
王景胤算了算,如果秦军把河北、北平、山东几等的所有兵马都加起来,连那些团结兵、乡兵、民兵、学兵、养路兵什么的都算上,四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李璟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发动这么多的军队,南攻成德呢?
王景胤想不明白,这么多军队,难道不要粮草?秦军不是说缺粮草嘛,勒紧裤带,咬紧牙关在那里节省粮草,都省去运到渤海战场去。怎么这一下子这么豪阔了?有一个赞画参谋提出,也许秦军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想恐吓成德镇,迫使成德镇投降。
一开始,王景胤也有一点相信这个说法,但随后,短短的三天时间,成德镇四州各处已经接连传回无数的败讯,边境上的守备兵马几乎是被秦军摧枯拉朽,完全无人可挡的住他们的攻势。
到第七天为止,深州已经丢掉了饶阳和安平两城,冀州丢掉了阜城、武邑、枣强,定州丢掉了唐县、北平、望都,除了赵州和镇州还好,七天时间,成德镇已经丢失了八座城池,损失了超过五千兵马。
秦军骑兵有时一天就能攻破两三座城池,这样迅猛的攻势,怎么可能是虚张声势?
这绝不可能是虚张声势,而应当是秦军一年半的沉寂,实际上都是在暗中谋划着这次进攻。他们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当中原各镇都卷入到了田令孜和杨氏兄弟的争斗中时,李璟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四十万军队啊。他们这是想要打一场闪电迅雷战啊,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在其它藩镇插手之前,就要灭了他们成德啊。
王景胤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拒绝投降就拒绝投降吧,为什么要回那样一封措辞激烈的信呢?或者,自己也许应当来个缓兵之计,不答应也不要拒绝,就那样一直拖着。
一直觉得秦藩如今是病猫,谁知道人家生精虎猛,一直在扮猪吃虎呢。
“也许我们该和李璟谈谈!”半晌之后,憔悴无比的王景胤声音低沉,满是无奈的对着侄子王镕道。
成德镇诸将如今都忧心忡忡,觉得这次大难将要临头,对他们兄弟俩主战也渐不满起来。为此,王景胤哪怕就是做表面文章,也不得不表面上对侄子多示尊重。
“叔父,侄儿觉得李璟在使诈!”
王景胤那一问也就是随口一问,以示自己对王镕这个节帅的尊重,以稍平息下诸将对他的不满,却没指望他回答的。谁知道,王镕还真回答了,而且还说出这么惊人的话来。
王景敔冷哼了一声,目光不屑的看了一眼王镕,乳臭未干的稚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赵王了?若非他们兄弟庶出身份,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歌伎,他们兄弟无法坐上这个帅位,他们又怎么可能扶持他做节帅。这小子平时看着聪明,怎么给他点颜色,他还真的就开起染房来了。军情要务,他听的懂吗?
王景胤心里也是不以为意,不过表面上还是望着侄子笑道:“大王何故如此说?”
十岁的王镕长的唇红齿白,极为俊秀,平时也是十分聪明的。此时却并没有看出叔父眼中的那抹嘲讽,正色道:“秦藩前几年连年大战,到现在还有一支大军在渤海与部族军做战。而且秦藩这几年地盘和人口都扩张的太快,现在他们有九省地盘,一千五百余万人口。而且李璟与其它诸藩镇不多,他们的粮价统一收购,然后维持着低价配额供给,秦藩的百姓自然是人人有粮吃,可结果就是,秦藩中这几年新增的土地和粮食产出并没有增加多少,可他们新增的人口却是翻倍的,另外,秦藩几次大战,消耗的粮食是巨大的。因为这,秦藩去年也闹了饥荒,甚至很严重,不得不沉寂起来,并让那些战兵之外的辅兵们解甲归田,一心生产。听说秦藩还派水师去捕鱼,步骑去打猎来补充粮食不足。”
说了一长串的话,王镕越说越流利,“我不觉得这些情报是错误的,相反,我觉得秦藩确实是面临着战后的元气大损,如今正全力恢复,坐在家里舔伤口。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璟怎么可能有余力来进攻我们?更不可能说一下子动用了四十万军队?两位叔叔都是行家,熟知兵事,当知打仗并非是兵越多越好。现在,李璟没有半点先兆的突然出兵四十万来攻打我们,我觉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秦军在虚张声势,他们根本不可能征召了这么多兵,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想要跟我们打仗,只是想要弄出一个声势来。”
王景敔一边反驳道:“就算如你说的,秦军先前因连年战争,以及地盘人口的剧增,导致元气大伤,撑到了,可一年半的时间,也许秦军已经恢复了呢?一年半前李璟不来攻我们,不表示一年半后的如今他还不来打我们啊。更何况,这次中原各镇无力北顾,这正是李璟出兵的好时机啊。再说了,谁跟你说了打仗不是兵越多越好的?这也得看情况,秦军与我们成德边界几百里接壤,且我们之间都是在河北的大平原之上,这样的地形和距离,两军交战,自然是兵越多越好的。要是秦军能调来一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