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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月小似眉弯-第27部分

小说: 月小似眉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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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故事。”
    画扇转过身子,对我微笑:“烟花巷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纸醉金迷,灭烛留髡之风流韵事罢了。”
    “说得也是,我在那两年,所见的也不过这些事了。”停了停,又问道:“对了,不知衙役是否查寻到害死殷羡羡的凶手?”
    画扇淡淡回道:“不曾有,事过境迁,谁还会去翻查那些疑案。再者,此案幕后定有不寻常的主谋,当初你救下烟屏,其间的蹊跷至今也还是个谜。既然是谜,就没那么容易解得开了。”
    说起解救烟屏,我想起当初在巷道救我的白衣公子,事过境迁,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想来这位谦谦君子只取其前,去其后,定然是将我忘了。忘了好,我也忘了。
    “今年的花魁定然又是姐姐了。”停顿许久,我又说道。
    “不,不是我,我没有参加,你还记得去年那位弹唱‘道上垂杨江畔柳,他朝莫结相思扣’的女子么?花魁就是她。”
    我搜寻着记忆,想起了那个身着翠衫的女子,笑道:“是那个弹唱‘总是三春眠不够,醉里消磨,春自眉尖溜’的柳无凭么?”
    画扇微笑:“妹妹好记性,就是她了。今年听说她弹唱一首《咏牡丹》,惊艳四座,一举夺魁。”
    “只是画扇姑娘已无了那夺魁之心。”我淡笑。
    “是了,再无了那夺魁之心。”她声音极低,透露出丝丝慵懒。
    夜色如水清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台上,照见那页古旧的经书。我感觉到睡意,却依然惺忪地睁开眼,迷糊地唤道:“姐姐,你睡着了么?”
    “还没有,这样的夜,有些不舍得睡着。”
    “是,我也不舍得,过一天便少了一天。”
    “妹妹……”画扇轻叹。
    我将手搭在她的腰身,低问道:“姐姐,你有爱过么?”
    她迟疑,半晌,答:“不过是风尘女子,只怕连爱也是卑微的。所以,不如不爱。”她笑问:“妹妹,你呢?定是爱了。”
    我嘻笑:“姐姐别取笑我,后宫的女子,有几个敢真爱呵。爱到了最后,都是荒芜。”
    “不爱不恨,无欲无求,谁能做到呢?一切随意。”画扇的话让我释怀。
    静。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落叶声,落花声,还有虫蚁的爬行声。
    感觉到画扇轻轻为我掖好被角,我亲昵地偎着她,钻进她怀里,撒娇道:“姐姐,还是你待我最好。”
    她轻轻用手枕着我,美丽的眼睛,流露出暖暖的温情:“妹妹,睡吧,兴许,就今夜,我可以陪你了。”
    我凄然,微叹:“不可以多陪我几日么?我要你陪,自是可以的。”
    “是可以,只要你需要。”
    我调皮地眨着眼睛:“要么随我进宫,要么就今夜,只那几日,我宁可不要了。”
    “呵呵,那就先将今夜过完。”
    “嗯。”
    清晨,下起了丝丝的细雨,湿润的石径滋长着浅绿的青苔,落红铺径,如果不是因为离别,我是喜欢这个春雨的清晨。
    我将画扇送至庵门口,马车已在等候,递给她一把雨伞,依依道:“姐姐,一路保重。”
    她执我的手:“妹妹,你先静心在这里住几日。待你走时,我还是要来与你道别的。”
    我点头,看着她静静地上轿,又看着她掀开轿帘,那目光,令人不忍看去。
    马车扬尘而去,溅起满地的雨水,还有零落的花瓣,这样的场景,不含悲壮,又不似婉约,是一种感伤的美丽。
    我驻立在离别的路口,看马车渐渐隐去,直到烟雾封锁了那长长的山径,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我转过身,低吟道:“是别离殷殷相送,哽无言,杨柳花飞泪。”
    踏进翠梅庵,槛外是红尘旧梦,槛内是云水禅心…… 
第四十三章 柴门留客漫煎茶
           春轩烟雨,愁如针绪,飘零落花,纷散红尘。今日庵中香客稀疏,庭院清冷,庵中的尼姑诵完早课,各自回厢房歇息。有的相邀在一起读经讲禅,有的相聚煮茗论诗,也有的独自静心打坐,亦有人临轩听雨,禅院的雨,总是别有意境。
    听雨打芭蕉,落花碾尘,心中慵懒,虽有怜香之心,却无拾花之意。闲坐厢房,寂寥无端。遂起身,辞别妙尘师太,携着红笺离开翠梅庵,撑一柄油纸伞,往春风陌上一路踏青而去。
    出门时,秋樨给我披了一件风衣,千叮万嘱,要我早些回来,莫受了风寒。
    烟雾萦绕的山径,有稀疏的行人擦肩而过,空中透明的雨丝,绣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起了儿时的篱笆院落,父母过世后,我离开了家,与红笺过上了飘浪的生活。
    父母的墓地离翠梅庵只有几里路程,想着已近清明时节,往年的清明节,我在金陵城内,都会携红笺去坟上扫墓。如今,入了宫门,进出就不再自由。
    看着满目青山,烟雨霏霏,不禁低低叹息。
    红笺为我撑着伞,关切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念老爷夫人了。”
    “嗯。我们去墓地吧。”
    两个人往山径走去,一路辗转,斜斜的山坡,两座墓碑相伴而眠。我未带香纸,只将坟旁的杂草尽数拔了,折几枝桃花,放在墓前。
    见红笺潸然落泪,而我洒上落花,跪于坟前,竟落不下泪来。
    只是心伤地唤道:“爹,娘,眉弯来看二老了。这红尘一别,就再无相逢之日。你们撒手尘寰,留我独自在人间悲苦,尝尽冷暖滋味。只是你们为何当年要丢下我,而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去呢?”我始终不信,父母那般疼爱我,会舍得丢下我,双双自杀而亡。
    红笺轻轻将我扶起,为我拂过裙上的花瓣和细微尘泥,低声道:“小姐,莫要再伤心,我看雨又下大了,我们还是早些儿归去吧。”
    再看一眼墓碑,我就离开,只是不知再来此处会是何时。我信,心中念着,无论在何处,都可以偎依在一起。我不祈求父母佑我平安,佑我吉祥,我只希望二老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康安,这样,我就真的安心。
    沿着山径而来,雨竟落得急了,溅了一身的泥水与残花。路旁的桃杏在雨中似乎开得更加繁艳,雪白的梨花在风中簌簌而落,而我却想在雨中与梨花共舞。
    看路旁有一处柴门,门口挂着的酒旗在风中摇曳,我与红笺匆匆寻去。想起一句古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今日亦是雨天,我也想寻一处酒家,品上几盏乡间米酒,观赏这雨中乡野的天然景致。
    柴门空无一人,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凌乱地摆设着,铺满了厚厚的灰尘。
    “好荒凉啊。”红笺惊道。
    “嗯。”我心想着这儿的店主或许耐不住山间小店的清冷,搬离到更热闹的去处了。
    “小姐,你看,前面那处。”红笺指着山径那边。
    我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见烟雨中有一柴门,漫溢着袅袅炊烟。
    心喜。两人遂往那里寻去。
    篱笆院落,门前种了数株桃,还有梨,兰圃里的兰草开着细白的朵儿。院门是开着的,依稀还闻得到屋里散发出来的柴火香气。
    “请问有人么?”红笺唤道。
    无人应答。“请问有人么?”
    依旧无人应答。
    我与红笺携手进去,里屋的门也没有关上,只听到噼啪的柴火声。
    背对着我们的,是一袭白衣,白丝带束着一头青发,坐在炉火前,煮茗。这背影好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样简陋的柴门,居住的不是普通农户,却有这样一位儒雅的背影,莫非他是隐世高人?隐居在金陵城外的古老山径,独自在此煮茗种花,闲度光阴。
    “姑娘,雨下得大,进来烤火暖暖身子吧。”好熟悉的声音。
    我走过去,还未等我靠近,他已转身,眼前是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而这位公子不是他人,却是那日在巷陌救我的男子。
    我衣裳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肌肤上,更显我柔美的身段。管不了这许多,径直朝他走去,往炉火边的椅子上坐下。
    微笑道:“是你。”
    “嗯,是我。”
    他递给我和红笺一人一杯热茶,笑道:“先暖暖身,春寒料峭。”
    我打量他,依旧是素净白衣,眉目俊朗,温润如玉,风度翩然。那眼神,澄澈,如一潭清泉,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
    “你知我今日会路过此地?”我问道。
    “是,所以在此煮茗等侯。”
    “果真是隐士高人。”我喃喃道。
    他微笑:“不过是厌倦江湖,来乡间闲居罢了。”
    “江湖?难道你之前是侠客?”
    “不,我有许多职业。”
    “比如……”我似乎对他很好奇。
    他依旧微笑:“我做过和尚,当过剑客,做过为人称骨相面的术士,我还在山林里捉过妖,当过江湖郎中,直到现在只是一位平凡的农夫。”
    我笑:“是许多。而且都很玄。”我将袖口伸至炉火边烤,“不过我也不少。”
    “我知道。”他添了几根柴火,水吊子里的水在炉火上沸腾。
    “哦,你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一脸淡定,浅笑道:“是。我知道。”
    “嗯,我相信你知道,因为你知晓过去未来,你法力无边。”
    他惊讶:“你怎知?”
    “呵呵,你方才不是说自己会法术么?还能捉妖,又会称骨相面,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知的呢?”我打趣道。
    “姑娘也是风趣之人呵,是在下唐突了。”他又为我添了一杯热茶。
    我淡品,满口盈香,问道:“这是什么茶,好特别,方才没品出来。”
    “给姑娘品的,自是好茶。”
    我笑道:“该不会是你从哪儿采来的仙草,又取了瑶池的琼浆玉液,在此烟雨柴门煮得这么一壶好茶,竟让我这俗人给品了。”
    “只是这么一壶好茶,也不及姑娘的梅花玉液。”
    我一惊,果然是真人,竟知道我会煮梅花茶。
    他笑:“方才你饮的不过是最寻常的农家香茶罢了,采上一些院里的花瓣,野外种的春茶,用后院水井里的清泉煮了便是了。”
    我再品一口,蹙眉:“原来这般啊,我竟品不出这味道了,记得幼时是喝这些茶长大的。”
    看着窗外的细雨,屋内飘着新茶的清香,而眼前坐着的,却是故人。一时兴起,不禁随口吟道:“探春一路赏繁花,间或问途寻酒家。细雨催新初润草,柴门留客漫煎茶。”
    他微笑:“姑娘好才情。既然是柴门留客漫煎茶,那姑娘不妨再留片会,我们就在这柴门煮茶,听在下说一些玄离的故事与你听。”
    “如此甚好,我是极爱这些的,最好带些鬼神色彩的……”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想来是与我一样,等着听白衣公子的故事…… 
第四十四章 仙乡未入恐成魔
           烟雨还在飘落,朝窗外望去,远处的青山半隐半现在云雾间,仿佛隐藏着许多神奇的秘密。我用手指着那烟云处:“你看,那山里好像住着神仙。”
    他亦抬眼望去:“呵呵,是,烟雨的山峦,云雾蒸腾,倒真像是神仙出没之处。”他神态深远:“只是,你信鬼神么?”
    “我信,我在翠梅庵里还与佛对话,佛是慈善的,只是不渡我。”我笑道,似乎有些任性。
    “那是因为你慈善,如果你是恶者,佛也就不善了。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因果轮回,自古不变。”他话藏禅机,神情依旧淡定。
    我淡笑:“也许我注定只是做一个平凡的人,没有这样的慧根,许多的禅理都悟不透。”
    “我是与生俱来的,你信么?只是不能修仙,就要成魔。我师傅说过,我如果再入世,便再难脱身了。”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神情肃然。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筑……”我想起了经书上这么一句。忽又问道:“你师傅?”
    “是,我师傅。他是世外高人,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让我永远不要去找他。”
    “聚散寻常事,他让你不要去找他,说不定哪一天他来寻你。”
    “姑娘,你不是要听一些玄离的故事么?我来说与你听,关于我的故事,本来就是一种玄离。”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人陷入进去。
    “唤我眉弯吧,沈眉弯。”
    “好,我叫楚玉,师傅给我取的名字。他为我卜的卦,有诗曰:玉魄生来浑似古,仙乡未入恐成魔。这诗如今刻在我随身玉佩上,不离不弃。”他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我,温润的古玉,莹白剔透,刻着两行诗,像是谶语。
    “好玉。”我称道。
    “是,师傅说是我父亲留下的。”
    “你父亲?”
    “嗯,我父亲。自我记事以来,就在烟霞寺做了小和尚。师傅告诉我,我父亲是一位年轻的得道僧人,出山云游时,经一处山林被毒蛇咬伤,是我在山间采药的母亲将他救回家中,父亲抵不过情劫,与我母亲相爱。很不幸,有了我。父亲决意踏入红尘,与母亲相伴终老,然,母亲怀我两年之久,才将我产下。母亲因难产死去,父亲说我不是一般孩童,非仙即魔。后父亲带着我回到烟霞寺,悔过,一年不到,圆寂。”他淡淡地讲述,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个与他并不相关的故事。
    而我却陷进在他看似寻常却离奇的身世中,低声道:“后来,你在寺中长大,做了小沙弥,寺中另一位得道僧人传你佛法……”
    “是,就是我师傅。在我三岁那年,我用毒果毒死了寺里的一只狗,师傅罚我三天不许吃饭,跪在佛前悔过。在我五岁那年,我用热水浇死了寺院的五株菩提树,师傅说我骨子里透着邪气,罚我在后院种菜三月。在我八岁那年,我将寺院里几百尊小佛像换了位,为此,师傅罚我在佛前打坐一年。在我十岁那年,我潜入藏经阁,将大半的经书焚为灰烬,因为我觉得佛经有误,师傅终于将我赶出烟霞寺,从此,我沦落江湖,做了一名剑客。”他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一袭胜雪白衣,温润如玉,怎会是那么一个妖邪的孩子。低眉一笑:“果真是不入仙乡恐成魔,只是这样的孩子不关在庙里,反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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