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毕业生的血泪奋斗史活着不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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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江北，自小就被阴暗的平房压抑得喘不过气，时常偷偷摸摸和邻家女孩坐电车到朝天门码头拣鹅卵。“现在家里仍有奇形怪状的鹅卵石，有几个长得像生殖器的石头我藏了十八年。”说到这里高英俊一阵诡笑。我问他房子拆迁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这厮的脸色立马暗淡下来，说别提房子的事，老子窝了一肚子火。我倍感疑惑，说没房子你怎么结婚？话毕又觉不妥，赶忙陪笑道：“结婚也好，安心生儿育女，为繁衍华夏子孙做贡献嘛！”
人的命运无法估料，悲欢离合隐匿于心，不剖开示众，谁能了解你淤积苦楚？谁又能见识你鲜为人知离奇遭遇？那晚高英俊喝得痛哭流涕，倘使他能豪迈的跨出一步，便不再可怜巴巴等待推土机的声音，等待全家人在鞭炮烟花的脆响中搬进梦寐以求的安置房。高英俊哭泣的样子不堪入目，我就想在我过去落泪的每一瞬间，我的样子是不是比高英俊的哭脸更为丑陋。我怔怔地望着夜空，数以万计的星宿闪闪烁烁，似乎正对人间的一切苦难微笑。也许此时此刻只有任其泪流，才能平衡高英俊内心的矛盾与迷茫。我点燃一支软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想象这厮回重庆后到酒吧做兼职男公关的情形，想象他如何结识寂寞难耐的单身富婆，他们如何从肉欲的享乐中，找出足以支撑婚姻枷锁的爱情！
朝天门吃夜宵的人渐渐离去，江水肆意拍岸，浪花翻滚，清晰可闻。
最新卷 第41节
日期：2008…11…20 15：13：52
【六十八】
当房子车子沦为梦想，你已不是在攀登一座高峰，每一个驿站都是可抵达的目标。
——摘自《桑狼语录》
陈晓燕一个电话将我吵醒时，劳力士指针正指向十一点，窗外晨雾散尽，暖阳高挂，山城的天空像被漂过一般。死妮子小声地告诉我她“成功了”，我一阵窃喜，心头遗留的半块石头陡然落地。我十分温柔地叮嘱她拉好窗帘避免风吹，躺在床上哪里也别去。正想说让谢骨干卖只鸡鸭煲汤给她补补身子，陈晓燕已抢过话头，说你放心好了，他比你会照顾人，说得我心头一阵酸辣，却猛然想起出发那天在火车上漏掉的话，回头拨通谢骨干的手机，我说我想起那天的话了。这厮不好气地问我什么话值得我如此隐隐藏藏，我嗫嚅一阵说：“老谢，陈晓燕我就交给你了。”谢骨干骂了一句“神经病”，说他正在厨房帮陈晓燕炖老鸭汤，没时间和我瞎扯，然后咔嚓一声掐断电话。
我感觉自己正变得可憎可恶，胆怯地逃避现实，卑劣地推卸责任。站在窗前杵了良久，我用酒店座机给业务员挨个打去电话。冬季订货会迫在眉睫，要是这群人精无所收获，我只有祈求天王老子的宽恕了。好在话筒那边传来的都是捷报，陈强这小子还宽慰我：“老大你放心大胆的寻找温柔乡吧，回头给兄弟们传授玉女心经。”
合上手机，抬手看了看劳力士，就快到酒店的退房时间了，赶忙打电话到前台，服务员脆生生地说：“孟小姐已预交五天的房费，先生是不是确定现在退房。”心下一惊，记得刚下火车辣妹就问我要在重庆呆多久，我随口说至少也得五天，万未料到辣妹如此体贴周到，看来这次出差省了住宿费，至少也得赚个千儿八百吧。想着想着却又觉自己十分下作，什么时候连女人的蝇头小利也开始算计了。
我给辣妹说你安排得过于周详，叫我汪某人日后如何报答，死妮子在电话里窃笑，说我的服装生意只赚不亏，全靠品牌选得好，不都是汪帅哥的功德么？算是对你的犒劳吧，就别客气了。想想的确如此，又心安理得起来，这时辣妹又在电话里实施催魂术，说你休息一天元气也该回升了，要是手头没事来店上坐坐吧。
坐上出租车我就回味谢骨干热恋时说过的那番话：盛情难却基于两情相悦。点燃一支烟，不禁脱口感慨“人心腐败，无可救药。”司机也真逗，接过话茬说道：“无可救药，把命出脱。”然后我和司机攀谈起来，聊了几句便成倾诉。说到事业失败深陷囹囵，老婆跟人走，睡了女同事又睡了同学，司机却当玩笑，在我面前大吹牛逼，称他开出租车以前专业算命，每天吃了早饭就到杨家坪蹲点，碰上信命的人帮其看相测字。蓦然一惊，我说那可是一份不错的职业，怎么转行开出租？司机放浪大笑，笑毕问我：“兄弟信不信命？”我附和大笑，说：“信，当然信。”司机这才侧目看了我一眼，说兄弟面和心善，一辈子坦坦荡荡波澜不惊，是好人命。我苦笑不迭，车到解放碑，我摸出二十块扔给司机，本来有三块找钱，想想这厮的吉言，便大方地说不找了。司机莫名其妙地瞪了我几秒，旋即满脸堆笑挥手告别。
若不回成都和广告公司谈包办订货会的事，或许我还会在重庆呆一阵子。辣妹帮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万豪酒店的刹那，突然对莲花小区高处不胜寒的出租屋满怀恐惧，甚至厌恶那里的一切，倒想将房间让给谢骨干，他要做好人便给他机会，省得回去触景生情。一路上我和辣妹有说有笑，死妮子说要是店上的事务不多，她开车送我回成都，免得坐火车旅途劳顿。我感动不已，以至于感觉这些天的生活都是幻象，即便那些云起云涌的缠绵仍然萦绕脑海，我都认为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候车厅广播重复播放着开往成都的T892次列车开始检票的信息，我随人流一步步往检票口移动，辣妹小声地问我什么时候再来，我颤了颤身子，说年底工作紧凑，恐怕只有等奥运年……话未毕辣妹就冲上来抱住我，泪眼婆娑地说：“你不走行不行？”我努力地仰起脖子，生怕泪腺一酸跟着辣妹哭成一团。顿了顿，我说我留在重庆能做什么，哪怕成都刀山火海也得回去，你不是说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崛起么？辣妹擦掉泪痕闭口不言，一直目送我穿越检票口。
这个世界上时时刻刻都有人哭泣，时时刻刻都有爱的滋生和泯灭。当我转过身寻找辣妹，死妮子的脸上又是“两条银河落九天”，那似乎就是生活的无奈，或许是自己的无奈，又或是高英俊在朝天门哭得像个孩子般的无奈。
最新卷 第42节
日期：2008…11…21 13：06：31
【六十九】
兄弟之间相互利用叫友谊，男女之间相互利用叫爱情。
——摘自《桑狼语录》
火车北站人来人往，刚出站台眼尖的贩子就围了上来，有人问我要不要车票发票，有人问我住不住宿。眼前的景象似已陌生，我冷冷地问他们这是哪里，这些人如同见了瘟疫四散而去。不禁暗自发笑：“汪凡，你来过这里吗？你在这里呆了八年！”
我在广场上杵了良久，思忖该不该打电话给陈晓燕说我回成都了，转念思忖又觉奇怪，我凭什么向她汇报行踪。疑窦间坐进旁边排队候客的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是不是去机场。我横了这厮一眼说：“就在市区随便转转。”司机怔了怔说：“我只拉去机场的客人，师兄你坐下一辆吧！”这厮一定认为我是外地人，摆明了欺生。当即火冒，我说才离开成都几天就没文明了？信不信老子投诉你拒载？司机气得腮帮都鼓了起来，见我岿然不动，只得悻悻踩下油门。
到北门大桥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陈晓燕打来的，暗想莫非死妮子嗅着我的蛛丝马迹了，便装着听不见，任其响了数十秒。行至罗锅巷红灯路口手机又骤然响起，这次是谢骨干打来的，心下更加纳闷，难道这厮也知我悄然回蓉？想了想还是按兵不动。待手机安静下来，我索性调为振动，心安理得地点燃香烟，这下司机百般不爽，说你没见成都提倡文明吗？出租车内不能吸烟！
到顺城街车子已经无法正常行走，前看一条龙后看一条龙，每隔一分钟蠕动一下，蠕了十下司机没了耐性，低声下气地问我：“师兄想好没，到底去哪里？”暗想司机挣跑路费也辛苦，趁前方红灯还亮着，便改变主意付钱下车。
在大街上游荡一阵，眼见天色暗淡，心头盘算如何度过这再回成都的夜晚，突然想到陈强，这小子昨天已回成都，昨晚还在电话里催我尽快回来，边向我汇报工作边搓麻将。自从上次赢了陈强三百块，这小子死想着要赢回去，上班期间不知暗示过多少回，下班后找几个人血战到底。我摸出手机给陈强打电话，屏幕上有信息提示，点开第一条，是陈晓燕发的，死妮子说我如不方便接电话，方便之时再回。第二条来自谢骨干，这厮说你个鸟人肯定开了振动泡妞，老子有要事相商，射完后马上回电。
拨通谢骨干的电话，我问他在不在家，这厮当即洗我，说你老人家交代我夜夜守护，我能去哪里？我说你娘的别贫嘴，陈晓燕知不知道我给你通话。这厮肉笑着说我在你房间看黄页，她在卧房看书，知道个锤子！我说日你妈别看了，赶紧自摸熄火，穿好裤子在好吃街等我，千万莫惊动陈晓燕。就如谢骨干所说，有家不回装浪子，我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还不如到九眼桥风餐露宿，写几篇反映乞丐生活的淫荡诗歌赚赚名气。
我当然说不清道不明心头所想，毕竟谢骨干并不是我肚里的蛔虫。不过三两梅子酒下肚我就口无遮拦了，将我在重庆的低俗生活抖搂出来，说到和辣妹开房，谢骨干一下就火了，拍着桌子说：“汪凡你怎么也成了吴间道。”趁酒兴我勃起还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能将我与吴间道比较？我和赵晴已经分手，我有权分配自己的下半身。”话刚毕，谢骨干将杯里的剩酒刷地射到我脸上，脖上青筋暴突，说汪凡你个杂种，你把陈晓燕当什么了？你知不知道孩子打下来那天，陈晓燕在厕所里哭得昏天暗地，她不想拿掉孩子，她想为你留种！说到这里谢骨干语气突变柔婉，像皂剧里的男配角唧唧歪歪：“你知不知道老子在门外听得肠子都碎了。”我抽了几张手纸擦掉脸上黄乎乎的梅子酒，冷冷说道：“你这么激动做啥，难不成你喜欢陈晓燕？”
我俩差点为陈晓燕大打出手，谢骨干矢口否认喜欢陈晓燕，大骂我是玩弄感情缺乏人性的禽兽，声称他激动异常是因为不愿目睹我道德沦丧，而他落下见死不救的骂名。心想这厮未免杞人忧天，言辞也过于恶毒，我梗起脖子说：“我还是原来的汪凡，既不是陈世美也不是秦始皇。”一番舌战，彼此都冷静下来，谢骨干问我今晚打算到哪里过夜，想了想，我说找一家旅馆拉伸睡个好觉吧。问及磋商要事，这厮翻白眼感慨设计这行前景渺茫，收入低下举步维艰，闲暇之余谋了个发财的好主意。
最新卷 第43节
日期：2008…11…23 22：52：50
【七十】
没感情时谈钱，钱很亲热；有感情时谈钱，人不亲热。钱是狗，人就不是个东西。
——《桑狼语录》
谢骨干煞有介事地说：“置几台电脑，安几条宽带，请几个帮手打网络游戏也可成百万富翁，其具体实施方案有四：出售稀有装备、出售游戏账号、出售虚拟货币、倒买倒卖。”大四那年谢骨干曾有玩游戏发财的梦想，我和吴间道当时想换一款新手机，便陪这厮隐没在一家黑网吧帮老板操练“天堂2”汲取虚拟货币，老板心肠歹毒，安排我们两班倒，完成150万的月任务，发工资1200。
拼死拼活上了一个月班，身体衰败神情憔悴。谢骨干历来体弱，发工资那天兴奋过度昏倒在倪家桥的站牌下，我和吴间道哭爹喊娘地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回寝室，这厮醒来掩面长泣，说从今往后再玩游戏就是死舅子。时过境迁，昔日旧梦又死灰复燃，谢骨干唾沫横飞地说：“随着网络游戏虚拟交易的兴盛，他作为网络游戏高手中的高手，一定能通过出售自己的虚拟物品或劳动获取收入，假以时日甚至与百万富翁靠齐。”我坚决反对，说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这厮死脑子牛板筋，即便我左劝右导上阻下拦，仍要牛刀一试，还教训我缺乏冒险精神。
翌日公司的例行晨会上，各业务员争相汇报工作。此次出差人均走访客户五六有十，恰逢商家选品牌的旺季，多数客户表示订货会当天上成都看看公司的产品。众人皆有所获，听得我两眼发光，胸有成竹。途中有段时间休息，我问陈强一伙搞网络游戏有无前途，几爷子称虚拟货币交易市场极不规范，投机倒把的生意，找准发力点奋勇出击，赚个杯满钵满不成问题。一看几爷子兴致勃勃的表情，就知大学四年不是泡妞就是泡网，光阴虚度，空囊寡皮口水之才。当然我对这行还是略知一二，大二那年全寝室兄弟迷恋《传奇》，打行会战时吴间道于混乱中捡了一把屠龙刀，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贱卖给成都清水河一位经营成人用品生意的老板，每人分了五百大洋，着实逍遥过一些时日。不过这并不代表从事网游开发有利可图，心头不禁为谢骨干暗暗捏了把汗。
或因出差操劳过度，中午躺在摇椅上竟迷迷糊糊睡去，被大哥打来的电话吵醒，说明天开挖新屋地基，叫我春节一定带媳妇回家看看，搞得我心情很是不好，敷衍几句合上电话，陡觉自己像老家树林里层叠的树叶，任由风吹蠕动，饱经风霜腐化成泥。
“媳妇，我去哪里找一个媳妇！”大哥无疑触及心头病，想起赵晴，她过得尚好？跟了黄董还是赵董，住电梯公寓还是河畔别墅？突然想给她打个电话，哪怕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问候。继又想起陈晓燕充当赵晴的义举，堕胎之后，死妮子身体是否安康？想着腺阵阵酸楚，这时张梅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