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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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管他喊“爹爹”的灯笼,却因为随了天不怕出去玩,今日并没有来粘着他。
“温故?”嘴里惊讶喊着,花恨柳注意到这个小孩出奇的安静下来许多……这可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模样啊,按照花恨柳这几日悄悄观察的结果来看,这个温故应该是属于那种特别刁钻、捣蛋的小孩才是。
心中一念及此,他的戒备之心油然而生,若是让天不怕知道做先生的竟然还要提防着自己的学生,怕是将他嘲笑得体无完肤才是。
“我听说过段时间就要回熙州了?”不知道是不是杨简跟雨晴公主说的这事,此时被他听到了,心中却有了另外一副小算盘。
“嗯……你是要回西越去看看?”心中想着若是将婚期一事提上日程,总免不了是要去一趟西越的,若是温故有这个心愿,倒也可以满足——况且,佘庆已经说了,温明贤和白胜已经在熙州了,说不定自己一行人回去的时候他们还在熙州城没有回西越呢!
“不是……是想着被我家老爷送到您这里来已经半年多了……可是我还没学到什么东西……”嗫嗫嚅嚅,温故低垂了头说道。
“哦……你是想学点东西给温老爷子一个交代?”花恨柳听到这话不禁心喜,毕竟与之前在杨九关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时候比起来,此时他能有这个心思,也算是进步不少了。
“不是……”却没有想到温故会否认,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花恨柳险些气晕过去:“您……您要是不想我告状,就……就也给我找个小娘子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止戈殿(二合一)
(感谢安东野巨的打赏~裤衩拜谢!这周三更勉强啊,先欠着吧,一定会补回来的!!!)
花恨柳活了二十多年,被人威胁的次数虽然不多,倒也是有那么几次,可是被自家的学生威胁……他仔细想了想,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温故此时虽然言语踌躇,却不是害怕的情绪作怪,看他稍稍羞红的脸,似乎害羞要比着害怕,情绪还要强上几分?
“你……你才多大啊!”花恨柳一番错楞之后不由怪叫一声,将温故一把拉到屋里,唯恐有别人知道了他四愁斋门下竟然还有着这样一个小“色鬼”存在。
“可是天不怕……”刚开口反驳,温故突然改口,将“天不怕”换做了“大先生”三个字,花恨柳心中正惊讶温故居然知道在天不怕不在场的时候尊敬他时,却又听温故道:“可是大先生不是和我一样大的吗?他怎么就可以和灯笼那样……”
“那样!哪样?”险险惊呼出声来,花恨柳心中焦急,不由瞪大了眼睛向温故怒声问道:“他对灯笼如何了?”
“都……都亲嘴了!”温故经花恨柳这突兀地呵斥,心中奔来有着几分不满此刻悉数化为委屈,眼睛一红,泪珠儿就直接开始“扑簌扑簌”往下掉,反倒是花恨柳在发觉那所谓的“那样”不过如此时心中大舒一口气,放心之余也对天不怕如此轻浮的举止心有不满。
然而仅仅也只是不满罢了,他又能如何呢?虽说两人有学生与先生这种关系在,他不应该训斥天不怕,可花恨柳却很少将这种关系视作不可冲破的禁锢,如果天不怕当真犯了错,他绝对会该说什么说什么,不做一丝偏袒。
前提是,这件事必须与自己无关。
眼前的事情恰恰相反,非但与花恨柳有关系,按照之前天不怕所说,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男女之事”,却都是受花恨柳耳濡目染所致。
所以,如果要骂,花恨柳便应该骂自己;如果要打,花恨柳也应该打自己。
对于温故的哭诉,他也只能闷头苦笑,略带尴尬地拍了拍温故的肩膀,略有心虚地问道:“那……那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说这句话时,花恨柳脸颊发烫,若是雨晴公主看到他此时的模样,一定会认为正是花恨柳带坏了天不怕、温故等人;当然了,若是杨简在这里,这师徒二人怕都是避免不了要挨一顿胖揍了。
“还没想好……”温故听花恨柳问,稍带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却见对方分明是一副真挚模样,不由心中感动,脱口而出道:“你若是答应也给我找个小娘子,我就不去向老爷告你状了。”
“那还不好说!”花恨柳“呵呵”一笑应下口来。方才时候。他心中还担心着两件事情:第一,若是这温故说喜欢“灯笼”,他也便只能“呵呵”了事,虽然说两人一个是自己先生,一个是自己学生,辈分差了整整两辈,不过对于灯笼的幸福一事他却乐于这两人相互纠缠下去,免得影响了乖巧的灯笼;而第二点,他却是害怕自己那么一问,温故接着就曝出来喜欢的是谁家的姑娘……如果这样的话,即便是以他“愁先生”的身份,若是上门去问怕也难免被人家棍棒赶出来,骂他一句“恬不知耻”吧?
好在,温故很是“争气”,暂时还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这一点,已经极其绝妙了!
按照花恨柳的意思,此时他完全可以先应下来,然后等温故提起这件事时索性来个死不认账,料对方也没有好的办法吧?不过,岂料他话音刚落,温故便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的字虽然稚嫩,却不难认得清楚,正是花恨柳答应给温故找“小娘子”一事。
“这是……”花恨柳微愣,明知故问道。
“签字画押。”温故一脸正经地望着他,又道:“免得将来我忘了此事,先生签上字便可以证明这不是我睡梦中痴想而作,而是确确实实找先生商量并且得到了先生的支持才做的……”
说到这里,他见花恨柳面色难看,不由轻咳一声又道:“那日我见熙州来人见了大先生……”
“你怎么知道?”花恨柳微愣,杨威来定都城谈订婚期一事不只有天不怕看到来着吗?为何听温故的意思,好像他也知道一般?莫非是天不怕记错了?还是说着温故的本事确实了得,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跟着水平至少在杨威这个层次的人身后不被发现了?
“我就是偶尔听到罢了。”仿佛是怕花恨柳另有误会,温故赶紧解释道。见花恨柳面色稍松,他用有意无意地说道:“最近几天就要离开定都城了,先生、大先生你们都有在熙州呆过,自然也就是回熙州了;我却是第一次去,所以不说‘回熙州’,而是去熙州……”
“嗯?你想说什么?”花恨柳听温故的话虽然有道理,不过却仍是没有听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耐下心思来问道。
“这一路上好奇之余,难免就要多和两位师娘说说话,若是说漏了……”
“拿笔来!”花恨柳没有想到这温故人虽然不大,可是在“威胁人”上确实有着几分天分,刚开始时他分明是一副来求花恨柳的模样,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却似乎早就设好了套子等着花恨柳一头钻进来。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自然也不可能从你嘴里说出去什么……”签完字,花恨柳仍不放心,反复向温故确认无误后,这才将墨迹未干的那页纸还给了温故,温故接过来满意点点头,使劲儿将墨迹吹干,这才折叠好了收起来。
“赶紧起开……”看着对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了,花恨柳稍感烦躁,将温故拨开一边,直接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人啊,一烦躁就容易触霉头……”看着自家先生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温故少有地一副老成模样,哀叹着摇摇头,这才出了门去别处玩去。
出了府,便是玄武大道。
徐第一选作当他的代城主府的还是前朝礼部尚书窦树廷的府上,这窦树廷生前便是蜀朝老臣,将府邸建在玄武大道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实际上,除了他的府邸,前朝国丈、王侯以及几位将军都在玄武大道的两旁建了府邸。
墨伏师兄的府邸在哪里?
走着走着,花恨柳忽然想起来这样一个问题。即便是说墨师兄无亲无故,也应该在这定都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才是吧?虽然不见得一定回来过,当毕竟是将军府,哪里有不存在的说法?
心中想着,他便禁不住去看看,可是沿途问了好多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就是刚从别处迁移来的,别说是哪是谁的府了,恐怕连哪条路上有什么、怎么由东城到南城,都搞不清楚。
悠悠荡荡,花恨柳几番碰壁却最终也一无所获,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内城之外。
再往里,便是禁足之地。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好禁的,毕竟自上次笛声、孔仲义破了定都城后,这里里外外便早已被洗劫一空,现在内宫里最值钱的怕也就是几张黄花梨木做的桌椅罢了,其余像什么金银玉器、名人字画、古董稀玩,只怕该被搜刮的搜刮,该被破坏的也便破坏了吧。
禁足的命令是宋长恭所下,这也是他将定都城交给四愁斋前所提的唯一一个条件:不要让人进了内宫去。
正踌躇如今是否有必要进宫,抬头间却见一人正自内宫中出来,等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人正是田宫。
此时他的心情或许还算不错,虽然前一刻脸上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不过在看到花恨柳时却还是苦涩笑起来,低声向花恨柳打招呼:“花师……不,先生!”
“不要那么客气了。”花恨柳笑了笑迎上前去,他虽然比着田宫高出一个辈分,可是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四愁斋弟子,不像自己,只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罢了。此时他见了田宫,一思及墨伏一事,更是心中惭愧。
“您……您怎么来这里了?”搭眼看了看花恨柳的模样,田宫并没有看出花恨柳来内宫之外是来做什么的。
“啊,有一件事正好问你。”经田宫这么一问,花恨柳顿时大喜,忙道:“我在找墨师兄的府邸,在城内找了半天,也问了不少人,可是却没人能够告诉我……我甚至已经在猜想,是不是师兄在这定都城内没有什么府邸啊……”
“啊,原来是这样!”田宫听花恨柳念叨自己师父,不由心中感慨,“师父的府邸在内宫里……”说出这话后,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花恨柳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坦然一笑,似乎对于旁人听到这样的说法时做出的奇怪反应并不意外了。
“你……你是说在宫里?”花恨柳想了想,之前他与吴回也曾在这内宫中斗过,虽然当时逃命跑得仓促一些,可是也并没有看到有将军府这样的建筑在吧?
“嗯,就是那处名为止戈殿的地方。”田宫点点头应道。
“止戈……旁边有一处竹林的那个止戈殿?”花恨柳想了想,心道不会那么巧吧,若真是这一处,那之前自己确实已经去看过了……
“您去过?”田宫微微惊讶,不过之后心里也便释然了:之前可是这位先生巧施离间计才令他们能够一举收复定都城的,在收复这座城之前,他自然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
只不过,此时一想到今非昔比的模样,田宫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我陪您去看看?”压制住心中刚刚升腾起的那丝不快,田宫勉强笑了笑向花恨柳问道。
“哦?好啊!”花恨柳竟然不做丝毫推辞直接便应了下来。原本他还不想麻烦田宫,毕竟对方刚刚从里面出来,显然是刚刚从那止戈殿出来,而自己再劳烦他去一趟,或许还会让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波澜起来。
不过,这只是刚开始的想法罢了,从田宫问“您去过”的时候花恨柳便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与着刚才有着明显的不同,似乎变得更加低落、更加伤感起来。他不放心让对方就这样一个人独自离开,所以这才顺势将田宫留在自己身边,权当是陪着自己散散步罢了。
当然了,还有一点稍稍利己的因素,则是因为花恨柳上次去竹林那边是仓促而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周遭的环境,这路径更是不记得了,况且当时还下着雨,若是他自己找,恐怕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摸得到地方。
好在有田宫带路,两个人不疾不徐地边走边聊,也不过花了三刻钟不到的时间。
“这便是止戈殿了吗?”看着跟前这座普普通通的宫殿,花恨柳一边问一边满是疑惑左右张望。
“先生您在看什么东西?”田宫随着花恨柳的视线来回寻觅了两次,却仍不知道花恨柳在找什么东西,唯有开口问道。
“我在找墨师兄的将军府啊……这止戈殿是找到了,可是为什么不见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那样的府邸在?”
“先生……这个……这个便是家师被先皇所封的将军府……”田宫一脸苦笑不得地回应着花恨柳,手却是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止戈殿”三个大字。
“这个……”这怎么可能呢!便是他之前贵为熙朝一字“熙王”也没有见过这等待遇啊!这将内宫中的一殿赏赐给臣子做府邸,可不是破天荒的一回吗?这其中蕴含着的深刻含义不言自明:这是皇帝将自家的院子赏给当臣子的啊,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种宽泛的“院子”,而是确确实实只能是皇帝一家才能住的院子!这“院子”里竟然住进了外臣?这开什么玩笑呢?
看着花恨柳一脸呆滞的模样,田宫心中不禁一阵自豪,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已然风光无限,如今人虽不在,可是这留下的荣光却依然让人瞠目结舌,不得不喟叹,不得不佩服!
“虽然先帝将这一处宫殿赏给了师父,可是家师却从未在里面住过一天……甚至于,怕是停一停的工夫都不曾有过。”说到这一点时,田宫的话里却明显流露出几丝嘲讽之意,花恨柳心中料想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说法,也不追问,只等着田宫自己往外说。
“止戈,就是停止动武的意思……”说了这一句,意识到自己身旁的这人毕竟不是他们这种没文化的兵卒出身,田宫尴尬笑了笑,见花恨柳只是轻笑,并未开口说话,心知对方对此不以为意,于是继续道:“于内,这是希望内部团结稳定;于外,这是愿意与四邻结好,睦邻友邦……”
说到这里,田宫“嗤嗤”连笑,便是连花恨柳也看不下去,张口问道:“这话……哪里说的不对吗?”
“先生莫怪……”见花恨柳问自己,田宫稍愣之后当即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