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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嘿,不要让帕格尼尼谋杀你 by豆豆的挑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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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诺听出来,他的语气并没有抱怨也没有恨,仿佛如鱼得水。 
今日的乐悦已不是往日那个老把幻想当真又把真当幻想的孩子,他使他的天真受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车子里一片静寂。 
乐悦突然靠近他,伸出手把他抱住。林以诺轻轻拍打他背脊,下巴枕在他头顶上。有限温存,无限辛酸。 

圣诞后的第二天,乐悦自作主张将大堆的乐谱和随身衣物搬进他的地方。人却并不常出现,偶尔来了,和衣躺在沙发上睡一觉,睡醒即走。权当找了一处躲避现实纷扰的安全城堡。 
有时候来的时间极晚,不敢唤林以诺为他开门,在外头流连至天亮。在某个乐悦熟睡的下午,林以诺将配好全套的钥匙放进他的口袋。 

此间,林以诺依然通过媒体了解与乐悦相关的事件。他们一直未有交谈。 
媒体逐渐地不肯一味吹捧这名新上位的青年小提琴家,有报道指出,他的音乐感情寡淡,技术又浮躁没有根基,最刺激眼球的说法是,目前享用一切统统由幕后权势赐予,与个人成绩无关。 
林以诺很清楚,这些报道并非全属虚言。 

晚上,林以诺照惯例去近旁的小超市买新鲜食物,再沿路慢慢散步。等回去,乐悦在他卧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耳朵上还挂着一副耳机。林以诺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靠近取过,放到耳边。乐悦听的是自己练习帕格尼尼时的录音。不得不承认,乐悦演奏的每个音符都如仪器般精确到位,动态凌厉,没有异状,没有痕迹,甚至没有或怨恨或深爱的情感表达。这种情感匮乏能堵得人胸口发痛。 
林以诺伸手替他关掉唱机。 

几近凌晨,林以诺开着小台灯躺在床上翻看一位著名爵士乐手的传记。乐悦的电话响起来,一遍一遍的鸣叫,断了,然后又响起。尖利的音调在空气里来回逡巡。 
乐悦稍稍惊动了一下,并没有醒。 
林以诺终于还是翻出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叱问,“你去哪里疯了。” 
林以诺一怔,对方是苏解语。 
他低声说,“我是林以诺,乐悦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似十分震惊,隔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传过来,“乐悦现在情况如何。”大抵已将涵养功夫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情绪立刻镇定矜持,毫无纰漏。 
“他睡了。” 
苏解语顿了一下,随即笑,“很好,想成大事就该这样,不受旁人影响,不会患得患失。请转告乐悦,明天上午务必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老师。” 
林以诺转头。乐悦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老师,为什么不愿跟我讲话,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怕,为什么要怕。 
林以诺觉得心惊。乐悦说对了,心底深处,他的确有点怕他,怕他拆穿他点破他曾经的残忍。

乐悦起身打开唱机,接通音响。帕格尼尼的旋律释放出来,在房间里动荡。 
“老师,我要你帮我听听看。”乐悦靠住墙壁站着。 
林以诺看他的侧脸,脸上那种急躁哀伤兼无奈,都是陷入困局的最佳表现,他的心全在脸上。 
“你的技法不存在任何缺憾,就按照录音的水准,效果不算差。” 
“可是,它一点都不好,听起来跟躺在地上干瘪的死尸一样乏味。”乐悦趋近他,“老师,连你也开始敷衍我。” 
“乐悦,”林以诺看住他,“你再这样拉下去,你的手就不能用了。”他终于让自己清楚地说出这句话,“不如换一种方式。” 
乐悦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场音乐会三天后举行。我不可能现在才改变方式重头来过。” 

林以诺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怀疑和不信任。他对现世的一切充满警惕,情况形同着了魔,不能自已。 
林以诺调转视线,抬头刚巧看到自己从窗玻璃上反映出来的目光,被吓一大跳。他清晰记得这目光,他的老师曾经常常这样看着他,分明是一种对饱受心灵创伤的弱者唏嘘同情的目光。 
何时起他也在用这种目光看乐悦。他对此产生质疑,似觉得从自己身上延伸出了一个不同时段不同类型的牺牲品。 

林以诺呆呆站定。良久,突然疾步走去储物柜,打开,取出那把老旧的小提琴。多年以前,身边这个叫乐悦的小小少年,就拿着这样一把琴,躲进一方天地,自得其乐拉着专属他自己的帕格尼尼。 

“拿着它。” 
乐悦困惑地接过。 
“你用这把琴把帕格尼尼24首随想曲从头至尾来一遍。” 
乐悦大表意外,“用这把琴。” 
“如果你真的名副其实,再烂的乐器也左右不了你的技术。” 
乐悦被一言击中,不作一声,赌气式的举起琴。 

林以诺站在窗边,背对他听他演奏。 
小提琴的音质因负载太多前世今生而有些许失真,音符之间血肉模糊的,纠缠不清。 
乐悦一边拉动琴弓一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涣散的音色愈来愈粗野,仿佛是把骨头敲碎了展示骨髓的纹路,赤裸裸的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他通过他的琴弦面对分裂后的自己,那个自己没有付出感情的能力。 
林以诺恻然。 
“够了,乐悦,停下来吧。” 
乐悦根本不予理会,兀自闭起眼睛在指板上作出一些技巧性极强的发展,以狂热的连续震音摩擦琴弦。琴弦终究承受不住负担的重量,猛地崩断。砰地一声惊天动地,琴弦残余的松香四散周围倏倏掉落,十分仓惶。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仿佛透过对方同自己对恃。 
天色即将发亮。 
乐悦转过头,看着窗外。黯然说,“在这个圈子里,所有利用和被利用或者彼此利用的关系都是很合理的。发自肺腑的感情在我世界里从来没存在过,我被逼着学会了以利益作为视物的标准。所以我忘记如何表达感情。老师,其实我极端厌恶这种利益关系,它随时随地可以背叛,欺骗,出尔反尔。老师,到底应该怎么做。”

23 

乐悦说完把头低下,独自发笑。这笑中不知隐藏了多少生命真相的艰辛。 
林以诺走近些,看着他,“乐悦,你现在还喜欢小提琴吗。” 
乐悦抬头看他,“是。我永远不会放弃它。” 
“那么,你首先要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林以诺伸手帮他整理揉皱的外套,“回去吧。上午还有新闻发布会,你不可迟到。” 
要维持梦想就必须先保证生存。乐悦无奈地笑了笑。 

乐悦走后,林以诺拿起那把老旧的小提琴。耐心为它换上新的钢丝弦,再逐一调试,状态异常清醒。他还记得这把琴的手感和如同笨嘴拙舌的孩童般粗糙的质料。琴弦上流转出来的老调是他们曾经共存和共享的时光。乐悦也许不自觉,其实他也是记得的,只是他不肯妥协而盲目追寻所缺失的爱及安全,并因对抗而执拗,暂时封闭了与它妥当相处的方式。 

乐悦如愿以偿,站上最高舞台演奏他的帕格尼尼。 
音乐会当天,林以诺收到乐悦差专人送来的贵宾席的票子。晚上,他在唱机里放入一张巴托克协奏曲的CD,边听边看着挂钟的时针向八字移动。他套上礼服,系好领结,出门。 
进了音乐厅,他直接走到正厅的贵宾休息区。苏解语正端坐着与一位知名经纪人埋头讨论,因聚精会神,对四周围环境不闻不问。 

林以诺朝她走过去。轻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苏解语抬头望向他,优雅地站起身,“林老师。”她温柔地笑,“不知我能为你做什么。” 
“关于乐悦的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苏解语用眼神示退旁人。“林老师,我们不妨去喝杯东西。” 
苏解语把他带到音乐厅一间私人休息室,这样幽静的地方最适合摊牌。 
“林老师,请说。” 
“乐悦必须重新走回正轨,我决定让他跟我一起生活。” 
苏解语一怔,说,“林老师,我并未觉得乐悦误入歧途,而且你并非社会义工,无资格多管他人家事。” 
林以诺冷静地说,“你好像没有明白,乐悦的主权早不在你我手里。他情愿天天跑去我那里睡沙发,也不想回你给他的所谓的家。你已经失去胜算。” 
苏解语凝视他,隔一会儿才说,“乐悦刚刚成功,我不能让你毁掉他。” 
林以诺同情地看着她,“你根本从来都不理解,作为一名小提琴手,怎样才是真正的成功。” 

音乐会结束了。林以诺回到家,乐悦比他先到,蜷缩在沙发上睡熟,帕格尼尼的曲谱被他扔落一地。林以诺凑近摇了摇他,乐悦不肯醒,转过身去背对他继续睡。林以诺收回手,弯下身收拾他扔在地上凌乱翻飞的谱子。 
乐悦突然在背后抱住他。 
林以诺一声不响。 
两人似心有灵犀,一点阻隔也无。 

第二天,媒体对帕格尼尼专场音乐会的恶评铺天盖地。他们批判其面貌诡秘莫辨,滋味寡淡平乏,看不见灵魂交锋。仿佛统一口径,齐齐忠言逆耳。 
刻薄的言论像一场瘟疫,欲把乐悦杀个片甲不留。 
*** 
乐悦只管缩起来闷头睡觉,不问世事,琴也不练。 
林以诺对他不闻不问,全心布置房间格局。当时把乐悦带回家,同今日情况何其相仿,样样都得重新置办。一切还历历在目呢。 
他听到乐悦在背后低声说,“老师,这几天你没跟我说一句话。”语气三分嗔怪,又有一分撒娇。 
林以诺轻叹一口气,对着他,乐悦练惯了这套恃宠生娇的把戏,无往不利。 
林以诺转过身看他,“你迟迟不练琴,准备拿什么与巴黎管弦乐团合作。” 
“早有人通知我乐团另有安排,我跟他们的合作正式取消。” 
林以诺凝视他半晌,“有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没这需要,反正没打算再应付他们,不必知己知彼。而且,我近一个月的排演全部取消了。练不练琴都一样。” 
林以诺看住他,“乐悦,别做这样幼稚的事,你练琴的目的不该为任何人,为了别人去努力很可笑。” 
乐悦立刻沉默下来。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话。 

没过几天,乐悦再度热热闹闹成为媒体话题。 
娱乐版新闻一向滑稽,最不缺乏分合的点缀,林以诺从不关心,但今日,主角之一竟是乐悦。 
城内知名娱乐刊物均以此打头条,粗体黑字,赫然登着,青年小提琴家XX与当红男艺人关系暧昧,该艺人曾坦言性向,声称只爱同性,疑似这名小提琴家是其新欢。旁边登载二人双双伫立在酒店大堂亲密交谈的照片作为铁证。 
那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金发,五官清秀,浑身上下透着自信,自信得令人震惊。 

林以诺气急,叱问,“这是怎么回事。” 
乐悦懒洋洋躺着,答,“他也是我妈失散多年的儿子。长得很英俊,是吧。” 
“你胡说什么。”林以诺大声喝。 
“我妈安排我同他见面商谈电影配乐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乐悦冷笑,“媒体不关注我,不再追着我访问拍照,我做不成特权分子,她的打击比我大。” 
林以诺怔住,不敢相信,有人的情操能孤寡到像苏解语这般境界。 
“她人在哪里。” 
乐悦笑着说了个地址。 
林以诺摔门出去。 

他不顾保安阻拦,猛地推开门走进苏解语的私人会所。她正躲在一处角落抽烟,看见他,腾地起身,用死力摁熄烟蒂,跟碰到天下最大的煞星似的。 
这分明是一个伤足心的女人,几近万劫不复,再不能用常理推测她的所作所为。 
林以诺缓缓镇定下来,突然什么都不想跟她讲。 
她本来已经开开心心做着人上人,是他令她重拾旧恨。等她忘记自己所受的创伤,怕是要白发萧萧才可以。 
他不想再折磨她。

24 

苏解语却已对他恨极,嘶声指控,“你顺利得回了你要得的,还想怎样。” 
林以诺看着她,脸色反而平和了,“你身份尊贵,别再做这样失态的事。”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劝导一个迷途的孩子。 
苏解语听不进去,双眼狠狠瞪着他。她想借尸还魂,眼前这人何其可憎,偏不允许她如愿。僵持了一会儿,她放软声音,“我承认我做错了,你让乐悦回来,我供他去英国念大师班,他大可继续做天才小提琴家。” 
“这两年多他净当你的附属品,是进是退全凭你一句话。但从今天起,他会做回自己,再不受任何人摆布。” 
“我是真的想为他好,真的想帮他。”她用手蒙住脸,声音彻底软弱下去。 
“那就放过他。也放自己一码。” 
苏解语怔怔地看着他,面色灰败。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锋。 

林以诺走出会所,便回了家。乐悦不在,家里空落落的。林以诺在房间里来回游走,累了,才坐回沙发上等。 
直到半夜,林以诺听见开门声。跟着,乐悦跌跌撞撞进来,显然有酒精在他血液里作祟,意态熏然,醉生梦死。 
林以诺猛力站起来,只觉得心脏底部的血像潮水一般直冲到脸上,令他无法自制。他揪起他,一只手拖着他进浴室,另一只手打开水笼头,在浴缸里放满冷水,一把将他的头摁进水里。 

乐悦因缺氧盲目挣扎,林以诺摁住他,看着水里的气泡咕咕上窜,慢慢恢复理智。他终于收回手,乐悦一下子脱力倒在他怀里,手脚冰凉,身体蜷缩得像受伤的兽类。 
“老师。”他低声喃喃。 
林以诺没出声,替他脱去浸湿的衣服,重新换上热水,开始帮他洗澡。 
乐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了良久,林以诺拍他的脸,想唤他醒来。乐悦仍然闭着眼睛,却突然开口说,“老师,你的右手怎么伤的。” 
林以诺胸口猛地一阵痛。 
“是别人害你伤的吗。”乐悦追问。 
林以诺很镇静地回答,“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伤的。” 
“可是你的手明明伤得不重。老师,我想知道你如何演奏帕格尼尼。” 
“够了,少在我面前装疯,你还没资格叫我交代历史。” 
林以诺抽出手,转头要走,乐悦拉住他。 
乐悦仰着头同他对视。“老师,我想从头开始。会不会太晚。” 
林以诺维持原有的姿势看着他,嘴角渐渐露出笑意。“当然不会,哪怕再隔两年,你仍有足够资本重新来过。” 

林以诺清早醒过来,乐悦已经起床了,手里端着刚做好的早餐,微温的一点阳光照在他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清澈愉快。 

吃完早餐,他们从巴洛克时期开始。两人各拿着巴赫小提琴奏鸣曲的曲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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