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 作者:谢楼南(晋江vip2014-03-26正文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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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19章;1;
没能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又在他还昏迷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睡觉;没能将他照顾好。
苏季的心情不是有一点两点低落;这导致她在喂墨远宁喝水的时候,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到像第一次进实验室的生物学新生。
墨远宁现在连流质都不能进食,只能喝一点温水润喉,他就着苏季递来的吸管喝了两口,就侧头表示不要了。
只是这么点水分,还远不足以让干渴的喉咙彻底滋润;他就又蹙着眉轻咳了两声,咳嗽又会牵动胃部和刀口,于是他蹙着的眉又紧了些,薄唇也悄然抿起。
苏季心疼得不行,可偏偏碰又碰不得,动也动不得,只能用棉签沾了水去给他擦有些干裂的双唇:“再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她哪儿有把握说过两天就会好,只不过看他实在疼得厉害,忍不住想要哄一下。
可墨远宁似乎没有领情,他看了看她,缓了一阵,就开口说:“苏总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手术损耗又厉害,发出的声音不但低沉,还透着点嘶哑。
苏季听了就更加心疼,他语气颇为冷淡,她不是没听出来,不过也没介意,轻声说:“远宁,抱歉……让你这么辛苦。”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墨远宁对苏季总是包容的,哪怕她赶他出苏家,后来也频频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他也没对她动过怒,对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的。
但他现在却像是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仅是淡淡地勾了下唇,目光甚至都没有放在她身上:“哪里。”
苏季以为他是病中不大耐烦,再加上他精神还是很差,所以就没在意,还是轻声劝他再休息一下,小心地在一旁看护着他。
这次墨远宁睡睡醒醒,直到两天后,才算真正清醒。
苏季这回没有看他脱离危险就离开,她算是在医院全天陪着他,晚上就住在病房的陪护卧室里,连吃用的东西,都由孙管家从家里带过来。
墨远宁几乎每次睁开眼睛,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可他也再没有对她微笑。
他昏倒前的那个笑容,仿佛就是给她最后的温柔,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冷漠的陌生人。
苏季不是没有发现这种改变,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她在绝望地抱着他冰凉下午的身体,承认她还爱着他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要好好对他,努力去爱他,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无声无息病得那么严重。
她回想起来他们离婚后的五个月,突然意识到,这里面他们已经分分合合过几次,而在不停反复的人,是她。
每一次她心血来潮或者态度松动,墨远宁都无条件地接受了她,即使她又情绪反复,重新对他冷言冷语,他也依然微笑着承受。
态度一直在变动并大起大伏的是她,他在这五个月间,仍旧对她温柔包容,一如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四年里。
所以一旦他不再容忍她给他的一切,不再用柔和的目光将她包围,她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除了缺乏表情和态度冷淡外,墨远宁在其他方面都相当正常。
他很配合治疗,胃病很折磨人,更何况是他这样严重到需要手术治疗的胃溃疡。
不能进食时,他就一声不吭地忍耐刀口和胃部的疼痛。等可以进一些流食,他就又一声不响地吞咽下那些一点都不美味的混合液体。
连病房里的护士都对苏季说,再没有比他更容易看护,也更积极治疗的病人。
可他实在太沉默,等他精神好一些的时候,苏季就试图逗他说话。
他曾经并不是惜字如金的人,可这几天却往往苏季讲了一大堆,他才淡淡地应上一两声,声音里还透着倦怠。
这次苏季又努力说了一个从网上看来的搞笑历史段子,她卖力描述,不过希望能博他一笑。
但墨远宁也只神色淡淡地听着,末了微勾了下唇角说:“的确好笑。”
他那根本就称不上笑容,顶多是勉强敷衍罢了。
苏季终于忍不住委屈,抿了抿唇看他,把话一口气都说出来:“远宁,我知道你觉得受了很多委屈,我对你不够关心,也伤害了你很多。但我现在是真的希望能对你有所补偿,我知道你心里也许在抵触,觉得这些补偿根本不够……我真的还能给你更多的,你不要再这样好吗?我会觉得害怕。”
他认真听她说完,目光居然茫然了片刻,才看着她,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些:“小月,你是希望我继续像从前那样对你吗?”
他肯再叫她“小月”,也肯再对她笑,她顿时像是来了精神,连忙点头,抢着说:“远宁,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我怕你精神状态再不好,那样对康复没好处的。”
她这么努力地劝说,一方面当然是希望他能够尽快好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另一方面也是私心觉得想要那个永远对她温柔耐心的他回来——现在的这个他实在有点陌生,让她下意识觉得害怕。
他还是勾着唇角看她,顿了片刻后就说:“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要求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本来就是出名的千面杀手,只要任务需要,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人:严谨学究、多情浪子、禁欲精英、敏感青年……对他来说,完成性格的转换,不过是瞬间的事。
所以,再变回原来的那个“墨远宁”,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那个“墨远宁”并不虚假,那只是稍稍适应了普通社会规律的他自己而已。脱离了组织后,他就不再让自己去“扮演”任何人。
自由如此来之不易,他怎么忍心去挥霍?
所以他尽量以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那个“墨远宁”的的确确就是他自己,爱恨喜怒,都是他。
但是现在,那个“墨远宁”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深爱着苏季的那个他消失了。
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尽量用苏季听得懂的话告诉她,于是他就带着和从前一样的柔和笑意,慢慢地说:“小月,你之所以恨我,并且觉得不能再接受我,大致有三点原因:
“第一,你觉得我来历不明,身份成谜又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所以你觉得我和你结婚,很有可能是对苏家的财产有所图谋。”
苏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起这些,她直觉地感到恐惧,就坐直了些想要插话,却又被他清明的目光紧紧钉住,动弹不得。
于是她只能听着他用那种近乎温柔的语气,继续说下去:“第二,你怀疑苏禾的车祸和我有关,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元凶是我,但是从苏禾的态度,还有动机上而言,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是我。甚至连顾清岚的车祸,都让你怀疑是不是我。
“第三,你恨我在那间地下室里对你见死不救,你觉得那是我故意纵容犯人伤害你……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大概是你最在意的心结。”
他每说一条,就会停顿片刻,都说完后,又停下来一阵,才接着笑了笑:“小月,只靠这三点,你就有足够的理由怨恨我……最开始发现你对我下毒的时候,还有你强硬地让我离开苏家时,我还有些不解,并且想设法挽回。可后来我发现,你对我没有基本的信任,所以无论我怎么说,怎样去做,都只能让隔阂更深。”
苏季就坐在他面前听着,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点不平静的痕迹,可她找不到。
他深黑的眼眸中,那光芒太过平静,平静到仿佛一口无波的古井,任何波澜都不会再牵动他的情绪。
她也知道他说的已经足够客气,她的用心,其实远比那还要不堪:她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出身,就将一切阴谋都构架在他身上。
一个孤儿和穷小子,入赘苏家,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她从来没这样说过,因为那不够矜持,也太过恶毒,显得她太没有家教……可她就是这么去认为的,并且通过各种方式将之表现了出来。
墨远宁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挑明,但他都知道……更加顾忌别人感受,不想说出太令人难堪的话的人,一直是他。
她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害怕了——他将这些话如此直白地摊开在彼此面前后,她就不能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流过她冰冷的面颊。
墨远宁一直看着她,却并没有停下来:“事到如今,我可以对你坦白一部分事实,那就是我进苏家,的确有所图谋,但我的图谋既不是苏家的家产,也不是苏禾的性命。”
他总算笑了一声,这个笑声里,也总算带了点其他情绪,那是一种她觉得很陌生的洒脱和超然:“实话讲,那些对我来说,不代表任何意义。”
他毕竟还是没有恢复,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到后面声音难免有些微弱:“这四年里,我犯下了不少错误,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在你受伤时,没有能及时救你……如果再有那样的情形,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苏季侧头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抬头想要说话,却又被他温和的目光阻止。
他像是一定要将这番话说完,看着她淡淡地微笑:“你不必因为我而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他如同在描述一件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没有伤感,只有一丝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遗憾:“小月,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并没有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问:如何医治已经心如死灰的美人?
答:等春天挖个坑埋下去,秋天就会长出一堆美人啦。
小苏:这么老的梗还在用,烦不烦。
某谢:【斜视】总比满脑子阶级思想的大小姐新一点。
小苏:呜呜呜,远宁,她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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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我觉得我被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3╰)╮
☆、第44章
第19章;中;
他说到后来,苏季几乎泣不成声;更别提还能将“你可不可以像从前那样对我”这句话说出口。
她知道她如果这样要求,就是在勉强或者命令他……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勉强他;
而在说了那番话后,墨远宁就重新回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术后几天开始进流食的时候,正是最难熬的时候,溃疡的位置还会出现反复出血的状况。
他进过食后,有时候还会吐出来,甚至连带出一些黑褐色的血丝。即使如此,为了尽快恢复肠胃功能;医生仍旧建议尝试性进食。
有时候他反胃,俯在床边一口口地吐刚强咽下去的汤汁,他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吐到后面,往往只是黄褐色的胃液。
为了不震动伤口,他都强忍着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于是就只看到他身体和肩部微微颤动,没几下汗就湿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苏季心疼得不行,却只能用手帕去给他擦额头的冷汗,扶着他的肩膀,尽力让他舒服一点。
上次他因为胃出血住院,后来医院反馈的时候也说病情又反复,病人又陆续吐了几次血。
那时候她根本没在医院,听到后也没往心里去,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下,他已经独自在医院捱过了多少病痛。
她对他根本就不好,不管是当初一意孤行对他下毒,还是后来忍心对病中的他不管不顾,都太狠心。
她看他受苦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想要用力抱他。
扶着刚刚吐完,几乎虚脱的他躺回病床上,抚开他额边汗湿的碎发,她低头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轻吻了下:“远宁,不疼了。”
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和话语都不再有太大的反应,听她这么说,也只侧头看了看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就闭上了眼睛。
对于他的冷淡,苏季已经有些习惯,她之前那些无谓的大小姐脾气,也早收敛起来不敢再用。
几天下来,有天孙管家来给他们送晚餐,就在病房外看到了自家的小姐。
贵宾病房外很少有人,所以她正对着一块能反射出影子的装饰瓷砖,在努力练习着什么。
孙管家不动声色地走进,能看到她在调整着脸上的神情,口中也不断地变幻着语气说同一句台词:“远宁。”
再没其他的话语,她就这么对着反射的瓷砖一遍遍重复呼唤他的名字。
孙管家清咳了一声,苏季觉察到有人,也没有被抓到惊慌的样子,反而转头问他:“孙伯伯,我叫得好不好?”
从小到大,苏季一直是叫孙管家伯伯的,内心深处更将他当一个家人看待,她爱着墨远宁的事实也早被他发现,所以她干脆就问他的意见。
她叫得又哪里称得上不好?无论怎么调整表情和声音,那一声声轻唤里的深情,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孙管家顿了顿,他这几天看了许多,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一点成见,于是就说:“小姐……那晚您醉酒后,是我劳墨先生去安慰你的。不知您是否记得,但那个人,是墨先生。”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原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主动说出来的,哪怕苏季误会,哪怕墨远宁含恨。
可如今他已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牵连,只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乃至一两个误会可以斩断的。
苏季一愣,她实在没想到一向不爱多嘴的孙管家会主动向自己解释这件事,可她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他对自己和墨远宁的支持。
她笑了笑:“我知道啊……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的怀抱能让我那么安心。”
墨远宁之于她来说,永远都是那么矛盾的存在:她恨他,却无论如何不想离开他。她爱他,却又恨他那些讳莫如深的秘密。
哪怕是认为他是会伤害到她的仇人的时候,她仍然能够在他怀抱中安眠。
她不知道这是她身体的本能告诉她,他不会真正伤害她。
孙管家沉默了下去,对于他们,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觉得:假如相爱,那他们绕的弯路,也的确是太多。
苏季没继续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她从孙管家手里接过饭盒,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