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第1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天涯叫悔不迭——就这么插肩而过了?!
“他们这样着急的跑出去,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楚天涯问道。
军士就摇头一句也不肯多说,看那表情颇为戒备。
楚天涯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也就不再问了,只在心里叫悔,并回忆着刚才白驹过隙的一瞬间,看到的岳飞的情形。实际上,他也就看到了一个岳飞的侧脸,只能大概判断他长得不难看,而且很年轻。
又过了一会儿,张宪去而复返,带回的消息是——上将军请回吧,康王现在不便见客,他命我等护送上将军原路返回!
楚天涯知道,一但康王见了自己的名贴与书信,多半会是这样的一个答复,于是他也不急。说道:“康王既然不愿意见我,那我也不强求。但这位是康王的故友,是来与康王叙旧的。我自己走,你带他进去见一见康王吧!”
说罢楚天涯就把姚古拉了出来。
张宪板着脸,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康王说了,谁也不见。上将军不要让末下为难——请吧!”
康王赵构这样的一个态度,让楚天涯与姚古都很失望。楚天涯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姚古不死心,上前道:“我与上将军不是一路的。我来找康王,是有私密之事。”
“请吧——”张宪铁着脸,提高了嗓门。
“岂有此理!”姚古怒了,“我一方经略、都统千军,你这小卒竟敢喝斥!——去跟康王说,河东宣抚司麾下都统、原西军经略使姚古,有军机要事特来求见!”
宋宪不由得愣了一愣。
或许他不认识姚古,但都统、西军、经略这样的字眼他总该懂。
看到张宪仍在犹豫,姚古更加气愤,“耽误了大事,你吃罪不起——还不滚!!”
张宪一听他这话,虽然没有发怒,但脸上也浮现出了怒气。
“算了,不必为难他。”楚天涯上前来阻拦,“我早就把姚都统的推介信送进去给康王看了。既然他是这么个态度,姚都统亲自去见了相信也不会有什么转变,还落得一个面子上过不去,何必呢?——走吧!”
姚古恨得牙痒痒,“就这样放弃了?”
“无所谓。”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有康王的协助更好。就算没有,我楚天涯与河东义军,其实也不那么稀罕!”
这话一说出来,姚古和张宪的脸色都变了。
姚古惊叹的是楚天涯的豪气,张宪惊诧的是“楚天涯”这个名字!
“原来,你就是那个太原抗金的河东上将军?”张宪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然起敬,“怪不得!我还一直纳闷,我朝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年轻的上将军?”
楚天涯笑了一笑,“说是上将军,其实就是个山贼草寇。所以嘛,康王不屑见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姚都统,咱们走吧!死乞白赖的呆在这儿,早饭都混不到一顿,多丢人哪!”
“康王也太过分了!……真是世态炎凉啊!!”姚古实在气不过了,恨恨的扔下这一句。
姚古不能不生气啊,想当初康王只是个不受待见一文不名的九皇子,他姚古是出身军武世家的大将,康王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的拉拢过姚家人,好扩充一点自己可怜的实力。现在好了,姚家因为姚平仲劫营一事有些没落,康王却因缘际会做了手握兵权的驻外元帅。姚古担着生家性命之虞来求见,康王却闭门谢客!
“算了算了,外臣私会本就是大忌,康王也就是怕惹祸上身。”楚天涯讥讽的笑道,“这么胆小如鼠的一个人,咱们还巴望着和他一起生死与共成就大事,真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啊!”
“啐——”姚古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是否得罪康王了,当着张宪和一群军士的面,一口浓痰就吐了出来。
张宪的表情的确有点难看了,态度也发生了一些转变,小声道:“不如,末下再去请示一回?”
“好!——请稍等!”姚古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拔出匕首割破了手掌。
楚天涯等人都吃了一惊,“姚都统你干什么?”
姚古二话不说,割破自己的一片衣袍,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姚古求见康王!”
“拿去吧!姚古以身家生命为担保,抵死求见康王一回!”
张宪表情凝重的接过这片衣袍,点了点头,“二位上官请稍候,末下去去便回!”
很快,张宪骑上马又走了。
楚天涯与姚古就一起发出了叹息。
“我等冒着性命危险、以国家大事来与康王相商,他却害怕惹祸上身避而不见,真是……哎!”姚古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叹惜道。
楚天涯就笑,“姚都统,你这一刀可能还是白割了。康王还是不会见我们。”
姚古不由得一愣,“不会吧?”
“很有可能。”楚天涯撇了撇嘴冷笑道,“如果只是寻常的朋友往来,康王可能还会勉强见上一见。但见姚都统这都上了血书了,一定事情重大,康王更加害怕惹祸上身不会见我们了。”
姚古一怔,“……那怎么办?”
“有些人哪,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起染房。”楚天涯一边看着身边的那些宋朝骑兵们冷笑,一边说道。
那些军士们的眼中都露出了忿恨之色,但都没敢发作。
“你们瞪什么瞪?”楚天涯毫不客气的说道,“骑兵了不起啊?大宋骑兵是少,但唯独河东不缺骑兵!——就你们这样的骑兵,我与姚都统麾下随便都能拉出来万儿八千的。你们骑的马,还是以前朝廷花重金从异邦买来的。咱们的骑兵骑的马,那是从女真人手上抢来的代马——你们骑过吗?你们见都没见过吧!”
姚古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楚天涯为什么要对这群大头兵说这通废话。
在场的骑兵们个个气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有几个拳头捏得骨骨响,看那情形就想上来揍人打架。
楚天涯直接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倨傲与鄙夷神色的看着他们,冷笑不迭的道:“将熊熊一窝,孬将带孬兵,果然不假!——你们,一群孬兵!”
众骑兵涨红了脸气粗了脖子,眼中都要喷火了,仍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姚古见情形不对,耗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就想上前来劝住楚天涯,别再招惹这群小兵了。
“我说你们有点血性和脾气好不好?”楚天涯恼火的道,“我都这么骂你们了,你们怎么还不发火,还不上来揍我?”
“报上将军——”一名小卒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楚天涯冷笑的看着他,“说,有话你就说,别死憋着。”
“岳大哥说过,我们是军队里的军人,我们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我们只许对敌人动手,任何时候不许伤害自己人!”那名小卒用嘶哑的声音咆哮道,“上将军是抗金护民的英雄,我们不能对你动手!”
“呵,还不错嘛!开口岳大哥闭口岳大哥,敢情你们只听岳飞的,不听别人的?”楚天涯笑道。
一群小卒们都不吭声了,但好多人都气得红了眼。
楚天涯脸上冷笑,心里却很欣慰:很好,这是一只纪律严明而且张力十足的纪律部队!要了解一个男人的品味,看他身边的女人;要知道一个将领的本色,看他带出的兵!——岳飞和他手下的这些人,跟着康王赵构真是可惜了啊!
“算了上将军,跟一群小卒来什么气,算了、算了!”姚古揪着时机出来相劝,他可不想看到楚天涯的人,和康王的人来个火并什么的。
楚天涯也就顺坡下驴的作罢了,回头对姚古笑道:“姚都统你看到没有,岳飞手下的这些军士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包括那个重新回去请示的张宪,他们都很热血、很有正义感、难能可贵的是还懂得自律并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但是很可惜,他们全都错投了庸主!康王赵构连见都不敢见我们,他就是个软蛋、根本不配这些优秀的军士为之效力!”
姚古纳闷的直眨眼睛,“上将军一直在提那个名字——到底岳飞是谁啊?”
第235章 你不仁,我不义
顶着清晨的寒风,楚天涯等一行人折回黄龙谷口。
冷,是真冷。仿佛说出的一句话都能在半空中冻住,结成冰榴子摔到地上。在这里等候的军士们又不敢大量生火怕暴露目标,因此想尽了一切可以御寒的办法来活命,包括与马匹拥抱。
谁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焦文通站在大路口焦急的等待楚天涯等人回来,胡子都快结冰了。等回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现在怎么办?”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心照不宣的,大家心中都有了折返回去的念头。
楚天涯摊开了一张地图,双眉紧皱的沉思。焦文通与姚古等人站在他旁边,静静的等着,也不出声打扰。
“没了康王的协助,奇袭是不好搞了。”焦文通说道,“金国占领了河北三镇,反倒把这里当成了军事前哨,直接窥视南方骑兵朝发夕至,成为我大宋的心腹之患。康王在相州驻兵多时,对这一带的敌情与地貌一定相当熟悉。但他不敢出手相助——畜生,他为什么不肯相助?”
焦文通的火气上来了。他想不通,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河东义军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狙击金国人,说到底还是为了赵宋卖命——身为赵宋皇子的康王,为什么就不肯帮忙呢?
“康王有他自己的考虑。”楚天涯淡淡的道,“立场不同,思考问题的方法也就不同。在我们看来,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就可以并肩御敌;但是在康王的眼里,我们是草寇,是河东的势力。他不屑与我为伍、担心因此而被朝廷上的人弹劾,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是皇子,根在皇宫里,他不能不顾忌他的官家兄长会怎么看待此事。”
焦文通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主公的意思是说,康王也是为了避嫌?”
姚古恍然明白,“姚某可能明白了。康王是怕遭受官家的猜忌,疑他在外私联外臣养寇自重、扩充兵马野心不轨。”
楚天涯睁大眼睛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件事情在康王看来,兴许比灭国还要危险,你们信不信?”
“哎!……”焦文通长声叹息,“社稷都要沦丧了,还在考虑这些个人得失?”
“有什么办法,这些念头在人家康王的脑子里早已根深蒂固。他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摆在他心头的头等大事不是军事成败、国家兴亡,而是皇宫里的冷枪暗箭与勾心斗角!”楚天涯说道,“就跟这军帐外面的马柱上拴的马匹一样,你对他弹琴,他只想着吃草,才懒得管你的琴声是否如泣如诉呢!”
“呵呵!”焦文通和姚古等人都被逗乐了。嘴里笑着,心里却是苦到了极点。
“主公,怎么办?”焦文通再次问了这个问题,“任凭我等空负补天之心,却无着脚之地。此地不宜久留。若无建功之望,不如且先退去,也好保存实力再作良图。”
“别急,容我想想。”楚天涯摆了摆手,若有所思的道,“既然来了,就绝对不能空手而返。咱们好歹也有八千精兵哪,收复河北是没希望,但在这里搞点坏事、狠狠的恶心金国人一把,总是没问题吧?”
焦文通与姚古整齐的一愣,“言之何意?”
楚天涯就嘿嘿的笑,指着地图上说道:“你们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里,离真定府不远。我是这样想的,如果金国人已经做好了南侵的准备,那么他们的兵马应该就快陆续开到河间、真定、中山这些地方了。虽然北上奇袭已是无望,但我们既然来了,不如跟他们干一仗!好歹,也让金国暴露他们的军事部署,让朝廷有个警醒!”
焦文通与姚古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认为不妥?”楚天涯问道。
姚古便道:“上将军,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
“怎么说?”
姚古说道:“如你所知,只要战争一天还没有打响,那么大宋与金国就还是‘和盟’的关系。如果上将军主动发起攻击,那就我方寻衅滋事,金国大有理由出兵报复。此事一但传扬出去,朝野上下都得把上将军当作妄起边衅的罪人!更何况,上将军本是应该好好的呆在河东,却跑到了河北来惹事——这就更让朝廷上的人怒不可遏了!”
楚天涯哈哈的大笑,“气死他们才好!我一个响马头子,早该被杀一万次头了,又何妨再添些罪名!”
姚古脸皮直抽筋,心说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焦文通倒是淡然,他抚髯而笑道:“姚都统还不了解我家主公。如果凡事循规蹈矩一切以朝廷官家为念,主公就不是今日之主公了。”
姚古毕竟是根正苗红的军武世家出身,听到这话心中多少有点不爽,便瓫瓫的说了句,“身为社稷之臣、大宋子民,若不以朝廷官家为念,又当如何?”
楚天涯略微一笑,“以人为本,以人为念!”
姚古表情滞住,无言以对。
“好哪,先不讨论这个。”楚天涯笑眯眯的搓着冻手,说道,“我们就只从军事上分析,二位觉得,攻打真定府是否可行?”
“我看行。”焦文通毫不犹豫的说道,“这叫打草惊蛇,金人万万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这能打乱他们的军事部署。正如主公所言,不管挑起战事的是哪一方,总能给朝廷一个警醒,让他们不至于丝毫没有防范。”
“姚某仍是认为,并不妥当。”姚古说道,“上将军只要对真定动手,那么无论成败,都将成为罪人。金国也好大宋朝廷也罢,都会把你当作罪人。到时候,上将军里外不是人、左右被夹击……败亡,不远!”
楚天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焦文通说的是战前,姚古考虑的是战后,不能不承认他们所虑都有道理。
“请上将军三思。”姚古郑重的抱拳道,“上将军与诸位豪杰夙兴夜寐苦苦经营,才有了河东今日之气象,殊属不易。如果因为一时之冲动而断送了一切,实在可惜!不如且先退回河东,徐图发展从长计议——上将军且看这八千袍泽,又冻又饿几乎半死。你就忍心将河东义军的所有精锐,消耗在河北这片并不属于上将军的战场之上?”
这话,正是刺中了楚天涯与焦文通的心中痛处。
是啊,八千骑兵,几乎是河东十万义军压箱底的宝贝。从关山与张独眼时代起,河东义军一步步走过来,从散兵游勇到现在的小有规模,的确一小一个血脚印,走得很不容易。
“主公……”焦文通抱拳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虽然没说,但楚天涯知道,焦文通也有些犹豫了。刚才姚古有一句话刺中了要害,河北,并不是属于河东义军的战场。小苍山那里正摆开了营盘准备和金兵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