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第20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确不简单,宗翰败得不冤。”这是出师以来每战皆胜从无败绩、有北国战神之称的完颜宗望,说出的原话,“这个楚天涯能够站到今天的位置上,看来并非只是运气好。”
东京四门紧守兵马严阵以待,将士们心急如焚,也只能坐视梧桐原杀得血火河山。
焦文通昏迷了几天总算醒来,睁眼第一句话就大喊,“主公,焦某无能!……”
“二哥,你没事了。”过了他几天几夜的啸骑将士们喜极而泣,“我们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务了。许翰进了东京,孙傅伏诛,宗泽已经提点京城防御。一切尽在主公掌握!”
焦文通一听,如释重负,又昏迷了过去。
不久,岳飞带着张宪、王贵等人,前来探望焦文通。迎面就看到了朱雀与贵人,几人面对面而立。
“原来你们是河东义军的人,我早该想到的。”岳飞淡淡的道。
戴着面具的朱雀默然无语。贵人说道:“岳大哥,多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为我家主公效力吧!我家主公……”
“姑娘慎言!”岳飞丝毫不解风情也不给面子的打断了贵人,提着一包药材,径直走进了焦文通的房间。
“某特来探望焦英雄。”岳飞放下药材,深看了躺在病榻上的焦文通几眼,惺惺相惜这态溢于言表,“是条好汉!望他早日康复,某当与之痛饮三百杯,一醉方休!”
说罢,他便走了。
贵人恨恨的皱鼻子,“武夫!怪人!”
朱雀淡然道,“他的本事,不在焦二哥之下。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有一点怪脾气,这不奇怪。”
“你们错了。”躺在床上的焦文通突然睁开了眼睛,说话了,“此人的本事远在焦某之上。焦某如鹿,彼则如虎。虽十鹿,不如一虎。焦某定要竭尽所能,助主公收到这一员将帅之材。有他相佐……主公必然如虎添翼!!”
朱雀道,“你不是晕死过去了么?”
话一落音,焦文通果然又晕了。
“都是怪胎!”
梧桐原大军营里,楚天涯带着曹成等一拨儿头领大将,在视察慰问伤兵营。
哀号四起,惨叫不绝。
所有的人心脏都缩成一团,看到这样的情景,没有人能轻松得起来。
“主公,宗望的军队,比宗翰的要硬。”今日领兵出战的阿奴在楚天涯耳边小声的道,“宗望所部的主力,大部份是从辽东杀出来的女真本族老兵,战力非凡配合默契,父子同军同仇敌忾。反观宗翰,云中西朝廷的大部分兵马,都是辽国降卒为主,另有许多的流民与汉人降卒组成,论军心论斗志都远不如宗望所部。今日与我大战的还只是宗望麾下的头号走狗、郭药师的常胜军。假使宗望的本部亲勋亲自出战,恐怕我军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楚天涯静静的听,默默的点头。对这一些他其实并不陌生,都在预料之中。二十万义军的战斗力有几成成色,他心里再有数不多。如果仅凭这一拨人马就能生吞了宗望,那宗望又有什么资格冠之以北国战神之名、又怎么可能席卷了整个华夏的一半版图呢?
“王爷,连日来大小十余战,我军少有胜绩。眼着伤亡不断增加,士气有所低落……”曹成看着满营的伤兵,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楚天涯淡淡的道:“你有何妙计?”
“不如联络城中,一并出战前后夹击?”
“不可。”楚天涯斩钉截铁的道,“宗望的主力都还没有出动,只派出了郭药师来与我周旋,明显就是防着我们这一手。一但东京城中兵马出动,他的主力大部就会猛扑东京,夺下城池。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打草惊蛇的手法,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是……属下愚昧。”曹成应了一声,却并不死心,“只是,我们在这里死死的耗住宗望,却无取胜之希望。长此下去,属下担心军队的士气……”
“沉住气,切不可心生怯意!”楚天涯双眉一拧沉声道,“将怯则军心怯,将懦则军必败!……当年曹公在官渡面对数倍于已的袁绍,情势远比我们现在要危急得多,不也是最后得胜了么?务必坚持——我们扛不下去,劳师远征的宗望,比我们更加难受!”
“王爷所言甚是,属下愚昧了!”
楚天涯心中暗暗的吁了一口气。话虽然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比曹成更加的焦虑和紧张。
正面的硬碰硬想要打败比自己兵力还要更加雄厚的女真人,这基本上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现在,他又能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奇迹,来打赢这场战役呢?
何说现在他眼前不光只有宗望,身侧还有宗望的三四十万大军从太原南下,正浩浩荡荡的杀奔他身后——洛阳而去。
万一刘子羽和白诩没能将宗翰挡在黄河以北,那么梧桐原就要背腹受敌,洛阳必失、东京必失、大宋必亡……可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此刻,楚天涯肩膀上的压力远比天底下任何人的都要大。
“汤盎到了没有?”楚天涯突然大声的问。
“回主公,还没有……”
“速速派人去催,去接应!!!”
楚天涯几乎是在歇斯底里的怒吼了。
近卫怔了一怔,慌忙应诺。
汤盎奉楚天涯之命晚行一步离开洛阳,保为搬取耶律言辰研制的火炮。那些火炮成与不成,楚天涯心里完全没底。但是现在就是死马也必须当成活马来医上一医,楚天涯不想再等了。
次日黎明,金鼓在响,女真人又来搦战了。出战之人仍是郭药师,辽国降将。他麾下的常胜军,曾是辽国最为倚仗的一块国门,结果临阵反水投降了女真;然后又降了大宋,被大宋倚为国门;最后又再一次反水投降女真,现在像一匹猎犬一样被宗望牵着,杀到了中原东京。
如今郭药师的名声之臭,天下无人可及。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麾下的常胜军的战斗力,那是一群主要由奚族胡人组成了敢死军队,以往常年在辽国边境征战,是以骑兵为主,军中个个勇悍唯令是从,曾经是一块令金国人都比较头疼的硬骨头。
连日来,郭药师率领他的常胜军已经和梧桐原的义军杀了好几阵,略战上风各有胜负。楚天涯先后派出过曹成麾下虎将杨再兴所部与自己的虎贲主力与之对战,都没有讨得太大的便宜。
余下的虾兵蟹将就不必说了,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他们顶多只能充一充人数,或是摇旗呐喊。
现在整个梧桐原虽是号称二十万义军,但真正能战敢战之师,也就刚刚过了半数而已。
而他的对手完颜宗望,根本就还没有动真格的。
一个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楚天涯的面前。
第266章 天打雷霹
忽然一夜电闪雷鸣,滂沱大雨。
梧桐原沟壑丛生,顿时遍布溪流泥泞无比。这样的恶劣天气,以骑兵为主的金人肯定不会发起、还会避免大规模的战斗。连日激战,义军联盟也伤亡巨大兵马疲惫了。
因此,两方人马不约而同的休战。
天色阴沉,使得军帐里都有些昏暗,楚天涯叫人点起了灯烛,看一些战报。正当午时,萧玲珑叫厨子做了膳食拿到帅帐里来,与楚天涯一同用餐。
心事沉重诸般困扰,这几天来楚天涯一直没有什么食欲,导致人也消瘦了一圈。萧玲珑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今天好不容易弄来了一尾鲜鱼,炖了一些楚天涯最爱的鱼汤,因此亲自给他送他。好歹要让他进些吃喝。
“诸位都回避一下,主公要用膳了。”萧玲珑进来后,将陪着楚天涯参议军机的六合等人都请了出去。
“干嘛?”楚天涯看着她笑,“吃顿饭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么?”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吃一顿好饭了?”萧玲珑略带嗔意的瞪了他一眼,亲自将食盒拿到楚天涯的面前,“我不管,今天你无论如何陪我吃这顿饭。不吃完,我就烧了你的军报公文!”
“好好好。”楚天涯笑了,乐呵呵的道,“郡主有命,我哪敢不从?……咦,鱼汤的香味啊!”
萧玲珑婉尔一笑,将鲜鱼汤取了出来。她很少在楚天涯面前这样做小女儿之态的撒娇任性,偶尔用上一次便是绝招,百试百灵。
“嗯,我感觉到饿了。”楚天涯很应景的咂着嘴,“来,一起吃吧!”
萧玲珑心满意足的给他盛了一碗米饭、一大碗鱼汤,还夹了半尾鲜鱼到他碗里,“吃完!”
“好。”楚天涯笑而点头,拿起筷子夹起鱼,看到鱼尾呈红色,随口道,“鲤鱼啊?挺新鲜的!——两军阵前,可是很难捞到鲜鱼啊!”
“嗯,我特意派了几个熟知水性的兄弟,去黄河边捞的。”萧玲珑补充了一句,“黄河鲤鱼,东京名菜。味道很好的。”
黄河鲤鱼,与淞江鲈鱼,兴凯湖鱼、松花江鲑鱼被共誉为我国四大名鱼。有传言说,“岂其食鱼,必河之鲤”、“洛鲤伊鲂,贵如牛羊”之说。就算放到了物华丰美的东京,黄河鲤鱼也是上好的食材。
“郡主有心了。难得这样的时候,还能吃到上好的鱼汤。”楚天涯感激的微笑,“一起吃吧!这么大一条鱼,我哪里吃得玩?”
“好,陪你。”萧玲珑微笑的坐下,自己也盛了一碗鱼汤,随口道,“暴雨落下,黄河水涨流速湍急,不便捕鱼。吃了这顿,很难再吃到了。所以,你多吃一点。”
楚天涯的心中像是突然掠过了一抹绽芒,筷子夹到嘴边也停住了,“你说什么?”
萧玲珑一怔,茫然道:“是啊,正值汛期又加上这样的暴雨,黄河还能不涨水吗?黄河一段涨水奔流,还如何捕鱼?”
“叭!”
楚天涯一下将筷子拍到了案桌上,嚯然而起。
“六合!!”
“在!”
六合闪身而入,惊讶的看着楚天涯,“主公有何吩咐?”
“叫上阿奴带一队人,平装易服,陪我出营走一趟!”
“主公意欲何往?”
“去黄河边!”
萧玲珑何等聪明之人,眼睛一亮,就知楚天涯要干什么了。她急忙起身拦住楚天涯,近似央求的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好好吃完这尾鱼我再陪你一起去,行么?”
楚天涯的心里已经是激动莫名恨不能马上出现在黄河边,听萧玲珑这么一说,心里涌起一阵阵暖意。
“好吧!——先吃饭,再出发!”
少时过后,楚天涯与萧玲珑带着一队虎贲近卫,戴斗笠穿簑衣,离开了梧桐原军营望黄河边而去。
附近的村庄多是渔村,因为战事早就空了,只剩一片片空荡荡的村落,和泡在雨水里的小渔船和破损的渔网这些东西。
“要是能找几个附近村子里的渔民来,倒是最好。”楚天涯说道,“六合,带人四处搜寻一下,看有没有躲起来的乡亲。切记,不要伤了他们,吓唬他们。”
“是,主公!”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六合等人费尽九牛而虎之力,几乎已是挖地三尺,总算找来了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说是附近村庄里的老渔民,因为老得走不动了,又舍不得家业,因此没有逃亡,躲在了自家的地窖之中。
楚天涯说明了身份并好言好语的抚慰他们,总算让这两个老头儿按撩了惊惧,愿意与他交流了。
“老人家,你们既然在这一带打渔为生,想必对这附近一带的黄河水文相当熟悉。”楚天涯问道,“你们可否告诉我,黄河汛期大概在什么时候呢?”
“五天之后,便是今年的第一次汛期。”其中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无比肯定的道,“我在这黄河边打了六十年鱼了,没人比我更熟悉!”
“胡说!”另一个生了癞痢的老头儿气鼓鼓的道,“你就知道吹牛,吹了六七十年仍不悔改——王爷休要听他胡说八道,我在这黄河流上撑了六十年的船,对它比对自己还要熟悉——六天以后,才是汛期!”
“你才胡说!”
“你放屁!”
“……老东西你还骂人?我干你娘!”
“我、我干你姥姥!”
……
两个老头儿加起来快有一百五十岁了,居然像顽童一样当着楚天涯等人的面,骂起娘来。
楚天涯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心花怒放。
五天也好,六天也罢,其实都差不离了。
两个老头儿吵得很凶,楚天涯叫六合将他们劝走,送了一些米粮,然后自己一行人到了黄河边。
暴雨天气,黄河水浑,奔腾咆哮甚是湍急。
古往今来,黄河泛滥都是历朝历代最为重视的自然灾害,没有哪个朝代不花大力气治理黄河水灾的。因为黄河水灾而流离失所的人们,在哪个时代都屡见不鲜。
因为是临近帝都的一段黄河堤岸,因此历年来朝廷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以防汛筑堤。这一段堤坝十分的稳固结实。
看着奔腾向东的黄河怒滔,楚天涯眉头紧拧眼神冷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思考。大家不知道楚天涯在想什么,因此都静静的陪他观看,淋雨。只有萧玲珑心里一阵阵突,过了许久,她忍不住上前小声道:“天涯,你要三思……黄河决堤非比等闲。如果控制得不好,方圆几百里,皆成人间炼狱!”
楚天涯浑身上下都轻轻的颤了一颤,侧目看着萧玲珑。
“请三思。”萧玲珑轻声的说了一句,也不多嘴了。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转过了脸去,仍旧看着滔滔黄河。
这一条,中华的母亲河。
“一位好母亲,既会溺爱自己的孩子,也会在他犯错的时候严厉的批评与指正。”楚天涯轻声的自言自语,“当他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坏人欺负。那么,不管那个坏人是谁,她会不顾一切的与之为战,誓死保卫自己的孩子!”
旁人听到都有些满头雾水。萧玲珑浑身轻轻的抖了一抖,“天涯,你……”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这样做么?”楚天涯转头,问。
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儿,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他落水了呢?”楚天涯淡淡的道,“你可是不会游泳。”
“那我也会跳下去!!”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这或许,就是我要做出的决定。”
“你!……”萧玲珑的脸都有点白了。看看左右人多,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回去!”
毅然的转身上马,楚天涯一骑绝尘先跑了。萧玲珑等人急忙跟上。
回营之后,楚天涯先行找来了几个,对东京城池比较熟悉的人,细细的询间那一带的地形。然后又派出了精细的斥候,再一次详细打探完颜宗望的军营驻地的分布情况。
这样大雨滂沱的天气,人们不知道楚天涯匆匆忙忙还带着一点紧张与神秘的,是在忙碌什么。他们只是隐约感觉到,楚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