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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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赵构严密封锁消息,军中还只是有些“谣传”,说大宋济源大捷、官家前来御驾亲征了。现在,官家的招讨圣旨都发到了南岸,一切真实确凿再无疑义!
因此,在赵构回过神来收剿竹筒、封锁消息之前,这个消息已经很大范围在的在军营里流传开来。一时间,军士们疯狂逃蹿,竟有成灾之势!
赵构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听取了“死战派”代表刘光世的意见,一面强力弹压逃兵与哗变,一面拿出了所有的钱财来犒赏军士收拢涣散的人心。借此,赵构才勉强的稳住了局面,留下了一群“人为财死”的亡命之徒继续追随于他。
只是这样一闹,南岸又少了一万多人去,几乎相当于刘光国兵败带来的损失!
……
与此同时,北岸却是一派轻松的景象。随同刘光国战败被俘的军士,多半都投降了楚天涯。原本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就是大宋的子民军士,谁又真的愿意和自己人拔刀相向?更有许多原本就是东京的禁军,他们的祖业家园与妻儿老小如今都还在东京。也就是托了楚天涯的福保住了东京,才保住了他们的家园与亲人。光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他们本就更加倾向于东京朝廷。只是因为人微言轻没有选择,才不得不服从军令做了赵构的党从。
现在好了,他们“名正言顺”的弃暗投明了。原本在战场之上做了俘虏和叛徒是一件很丢人很伤自尊的事情,可是这一批投降的军士却鲜有这样的感觉。一来他们在情感上可以接受,二来楚天涯也下了严令一定要善待降卒,不许对降卒有任何的另眼相待或是欺负打压。
楚家军一向以“军纪森严”而著称。只需楚天涯一令下达,必定严格执行。因此这些投降的军士很快就稳下了心来,心安理得的也成为了“楚家军”的一员。
一向以擅长阴谋诡计、奉行攻心为上的军师时立爱,这时候发挥了重大的作用。他先是在这些投降军士中仔细挑选了一批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充当细作潜逃到南岸大营,让他们去现身说法的去游说劝说那些仍旧留在南岸的军士,让他们尽早拨乱反正的弃暗投明;同时,时立爱也让他们在南岸江河一带大范围的散播“竹筒圣旨”,最大程度的去惑乱南军的军心招降纳叛,并对赵构一党的信心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两招相当的管用。短短的几天之内,数千军士通过各种途径逃出南营,辗转归附了北岸。虽然赵构在军营里进行了残酷的镇压与大肆的收买,仍是没有止住军士不断的逃亡。
南营里的军士不断减少,军心一盘散沙;北岸的军士不断增多,士气高扬澎湃。此消彼涨,现在就连最不懂军事而且胆小如鼠的官家赵桓,都深信“顺昌一役王师必胜”了!
半月之内,仅仅在刘光国自杀似的一次袭击以后,南岸再也没有发动任何攻击。而是效仿北岸开始修堤筑寨、严密防守。
楚天涯倒也不着急,其实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赵构真的很听话,马上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调兵谴将。楚天涯一面下令四处征调粮草,一面密切留意济源与西夏国的战况。每天都有从洛阳发来的快马,呈递这些重要军情。
西夏人与西辽人打得不可开胶,西夏国派往洛阳求救的使者,比洛阳发往顺昌的信使都要勤密。楚天涯暗笑不已,心想现在负责留守洛阳的张孝纯肯定被这些西夏使者烦到想上吊了。
另一方面,济源之战已经基本结束。有了完颜谷神的带头投降,不少陷入了绝境的女真人也只能选择了这条路。但是,女真人毕竟与顺昌这里的面岸叛军不同,他们的性格与立场决定了,很大一部分人不会投降。
因此,一向以“儒帅”面目示人的刘子羽,这一次干了一回昔日“黑面阎君孟德”才能干出的事——杀!
不降者,一律格杀!!
济源一带,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可以说,从楚天涯离开洛阳直至今日,刘子羽就一天没有停歇过的都在杀人。砍卷砍烂的兵器,都可以堆成一座山了!
早就得到楚天涯授意的刘子羽在济源同时挥舞起胡萝卜与大棒,很快的平息了这里的一场巨大战役。按照楚天涯事先的安排,现在,刘子羽所部兵马已经分作两批,分别在济源大营与太原前线整休驻防。岳飞所部人马在济源战后回了真定,与真定守将焦文通合兵一处,整顿人马严密布防,以防女真人南下报负。
也就是说,大宋与金国的战争,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
看了这些军报,楚天涯笑而不语,心情极为放松。只有楚天涯身边极近的时立爱等人看到了他这样的表情才能想道,现在,楚太师已经彻底的掌控了大局,有了充足的时间与足够的兵马,来收拾江南了!
赵构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第323章 口衔天宪
半个月的时间,就像这滔滔淮水一样奔流而去。南北两岸的军队都没有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只顾加固自己的水寨工事。
可是,没有销烟的战争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楚天涯新任命的军师时立爱,主持了这一连贯的“战役”。这个人,仿佛就是为了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而生的,说到蛊惑人心煽风点火,世上绝对难以找出一个比他还在行、比他还专业的人来。
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法子,被他运用出来煽动南岸叛军的军心。半月来,陆续有两三千南军和不小的一批将佐,投靠了北岸。
赵构坐不住了。他既没有战胜北岸楚天涯的把握,也没有了继续僵持下去的耐心。济源一战已经尘埃落定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战机。现在之所以僵在这里不走,纯粹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骑虎难下。
远在杭州的太上皇赵佶,当然会比赵构更加沉不住气。当他听闻官家御驾亲征时,就差点中风晕厥过去。赵佶虽然无能,但他好歹也是当过几十年皇帝的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御驾亲征”的含义所在。简而言之,如果不是大凶大恶的敌人、必须拿下的战争,皇帝是绝对不会离开温香暖玉的大皇宫,跑到战争前线来受罪的。
也就是说,东京朝廷这一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将杭州方面斩草除根!
赵佶害怕了。
他没有理由不害怕,就如同当年他怕死了女真人一样,现在他怕死了楚天涯,甚至比当年更加恐惧。因为在赵佶看来,他打从骨子里认定女真人再如何彪悍,也吃不下他的整座大宋江山;而楚天涯这样的“内贼”,是要抢了他的赵宋江山,取而代之的!
赵构在淮河南岸一筹莫展骑虎骑下的时候,杭州的赵佶则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也不知道是他哪个缺心眼的幕僚智囊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这个时候不应该把事情闹大,更不能把战争再继续下去了。应该派人去顺昌,和楚天涯讲和!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边皇帝都御驾亲征了,哪里又还会有和“造反派”讲和的道理?但是赵佶却采信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他从杭州派来一个使者面见赵构,说了太上皇的意思。
这个使者,或许在现在名不见经传,但在历史上却是鼎鼎大名,他就是——原赵佶在朝时的御史中丞,江宁人,秦桧。
现在的秦桧,是太上皇赵佶的死忠。早在第一次东京被围之战时,他就被派去与金人商谈割让河间、太原等三镇的合约,可见他当时在朝上还是深受信任而且有点主见的。
赵构接见了秦桧,听说了太上皇的旨意后,简直就想哭,而且闷在心里骂自己的亲爹——你老糊涂了吧!
你还以为,楚天涯会跟你一样糊涂吧!
楚天涯是什么人?杀人喝血的恶魔!
他会姑息造反背叛他的人,才有鬼了!
……
“秦御史,既然这是太上皇的意思,那就有劳你去北岸跑一趟了!”赵构想归想,但还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原因很简单——懒得跟那老糊涂废话争论。多一个秦桧被楚天涯割了脑袋,关我屁事!
秦桧带了两个摇撸的军士,乘了一叶扁舟,飘到了北岸,被军士捉拿后一翻辩说,费尽口舌,好歹也还是见到了楚天涯。
楚天涯正在军帐里和时立爱下棋呢,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看在下首战战兢兢的南岸来使,随口说了一句,“来者何人?”
“上秉魏王,卑职御使中丞秦桧,受太上皇之命特意前来拜见魏王殿下!”秦桧屏气凝神的答道。
“叫什么?”楚天涯正捏着一枚棋子,不由得手中一停将棋子握在了拳心,双眼一睁看着秦桧。
秦桧顿时感觉如同一柄利刃朝他的心窝插来,冷不丁的浑身打了个战,强作镇定答道,“卑职,御使中丞秦桧!”
“你这杂毛!”楚天涯一股无边怒火冷不丁的就冒了起来,信手抓起手边的一把围棋棋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秦桧脸上砸去!
秦桧吓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堂堂的一国王爷、三军统帅,居然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像个市井蛮夫一样的骂人打人?
时立爱和立在军帐两侧的青卫及将军们也愣了:王爷这是怎么了?莫非和秦桧有私仇?
秦桧只是条件反射的弹了一弹,哪里敢躲,硬生生的被楚天涯砸了一脸的棋子,慌忙抱拳弯腰的站定了,小声道:“王爷息怒!……不知卑职是哪里不对,惹得王爷如此大动肝火?”
楚天涯正要去抓第二把棋子,听他这话眨了眨眼睛:也对哦!他没招我也没惹我,现在更没机会祸国殃民,更谈不上祸害岳飞!
“本王下棋输了,心中愠恼。”楚天涯将手里的一把棋子放回棋篓中,拍了拍手,“因此,拿你撒气。谁让你这时候跑进来烦我的?”
此言一出,时立爱等人都哑然失笑。这种话,也就只有楚天涯说得出来。他不仅够胆,也够有资格。
秦桧则是脸皮抽筋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如此……便是卑职的荣幸,荣幸。”
“说吧,你来干什么?”楚天涯坐了回去依旧和时立爱下棋,随意的问道。
秦桧拱了拱手小心的道:“卑职奉太上皇之命,特意前来与魏王殿下……讲和。”
“讲和?”楚天涯双眉一拧眼神之中杀气迸射,“你是说,讲和?”
“是……是!”秦桧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怒了这个脾气古怪的土匪王爷,别又被他揍一顿才好。
“放屁!”楚天涯怒斥一声,“从来只有两国交战,才有讲和一说——你们算什么东西,叛军、造反的逆贼,也敢提讲和二字?”
秦桧的眼神当场就直了!
“王爷请息怒,休要跟一个跑腿的下官如此大动肝火。”时立爱不急不徐的劝道,“秦御史,你既然奉命而来,也该早早的想好措词才是。魏王所言切中要害,你们可不是一国,而是一股叛乱的逆匪。你们只有投降的份,没有讲和的资格。”
秦桧生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是卑职措词失当了,请魏王恕罪……太上皇的意思是,杭州愿意收兵回营,也请官家和魏王同样兴师回京。两方从此罢斗各不滋扰。杭州愿每年向东京呈贡相应的金银财物。”
“哈哈!”楚天涯大笑不已,“赵佶可是想得真周到啊,竟然拿当年对付辽国和西夏的法子,来对付朝廷了!——他脑子有病吧!大宋的天下只有一个朝廷,只有一个官家!他是想跟朝廷划江而治、自成一国吗?还各不滋扰、呈纳岁币,亏他想得出来,老糊涂了吧!”
这一串话骂出来,满帐的将军都大笑不已。
“看到了吗?我的这些将军们都在嘲笑赵佶的愚蠢与荒唐!”楚天涯都要被气乐了,“也亏得赵佶是当过几十年皇帝的人,这一点道理都不懂,难道大宋的社稷被他败成了之前那副模样!”
将军们笑得更凶了,毫不掩饰他们的鄙视与轻蔑。
秦桧也还真是沉得住气,依旧小心翼翼的道,“魏王,其实东京与杭州再如何闹,也终究是大宋的家事。家和万事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打仗的好。太上皇既然已经派卑职来了,那么,不管是划江而治还是称臣投降,那都是可以商量的。魏王也不必一口回绝,誓要将这战争进行到底吧?那样一场内耗下来,对大宋有什么好处?”
“你来了这么久,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楚天涯漠然的笑了一笑,说道,“要讲和也不是不可以。我有条件。”
“请魏王示下。卑职回去,也好与太上皇回报。”秦桧两眼放光。
“第一,叛军全部改旗易帜,宣布投降。”楚天涯说道,“第二,让赵佶在江淮一带遍发文书,承认他之前的罪过,向江淮民众澄清所有的事实。同时,让赵佶去东京,亲自面见官家请罪!”
秦桧一听,不算太过分,于是点了点头,“卑职回去,会如实告之太上皇。”
“我还没说完呢!”楚天涯把脸一板,“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要赵构的人头!”
秦桧一听,浑身筛糠!
“这!……”
“不必吱唔。凡此三条,有一条不答应,我必马踏江南,生擒二贼!”楚天涯将手一挥,“出去!”
“滚——”左右将军哟五喝六的就将秦桧也叉了出去。
看到秦桧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楚天涯暗笑不已。
时立爱会心而笑,“王爷高明!”
“高明什么?”楚天涯笑道,“这样的条件,叛军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正因为不会答应,所以才高明。”时立爱说道,“其实叛军的真正核心与领袖,与康王赵构。背在他背后的太上皇赵佶,只是一面旗帜和一只傀儡。但是,赵佶的影响力又是不容低估的,也只有他,才有那么一丁点资格与官家叫板。但是赵佶最大的软肋就在于,他没有兵权。现在,王爷一计既出,就把他二人给离间了。只是秦桧一回去,赵构必然火冒三丈,从此舍弃赵佶这个旗帜和傀儡,自己单干;这个结果,只能让赵构更加缺乏后援与底气,他的手下会更加离心离德,对他丧失所有的信心;而赵佶那一边,他肯定是早就想到官家应该是不会想要取他性命的。但到了魏王这样的条件,他虽然会丢一些颜面,但好歹能保住性命,运气好,他或许还能回到东京依旧做他的太上皇,得个善终。这个时候,赵佶最想做的事情,当然是——撇开赵构,换取自己的性命!”
“知我者,时先生啊!”楚天涯笑道,“赵佶与赵构,这一对父子狼狈为奸。如果让他们龟缩在江南死守不出,还真会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算我们能够凭借武力平定这一场叛乱,终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