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蜀-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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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让姜维一战成名,结果却把姜维推到了力不从心的地步。如果由他亲自率领这支大军攻击壶关,也许不会出现这个局面。
归根到底,这还是他的错。魏延与其说是弹劾姜维无能,不如说是在指责他用人不当,任人唯亲。而想这么说的人恐怕也不止魏延一个,只是那些人要么没有魏延这样的底气,要么不像魏延这样嚣张。
洛阳之战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战绩可言。除了付出近三万人的伤亡,大量的粮草辎重之外,唯一的结果就是欠了魏霸一大笔钱,还给了李严一个指责的借口。
诸葛亮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李严得意的冷笑。
两天后,姜维撤出上党,退守轵关的消息传到长安,丞相府人心惶惶。长史杨仪、参军胡济等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承担这次战败的责任。如今丞相府在与大将军府的较量中节节败退,如果诸葛亮再把这件事承担起来,丞相府将更无力对抗大将军府,势必造成李严实力的进一步膨胀。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由姜维来承担这个责任,如果不够,那就把吴懿、魏延都加上。总之一句话,必须把诸葛亮本人从其中撇清,以保证丞相府的核心不倒。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年陇右之战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杀马谡,结果马谡被魏霸救了。今天姜维被推到了替罪羊的位置,却没有能够为姜维出头。
“不能让姜维承担主要责任。”诸葛亮哑着嗓子说:“再说了,面对张合这样的宿将,面对一万五千多精骑的追击,姜维没有骑兵,能全身而退便是难得。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坏了国家的栋梁。”……
第789章 内伐谋,外伐交
“国家的栋梁?”马谡冷笑一声:“好一个国家的栋梁。”
李严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马谡,嘴里却惋惜的说道:“丞相为人为政,那都是无可指责的,可是这眼力多少有些欠缺。姜维一个不孝之人,怎么就这么入他的眼呢?六盘山全军覆没,这次上党又是损失折将,无功而返,姜维志大才疏,就是个不可大用的庸才。比起幼常和魏霸来,他实在是不值一提,偏偏丞相却如此看重他,多方维护,实在让人想不通啊。”
马谡哼了一声:“大将军,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不过是两只孤雁相互倚靠罢了。”
李严想了想,颌首附和。“不错,丞相不是荆襄人,对于荆襄人总是既想利用,又多有防范,所以才会把姜维、蒋琬这样的人当成心腹,却对幼常、魏霸这样的大才多方压制。不过,为政者当心怀天下,怎么能斤斤计较于乡里呢?丞相的胸怀,终究还是小了一些。”
马谡知趣的奉承道:“大将军所言甚是。要想成就大事,就应该像大将军这样包容四海,胸怀天下。大将军,你看该怎么处置洛阳之战的责任者?”
“这件事牵涉到的人太多,仓促之下,难下定论,还是等朝议的时候再说吧。不过,幼常啊,我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马谡茫然的看着李严:“还请大将军指示。”
李严靠在案上,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几下,提示道:“幼常,你还记得魏霸的那个建议吗?”
马谡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大将军英明。不错,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李丰到交州去了几个月,不断的把消息传回成都,却一直没能带回李严最希望听到的消息。魏霸虽然愿意依附他们父子,却不赞成现在就发动对吴国的攻势。他担心的有两条,一是实力不足,贸然对吴国开战,不能灭掉吴国,却冒着破坏联盟的罪名,一旦将吴国逼得和魏国结盟,对蜀汉的整体形势显然非常不利。二是他担心诸葛亮会泄露技术机密给吴国,进一步缩小双方的差距,给李严造成更大的困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希望李严能将诸葛亮领导的关中也纳入这次征伐的范围,以免诸葛亮从中阻扰,并利用关中的兵力牵制魏国。
李严第一次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险些笑出声来。他觉得魏霸在胡说八道,诸葛亮会听他的命令一起行动?诸葛亮就算再一心为公也不能这么干啊,除非他脑子坏了。
可是现在,李严看到了一丝希望。当然不是对诸葛亮的道德有信心了,而是觉得经过这一败,诸葛亮再受重挫,也许可以趁火打劫,向关中伸出一只手。如果能将关中的兵权收入囊中,李严不仅可以顺利击败诸葛亮,甚至连魏霸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魏霸实力再强,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缺陷,他没有可靠的战马来源,必须依靠关中。
李严把自己的意思对马谡透露了一下,马谡交口称赞。他随即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上将军,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就目前而言,我们对吴国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我们占优势却是不言而喻的。如今交州曰新月异,关中也在逐渐恢复,益州更是国泰民安,假以三五年,我大汉横扫天下亦是易事,又何止是区区吴国。从这一点上来说,魏霸的考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严缓缓点头:“诚如幼常如言,魏霸这个方案虽然迂缓了一些,却不能说没有道理。”
“大将军所言甚是,又超出魏霸不止一筹。”马谡奉承道:“可是,这三五年时间也不能轻易放过。大将军,我们可以内伐谋,外伐交啊。”
李严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幼常,你细说说,怎么个内伐谋,外伐交?”
“内伐谋者,集兵权于大将军之手,为征伐天下做准备。外伐交者,逼迫吴国与魏国决裂,向我大汉称臣,先断了他和曹魏结盟的可能姓,分而治之。修改之前丞相所定的盟约,将颍川郡纳入我大汉的疆域,为孟达、魏霸进兵洛阳打通道路,先灭魏,再灭吴。”
马谡走到地图前,殷勤的为李严解说起来。随着他的解说,李严的腰越来越直,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抚掌大笑。
“幼常,妙计,妙计啊。”
马谡的建议的确不错。经过他这么一调整,蜀汉无需对吴国动武,只要保持压力,就可以迫使孙权低头。孙权现在实力不济,根本不敢称帝,而他那个吴王又是曹魏封的,从道统上来说,他还是曹魏的藩王。既然要与蜀汉联盟,这个身份自然就有些不伦不类。
要求孙权向蜀汉称臣,由大汉天子刘禅来封拜孙权,把他变成大汉的藩王。虽然只是一道程序,却关系到名义。汉人重儒家,儒家首重正名,所谓名正言顺。孙权既然要和大汉结盟,怎么能还顶着曹魏藩王的身份呢。
这个理由,是孙权无法推辞的。而把孙权纳入蜀汉的体系,接下来,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比如削藩,让孙权进贡。
比如攻魏,既然是君臣关系,那双方联合攻魏就不再是结盟,而是他应尽的义务,如果他再反戈相向,那就是叛变,李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他。藩王叛变,那还能不讨伐?
又或者……封异姓王,既然孙权能封王,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以封王?
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台词,作为在朝堂上混了这么久的李严自然一听就明白。孙权能凭武力割据称王,他李严凭什么不能?李丰传回来的消息中,连魏霸都露出了类似的想法,他想以朱崖岛为封地,那不就是想称王的意思么?朱崖以前可是郡的建置,这种级别的食邑,自然只有王爵才能拥有。魏霸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这就是他的开价,李严答应这个条件,才有可能得到他的效忠。
孙权向大汉称臣的一个举动,就为异姓封王打开了一道门。李严如果能办成这件事,就是外交上的一个重大胜利,虽然不至于立刻封王,却足以让他再压诸葛亮一头。
李严心花怒放,拍着马谡的背大笑道:“幼常,你真是我的子房啊。”
马谡恭敬的拜了拜:“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
李严很快安排人上书,认为孙权由曹魏封王,与礼不合,应该要求他向大汉称臣,由大汉封他为王,为大汉藩篱。这样大家才好互通有无,并且协调步骤,更好的合作。
刘禅无可无不可,照例又把这个问题推给了丞相府。蒋琬和张裔接到这封上书,吓了一跳,这封奏疏看起来像个迂腐的书生提出的,可是背后却隐藏着重重杀机,不用说,肯定是李严指使的,而出这个主意的人,十有八九又是那位马谡马幼常。
蒋琬和张裔自认不是马谡的对手,对马谡的这个出招,他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只好火速将消息送往关中。
不过,这次李严没有坐待诸葛亮的回复,他主动出击,在朝议上公开表示支持这个建议,并提醒皇帝刘禅,这是关系到道统的大事,不能马虎了事。考虑到费祎一直以来都负责和东吴的联络,他建议仍然由费祎负责这次谈判,但是为了表示大汉的决心,他希望派出再派一个使者与费祎共同出使。
这个使者就是他的儿子李丰。
同时,他提议由镇南将军魏霸和镇东将军孟达一起提供支援,特别是魏霸,他与吴国的交道打得多,对孙权了解透彻,如果由他来主持这件大事,一定能马到成功。
蒋琬对此表示反对,他的理由是,既然是外交的事,就应该由丞相府派员,李丰身为大将军府的人,出使吴国似乎不妥,应该由大鸿胪杜琼出使才更合适。
面对蒋琬的坚持,李严倒也不反对,他干脆提议由杜琼任主使,费祎和李丰任副使,由孟达、魏霸提供后备支持。与此同时,他还提出,如果孙权拒绝这个要求,就等同于叛逆,应该予以惩戒,所以,在谈判的同时,应该做好讨伐吴国的准备。
蒋琬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李严根本不在乎谁是主使,甚至不在乎这个谈判能不能成功,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成功,这样他才有借口发动战争。
蒋琬后悔莫及,自责不已。他一方面立刻把消息报告给诸葛亮,一方面通知费祎,让他及时告知孙权。在他看来,李严这是要对吴国动武的前兆,而对吴国动武也是假的,真正的打击目标却是关中的诸葛丞相。
李严这次如此蛮横霸道,也引起了蒋琬的警惕。在此之前,大将军府虽然和丞相府明争暗斗,但是李严对诸葛亮还保持着一份尊敬,凡事都要等诸葛亮的回复再做决定。这一次,他却是自己做了决定,根本不考虑诸葛亮的意见,这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也许预示着李严要撕破最后一层遮羞布,对诸葛亮发动最直接的进攻了。
特别是在姜维刚刚兵败上党的时候
第790章 劫人
费祎飞身下马,将马疆扔给迎上来的武士,提起衣摆,冲进了府门。
门外当值的武士们立刻迎了上来,铁戟交叉,挡住了他的去处,厉声喝道:“什么人,敢闯镇南将军府。”
“我是费祎,我要见镇南将军。”费祎嘶声喝道:“快让开,耽误了国家大事,你们担得当起么?”
“谁这么大的口气?”丁奉扶着刀,从旁边的走廊上转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费祎,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费祎费文伟。”费祎再次报上姓名:“我从武昌赶来拜见镇南将军。”
“唉哟。”丁奉吃了一惊,连忙推开那些武士,一边把费祎往里让,一边问道:“费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睡觉了?”
费祎叹了一口气,却来不及回答丁奉,一边急匆匆的向里走,一边问道:“镇南将军在府中么?”
“唉呀,不在,镇南将军刚刚出海钓鱼去了。”
“钓鱼?”费祎一拍**,嚷道:“他还有心思钓鱼?出大事了。”
丁奉尴尬的看着费祎。费祎今天可真够惨的,一脸的灰尘不说,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唇干裂,脸颊深陷,感觉就像饿了几天,粒米未进似的,走路都打飘。费祎一向不紧不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今天却急得方寸大乱,这种情况可是绝无仅有。
这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丁奉也有些慌了。“要不,先报告夫人?”
“夫人?”费祎眼睛一瞪:“国家大事,也是女人能关心的么?快说,将军去哪儿了,带我去找他。”
丁奉一摊手:“只知道在海里,究竟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也许去了曰南也说不定。”
“这可真误了大事了。”费祎跺足大叫,束手无策。他想了想,又叫道:“给我准备几匹好马,我赶去海边看看,也许能碰到他也说不定。”
丁奉连连点头,立刻给费祎安排了几匹好马。费祎急急忙忙的吃了一顿饭,带着几个随从飞奔而去。
后院的小楼上,魏霸靠着栏杆,看着费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禁笑了起来。
“费文伟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啊。”
法邈坐在他对面,摆弄着手中的折肩,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收起来。“马幼常这招棋下得好,攻其必救,却又名正言顺,的确不好应付。”
“正是,所以费祎来找我,我也只好不见。”魏霸苦笑道:“要不然,连我都不好表明立场。”
“姜维这一败,丞相真的难应付了。”法邈沉吟片刻:“将军,你觉得丞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好说,应该没什么好办法。”魏霸顿了顿,又道:“丞相是个聪明人,不过,他要对付的人太多。想以一已之力与整个朝堂抗衡,难免力不从心。以前还有荆襄系做他的后盾,现在荆襄系都成了他的敌人,他还怎么斗?”
“荆襄系成为他的敌人,那可是将军的功劳。”法邈轻声笑道:“若不是当初将军用关中的战功换取马谡的姓命,马谡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心头之患。”
“其实……”魏霸沉默良久,轻声叹息:“我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只可惜,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世道人心,本来就是如此。顺势而行,方能成就大事。逆流而上,终究徒劳无功。”法邈安慰道:“将军,这是丞相自己的选择,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想丞相现在的境遇中有我的一份原因,难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