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第5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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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娶了公主,彼此是夫妻,却先要论君臣,同房之前,还要行主仆之礼——这是何等煞风景之事?还不必提公主每每招额驸,都要经陪嫁过来的内务府嬷嬷的准许,每一次夫妻燕好,也都要记录在册但这是祖制,连曾国藩也是爱莫能助的。
他想了想,此事非得和皇上奏陈不可,也好让小夫妻鱼水情浓,琴瑟好和。但自己的立场特殊,不宜开口,便转托肃顺,在皇上面前婉转进言。本肃顺也觉得很为难,此事是祖制,便是皇帝怕也不好更改的吧?但曾国藩权势倾国,他更加不好推拒,便答应日后找机会再说。
好在他是每一天都要到御前的,机会多的是,正好皇帝谈及内务府的差事,唠闲天儿似的说道,“大阿哥的婚事,眼看着就要毕其事了。时间虽然很紧,但内务府上下,总算料理得妥妥当当,肃顺,你身为内务府大臣,办差得力,朕该怎么赏你啊?”
“奴才能够伺候主子,为主子办差,如何敢贪图主子的赏赐?”肃顺笑眯眯的跪下去碰了个头,起身说道,“只是,君父有所赐,奴才不敢辞。主子要赏,奴才请主子赏奴才一句话。”
“你这狗才,”皇帝笑骂着,“说吧,想要什么?”
“奴才想,请主子赏奴才一句话,大格格出降之后,不必仿效前朝旧例,在额驸府中,凡事皆可擅专,而不必经由那些下人。”
“嗯?这话怎么说?”皇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立刻醒转,“哦,朕知道了,是为这件事啊?”
顺说道,“奴才想,大公主出降曾府,固然是曾大人阖府荣光万端,但若是在其中多有小人从中渔利,不但于他们小夫妻不利,更容易为人讥笑为……”
“为什么?”
“为皇上有意纵容下人,借公主婚事贪利。”
皇帝悚然动容,“嗯,这确实是个麻烦。等日后吧,日后朕亲自和慧儿说。让她拿出主子的架势来,别整天为那些hún账东西左右”
“皇上圣明”
因为这一番奏对,皇帝又想了很多,觉得即便有自己的旨意,只恐下面的那些hún账东西阳奉yīn违,最后还是会落到空处,与其如此,不如痛下决心,整改一次,“额驸府已经重新装点一新了吧?”
顺心中有些奇怪,额驸府是早在上一年皇帝降旨赐婚之后,就由内务府、工部奉旨敕建的,府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因为大公主住在漱芳斋,皇帝特意降旨,在府内特别仿照漱芳斋的样子,按照原比例搭建了一处,起名栖凤。单是这一项大工,内务府就报销了十六万两银子,怎么又问?
“既然是新园子,就要有一番新气象。公主出降之后,身边除应有的奴婢、下人、太监之外,那些嬷嬷、谙达之类的,一个也不用带,省得他们有事没事就找茬,无事生非。”他说,“至于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也由他们小夫妻自己做主——此事定为永例,今后再有公主出降事,一体照此办理。”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公主出降,身边没有一个用的惯的下人怎么行?”
“用用就惯了。世界上的事从来都是从生到熟的。二十年前,朕还没有当过皇帝呢”皇帝手一摆,制止了肃顺的话,“新进的下人,让他们小夫妻从头用起,日后也好摆nòng。此事就这样定下来吧。”
处置完这种外场事,还有一个人要另行训教,就是自己的nv儿——即便没有内务府的一群下人从旁簸nòng,若是nv儿自己在府中摆出格格的架子,也足以让曾纪鸿伤神不已的了,“……到了曾家,不要拿你公主的身份压人。阿玛为你选的夫婿,是要和你好生过日子,日后为曾家开枝散叶的,不是让你拿来欺负的,嗯?”
秀慧公主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不时翻起眼皮,向父亲扫一眼,“nv儿记住了。”
只是一看nv儿的神态,皇帝就知道,自己的话全落到空处,十句之中她连半句也没有听进去,“慧儿,你虽是旗下nv子,嫁到夫家,就要守夫家的规矩,要真是不听话,使小xìng儿,曾国藩管你是不敢管的,但你别忘了,朕还是能管的——要真到了那一步,不但你丈夫一家的面子上不好看,连你母后的脸上怕也没有什么光彩了。”
“nv儿都记住了。”秀慧娇声说道,“nv儿到了曾家,一定谨守fù德,不敢以皇阿玛之尊为荣宠,行不孝之道。”
“盼着你能够记住吧。”皇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眼见nv儿出嫁的日子临近,皇帝的心神越发不安宁起来,按照他的心愿,要亲眼看着nv儿披上鲜红的嫁衣,做新人fù才算了了这一桩心愿,但皇帝身份贵重,甚至连出宫去参加nv儿的婚礼,也为群臣所阻,成了不可及的奢望,没奈何,只好闷在宫中,一个人发呆。
“皇上,曾国藩携额驸曾纪鸿进宫来了。”惊羽的一句话让他醒过神来,“哦,传他们进来。”
曾国藩父子到御前碰头,皇帝凝视了这父子两个片刻,“曾纪鸿?”
“下臣在。”
“不用这么拘束,”皇帝勉强笑着说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他是朕身前的大臣,更是朕信重之人。和朕相见,总要有一份人臣规制约束。你却不必的。今后啊,你和朕就只论翁婿之情吧。”
“皇上爱重,以公主下嫁,下臣感恩之外,更有濡慕之情。”曾纪鸿说道,“下臣谨遵皇上圣谕。”
皇帝也不隐瞒,笑着说道,“秀慧……朕训教过她几句,但这个孩子,给朕骄纵坏了,怕是没有什么效果。今后啊,你多多担待吧。”
“公主秀外慧中,人品贵重,下臣岂敢言担待二字?”
“朕还是那句话,既然嫁到你家,就是你家的媳fù——朕知道汉人家里的规矩大,这种为人媳应该注重和注意的地方,朕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一句话,该说的就说她,该管的就管她。即便是惹着她,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大不了的,也就是她借回宫之机,和朕哭鼻子,你放心,朕绝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nv儿,而有半点偏听偏信。”
曾纪鸿自然的唯唯领旨。他看不出来,曾国藩却是旁观者清,皇帝的这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凌luàn以及,可见心中jīdàng之情,难以自已了。
等到了四月十六迎娶的正日子,仍旧是内务府的差事,銮仪卫抬着八台红围绸缎的huā轿,由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抬着新娘子到曾府mén前落轿,曾国藩率领阖府男nv,在府mén迎接,由nv官将公主扶入正堂,三拜之下,结成夫fù。
有喜娘扶着公主,转身送入dòng房,正堂上的往来宾客,一片欢腾,皇帝嫁nv儿,朝中任谁也不敢不凑这份热闹,仅仅是同僚送至的礼物,就摆满了曾府新近开辟出来的四间敞亮的偏厅。
内务府照例备酒宴五十桌,羊三十六只,饽饽桌五十桌,黄酒五十瓶到曾家设宴庆祝,并设乐队。曾家亲族折中有职官员坐东面西,其余来宾坐西面东。宴会由奉茶、奉果、奉酒、奉馔酌酒等程序组成,中间伶工乐队奏乐助兴。宴会结束,全体官员在阶下望宫阙行三跪九叩礼。
一直忙到几近子时,方才散了宴席,喝得面sè通红的曾纪鸿由下人搀扶着,进到新房,牙chuáng上坐着身着鲜红嫁衣的秀慧公主,用秤杆挑开头上的盖头,灯光下美人如yù,一团娇羞,正在撩起明亮的眸子向自己看来。
曾纪鸿傻傻的笑了一下,忽然想起父亲教过了礼节,“臣曾纪鸿,见过公主。”
公主望着下跪的曾纪鸿,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就是相伴一生的枕边人了吗?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哦,你先起来吧。”
“是。”
公主看着他,曾纪鸿生得未必有如何英俊,但也不难看,面容和善,看上去很憨厚的样子,心中一软,“皇阿玛和我说,今后夫妻相处之道,贵在二人平等,这种相见之前,先行叩拜之举,就免了吧。”
纪鸿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皇上圣明,体天格物,通情达理。旨意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感jī涕零呢”
公主不置可否的一笑,“额驸,天sè愈晚,早早休息了吧。”
听她这样一说,曾纪鸿心中一dàng,难得的升起一股旎念,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扶着新婚妻子站起来,看着陪嫁过来专职伺候的下人、喜娘铺好被褥,笑眯眯的说了一声,“公主身子娇弱,请额驸多多怜惜。”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曾纪鸿心头有如鹿撞,凝神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将公主拥在了怀中,“哦臣……”
秀慧知道他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放开,拉着他的手走到chuáng边,喟叹着说道,“额驸,我虽是公主,但嫁到你家,就是你曾家的媳fù,……你我x后回额驸府居住,总要拿出男子汉的气度来,好吗?”
曾纪鸿红着脸点头,“公主教训的是,为夫……”他大着胆子换了一个称谓,看妻子神情如常,眼神中更有几分鼓励之sè,胆子更大了,怯生生的伸出手去,揽住妻子的腰肢,“为夫……今后一定照公主的话去做,不敢有半点违背处”
公主给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在明亮的烛光下更增丽sè。曾纪鸿喜翻心肠,“公主,*宵一刻值千金,为夫服shì公主休息吧?”
是一字之诺,在曾纪鸿听来却不啻纶音,一只手放下蚊帐,一只手拥抱住妻子,翻身倒在了榻上。
第56节武者
第56节武者
副岛种臣是正月二十五日到达天津的,不及入城,只是命随员到三口通商大臣官衙呈上日本国此番来华所带的人员名单及进奉给中国大皇帝的礼单,即刻从天津启程,赶赴北京。首。发
上一年的十二月中,两国初步议定条约的草签文本,三条实美带团返回国内,将文约呈上天皇,并jiāo内阁审议,对于两国通商,各自开放口岸允许彼邦往来,日本上下并无异议,只有对于琉球之事,内阁对于草签的文本分外不满:“琉球自丰臣秀吉起,便是日本的属国,如今三条君西去谈判,居然落得一个从根本上放弃琉球群岛的结果?难道您身为太政大臣,就认识不到琉球群岛对于日本的重要作用吗?”时任海军大臣的胜海舟大声咆哮,“陛下,我们日本海军,决不能坐视琉球群岛再不属于日本国民这样一个难以接受的损失于不见,臣请陛下派兵,保护日本在海外的领土不受损失”
对于这样的声音,三条实美早有预料,冷笑着摇摇头,“海军大臣阁下,我希望您能够冷静的想一想,凭今日日本海军的实力,又岂是能够与大清北洋水师一拼的吗?你所有的,不过是船款尚未付清的出云级炮舰快船,最高吨位不过三千六百,如何和大清的远字级铁甲舰相抗衡?”
“这还不算,据臣所知,满清正在兴建南洋水师,以李鸿章为办差大臣,一次xìng向英国造船厂订购了四艘较诸远字级更加先进的山字级铁甲舰,仍然是咸丰皇帝亲自设计图纸,具体如何虽尚不知晓,但亦可想见,不论动力抑或火力,都是比远字级更加威力庞大的新式舰船,等到舰队建成之日,台湾、琉球、越南、缅甸诸属国之地,甚至关岛,也都在南洋水师巡阅范围之内。陛下,凡此种种,皆可见中国皇帝扩张之心,正在方兴未艾,我x本唯有励jīng图治,寄希冀于未来,此时此刻,万万不能与大清肇起争端啊。”
明治天皇虽然觉得胜海舟的话更加顺和自己的心声,但三条实美的话更加的谋国之言,此刻若是为琉球事得罪了大清,所引致的后果是日本国不能承受的,“那,就依太政大臣所说吧。朕……同意合约所载诸项就是。”
在草签的文本上用过玺印,就代表着日本政fǔ方面同意了谈判之后的文字具有法律效力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将文本携回中国,由对方进行同样的cào作,成为日后两国往来jiāo涉的准绳。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按照中国大皇帝的要求,选择日本国面容姣好的nv子送到大清,填充皇帝陛下的后宫之中。这不是一项很容易完成的差事,并不是日本没有上好的佳丽,而是既要容貌娟秀,又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便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几经寻找,终于搜罗了七位nv孩儿,其中为首的一个,还是海军大臣胜海州的妻妹他的妻子是本州强藩之一的足利氏,名叫园子;妻妹叫贡子,今年只有十六岁,乃父是日本强藩之一,久慕中华文明,在nv儿出生之后不久,便在国内雇请汉学人才教授文字,十余年以降,贡子小姐诗文绘画,无一不jīng,还能够说一口不很流利的汉语——这非是小姐之过,实在是教授他文化的所谓的汉学家,也未必高明到那里去。
胜海舟恨透了中国人,竟然借助国势强横于日本,就强行命令本国官民退出据守多年的琉球群岛?还有三条实美这样的小人,不惜在国内搜罗美nv,贡献大清?最后还把注意打到自己妻妹的头上?有心抗拒,但天皇陛下的命令不容更改,只好一面心中大骂着三条实美等**luàn百姓,一面派人给妻妹整理行装,准备登船上路。
足利贡子小姐也是哭得哎哎啼啼,此去异国,前路茫茫,不知道所遇所经之人到底是如何模样,文字中所学到的文字、典制、中华流传而下的五千年文明,充斥于xiōng,但在此刻,也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这还不算,正是在寒冬之中乘船出发,大约是受了风寒的缘故,这七位从国内搜罗而出的美人,病倒了三对儿半。
海途一片险恶,好不容易弃舟登岸,男子还好,几个nv孩儿早就被疾病和舟车不适折腾得面无人sè,带团到中国来的正使副岛种臣到姑娘们的房中看看,连连摇头而出:“脸sè都绿了,如何可以送进中国皇帝面前去?”
“大人不必着急,在管驿中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怎么行?”副岛种臣说道,“你看着吧,用不到两天,中国皇帝就会派人来了。”
“为什么?”
副岛种臣看了看同行的山县有朋,知道他不清楚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