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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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正用一对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诸人看。另外后面还有一个小婢。
知善合什道:“魏大娘子,魏小娘子,太平州的新知州来看一看禅院,打扰则个。”
大魏娘子,小魏娘子眼睛立即闪出光亮来,小魏娘子惊讶的用手捂着小嘴,然后盯着郑朗看。大魏娘子反应快,走过来问:“可是状元。”
“正是。”
“请进来吧。”
引进去,知善为了避嫌,却站在了门外。
三间房,一间是小殿,里面正烧着香,大约是这个魏家姐妹烧的,另外两间便是女眷的房间。郑朗没有进去,对三个好奇的女子说道:“你们回避一下。”
“喏,”三个女子进了屋。
郑朗抬起头看,原来此处是一个平台,面积还是很小,知善建此院时,又请了工匠用脚手架子,削去一段山壁,拓展空间。本来此处山壁就很陡了,这一削更陡,三间房屋就是倚着山壁建筑而成。
外面空间不是很大,只有十几平米,崖边打了十几根铁柱子,工匠是用了心的,铁柱子不但粗,打得很深,郑朗试着推了一下,没有推动。丁宜过来推,也没有推动。
铁柱上绞了许多铁链,外面便是悬空的大江,江水至此,两山夹击,十分湍急。
郑朗问道:“能不能从上面下来?”
想破案子,得捉人,现场活捉,人往哪里埋伏?不能埋伏在山道上,不是瞎子,看到衙役们站在哪里,会做什么事?
人要么埋伏于山上的山林中,要么从下面悄悄攀登上来。下面不可能了,只有上面一条路能想一想办法。
丁宜摇摇头:“不行,此处能登山者,仅大雄宝殿一条道路,在游客多时,混居其间,伏下三两人,寺中群僧未必会注意。虽陡峭,可以用绳子系着滑下来。但需几十丈的长绳,提在手中,寺僧必然看到。这才是难处。”
忽然丁宜眼睛一亮,又用手摇了摇铁柱,可再度摇头,若是虚惊一场,兴师动众,必然讨人笑话。若是真的,不能寻几个黄花大闺女给他们糟蹋,就是寻几个妓女过来,传出去,同样会影响状元名声啊。
郑朗踱了几步,王安石说道:“为什么他们不将这个铁柱子再铸高一些。”
修墙是不可能,其实铁柱子铸造时再铸高一些,用铁链子拉成网,人也不会失足摔下去。
郑朗笑了一下,人没有失足的可能,这些大和尚们怎么办?
但王安石这句话使他想起一个人,主意已定。然后扭头看了看那两间房屋,那个少女正伸出脑袋,鬼鬼祟祟地看着她。又笑了一下道:“小娘子,实不相瞒,前些时间此处摔下一个小娘子,掉入大江,尸骨无存。我前来正是查处此案,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看。”
小姑娘迟疑一下,与她姐姐嘀咕了几句,然后说:“郑大夫,稍等。”
里面有一些女子的私密物品,得收拾一下,过了一会儿,少女又说:“请进。”
走进去,两间房屋形式差不多,一张床铺,一些简易的家俱,还有一个香龛,别无他物,要么是三女带来的一些奁柜与行李。倒是床为了防止住的人多,很大,能挤一挤。
此时郑朗心中已经明了。道:“两位小娘子,这件案子差一点闹出重大纠纷,马上要封停此处,你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少妇不甘心的问。她也听说过以前出了几次事例,皆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反而让寺中那个方丈守得紧,自己花重金捐香火才得以住进来。
有的情况郑朗不了解,但临江寺名气大,听的事也不少,郑朗看到少妇脸上的犹豫之色,知道她的心思,道:“若魏大娘子想求子,三个月后进来,若方丈不同意,我替你央求,但此事关系到两县几百户的渔民恩怨,昨天好不容易才劝解开,之所以能劝解开,这也是条件之一。”
司马光有些急了,老师说好话呢,现在你们安然无事,可你们这个长相,比烤熟的羊羔子还诱人哪,再过两天,你们保准吃得尸骨无存!道:“你们居然不相信状元的话?”
郑朗已经走出去,直接对知善说:“方丈,高家小娘子的事,引起许多事情,昨天我调停时,答应过接手此案。至少要给他们一个表面上的交待,因此我让你将此院封去。”
“封院?”
“你方才不是多次说想要封院吗?本官也不是想长久封院,过一两个月时间,等本官将两家事务处理好,你们再次此院重新打开,减少争执。同时钥匙交给本官保管,若有女施主过来央求,你也好用些做借口。若你不同意,几百户百姓为此冲突,又出了数条人命,本官只好下令,将你这间寺庙整个封锁起来,以清境辖!”
不答应也得答应。
别说什么方外高人,也别想来压我。
知善有些不悦的答应下来。
没有办法,官大。就象前几年,贺知州压迫他,不得不将求子观音挪于山下一样。
带着三个女子,手中提着钥匙,向山下走去,郑朗又对知善说道:“带我去看法轮。”
门同样锁着,郑朗问:“为什么要将它锁上?”
“郑施主,你进去一看便知。”
将门打开,三个女子提着行李,也跟进去。寺庙里是一尊释迦牟尼立佛像,可下面镂空成荷花状,能看到大佛的里面,郑朗问:“为何镂空?”
“佛家终要空了。郑施主,再看法轮,便知为何要锁上。”
郑朗看了看,除镂空部分外,佛像肩上环以一个镀金的**轮,前端位于佛像捏决的食指上,形成两个支点。这样重心偏前,因此部分法轮陷于佛像的身后里侧。构造很精巧,后面同样有一个支点,正好形成一个三角,托起法轮。法轮又微微前垂,佛身将法轮卡住,不会让它向前继续滑落。但后面这个支点不明显,缝隙紧密,不细看,都看不到缝隙存在。而且这部分陷入佛身的金轮在转动时,也起到一个视觉作用,仿佛法轮从佛身上旋转出来的,更使信徒膜拜。
也就是力学原理,仅三点,阻力会小,转动容易,但三点受力,时间转得久,三点会渐渐磨平掉。所以知善不让它常转,减少磨耗。
然而新的问题来了,它是怎样转动的,不能念念佛,自己转起来。或者人推,这是镂空的,里面有人推,必然看到,外面更没有人推了。或者机械原理,又没有看到什么齿轮。或者风吹的,更不可能,是在室内,风怎么吹动它。况且这么大的法轮,有可能接百斤,什么风才能吹动它?
于是好奇地问:“它是如何转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远大的心(上)
知善面露难色地说道:“郑施主,有时它也不灵,要看香客的虔诚。
“难道我不虔诚吗?”郑朗反问一句。
也让人容易产生误会,我几个娘娘就信佛,我从小受她们影响,并且连学习都在用着打禅坐的姿势,这不虔诚,何谓虔诚?其实郑朗真的很不虔诚,但问一问有何不可?
知善哪里知道这过节,默然道:“好,郑施主,贫僧马上准备开金轮。”
不是什么香客都能看到金轮转的,想要看,要么很有地位,要么捐了许多香火钱,太平州有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前来求平安,看到金轮在转,当时发下宏愿,愿意捐出一百亩良地给寺里,于是金轮转得很快,越转越捐,最后居然捐了四百亩地,成为太平州的“美谈”。
仅是在太平州很了不起,但放在整个宋朝不算什么。四十年前,武将安守忠将自家四十八顷良田捐给广慈禅院祈福,后面还有一个更猛的人,张镃将杭州的府邸舍为十方寺院,又将润州六千三百亩地舍为常住田。
所以象临江寺这样有名气的寺院,想动它十分困难。
知善开始吩咐小沙弥准备。然而他的反常态度,连四小也产生更浓厚的怀疑,原先知善听闻郑朗要看金轮还很高兴的,又多次说愿意主动封掉求子观音禅院。真封的时候迟疑不决,到开金轮时再次迟疑不决,为什么?
扭头看着郑朗,郑朗暗暗向他们摇了摇头。
今天过来是看一看究里,顺便将禅院封锁,现在达到目的,不能逼下去,逼得太紧,打草惊蛇。
不一会儿山上撞钟寺里面的金钟撞起,清脆的钟声在山林里回荡着。四个和尚手持着木鱼、鼓、磬、云板,走了进来。知善道:“郑施主,请跪下来上香。”
“方丈,恐怕不当,我与陛下在一起时,陛下也不让我跪下,今天为听一听钟声就跪下去,不知传到京城,陛下怎么想?”
让我跪啊?没门!
但何尝不是一种心理战术,不能跪,一跪就是一种折服,甚至有可能这一跪,迷信的人连心灵自此被奴役起来。
“郑施主,它是佛祖。”
它是一尊了无生机的塑像!但郑朗没有多辨,继续道:“陛下也是圣人也,此乃是相国寺高僧说的话,故圣人见圣人不伏。我不跪伏于圣人陛下,为何伏于佛祖。佛自在心中坐,方丈着相了。”
“郑施主不是圣……”
“方丈,你今天真的很刮噪!我信不信佛,岂是你来做评价的!岂是这一跪,就证明什么的!”郑朗低声愠怒地说。
“郑施主执意如此,只好依郑施主。”
郑朗争赢了,还是很恭敬的上三柱香。想要看它转啊,不“虔诚”,就转不起来,怎么看。
香上进香炉,四个大和尚敲起木鱼、小鼓、磬与云板,略有些吵,可在这吵闹声中,巨大的金轮摇晃一下,慢悠悠的转动起来。
郑朗与司马光、王安石他们就等着这时刻,看到金轮转动,眼睛立即瞪大起来,看啊,风不用考虑,人推也不用考虑,外面没有一个人,就是有人也够不到这个高度,除非站在高椅上,况且金轮是如此的巨大,想要推动它,丁胜自己上去,也未必见得轻易推动起来。
也未见有其他的一些机械设置,前面除一个香炉外空无一物,大佛下面镂空成莲花状,此时光线又很好,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空空荡荡的,别无任何一物。
力学原理解释不通,共振原理也不能解释,共振只是响,不是动。
见到如此奇壮,魏家姐妹已经深深伏下去。不但她们,外面也进来许多游客与香客,陆续的伏在门口,喃喃祈祷。
香烧完,金轮停了下来。
知善道:“郑施主,今天有可能你杂念太多,金轮转得慢。”
看过了,郑朗也不争,道:“方丈,有可能是。”
走出临江寺,魏氏姐妹跟上来,道:“状元公,你们有没有带船?”
“带了。”
“能不能载妾等到太平州。”
让郑朗一搅和,求子不成,要回江宁,此时临近中午,此地无车无船,只好求郑朗,也不怕。若郑朗是坏人,天下间再无可相信的人。
“那就一道。”
几小与吕三叔还在思考,司马光茫然若失地说:“郑大夫,不大好办啊。”
不是山上的事要证据,这个金轮不将它的法破掉,百姓会继续膜拜,到时候有人一个煸风点火的,民变就能发生。
“司马三郎,不难,”郑朗呵呵一笑,又道:“但我在想另外的事,这个金轮倒也巧妙,若有七八样这种奇迹,放在芜湖县城里,会不会吸引一些游客?”
“游客?”
“有了游客,再有几样东西让他们参观,能在哪里逗留,一逗留,客栈、食店,都有了生意,甚至购一些小物件,地方上就富裕起来了。地方百姓富裕,朝廷也可以多征一些税。以前我与陛下说过开源的事,这才是真正的开源,而不是替国家敛财苛民。”
“这个主意好,为什么不向陛下进谏。”
“难,争议多,实施不当,有可能适得其反,扰了民花了经费没有效果,得不偿失。必须我自己来垫付这笔钱,以免其他州县官员胡乱学习。”
“那个金轮为什么转的?”王安石问。
“回去对你们说。”
“你们在说什么呀?”魏小娘好奇地问道。
对这个小姑娘,郑朗无视之,没有回答。
“难道那个金轮转,是另有他因?”
“我说过另有他因?”
“没有。”
“是虔诚之心,你没有听到刚才那个方丈说的话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又上来说道:“不对,你们说话很不虔诚。”
“再说三道四,我要将你们丢下去,不带你们回太平州了,让你们自己走回去。”
小婢挑着几个奁柜急切地说道:“那不行哪,这太阳大,走到太平州,奴一定会累得趴下去。”
几小一起笑起来,吕公著心好,道:“你们不要多问,郑大夫是为了你们好,三个月后你们就知道了。”
上了船,顺流而下,郑朗盘坐于舱板上,其他几小没有学他,坐在船舱里看书。魏家小娘子又好奇地问司马光:“为什么你们不称状元为先生?”
“先生不让我们称呼他为先生。”
“为什么呀?”
对这个好奇宝宝司马光很无奈,放下书道:“他说自己岁数太小。”
少女盯着郑朗看,然后点头道:“是好小。”
“比你大。”
“只比我大两岁,”少女不服气地说。
“所以先生不肯我们用先生的称呼。”
“那么他盘坐于地,为什么你们不盘坐于地?”
“郑大夫是在学习,我们没有他的记忆力,象他那样学习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郑大夫不鼓励我们盘坐默想。”
“那个寺里倒底发生了什么?”
“查案子,案子未了,暂时封锁起来。”
“不对,你们好古怪。”
司马光无辄了,只好用手堵住耳朵,只顾读书,不听她的发问。
魏大娘子微笑地看着十妹胡闹,家中兄弟姐妹多,十妹最小,于是一起宠着,至今未订亲,这几个小郎性格不同,相貌不同,但有一个共通之处,皆带着浓浓的书卷气,脾气也好。
想与船舱里小状元有什么,那不可能的,人家都成了亲,若不是丈母娘古怪的死了,连妻子也带到江南。可就是他几个学生,似乎也不错啊。
她心中乱想了一会儿,看到郑朗睁开眼睛。
魏小娘子又好奇地问道:“郑状元,你刚才在默想什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