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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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妖人多,怕江杏儿几人与娘娘口风不严密。其实整个过程中,只有崔娴才知道郑朗的全盘计划。在诸多大臣中,郑朗仅相信范仲淹,那是全宋朝最高尚的德操。
其他人都逊色一筹,包括樊楼宴中数人,自己在宋朝,那怕就是在守丧,都有影响力,就象司马光在洛阳修书一样。一离开宋朝,是人,总有私心的,范仲淹是奇葩,可遇不可求,其他人就难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利益所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包括张方平。
张方平德操可以,只要自己在宋朝,张方平绝对放心,但不在宋朝,张方平德操仅能说可以,能打八十分,不能打一百分。之所以看中张方平,是才华出众,德操也可,思想观念相近。此外,南北宋两朝,在经济史上有独特见解的人不多,李靓、张载、林勋、叶适、王安石、朱喜、陈亮、苏东坡,还有张方平。不管他们的见解有何缺陷,但敢于独树一植,提出自己独特的想法。这种不拘陈泥,颇让郑朗看重。
也就是赵祯朝在经济思想上能让郑朗重视的只有张方平一个人。
其他有或者提出什么,皆没有具体的细节,要么旧章陈俗,要么空阔不实用。
况且即便郑朗相信张方平,张海又如何谒见张方平,两者地位悬差太大,张海的造反者身份也会让人忌惮。
因此,张方平来到驿馆,张海一五一十地说。但严格遵从着郑朗的吩咐,不往深里说,包括在边境上遭遇强盗的事。
张方平将张海的话传到皇宫。
消息不大管用,有的事就发生在契丹南京皇宫之中,连郭遣若不是听郑朗事后交谈,都不知道,况且张海。
因此赵祯还是不解。
但得做一做样子,顺便再派一使,与郑朗做一番详细交谈,什么情况都得知了。于是议派使者事议。
就在这时候,京城传出一条爆炸的消息。
郑朗不但主持契丹科举,还担任了契丹的太傅。
契丹怎么会轻易放过郑朗,双方斗智斗法,不知道郑朗有什么想法,一开始不能强迫。于是用了此计,然后通过榷场,将消息向宋境散发。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安排,传得很快,迅速入京。远比契丹人想像的快!
张海呆在驿馆,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按照规矩不能回家。平时无聊,也去酒栈吃喝玩乐。无人过问,何必与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然后就听到这股传言。
他出身仅是一个四等户,不算太好,眼界也没有那么高。可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郑朗是宋朝使节,为了安全,权宜从事,配合一下契丹人批阅试卷可以的,但不能主持科举,更不要说担任契丹太傅。最少有一点,郑朗气节失去。
自己递了郑朗的信,为什么传出这股风言?
如果郑朗失去气节,即便回到宋朝,凭借这一缺陷,他一生有可能都休想进入两府。
六人更得气得不行,想打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时打猎,不但绑架自己,还逼自己为他们圆谎,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将张海送到巨马河,还责备一句:“你们是使节,不能因为狩猎,耽搁正事。”
连张海也气得差点喷血,不想多事,坏了郑朗好事,强忍着,唯唯诺诺。渡过巨马河,便是杨六郎筑的高大绿色长城,用柳树、棘刺织成的长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与植被阻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对此,郑朗很怀疑它的效果。
因为金人南侵时,根本没有看到这道绿色长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郑朗心中,认为它起的仅是一个阻滞恐吓的作用。实用性不强。
想法有点儿不对,直到黄河再次改道后,郑朗才醒悟过来。不是没有效果,黄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势增高,进一步使杨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这时,还是起作用的。张海递过印符,守城官兵将他们放进去。六骑飞快向南驶发。
来到京城,按照制度,他们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驿馆里听候消息。但将两封信全部递了上去。
此时京城正在观注举国大事,科举。
先是庞籍在陕西上奏,朝廷开纳夏国,用意是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来,快有一年时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以及所增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应悉数就罢。很简单的一个奏折。
但己经看到庞籍在政治上敏锐的眼光。
说费用不减用兵时,那肯定是虚夸。不过宋朝制度对这种虚夸是嘉奖的态度。看到一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赶快作为吧,不然天下大乱,看看,民不聊生,全国百姓流离失所。
欧阳修、包拯、韩琦就包括小人党也用过这种夸张法进谏的。
这是一种进步的姿态,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个头,一片喊好声中,下面却在出现大问题。这样才能让人君警戒,不过有的时候过于夸张,确实也引发一些负作用与决策。
实际财政真的在转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战士,想要看到实效,要到今年年底。风调雨顺,国家税务未增反减,但百姓收入却是有增无减,国家收入少了,百姓渐渐在恢复安定。不过说也能说,税务减少,又在安置退伍战士,准备储粮,还有保丁需要钱,土兵需要钱,支出确实没有减少多少。
这道奏书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对新法的态度,除了推翻还是推翻,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唯独庞籍上书,对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态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节裁一些无用的官员、指使与使臣,之所以没有执行好,是用人不当,当初带着浓hou的朋党性质。如今没有朋党,这些好的策略应当保存下来。
书上,赵祯大为欣赏。
难得的说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态,继续用贾昌朝,清扫范仲淹的印记。
不是赵祯恨范仲淹,作为一个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现朋党,清扫范仲淹的印记,就是为了清扫朋党的痕迹。真的起到效果,庆历新政前后是赵祯朝党争的**,然过了几年,已经在赵祯朝看不到朋党了。
有争,那是各个大臣利益的纵横摔阖,抱成小团体,十几人,三两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郑朗的小团体,贾昌朝的小团体,还有未来庞籍的小团体,韩琦的小团体,都不足以为害。若没有赵祯这种平衡之术,有可能党争在赵祯朝就形成严重危害。这一点连郑朗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贾昌朝做得很过份,要搞他。
其实此时的贾昌朝对赵祯来说,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党还有影响,就会继续重用贾昌朝。
虽欣赏庞籍,但不吭声,防止君子党死复燃。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张方平。
他对所谓的君子党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楼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党。就包括范仲淹在内,张方平也多瞧不起。认为范仲淹沽名钓誉,迂阔害国,连郑朗都被他蒙骗。
这种态度也带到对所谓的君子上面,包括吴育,不与同谋。还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举,有的也是好的,策论没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写论策,欧阳修以及后来的苏东坡、苏询、曾巩等人在策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但有几个人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个、个往党争里一跳,皆不能拨。但至少比诗赋好。
本来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进谏,恢复唐初的开名制。对此张方平很反感,你是贫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现在恢复开名制,那样,贫困子弟又有几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远胜你家,可也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开名制使张方平对范仲淹的科举改革产生怀疑。正好赵祯下旨,让他与翰林学士孙、扑、龙图阁直学士高若讷、集贤校理杨伟、钱明逸权知贡举。于是上奏,今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佑之初,却多以变体而高中,后进传效,皆忘其本习。近来文章为了出所谓的新意,相胜为奇,以怪诞底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告,可学者乐于放逸,不能自拨。今贡院试者,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过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来是四六字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几字几乎没有)。而论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请朝廷请习新体而不合程式者,悉巴考落,再申前诏,广告天下。
其实学子当中有些新体文章还是好的,可新学到此出现一个岐误,便是那种怪险体。这让张方平很看不习惯,于是连带着新体文章,一起倒了霉,赋超过四百字,或者一句话字数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准。
五百十四二章 另一半
格式抽死了;先这样吧
更劲爆的消息又传到京城。
郑朗做为契丹太傅,有感契丹皇帝的信任,当天便给契丹皇太子授课,契丹皇帝旁听,未授课之前,纵观古今,谈论契丹长短,可比诸葛亮与刘备的隆中对……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张方平坐不住了。他与曾公亮、富弼、王尧臣、蔡襄,外加一个王素,做记录的吕公著,是樊楼宴的参与者,可牵连者。三个君子党不提,他与曾公亮已经贴上郑氏标记。
其实当初郑朗选这几人,有很深的用意,首先德操还可,他可没有奢望个个德操能达到范仲淹的高度,第二有才干,态度温和。主要还是才干,各有各的才干,例如张方平在经济上的见解,王尧臣文武双全,王素进谏很客观,从不躁进,蔡襄对杂学的理解能力,富弼的大局观,曾公亮更不用说了,军火专家。
若是如郑朗意,一套班子便搭起来。个个都是实干家。
他的想法没有其他人知道,全部以为性格相投,温和派。
张方平却不认为富弼与蔡襄是温和派大臣。也不在京城,只约了曾公亮来到驿馆,张海出去,派人将张海找到,坐下来询问。
张海不服气地说:“这是有人诬陷,契丹皇帝是让郑相公主持科举,我也在旁边听到了,可郑相公没有答应。只是答应若批卷时,他可以参与,但不会做为契丹任何官员参与。”
张方平与曾公亮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张海所说的才是真的,郑朗少年时便出一奇策,向契丹派出许多有学问的士子,使契丹人重文轻武,丢失他们曾经的长处——戎马精神,若是一个个象宋朝这样玩,人口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经济有可能只是二十分之一,那么契丹命不久矣。甚至进谏派出诸多高僧,宣扬佛法。
朝廷听从其意,两次大规模派出士子。包括欧阳修在内,一起去过契丹。
因为一部分士子懦弱,表现不是很好。起到一些作用,但效果不是很大。郑朗的做法还是禀程着这一策略,使契丹重文轻武。只要不担任官职,问题就不大。张方平认真地说:“我们知道了,但你以后休得乱说。什么有人陷害的话,千万莫说。”
张海只是一个小人物,若是贾昌朝想整张海,简直太容易。民间传闻没有事,契丹想使用李陵之策,造成郑朗投降的假像,想宋朝将郑家诛杀,使郑朗不得归。但现在的皇上可不是汉武大帝。只要郑朗回来了。什么事情都能澄清,况且他们也不相信郑朗会出任契丹官职。
两人走后,吴育也找到张海。
吴育也无奈。
他不是樊楼宴者。可是担心朝局。
就算君子结党,让皇上反感,但皇上矫枉过正。看看朝堂皆是什么人物,陈执中不作为,宋庠没有多少才能,王贻永是吃干饭的,丁度整天不知所云,贾昌朝手眼遮天,比当初吕夷简更恶劣。还有其他人,苏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作恶多端。被台臣弄到河阳。
吴育想法颇错误,苏绅本来还算是有本事的,可为什么要中伤君子?以前君子们对他做了什么?若不是君子们开起的头,苏绅何至如此?
这叫一报还一报。
然后再到梁适。一度为君子们所推荐。引为重臣,可上位后,与苏绅一样,看到君子党倒台,抢头一转,恶意中伤,以媚贾昌朝。苏绅不失望,梁适才让吴育失望万分。
这两人在两禁,人称为草头木脚,陷入倒卓。草头便是苏绅,木脚便是梁适。后来还有一谣,说南宋薛居极与胡榘二人,草头古,天下苦,苏梁二人只害士大夫,这两人却害了天下百姓。
说法都是错误的,没有那么严重,后面的薛胡实际也有许多可圈可点政绩,前面梁苏二人更是能吏。就看怎么用,若是郑朗做首相,这二人必用无疑。连梁适都不用,难道用王贻永?至少梁适在吏治上远远胜过大宋同志。
可是站在吴育的角度,那是天塌了。
老范估计起不来了,富韩也息菜了,唯有一个郑朗还能给人带来希望。
然而贾昌朝不放过,又起了这么大的谣传。吴育知道必定是假的,可有几个老百姓相信,万一郑朗回来,满京城的百姓扔臭鸡蛋,郑朗还能用么?
这个有多复杂?以张海的个人经历,哪里能看穿这么多真相?
张方平来了,去了,丢下一句话,他也分不清张方平是好人坏人,与郑朗什么关系。吴育来了,更加分不清。但记住张方平的话,千万不能说是有人在陷害郑朗。
再次将经过说了一遍。
张方平问过一次,所以第二次问得草草,吴育没有问过,所以问得很仔细。他与郑朗没有什么交往,所以说了一句:“行知此举错矣,即出使,勿求清静无为,何必兴师动众,授人学业。即便契丹主请求,也不能答应,何需写信问陛下。”
“吴相公,郑相公之意,恐非你我所知。”张海说道。
吴育看着这个强盗,忽然大笑,说:“你果然颇有胆色。”
能对着一个参知政事这样斥责,不容易。
知道一部分真相,但认为郑朗是失误,应在密信里说清楚原委,可密信里说得不清不楚,谣传又烈,怎么办?以郑朗的能力,确实有本事整出什么隆中对的啥。所以谣传是假的,却容易让百姓信以为真。苦着脸离去。
没有结束,丁度与宋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