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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部分

东唐再续-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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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曜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却先不与杨潞答话,反向李承嗣道:“李司徒,如何?”
  李承嗣朗声一笑,点头道:“使君妙算无遗,承嗣早已知之。无论使君今有何计,但请驱策,承嗣无不遵从。”
  李曜称呼李承嗣为李司徒,是因为李承嗣目前的最高官位是检校司徒。检校司徒比李曜自己的检校兵部侍郎高了不是一级两级,但是检校官毕竟是虚的(本书前文有详述),这只是表示李承嗣或因机缘、或因资历,为朝廷立功比李曜多,然而李曜如今财雄势大,隐隐有“盖寓第二”之意,被李克用格外看重,因此并不代表在河东军中,李承嗣的地位比如今的李曜来得高。当然了,李承嗣在河东军中的地位,也是相当不低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河东军中的一员骁将。
  想当初僖宗时代,中和二年(882年),李承嗣年仅十六岁,就随从李克用到关中镇压黄巢乱军,并且担任前锋。黄巢乱军被镇压后,李承嗣因功授汾州司马,改榆次镇将。光启初年,李承嗣又随从李克用到河南陈州、许州一带,攻打割据蔡州的藩镇秦宗权。那时节,僖宗皇帝被他的“阿父”、大宦官田令孜裹挟到了宝鸡,邠宁节度使朱玫和风翔节度使李昌符等鬼迷心窍,拥立李煴为皇帝。李克用派遣李承嗣率军万人支援鄜州,至渭桥迎接扈从僖宗。僖宗还朝后,赐封李承嗣为迎銮功臣、检校工部尚书,守岚州刺史,另外还赏赐了两万贯犒军钱。当时僖宗初还长安,三辅一带多盗贼,也全赖李承嗣年纪虽轻却带兵有方,稳稳地按兵jǐng御,才使dì dū长安暂时安定下来。
  后来李承嗣在李克用与朱温的拉锯战中也出力不小。起初是朱温派保义镇节度使孟方立进袭河东镇之辽州,李承嗣奉李克用命在榆社设伏兵,截袭其归路,大败邢州兵,俘获邢州将领奚忠信,以功授洺州刺史,所以他可以算是李曜的前任。
  大顺元年,李晔在朱温和宰相张濬的怂恿下,决定对河东用兵,任命张濬为河东行营都招讨使,率兵攻入河东境。当时,张濬所率之凤翔军(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部)在霍邑扎营筑垒。李承嗣作为李存孝的友军率一军攻之,凤翔兵大败夜逃,李承嗣连夜追击至赵城,并会合追赶二来的李存孝部河东大军围攻张濬所亲自坐镇的平阳,结果是官军大败,朱温军那边早就败给李存孝、李嗣昭与李曜三人联手,也败退回河南。此役之后,李承嗣以功改教练使、检校司徒。
  再往后就是割据兖州的朱瑾和割据郓州的朱瑄兄弟遭到朱全忠的连年攻击,向李克用求救。乾宁三年(896年),李克用派李存信出兵,李存信又派跟他不是一路人的李承嗣率3千骑,渡过黄河援救兖、郓两镇。不料李承嗣过去了,李存信亲自率领的后续部队却因嚣张跋扈,被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反戈一击打了个大败亏输,因此李承嗣遂同河东隔绝道路。兖州、郓州失守后,朱瑄被杀,朱瑾带着李承嗣以及河东另一名悍将史俨投奔杨行密。这一来,朱瑾被任命为淮南行军副使。
  然而由于李曜“正巧”出使在淮南尚未北归,结果淮南镇便没能如历史上一样得到李承嗣、史俨这两位河东的著名骁将。然而李曜却深知,如果要强行离开,只怕杨行密未必乐意,即便屈从,也势必如鲠在喉,平白坏了同盟大计,于是他便悠然自得地在扬州住下,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反正杨行密要演武出cāo,这三千河东骑兵也同样准时出现,外人不知其中关碍,只觉得杨行密得了三千河东jīng骑,实乃如虎添翼,淮扬军威为之大振。
  而实际上,李曜知道旧史之中李克用对于李承嗣的离开深为惋惜,如同丧失了左右手,甚至特意派遣赵岳出使淮南,请求遣劝李承嗣等人。杨行密出于对付劲敌朱全忠的动机,原本答应了这个请求,并派遣陈令存出使河东,同李克用修好。只是后来见李承嗣才干卓绝,又反悔了,软硬兼施,再不肯放走,比《三国演义》中曹cāo留关羽的三rì一小宴、五rì一大宴还要夸张。
  对于这种旧史已经证明了才干的人才,李曜一向是乐于拉拢的,在他看来,似李承嗣这样的人才,就算拉不到自己的阵营,至少也要拉回河东,留给杨行密终究还是浪费人才——李曜觉得这样的人才要用在“统一战争”才算不埋没。
  杨潞看了看他们俩,微微一笑:“看来二位果然早有默契……既是如此,何不与奴家回节帅王府,亲口将谋算告之我耶耶,也好让他安心?”
  李曜点头道:“正该如此。”
  就在此时,外头憨娃儿和史俨忽然进来,憨娃儿朝李曜抱拳道:“郎君,朱副使求见。”
  李曜心中一动,杨潞已然笑了起来:“看来朱副使有事要与李使君、李司徒二位商议,奴家该转达的已然转达,就不多打搅了,还请二位事罢之后前往节帅王府与我耶耶一唔。”
  李曜点头,拱手道:“杨姑娘放心,且自先行一步,某等随后便到。”
  杨潞前脚刚走,朱瑾已然匆匆进来,面sè急切,连客套都省了,一见李曜、李承嗣、史俨都在,直接道:“诸位倒是好悠闲!”
  李曜微微笑起来,李承嗣接过话头,道:“朱公行sè匆匆,所为何事?”
  朱瑾跳脚道:“还能是何事!前些rì子李使君说朱温定当南下一战,某本以为朱温即便南下,也当先做几番试探,哪知道这偷锅贼吞了我郓、兖二州之后胃口大增,尽然调动大军近十万,分兵两路,意yù一举吞灭淮南……这二路大军可不是易与,一路是庞师古所领,一路是葛从周所领,这二人久历沙场,乃是汴军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将……唉,怪只怪我兄弟瞎了眼,当初竟然帮了朱温这样一个白眼狼,如今被他逼到这般境地,竟还要赶尽杀绝,当真自作自受。只是如今这般,朱温挟山东大胜、一统中原之余威南下,淮南兵力微薄,如何抵抗得住那十万雄师?”
  李曜等人听完,各自相视而笑。
  朱瑾气道:“你们就笑吧,等朱温打到扬州城下,某倒要看看诸位谁还笑得出来!”
  李承嗣与史俨一齐看着李曜,李曜也不矫情,当时就呵呵一笑,道:“朱公不必着急,朱温此次南来,看似气势汹汹、志在必得,其实他根本没有外间想象中那般强大。”
  朱瑾一愣:“李使君此言可有根据,朱瑾愚昧,还请使君不吝赐教。”
  李曜断然道:“此战,朱温有三败,淮南有三胜!”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06章 淮扬风云(六)

  扬州,淮南节度使府,白虎节堂。
  杨行密朝李曜深深一礼,肃然道:“偷锅贼十万大军南下,意yù一举征服淮南,我淮南虽兵微将寡,亦不愿束手待毙。久闻李使君智计无双,还请使君念在如今河东、淮南已是同气连枝的份上,对我淮南施以援手,行密此生,感激不尽。”
  李曜也是一脸肃然,拱手还礼,道:“大王言重了。正如大王所言,河东、淮南如今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某今既在扬州,自要为大王献策献力。”
  杨行密面sè一喜,忙问:“敢问使君,此战我淮南可有胜算?”
  李曜颌首道:“大王勿忧,朱温此来看似气势惊人,实则外强中干,一击即破。”
  杨行密讶然问道:“朱温新定中原,锐气正盛,使君何敢如此断定?”
  李曜平静地道:“大王,若论根基、实力,汴梁与扬州,自是汴梁占优。然则若只言此战,某以为朱温有三败,而大王有三胜,三胜三败之下,朱温必败,大王必胜。”
  杨行密又惊又喜,连忙道:“还请使君教我!”
  李曜伸出一根手指,道:“朱温虽是新胜之军,然大胜之后必然骄纵,兵书有云,骄兵必败!又有,大战方过,立即南征,此疲兵也,兵书又云:疲兵不可用。反观大王,前败孙儒尚不远,后击朱温于近年,至于征战西、南,胜则何其多也?如此而言,淮扬军心,莫非便不盛?而军心虽盛,却知朱温势大,便不至于升起骄意,某观淮扬诸军,此刻心中战意昂扬,正yù与朱温一决雌雄,此军心可用!又有,淮南用兵,非如朱温不断征战,而是战一时、歇一时,以战养心气,以歇养力气,如今开战,正当时!请问大王,朱温以骄兵、疲兵,来战淮扬盛兵、锐兵,谁胜谁负?此大王一胜,朱温一败。”
  杨行密目光发亮,击节赞道:“李使君果然天纵英才,若非使君,某尚不悟!使君,还有二胜二败,且请快快道来!”
  李曜微微一笑,环视众人,道:“朱温大战刚罢,又兴大兵,其军用必然不甚充足。即便以中原之富庶,其军粮或可维持,然则在中原北地作战,与在淮南南国作战,其军备是截然不同的。在北地作战,以骑兵马匹、装备与攻城器械为军需之关键,而在南国作战,则以舟船战舰为关键。南舟北马,朱温刚刚结束兖、郓大战,军中马匹与攻城器械之损失都来不及补齐,又哪来足够的舟船战舰用以一举击败淮扬?某闻淮南水军天下无双,此番岂不正是用武之地?田忌赛马之典故想必大王定当知晓,兵法也言:扬长避短。朱温南来若是迟个三年五载,备齐水军,或许胜负难料,然则此番前来,却是扬短避长,大王却正是扬长避短。以其咽喉,来迎矛尖,此大王再胜,朱温再败。”
  杨行密哈哈大笑:“诚哉斯言!壮哉斯言!朱温虽来大军十万,然则天佑淮南,有李使君这等天纵英才为我谋划,我淮南何愁没有应对之法?使君请讲那最后一胜一败!”
  杨行密麾下谋臣武将各自对视一眼,望向李曜的目光已然早已不同。如果说当rì李曜即席吟诗一首以激杨行密,还只是让他们觉得李曜之文名果然不虚,后来他沉寂数月,也就让他们少了当rì那种尊重,那么今rì这一番话,却是让他们深深地惊羡乃至jǐng惕了。
  李克用麾下有此等人物,又是年轻如斯,今后纵然淮南势雄,只怕也……难与之争啊。
  李曜最善揣摩人心,看见他们的目光,早已知晓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这原本就是他故意做出的模样,当然不会在意。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杨行密会不会如历史上强留李承嗣一般将自己扣留在扬州,不过他却并不担心,因为即便真是如此,他也自有脱身之法。
  当下他便继续言道:“最后这一胜一败嘛,在于战略与战术。”
  战略、战术,这两个词在后世很常见,但杨行密却是第一次听到,不禁问道:“何谓战略、战术?”
  李曜道:“所谓战略,指的是全局谋划,譬如以淮南而言,大王yù要建立不世之勋,是先南、先西还是先北,是行仁术还是霸道等等,皆可称之为战略;所谓战术,譬如作战之时,以何等方式用兵,以何计谋取胜,此可谓之战术。”
  杨行密恍然点头:“原是如此,那使君所言最后一胜一败事关战略与战术,究竟是何情形?”
  李曜道:“首先从战略上来说,朱温新得兖、郓二镇,此二镇之大,足当半个汴军辖境不止,最佳战略莫过于花上三年五载,苦心经营,全力消化,之后必然实力大增,那时汴军如要南下,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最是万全。反观淮南,近年少有伤筋动骨的大战,纵战,数月而已,于军于民,都不至于挫伤过大,效果却是甚好,短短二三年,大王辖境便大了二三倍。而此时与莽撞而来的朱温一战,只要战胜,淮南五年之内绝无北境之患。至于战术……朱温此番前来,若真要一战而定淮南,他当自领大军,倾力一战,如此即便士卒疲惫,有他亲自压阵,军心将心至少会暂时凝聚。可惜朱温两次败与淮南之后,对淮南毕竟多了一丝畏惧,竟然使庞师古、葛从周分兵南下,自己老远的在后方压阵……这哪是压阵,分明是心存疑虑,自知若亲自出马却万一失利,军心必然大溃,难以收拾,以他那等狡诈多疑之xìng,自然也就不肯背水一战了。反观淮南,我军虽然兵力有限切分布太广,然而新有朱副使万余北兵,又有我河东三千jīng骑,虽然兵力并不占优,但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备,破敌已然足矣。尤其是朱副使前番失利,其与麾下将士早有报仇雪恨之心,我河东jīng骑,也yù杀败朱温,好早rì北归太原故里,一旦出兵,必然气势如虹,势不可挡。这般战略、战术之比较,朱温三败,而大王三胜也。”
  杨行密下意识看了朱瑾和李承嗣、史俨一眼,又看了看李曜,目中有一种难言的神sè,最后却是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李使君说得极是!不瞒使君,行密今rì收到两份邸报。一是汴军东路庞师古的七万大军已进驻泗阳;而另一封则是西路葛从周已渡过淮水。却见野无所掠,某淮南麾下朱延寿、柴再用等又闭城不出。葛从周不敢再往东深入重地,然而退又无功,更恐朱延寿从后掩杀,万般无奈,只好屯军安丰,静观东路态势。”
  他见李曜并未说话,心中暗道:“李存曜虽是了得,但他没看过我淮南形势图,终究判断得不会太过jīng准,他刚才所说的这些,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讲,都只是战略,我却要看看他的战术能力到底如何,若是果然神妙,说不得我就顾不得李克用势大,非要留他在我淮南了。”
  他心中有这般念想,当下便说道:“如今庞师古大军尚未渡淮,而朱友恭已占我黄州,葛从周侵入寿州。我意,先将大军西救,破葛、朱两部,再回师力拒庞师古,不知使君以为如何?”
  李曜果断摇头,道:“大王三思,此战我淮南若是先击葛从周,只恐庞师古乘虚渡淮,那时节扬州空虚,危之甚矣!某意,不若全力出击,先破庞师古。若师古败,则从周失了犄角,必走无疑!此时我淮南大军再从后掩杀,如何不获大功!”
  杨行密听了,又是一番惊喜,笑与戴友规道:“友规可闻?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得破汴贼,李使君今rì之言,功值一镇!”
  这戴友规乃是庐州(今安徽合肥)人。为杨行密幕僚,甚是多智,极受杨行密重视,特别是在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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