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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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赛儿那脸上白得吓人,失控了,果然如她所料,而且在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就整个场面失控了。丁一高亢激昂的声音仍然地响起,在拷问着这些江湖豪侠的良知和人性:“不是纵横江湖二十年,从无三合之敌吗?为何不出关去,跟草原人试试?不是一刀在手,行军易辟么?为何不在鞑子犯边时,提刀而去,用异族的血,谱一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传奇?不,你们不敢,你们全他娘的是孬种!因为你们知道,出了关会死!会死人的!鞑子绝对不会理你江湖上多大的名头,也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一脉,别把事情做得太过,你们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缩在关内的江湖上,继续当你们的大侠!”
“先生、容城先生……”唐赛儿只好起身,开口来劝丁一,要不被他这么训下去,那酒楼里近二百江湖好手,都垂着头,不敢去面对丁一的诘责,她所有的计划,就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但她没有想到,她不开口便罢了,她方一开口,就被丁一喝止:“闭嘴!丁某人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白莲教的懦夫!本朝太祖再怎么样,人家也是领着热血儿郎,把鞑虏驱赶出了中原,皇帝再操蛋,也是天子守国门。你们呢?”
丁一向唐赛儿走了过去,手指几乎要捅到她脸上了:“别人驱逐了鞑子,你们就一天到晚的造反,别和我提什么大明立国之前,你们白莲教跟朱元璋的瓜葛!碎叶也是汉盛旧土,安西都护府也一样是,都还没光复嘛!你们可以带着教众,去关外也打出一片天地,也立个汉人的国啊!朝廷在和关外鞑子打仗,你们到处煽风点火,不论是黄萧养、侯大苟、邓茂七,我丁某人虽不认同,还是能理解,那叫官逼民反,活不下去了!你们呢?当年反抗元朝,韩山童、刘福通、徐寿辉这些白莲教的好汉,如何英雄!到了你们这里,成了什么?欺诈乡里愚夫愚妇,不时煽动造反,拿捏江湖朋友的把柄,用一样小把戏、小戏法,来宣扬子虚乌有的法术!你还自己称什么佛母?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唐赛儿觉得完全乱套了,先前她计划的一切,都被丁一打乱,本来想表演一些法术,来威慑丁一,然后再用美人计来色诱,再慢慢跟丁一磋商,如何在广西容许白莲教发展,再许一个教中的高位给丁一,然后若是丁一不肯,便叫出高手,把丁某人当场就砍死……
而现在,她竟发现,她连丁一的问题,也不知道从何答起!因为她若说丁一说得不对,那必然是不行的——韩山童、刘福通、徐寿辉这些人,都是抗元时期的白莲教首领人物,丁一说他们是英雄,是好汉,难道唐赛儿敢开口说不是么?可是她又不能承认丁一对白莲教的指责,要是认了,以后白莲教还怎么招揽教众?去关外?她脑子进水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万幸这时二楼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开口:“丁容城,你说我等是孬种,是懦夫,不去关外铲尽不平,你敢去么?对,若你和传闻之中一样,万军之中一人一刀来去自如;十万铁骑里,单骑救得太上杀回关内等等,你今日,的确是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这一番话。”
丁一回头望去,便见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怀抱长刀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向丁一行了过来,一直到离丁一三步开外的地方才停下来:“某,不信传言。丁容城,拔出你的刀,让江湖中的好朋友看看,你凭何来诘问、指责吾辈!若你就没去过关外,若你就凭门下高手来盗名欺世,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活着走出这里。”他说着拇指一顶,崩簧声响,手腕一转握着刀柄,将长刀缓缓抽出,垂于身侧,不屑地对丁一说道,“跪下,磕头,然后滚出去,可得活。”
谭风看着立刻伸手拔出战术直刀,就要抢上前去,谁知一道雪亮刀光横在前方,他不得不硬生生地拗腰止住前冲之势,向侧前方蹿去,但那刀光如同预知他的前行路线一般,再一次横在前路,谭风不得不退,不退的话,那就开膛破肚了。他站定之后,却见面前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笑玻Р'地笼着手站在那里,看不见刚才的刀在何处,也看不见一点杀气,便如一个酒楼掌柜一般,只听他说道:“小友,那是你先生的事,你不如先坐坐?”谭风死死瞪着他,却看不出这人方才凭什么斩出那两刀,他不是文胖子那种腰圆肩宽、极为壮实的胖,而是肥得松松塌塌,象一堵肉墙一样,和和气气,“你的身手很好,我跟你这般大时,不如你。不过我大你十来岁,现在你不如我;若你能再活上五六年,我便又不如你。”
“在下谭风,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谭风看着丁一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妄动,便也定下心,跟面前这圆滚滚的胖子打起招呼,就凭方才两刀,这个胖子当得起谭风这一礼。
那胖子看着是极好的脾性很容易说话,他笑着摇了摇手道:“客气,我姓海,海茄茄。”(未完待续。。)
第五章 忠义无双(十五)
海茄茄,谭风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圆滚滚的胖子,想不到江湖之中,传闻中十年来江湖用刀者,无出其右的刀圣海茄茄,竟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胖子,这时却就听着海茄茄开口说道:“你的手很适合用刀,不如,跟我练上几年刀?”周围一众江湖群豪无不震惊,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拜刀圣为师而不得,谁不到今日他居然主动向丁一的弟子提出收徒的要求,甚至海茄茄还对谭风说,“我不是白莲教中人,你不用担心,容城先生与白莲教翻脸时,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的。只要随我学上三五年,江湖路,应就行得过去了。”
已经有人禁不住开口道:“还不快磕头!”、“快拜师啊!”、“这还想啥?天上砸馅饼的事!”
“多谢前辈垂青,小子不胜荣幸,只是这刀,小子还是随家师学便好。”谭风出乎众人的意料,向刀圣海茄茄行了一礼,却是这般说道。他不单是拒绝了,而且是拒绝得斩钉截铁。海茄茄听着也没有端什么高手架子发作,还是一团和气的脸,点了点头,便往丁一那边望去。
“学生拔刀,便要杀人,不论你如何跪下磕头,也是不得活,你可想好了么?”丁一没有一点火气地对着那个长刀已然出鞘的男子说道,对方听着真是怒极反笑,只觉得丁一心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持刀而立的男子冷笑道,“十万铁骑之中纵横自如的丁容城。连手中刀都无法收放自如,你凭什么赢得这声名!荒谬,只管来!柳某今日便要试试大侠丁容城的成色!”这位却就是号称江南第一刀的柳铭了。此人向来狂傲,仗长刀横行江南十数年,除了在海茄茄身上吃过亏以后,向来目空一切,重要的是,他有这个本钱,刀就是他的本钱。
“好。”丁一拔刀。刀一出鞘,他便不再是那个看上去就象朝廷重臣的丁容城,他便成了丁一。喜欢杀人,擅长杀人的丁一,他每一步蹬出都是一往无前,这教江南第一刀柳铭的脸上。嘲讽之色便愈重了。更觉得丁某人是名不符实之辈,高手过招,讲究的是留上三分力气才能运转自如,方可随心所欲的见招拆招变招,这样毫不留力地出手,哪有什么高手气度?
能坐在二楼的,都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手,有一些人并不是白莲教的。来这里倒也不全是助拳,更是为了见一见。号称是“平生不识丁容城,自称英雄笑煞人”的丁一,此时许多人便摇起头来,大家都是行家里手,这道理不单柳铭知道,这些成名好手哪个不知道?甚至有人低声说道:“丁容城正气冲宵,一甲探花,我等这般逼他动手,似乎不太妥当……”也就是觉得欺负读书人,胜之不武了。
柳铭此时看见丁一杀近来,脚尖一踢刀背,手上一松,那刀受力之下便脱手飞到身前,如车轮一般转了起来,他大喝道:“破!”欺身上前,伸手准确地向打转的长刀握去,不知多少好手,折在他这一招之下,因为完全无法从肩头的起伏,去判断他握刀之后出刀的方向。
丁一沉默地高速冲来,迎上了江南第一刀柳铭的这鬼神莫测的一刀,刀光如雪。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错身而过,柳铭的刀,在滴血,毫无疑问,便是丁一的血。
这早就在二楼那些豪雄的预料之中,从丁一出手的那一瞬间,大家都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必然的结果。这让那些不是白莲教中人,专门因为仰幕丁一而过来的江湖豪侠,显得极为愤怒,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不顾柳铭江南第一刀的凶名,咆哮道:“战阵上的功夫,安能和江湖上的刀法一样?你逼容城先生出战,又趁先生车船劳顿来取巧,无耻!”、“以一已之私名,毁国家之栋梁!操你娘,柳某人,容城先生有什么事,天下正义之士不会放过你的!”、“正是如此!我等虽手上功夫不如你,却有一腔热血,今日先生或有三长两短,老子誓不与你干休,老子便和你拼了!就算技不如人,随容城先生同赴黄泉,也他娘的值了!”
唐赛儿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明明丁一落败,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底的要跟随丁容城、拥戴丁容城!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是应该大失所望,然后高呼丁一是盗名欺世的骗子么?她不会明白,因这世上,总归还有良知,总归还是有正义,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一心想着造反,这些人便活在民间,广西他们也去过,百姓的生活如何也是亲眼见的,丁一的功夫再差都好,也不能动摇他们心中对于丁一的认同。
这些豪雄纷纷跃出,便要去护丁一,却听有人开口道:“且住!”众人望去,却是刀圣海茄茄笑眯眯地开口,他看着众人脸上的怒意,摆手道,“不是我要挡着诸位,是容城先生让大家不要乱来。”众人随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单腿跪在地上的丁一,拄着刀慢慢起身。
“好刀法。”丁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他站了起来,捂着右肋,脸色苍白,向着谭风笑道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跑了过去,解下后腰的牛皮盒子,取出酒精瓶子,丁一把长刀咬在嘴里,倒不是装酷,而是忍痛,然后两下扯开衣服,松开捂着肋部的手,坐在凳子上,任由谭风把那酒精倒下,清洗那道虽然不深,但至少有寸余长也就是三十多公分的伤口。
唐赛儿深吸了一口气,走向还保持着出刀姿势的柳铭,娇笑道:“江南第一刀果然……”一股温热的鲜血突然喷薄而出,饶是唐赛儿这等老江湖,也一时闪避不及,被浇了个满头满脸,但此时无论是她的心腹还是其他白莲教中人,都愣在那里,没人去把她拉开,也没人开口。
因为柳铭的颈间慢慢现出一条红线,正在不断地喷血,那红线越来越大,鲜血有了泄泻的空隙,终于不再喷迸,而是从那红线间涌出,“的”一声闷响,却是柳铭的人头,从颈上跌落在楼板上,砸出来的声响。
他的头就这么掉下来,脸上还带着先前的不屑与嘲讽。
“失礼了。”丁一微笑着说道,“学生真的不会比试,只会杀人。谭风,这得缝三层,行不行?对,肌肉对肌肉,皮肤对皮肤,慢慢来,不急。”他说着,一边指导半跪于地上,正在给他缝合创口谭风。
直到谭风满头大汗的打好结,绞断羊肠线时,整个酒楼,近乎二百人,一直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这怎么可能!”、“柳、柳前辈这是、这中……”这下子轮到那些白莲教徒慌乱和手足无措了。唐塞儿一头都是血,看上去极为可怖,在沾污了血污的面孔下,她咬着牙,对之于丁,有着深深的恨意。
“先生方才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刀。”这是双手圈在袖子里的刀圣海茄茄走过来,含笑这般说道,“以先生的步法和速度,我不以为在那一瞬间,不能避开这一刀。”别人都认为丁一死定的时间,只有他稳稳地坐着没有开口,以他的眼光,在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就已看出柳铭是个死人了。海茄茄之所以这么问,是他不明白,丁一为何要挨这一刀。
“除了至亲师长,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让我跪下。”丁一赤着上身,一块块绝不夸张,便充满力量的肌肉,使得他看上去,跟方才穿着儒衫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人,生而平等,除了对于自己的长辈、先人之外,安能屈膝事人!”
他的声音不大,受伤之后,丁一也不愿过于用力嘶吼,但这酒楼的上下二层,都足够静,静得让每一个人,都能听清丁一的话。海茄茄闭上了眼,半晌才睁开,却又问了一句:“当日在十万铁骑里,面对也先……”
“可站着死,无跪着活。”没等海茄茄说完,丁一已然给出了答案。
海茄茄便笑了起来,摇头道:“先生,过了,见着皇帝或是圣旨……”
在边上的谭风抢先答了:“当今每有旨意,必因家师为战被创,脚腿有疾而赐免跪,圣旨皆有档可查。”这一下,香山酒楼里便愈静了。
这时却听唐赛儿开口道:“海大侠,请您出手吧,不论结果,令公子的病,圣教必定……”
“我杀不了先生。”海茄茄回头向着唐赛儿说道,“不,不是因为先生的气节、风骨而不忍下手,这是另一层的事了。三姐,你想岔了,若是切磋,海某斗胆夸口……”他向丁一略一致意,接着说道,“必能胜之!然若生死相搏,先生必重伤,而海某必死,必死无疑。”
他看着唐赛儿迷惑的眼神,摇了摇头道:“先生是先斩了柳铭,而后才中刀的。”在场一众豪雄,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多快的刀啊!不是同时命中,而是丁一已斩了柳铭之下,才被对方身体的惯性斩出的一刀所伤!
丁一并不是江湖高手,也从不是擂台上的拳王。他的刀没有胜负,只有生死,这是战阵间的刀,是杀人的刀,他先杀了人,才去闪避对方的攻击,这便是沙场男儿铭刻入骨的血性!(未完待续。。)
第五章 忠义无双(十六)
正如海茄茄所说的,如果分胜负,他必能胜之。其实他是客气,诚实地讲,是他必能轻取之。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