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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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自己早早跑掉了。
谁知却听黄萧养接着道:“……搞不好,他是……”说着指了指头顶,“上面派落来点化我的啊!”
丁一愣住了,这人凡事就怕脑补,一旦脑补,往往很明显的漏洞,也能自己给补得毫无破绽满心欢喜,眼前这黄萧养就是典型的例子。过了半晌丁一才开口道:“你信不信我会打你?”
这回轮到黄萧养愣住了,怎么突然说着好好的,自己连这么秘密的事都告诉丁一了,却突然说要打自己?
只听得丁一对他说道:“你用下你的脑子好不好?还上天派来点化你?我看是上天派来‘点’你去死就是真的!”这个点字,在广东话就是忽悠的意思。丁一看着一脸茫然的黄萧养,苦笑道,“你如果在京师被捉,又不认识我,一起坐牢有个本地的江湖人,你会怎么办?”
“托他想办法……”黄萧养并不笨,否则也不会历史上一起事就无数人来投他,刚说了一半,他自己却就醒悟过来,这其实并非是多难明白的事。他坐在那里低头去想,脸色阴睛不定,有一些东西只要一想通,就是这么简单。
丁一看着黄萧养一脸不甘的样子,叹了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干,你得记得三件事。其一,不要当首领,你也知道刘邦,当时抗秦楚霸王才是义军的大头领,结果怎么样你该知道吧?”
“霸王别姬?”黄萧养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一出戏名来。这也不出奇,没有读过书的人,对于历史的认识,本来就是从评书和戏剧上得来的印象和认知,“噢,记得了,霸王最后挂了。”
丁一点了点头:“其二,不要告诉别人什么竹床生枝之类的屁事,有什么用?竹床生枝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江西商人的手脚,但就算真的,多大个事?黄布起义人家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呢!要起事得说是百姓活不下去,皇帝老儿是好的,官儿是坏的,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懂么?”
黄萧养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其三,看着势头不对,带着可靠的兄弟进山,除非去招安的人是我,否则别相信招安的话。”丁一顿了一顿,抬头问道,“在京师你有没有说过自己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如何越狱等等?”
黄萧养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将师妹付托给一哥,自然不可能给你们惹下祸根。”
“若要走,尽快启程,等会就走,我给你准备了盘缠,直接回广东吧,不要在中途生事了,切记我的话,到了广东也不要说来过京师。明儿我会去乱坟葬找具尸体,装扮成你的样子,说是被仇家杀了。”
丁一压根没打算去教这黄萧养怎么弄农民起义,因为在他记忆里压根就想不起历史有这次起义。所以丁一觉得这黄萧养就算回广东去造反,估计也搞不了多大的事,至少不是李自成或是清末太平天国那种级别。
作为一个现代人,除非逼不得已,除非跟这黄萧养是五服内的血亲;或是自己也被官府通缉之类,否则谁会去投资一桩已知是失败的起义?丁一跟他说这么多,是觉得这人还算有担戴,自己要起事,知道把天然呆送走,以免到时连累了天然呆。在京师失手也没有说到自己的姓名,以免日后连累丁一。
更深一层,便是丁一已经知道他要造反,要不当场杀了他,要不马上去报官,否则这厮事败到时供出丁一来,总归脱不了干系。但人家是来把师妹托付给他,就这么把人杀了,丁一实在下不了手;要是去报官,难免又牵扯到黄萧养越狱用的是丁一的主意——别说玩笑话,公堂之上谁管什么玩笑话?这主意便是丁一出的,也明明成功了。
所以说到头,丁一的目的,还是跟这厮把关系撇清:“兄弟,你出门而去,除非日后我能去招安,否则便是为了萧师妹,你我也是从此陌路了,你却要想清楚这一点。若是留在京师,为兄总能帮你谋到一份营生,此时你得做个决断了。”直接把话撩白。
黄萧养也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当即便起身道:“我没在监狱里面捱到死,是一哥帮我想的主意,不论是不是玩笑话,这份情谊萧养记在心头;来到京师失手,也是一哥亲自去解了我出来;听着兄弟要造反,一哥没有惊怕,而是帮我想了周全。黄萧养今日起誓,佢老母一日没打过长江,就不会说出一哥的关系,就算有人要杀我老豆老母,我也绝不会漏口!”话虽说得糙又夹着乡音俚语,却是发自肺腑真诚无比。
丁一点了点头,起身去唤了一声仆人,叫得刘铁过来,吩咐他给黄萧养准备盘缠,又叫他将天然呆萧香莲唤了过来。黄萧养一见得萧香莲便对她道:“阿妹,今日开始,就是在街上见着师兄,你也是不认得我的,懂么?除非一哥跟你话没事,否则你跟谁也不能说认识我,你别开口先听我说,若果你说认得我,一哥就会死,你姑母也会死,一哥的亲朋戚友全要死,连师父的坟都会被掘出来,明白不?”
“噢。”萧香莲吃饱喝足之后,怕是有些饭气攻心,大眼睛扑腾着有点睁不大犯困了。
这时刘铁背了个沉甸甸的包裹入来,将它交给黄萧养,后者冲丁一抱拳道:“一哥,兄弟便去了,只是喝不到你和师妹的喜酒了,就在此先祝你们百年和好,早生贵子。”又对萧香莲道,“师父过了世,你姑母又出家,师兄便替你做主,你从小就是这么傻傻的,千万不要再去江湖上行走了,从此以后你就跟着一哥,听他的话好好过日子,明白了没有?”
“噢。”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居然莫名其妙地问,“看怕以后都是难吃一顿饱饭了,我针线活又不好,赚不到几个钱……”
丁一和黄萧养听着,一时竟说不出来话来,丁一干脆背过身,冲黄萧养挥了挥手道:“珍重。”
黄萧养长叹一声,快步冲向花厅外的围墙,借力在墙上蹬了几步,一个空心筋斗翻了出去,倒是极漂亮的身手,看得刘铁眼睛都直了。
“如晋师兄,我师兄跑了!”天然呆扯着丁一的衣袖叫道。
丁一扳过她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道:“你没有师兄了,他死掉了,你明白么?刚才他跟你说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以后不论是谁问起,你都不能承认还有一个师兄,可听清楚了?”
这回她点了点头,却似明白过来,眼泪无声淌下,却一下子钻到丁一怀里痛哭起来。
丁一真的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倒非词穷,只是这天然呆的凶器实在惊人,压在丁一胸腹间使得丁一颇有些难以自控。
直到丁一身体起来反感,天然呆虽然总是慢半拍而且一副萝莉模样,但毕竟这事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羞红了脸抹着泪痕从丁一怀里逃也似地钻出来,丁一才算吐出一口气,开口唤道:“刘铁,你这厮死到哪去了?”
这狗腿子兼学生的刘铁从花厅门口探出个后脑:“先生,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看见你个头啊!带萧娘子去寻你主母,把人安置下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么?”丁一没好气地对刘铁说道,那边厢客厅里,还有一桩事在等着他呢,故之便对天然呆说道,“你随刘铁过去,师兄的未婚妻会帮你安顿下来,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明儿再说。”
看着天然呆点了点头,丁一却摇着头冲外走去,还得去应付柳家父子,却就听见身后刘铁谄媚的声音响起:“小师母,这边请……”这真是个标准的狗腿子,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先叫上小师母了。
注:《双槐岁钞》卷第七:“……在郡狱……所卧竹床,皮忽青色,渐生竹叶,同禁者江西一商人,谓曰:‘此祥瑞也。’……越狱……商人遂逸去,不知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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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翻云覆雨(二)(求收求推!)
柳家父子被五个锦衣卫围在中间,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看着丁一入内如看见救星一般,不住比手划脚挤眉弄眼,丁一冲胡山他们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又叫奴婢上了茶,坐定下来才向柳家父子开口道:“说吧,除了货被扣,还有什么事?”
“小妹也来京师了。”柳大公子终于扭捏着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而柳父马上就接上话:“这一到京师她便过来找你,如今下落不明,这事就得落在贤婿的身上了。”
丁一听着有点迷糊,转头看了一眼胡山,后者倒上马上就明白丁一的意思,向前一步对丁一说道:“风家少爷去五城兵马司做客,刚好撞见他们两位,看在先生的份上,便把他们弄了出来送到宅子里来了,但据说那未过门的师母,却不知去向。”
这么一说丁一就明白了,看来是胡山他们几个并没有跟柳父说明柳小娘子已经到了此间,柳家父子却也不知道是柳小娘子来恳求丁一去救他们出来的,倒是仍在那里数说着:“依依要不是为了找你,也不至于失散,贤婿啊,看在这份上,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柳家将那批货弄出来啊!”
丁一沉吟了半晌,开口问道:“若按你们所说的,此时应该先去打听柳小娘子的下落吧?而不是着急那批货物才对啊!钱没有了可以再赚,这人没有可怎么办?”
柳父听着两行泪就淌下来,却一把按住要开口的柳大少爷,哽咽着道:“贤侄,依依是你世叔我的心头肉,前番你风闻不好,都说你要去投阉人,世叔我宁可背着骂名也要退婚,若是能寻得依依回来,谁还理会那批货?”柳父倒是动了真情,也不硬按着丁一叫贤婿了。
这话情真意切听着在理,丁一的脸sè总算稍有缓和,这听着还象句人话不是?却听柳父又说道:“只是她一个女孩儿,如今一整天不知所踪,这京师地带九流三界,我只怕,只怕便是寻得回来,人已是……贤侄,你是有功名的人,世叔也不敢苟求你还能接纳依依……你我两家,真个是有缘无份!但依依是老夫的女儿,只要寻得回来,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老夫养她一世便是了!”
丁一大约是明白了柳家父子的意思,他们想来认为柳小娘子不是被人拐走,就是被人骗去青楼之类,怕是找得回来也非原壁之身,所以觉得丁一肯定是不会同意这婚事,于是就想最后让丁一帮着把货物弄出来,也算是让丁一退婚的代价。
“货物我会去想办法,还有件事,你们稍等片刻。”说罢丁一便向外行去,走了几步,却只觉这房子太大了不好,从客厅走去柳小娘子那小院子,弯弯曲曲花丛小径,又绕过几座假山,再穿过月门,方自去到院子门口。只不过转念一想,若让他重新住回穿越前的蜗居?丁一打了个冷颤,那可是万万不行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柳小娘子刚刚安顿下天然呆,听着奴婢来报丁一过来寻她,便迎了出来,谁知丁一一见她便把手持住,又使奴婢退下,柳小娘子连忙挣开丁一的手,羞涩地顿着脚埋怨道:“丁郎!怎么地又是这般!”
“不是,这回真是有事!”丁一也顾不得客套,却把柳家父兄的情况仔细与她说了。
柳小娘子听着,却侧着头看了丁一半晌,开口道:“丁郎,你却是想要怎般?”
丁一倒是有点扭捏了,在当朝首辅面前没露怯,勋贵大佬面前也撑得住,北直隶第一条好汉的刀也没能让丁一失态,偏偏在柳小娘子面前,此时此刻,丁一真的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了。
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不如就跟世叔说找不到人,你便在这里住下可好?”话一出嘴,连丁一自己都觉得有点傻,只是不试就没机会,试了还有五成嘛。当下也就握着柳小娘子的手,对她道,“好吗?”
柳小娘子这回可不含糊了,一下抽出手来,却见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还没开口便让丁一看着心痛:“妾身自知样貌丑陋不堪,但自古便有无盐膜母……难道女子除了样貌便真的是一无是处了?丁郎为何这般轻薄于我?”
丁一心中只觉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你有脸提无盐膜母?这脸蛋感觉就和莎拉。夏希差不离,身材更是能上T台的人,你有脸说自己丑陋不堪?你这是在位仇恨值么?丁一腹诽吐槽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的审美观大约是有异于大明朝的主流了。
因为柳小娘子是真有那自卑感透露出来,不是惺惺作态的托辞,丁一无奈只好安慰她道:“我真觉你漂亮……好吧,走走,咱们去见你爹就是了……我是想天天看着你,能明白么?哥要觉得你丑,干嘛让你留着这里别走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丁郎不需来回把话兜圆,妾身知道丁郎对我好,不忍看着妾身伤怀罢了,只是、只是这未过门如何能够长住在这里……”柳小娘听着丁一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话语,终于破涕为笑了,无他,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称赞她,何况这人还是她意中所属的男人,便是假的,她也愿意听。至于审美的差异这真不是开玩笑,西欧人刚来到华夏时,便被当作鬼一般,要不然“鬼佬”、“鬼婆”这样的词语怎么会流传下来?
丁一实在害怕她又哭起来,只好打消方才冒起的未婚同居念头——对于丁一来说,这观点很正常吧?特别当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惜人总不可能永远冷静,丁一面对首辅、英国公、北直隶江湖第一好汉,他都能非常冷静,但面对柳小娘子他便不行了,只因他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能永远都冷静。不然的话,想想自己所处的年代,大约丁一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去到客厅父女相见自然喜极而泣,只是丁一在边上极是无奈,不说婚前做点什么,至少同居多点沟通,也有助于彼此了解嘛。虽说每天训练胡山他们,又不时要应付王振、英国公,其实丁一也没什么空闲,但住一宅院里,总归是好的。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世叔和世兄便去休息吧,明天我看看再想办法去把那批货弄出来就是。”丁一强作笑脸对柳家父子劝说道,又对柳小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