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5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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瑈恨恨地道,“曹某人只搁下一句,须着军服,孤便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细心翻阅这条令,果不其然,每月初一升旗礼,是不穿这黑色作战服,要着红色军礼服的!”
王后连忙打发内侍去取那套军礼服来,却向李瑈问道:“这般说来,容城先生却是无意干涉朝鲜政事,倒是先生手下的人,例若那曹太监,在窥视王上的基业了?”听着这话,李瑈却就苦笑起来,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直到尹氏王后又再问了一回,李瑈才长叹了一声:“容城先生要朝鲜来做什么?只要孤言行恭敬,对于先生而言,换谁坐这位子不都一样?曹某人、文胖子却就不同了,孤若有失,这位子,却就可以安排他们之中的人来坐啊!”
若是丁一听着他这话。只怕是要赞他一声通透的,的确丁一总不可能亲自来治理朝鲜吧?那么谁当国王不是当?但要是让曹吉祥来当这朝鲜之王。想必曹某人会马上去拜神还愿吧?他抛下团营的实职跟着丁一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这个么?是不是曹吉祥故意给李瑈挖的坑,这不得而知。但至少这逻辑上说得通的,曹某人挖坑的话,他是有利益可得。
这时那火红军礼服带了过来,李瑈连忙换上,又凑近烛火边仔细再翻条令看了,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边上宫女已跪下给李瑈拭亮了军靴,又按着条令,小心配带上各种军衔标识。
王后看着要动身。却就劝道:“不是清晨才行礼么?这天还没亮啊!”
“汝以为孤是去上朝么?”李瑈苦笑着这么反问王后,然后便在王宫甲士守卫之下,上了车,往那在皇宫斜对面的守备处而去。作为君主上朝,自然是诸臣工列班之后,国王才施施然上殿接受朝拜,可他现时不是以国王的身份去参加这仪式啊,他是大明四海大都督府警卫团,特种作训科目弓箭教官。五级士官长李瑈啊!
守备处并没有什么显赫、雄伟的建筑,一个华夏式的四合院,凭心而论,若论实战性。连云远那些被称作“大明碑”的碉堡还远远不如,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只是在门的左侧钉了一块长方形的白底黑字木牌:大明四海大都督府汉城守备处。
门口有一个旗座,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有两名身着红色军礼服的士兵,峙立如山。守卫在旗座两侧,如此而已。
李瑈出行的仪仗和军马架势很大。前头的卫士在接近离那旗座前方的黄色警戒线,大约三五步的距离,依旧没有打算停下,准备越过去布置防卫。这时有位一瘸一拐的明军喊止了他们,并且扯开了腰畔手枪的皮套扣搭:“犯大明天威者,杀无赦。”
“死瘸子!这明话都说不利索,在那咋呼个啥?”那些王宫守卫平日也是横行惯的,这位腿上有些不方便的明军,正是负了伤的其木格,那些守卫倒是说得没错,他本是草原籍的士兵,那腔调里的确带着生硬的口音。
王宫守卫听着便哄笑起来,不得不说,不能说他们笑得没有理由,一个连明话都说得生硬的草原大汉,在那里义正辞严讲“犯大明天威”云云的,真的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但没等他们笑完,从轿子里急冲冲出来的李瑈,已拔出匕首,从背后捅入了那守卫的心窝,那守卫瘫倒在地望着李瑈,血从嘴里涌出来,嗬嗬作响:“王上……王……”他不明白,自己的国王,为什么要杀了他,还要亲自动手?身为君王,除非说面对丁容城这般人物,否则的话,就算杀人,也不至于要亲自动手啊!
这名王宫守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到死也想不明白。而李瑈也吐出一口气,还好,这名守卫离那条黄线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之所以亲自动手,是因为他怕来不及,要是这守卫越过那黄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愿去想。
李瑈不是没血性,而是在根本不可战胜的丁一面前,他不得不服从,不为妻女,不为子嗣,王者,称孤道寡,这些东西他都可以抛弃,他为的是这千里河山,他不得不学会服从。
叱退守卫,与其木格互相敬礼,守备处寒酸到连军乐队都置办不起,所以在朝阳升起,二十来名身着红色军礼服的大明军人,便列队咆哮着军歌,将那杆明字战旗,升上了旗杆。
“你暂时隶属守备处,先生那边特别关照,说是除了大的仪式之外,不要给你太多勤务。”守备处的守备王上尉,是容城书院出来的学生,也是杨守随的同学,老实说算不上出色,要不然就算在歼灭仁川都护府之役中负伤,也不会被派到这里,两广现时大把地方要人呢。
不过,对于书院的学生来讲,同窗的情份是在的,他和杨守随等人还是关系不错。曹吉祥这等会来事的人,自然也是时常联络感情。所以曹吉祥提出那个要求,王上尉觉得总也不好驳了曹处长的面子,再说落实下去问题也不太大,所以他说对李瑈说:“所以,每个月安排你一次值勤吧,就初二午时到天黑这一班岗吧,守卫战旗,你和其木格一组。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自己写份报告上来,不用担心,四海大都督府处事很透明的,会直接送到全州守备处,再转到先生那里,你是五级士官长嘛,有这提交报告的权利。”
“不必、不必,固所愿,不敢请耳!”李瑈连忙这么说道,他不想给狗太监或是那个死胖子机会,去丁一面前进馋言;也更不想让丁一以为自己还有什么想法。他很清楚,乐不思蜀,看似没出息,其实就是最好的保命法子,何况,毕竟看得出来,是下面的人在为难他,丁一并没有刻意要针对他动手。
其实李瑈有点被那天景德宫里的杀戮,整到胆寒了。曹吉祥和文胖子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说李瑈的坏话。他们快要累死了,因为从汉城取得的战争赔款,要登记,要估值,要装船。
因为有许多古董字画,当时在汉城时,是胡乱定价的,管它什么汉唐,都是随便三五十两银子的算,不想按这么算就拿回去,换成银子来!朝鲜国库都搬得差不多了,足足四百两白银,李瑈提出来要赔这么多的——金时习都说赔两百两了,还把外交权、军权什么都卖了,他身为朝鲜的统治者,要不展现出一点对丁一有用的本事,难不成还真以为那五级士官长就能让他平安?
而现时要正式估值这些字画古董,这玩意,没经验就打眼了,也只能文胖子和曹吉祥这见识过的人,才能弄得起来事。
“先生,此时输入货物,他们还有钱买吗?”苏欸有点担心地向丁一问道。
丁一看着正在装船的一只只银箱,笑道:“李瑈没钱,士大夫阶层和世家里,还是有钱的,担心什么?”战争赔款只是第一波,第二波是货物的倾销,大量精美的玻璃器具、结实便宜的棉布,将占领朝鲜的市场;当然也不是这么就算了,后面丁一还有着预案在等着。
“悦卿要把全州治理好了。”丁一对着身边的金时习这么吩咐,“尊了你们六位的旧主的后嗣为大君,如果你们干得好,让他去汉城坐坐,也不是不行;要是全州现时作为一个窗口式的城市你们都搞不好,也就别想太多了。”
“学生谨从先生教诲。”金时习尽管颇为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向丁一行礼答道,然后下去办自己的差使。
因为只租借了全州,大约看在四百万两白银的份上,丁一没有再坚持原先要租借整个全罗左道的说法,只是租借了全州九十九年。
“开始征兵,让各地官府,把丁壮送到济州岛。”丁一对杨守随下达了命令。
济州岛本来也是打算租借,但是李瑈倒是对那小岛很不在意,直接说“唐时本是华夏属国耽罗之地,朝鲜不敢置夺。”也许他真心这么想,也许他是想讨好丁一,这年代的人,不比后世,对于孤悬海外的岛屿,本来就很不以为然的。
总之,济州岛已勒石立碑,有四海大都督府和朝鲜国王的共同落款,证明是华夏领土。
“希望这些款子,能赶得上,教治河的差事能办得下来。”丁一望着那装满了战争赔款的船队,低声地自语叹息。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二十三)
“若仍不够,如何是好?”刘吉带着几分忧患地问道,让他去抢滩,让他去冲锋,那不是他擅长的事,可是治理内政上面,至少目前看起来,交给他的事务,都还是完成得很好,他有一种洞悉力,对于政务的洞悉力。
刘棉花不单单是脸皮厚,不怕弹是一个表象,其实同时也就意味着弹劾他不动,因为在政局里,他能看破很多东西,比如这运上船三百多万两和折扣的古董、字画等等,别人是觉得立了大功,是觉得大捷,刘吉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些东西,不可能全用在治河上。
它必定要先把弹药的耗费先结出来,枪炮的耗费先留出来,以向各地购买生铁、硫磺等等原料;还要留出舰队的修补基金;一部分作为内库的分红;一部分做为出征将士的补贴、抚恤,包括以前的烈属、伤残军士的抚恤,一件也少不了,不是这样,为什么士兵会为丁一效死?崇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其木格说的,他死了,安西大都督府必会替他给老娘送终!
所以到了入国库,能有二百万两了,就很不错,估计还是没有的。
户部可不是四海大都督府管的,那班官吏怎么运作?刘吉是门清!
一层层过手下去,也不全是贪,毕竟一层层分派是有耗费的。若是四海大都督府在管这钱,应该一百八十万两款子,真的到了治河上,还能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以户部那班官吏?能有八、九十万两,真的算是户部那边。知道治河是大事,有良心不太伸手了。
杨守随在边上微笑着说道:“还有米。这么多米,至少民夫还能吃饱。”他说的米。那装十数船的粮食。全罗道是朝鲜粮仓,尽管除了全州之外,其他交还李瑈,但到了手的官仓,还能指望丁一不搬走?
“不够,再去抢。”向来沉默的苏欸开了口,简单、直接、粗暴。
杨守随听着就不太好了:“置诸藩生民于何地?苏叔这话过了。”
“我华夏富足,安居乐业就好,至于诸夷。某非夷酋,干某底事?”苏欸仍旧的粗暴。
丁一听着伸手拍了拍苏欸的肩膀:“华夏以仁义立国,岂会做出这等事?吾辈所至,是教化狄夷,带领他们走向自由,走向太平,解除压迫和剥削,这一点,却是谨记的。至于这些。犯大明天威者,总要需要略施惩戒,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不给他们教化。就直接灭了,那是虐;不给惩戒,寄望他们能懂事。那是暴。”
刘吉和杨守随听着,连连点头:“先生教诲。方是正道!”
苏欸有些不明白地眨了眨眼,这不是一回事么?不过他是丁一所提倡理念的狂信者。当下便也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却就见丁一对着他们几人说道:“有位叫荷尔德林的诗人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原文我记不得了,大约就是,人想把国家变成天堂时,总是把它变成了地狱。不要寄望华夏所有的苦难都消弥。我辈尽力去做,最好的结果,便是华夏的穷苦人,过得比诸夷的中产阶级还要好些,便已是偷天之幸。”
刘吉和杨守随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曹吉祥和文胖子、苏欸等人,就真的有些茫然了。
不过,不论他们是否听得懂,济州岛的军事基地已开始挖掘,连同着新兵训练也在开始。
四万新兵,以荣一团和警卫团为骨干,组建了一个新训师,对于这四千多整个大明可以说最为精锐的老兵来说,教导这些朝鲜的青壮,基本的队列和体能,基本是不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而更为重要的是,生六臣之中,由着金时习领头,带着他们门生弟子,配合着明军的老兵,做了数轮的宣讲,主要就是日本如何侵略朝鲜,现时国君向宗主国大明求援,明军是来帮大家报仇的云云。
不过事实上,效果并不好。
金时习他们这些生六臣的民望,主要是在士大夫阶层上,民间也就觉得这六位是好官、清官之类的,指望这年头的朝鲜民众有多大觉悟?全世界现时文盲率最低的大明,也就国子监那些举监生,能真正明白丁一宣讲的理论。华夏的兵源都不行,别说朝鲜了,那是扯。
“诉苦大会的效果很不错。”刘吉向丁一汇报着他的成果,打仗不行的刘某人,搞这种煽动式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有天赋,“有七千多新兵,在听到凭着战功,就可以得到大明军籍之后,都托班长写了加入忠义社的申请,还有几百个热血沸腾的,要断指明誓,被阻止了。”
丁一点了点头,这不意外,大明军籍是什么概念?现时在朝鲜,就是可以横着走的概念!可以跟朝鲜之王敬礼的概念!一辈子多少人见过县令?只怕一条村也就个把人见过镇长吧?想想有了大明军籍,那何止百分之三百的利益?
“军心可用啊!先生,是不是批准百十个要断指发誓的,以便激励他人?”
丁一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准批,跟他们说,首先训练要达标,其次要有军功,最后大明官话考试要达标。断指?要一堆手指干什么?你心理变态?爱收藏一堆手指在袖袋里玩?没事烤着吃?凡敢自残肢体的,不论是谁,军法从事。”
“训练不达标,退回原籍,这样的兵,带上战场就是拖后腿,你要警告他们,别顾着吃,他们吃的米面粮肉,可是要钱的,一旦退训,吃了多少米面粮肉,全部是要如数退回的,当然,我们不会跟他们要,只会带他们原籍的官府算帐,然后官府再去找他们要帐。”
刘吉倒是冷静下来,连忙应了,举一反三地说道:“若是上阵不能杀敌,于我无用;若是连大明官话都不会说,不能为我所用。学生谨遵先生训示!”
“诉苦大会一定要办好,谈心会每天晚上都要组织,你好好督办此事。”丁一重点捉这思想教育,倒不是为了输出革命,而是能被征召来的,全是穷苦人吧,只要诉苦大会办得好,就有一个共同的矛盾点,然后在谈心会上,再给点阶级温暖,这几万朝鲜兵源,不用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