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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尽头-第7部分

小说: 尽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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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台上,有五个人正在起劲地奏乐,一个女人,我猜她是全裸的,正在跳舞,我只
能猜她是全裸的,而不能肯定她是全裸,那是因为她身上涂满了油彩,以致她看来根本
不像一个人!
    我向前挤著,在我的周围,踫来踫去全是人,那些人也不像是在跳舞,他们只是紧
靠在一起,在抖动著身子,我推开了一些人,四面看著,想寻找侍者。
    可是我失望了,因为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侍者。
    不过总算还好,我找到了一扇门,那扇门上,亮著一盏红灯,红灯下面是“止步”
两字。
    我并不止步,而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首先必须找到这间夜总会的管理人,不然我无法和“时间会所”乐队谈话。门内
,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在走廊的两旁,还有几房门,我才走进去,便看到一个人,那人
看到了我,呆了一呆。
    我已迳自向那人走去,从那人的神情上,我已可以看出,他对我饱含敌意!
    我来到了他的身前,他才道︰“甚么事?你是甚么人,没有看到门外的字么?”
    “对不起,”我笑了笑︰“我不识字。”
    那人充满了怒意︰“你想干甚么?”
    我又走前了一步,几乎直来到那人的身前了,我道︰“我想见一见这里的经理。”
    那人直了直身子︰“我就是这里的经理。”
    我冷笑了一声︰“很好,我们来谈谈!”
    我不等他对我的话有任何反应,便突然伸手,在他的胸前,用力一推,将他推得向
后,跌出了一步,我也逼前一步,一脚踢开了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房门,那是一个办公室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当我一脚踢房门的时候,在沙发上,躺著一个几乎是全裸的
女郎。她还招了招手,向我打了一个招呼,那令得我呆了一呆。
    而就在我一呆之际,被我推开的那人,已向我兜胸口一拳,打了过来。
    我被他一拳击中,但是他也没有占到便宜,因为,我立时双手齐出,将他的衣服抓
住,将他提了起来。
    然后,我用力一摔,将那人摔进了办公室,然后我向那半裸女郎大喝一声︰“出去
!”
    那女郎仍然懒洋洋地躺著︰“你也可以将我摔出去啊。”
    我冷笑著︰“别以为我不会!”
    我陡地来到了那长沙发的一端,将那张长沙发直推到了门口,然后,我抬起长沙发
来,在沙发底上,用力踢了一脚!
    然后,我放下沙发,那女郎已被弹出了门,我立时放下沙发将门关上,那经理才来
得及爬起来。
    他喘著气︰“你快走,我要报警了!”
    我向他笑了笑︰“我就是从警局来的。”
    他呆了一呆,然后嚷叫了起来︰“好,你搜吧,我们这里,没有大麻,没有迷幻药
,你搜好了!”
    我冷冷地道︰“大麻和迷幻药,全在你们这种人的身体之内,你们这里的乐队,叫
时间会所?”
    “是的,触犯条例么?”
    “兄弟?”我狠狠地叫著他︰“别嘴强,那只是使你自己吃苦头,我可以随时调两
百警员,在这里作日夜监视,那时你只好改行开殡仪馆!”
    经理呆望了我半晌,不再出声。
    我又道︰“将他们叫来,全叫来!”
    “那怎么行?”他抗议著︰“音乐要停了!”
    “用唱片代替,索性将所有的灯光全熄去!”
    他望了我片刻,走了出去,当他开门的时候,我看到那半裸女郎,竟还维持著我抛
出去的姿势,滚跌在墙脚下,看来,她好像很欣赏那种待遇!
    我不禁叹了一声,我想起了阿毛,丁阿毛那样的少年,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到这种
地方来,要钱,而丁阿毛他们,没有钱。
    但是我分不出丁阿毛他们那一批流氓,和沉醉在这里的年轻人有甚么不同。
    也许,他们之间的唯一分别,是在于丁阿毛一伙,他们伤害人,他们偷、抢,甚至
杀人,而在这里的一伙,却只戕害他们自己。
    但是他们自己也是人,所以实际上并没有不同,他们都在伤害人!
    我又想到了在我家中的那一群少年,奇怪的是,我想到的,并不是他们的生活如何
正常,学业如何出色,我只是想到了那一下低低的叹息︰“天下最倒楣的事,就是做一
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那是真正心灵深处的叹息,有教养的好孩子,有父母兄长老师以及像我那样的叔叔
伯伯,甚至还有阿婆阿公阿姨婶母舅父舅母姑姑姑父,等等等等的人管著,不许这个,
不许那个,天下还有比这更倒楣的事么?
    我实在感到迷惑,因为我实在难以分辨出这三类年轻人究竟哪一方面更幸福,哪一
种更不幸!
第六部:又一次谋杀
    我大约只等了十分钟,那经理便走了回来,在他身后,跟著五个穿花衣服的年轻人

    我本来就料定,这种乐队的组成者,年纪一定不会大,所以我看到进来的是五个年
轻人,我也并不感到多大的意外。
    而且,我也根本不想真在这里获得甚么线索,我认为这个乐队叫著“时间会所”,
和我要寻找的“时间会所”,只不过是一种名称上的巧合而已。
    我瞪视著那五个年轻人,他们进来之后,懒懒散散地,或坐或立。那经理道︰“就
是他们了,先生!”
    他在“先生”两字上,特别加重语气,那自然是表示对我的不满。我也知道,在那
样的情形下,如果我态度好,甚么也问不出来。
    所以我一开口,就立即沉声喝道︰“站起来。”
    有两个人本来就站著,我的呼喝对他们不起作用,而原来三个坐著的,只是用眼睛
向我翻了翻。我再度喝道︰“站起来!”
    一个坐著的发出一下长长的怪声︰“嗨,你以为你是甚么,是大人物?”
    我一下子就冲到了他的身前,厉声道︰“我或者不是甚么大人物,但是我叫你站起
来,你就必须站起来!”
    我陡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花礼服,将他提了起来,同时,用力一掌,掴了下去。
    那一掌的力道著实不轻,那家伙的脸肿了,口角流血,他的双腿也听话了,他站得
笔直!
    而且,那一掌,对于其他的两个人,也起著连锁作用,他们两人像是屁股上装著弹
簧一样,刷地站起,我冷笑了一声︰“你们的乐队叫时间会所,这个名称,是谁取的?

    一个年纪较大的道︰“是我。”
    我盯住了他一会,自袋中取出一块铜牌来,道︰“这块铜牌,是你车上的标志?”
    “是我的,”另一个人回答︰“这本来是镶在我车上的,但已被人偷去很久了。”
    “你们每一个人的车上,都有那样的牌子?”
    “是!”他们都点著头。
    “被偷去的只是一块?是你的?”我直指著那个年轻人的鼻子。
    “是啊,这种东西,人家要来一点用也没有──”
    我不等他再讲下去,便道︰“你叫甚么名字。”
    “法兰基。”他回答。
    我厉声道︰“我是问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除非你根本没有父母!”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才道︰“我叫方根发。”
    我又道︰“方根发,你和丁阿毛之间,有甚么交易?”
    方根发的脸上,现出惊讶之极的神色来︰“丁阿毛?那是谁,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
个名字!”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的车子,是一辆黑色的大房车,对不对?”
    “对!”方根发回答,突然之间,他现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手一挥,手指
相扣,发出“得”地一声︰“我明白了!”
    我忙道︰“你明白了甚么?”
    “有人不断偷用我的车子,我的车子常常加了油,驶不到一两天就没有了,而且,
哩数表也会无缘无故地增加,一定有人偷用我的车子!”
    我望了方根发半晌,方根发的话,倒可以相信。
    因为他们全是年轻人,而和丁阿毛接头的是中年人。可是我如果相信了方根发的话
,那么,我追寻的线索又断了。
    我来回踱著,突然间,我心中一亮,忙道︰“你车子的这种情形多久?”
    “足有半年了!”
    我忙道︰“听著,这件事十分重要,你告诉我,通常你最长时间不用车子的时候,
将车子放在甚么地方?你当作完全不知道有那件事一样,如果再有人来用你车子的话,
我会捉住他!”
    方根发摇头道︰“我想你这个办法行不通了,车子好几天来都很正常!”
    我瞪大了眼,我以为我如果隐伏在方根发的车子四周,就可以有机会捉住那些人,
但是我显然想错了,因为他们一定不会再继续使用方根发的车子。
    我摊开了双手,挥了一挥,这是一种最无可奈何的表示,因为我的一切追寻的线索
,全部断了,甚么也没有剩下,我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才好!
    我将那块铜牌留在办公桌上,向外走去,在门口,我略停了一停︰“对不起!”
    然后,我向前直走了出去,我推开了门,烟雾又向我袭来,外面仍然一样混乱,而
且,几乎是一点灯光也没有了,音乐仍在继续著,我好几次,脚踏下去,不是踏在地上
,而是踏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
    我终于走出了那家夜总会,我走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一口气。
    然后,我走过对街,呆立著不动。
    我该怎么办呢?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虽然我不是一个肯随便表示没有办法的人,但到了真正没有办法的时候,却也非如
此不可。
    虽然我明知章达的死,是一个极其巧妙的安排,是一项真正的谋杀。但是和这件事
唯一有关的人丁阿毛死了!
    我发现了那种神秘力量,也感到了那股力量的威胁,但是我却根本捉摸不到那种神
秘力量的一丝一毫,这真令人痛苦莫名!
    我来到了车子旁边,我的动作,都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因为我实在一
点精神也打不起来,我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
    过了好久,我才发动了车子。
    而当我在发动了车子之后,我心中陡地一动,我想到章达和李逊两人,都先后遭到
了不幸(李逊只是失踪,但是我假定他也遭了不幸。)
    他们两人遭了不幸,自然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那种“神秘力量”,而且在他们的学术
研究报告之中,确切地提出了这种力量存在的证据!
    现在,我也知道有这种力量的存在,我是不是也会遭到危险呢?
    我绝不怕遭到危险,而是急切地希望危险降临到我的头上来!
    因为,我现在没有丝毫线索去找“他们”,那我就只有希望“他们”来找我!
    而我要达到这一目的,我必须到处去宣扬,去告诉别人,有那种“神秘力量”的存
在。最后,自然是能够说服警方,使他们来展开调查。
    我一想到这一点,精神为之一振。
    可是,那却只是几秒钟之内的事,接著,我便又叹了一口气,警方怎么可能相信我
的话?在警方的一切纪录之中,丁阿毛只和我发生关系,是我两次将丁阿毛送警察局,
丁阿毛夺枪而逃,要找的是我,章达因此死于意外。
    虽然连日来我调查所得,已可以确切证明丁阿毛蓄意谋杀章达,但是我却没有证据

    我又叹了几声,突然踏下油门,车子以相当高的速度,向前冲了出去,我的驾驶术
,一向十分高超,甚至可以作危险驾驶的表演。
    但这时,当我的车子才一驶向前时,一辆十吨的大卡车,却突然自路旁转出,向我
撞来!
    当那辆大卡车突然之间,向我撞来之际,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没有一个
人可以将一辆大卡车驾驶得如此灵活,向我撞来的,不像是一辆大卡车,而像是一辆跑
车!
    大卡车来得如此之快,一点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突然之间,将车子勉力向右扭去,但也就在那一刹间,我已感到那辆大卡车像
是一大团乌云一样,向我压下来。
    那只不过是十分之一秒的事,在那么短时间内,我只来得及将身子缩了起来,那样
至少我可以免被我的驾驶盘,撞穿我的胸部。
    然后,便是一下震耳欲聋的巨响。
    在那一下巨响之后,我根本无法形容出又发生了一些甚么事,我只觉得我的耳际,
像是有无数的针在刺进来,而那些针在刺进了我的双耳之后,又开始膨胀,于是,我的
脑袋爆裂了。
    我真有脑袋爆裂了的感觉,我的身子好像在翻滚。那种翻滚,并不单是我的身子的
翻滚,而是我身内的一切,每一部份,每一个细胞,每一组内脏,每一根骨头,都在翻
滚,都在离开它们原来的位置。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一切都静止了。
    当一切都静止之后,我体内的那种翻滚,仍然没有停止,奇怪的是,我的听觉变得
十分敏锐,我听得大卡车引擎的“胡胡”声,也听得有人在道︰“他完了?”
    另外有一个人应道︰“当然完了!”
    接著,又是大卡车的“胡胡”声,我勉力想睁开眼来,想看看那两个在发出如此毫
无血性的对话的是甚么人,但是我的眼前,只是一片杂乱的红色和绿色,只是红色和绿
色的交替,没有别的。
    接著,一切都静止了,没有颜色,没有声音,只有我的心中在想︰我完了。
    我也只不过想了一次,就丧失了知觉。
    我不知道我的全身又有了极度的刺痛之感时,距离那桩谋杀已有多久。
    我感到了刺痛,同时也听得一个人在道︰“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挽救你的丈夫,
你应该坚强些,我们必须告诉你,他伤得极重,但好在主要的骨骼没有折断,我们希望
他会复原。”
    虽然我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但是我的神智倒十分清醒,我知道那一番话,一定是医
生对白素说的,我期待著白素的哭声。
    但是我并没有听到白素的哭声,我只听得白素用一种十分沉缓的声音道︰“我知道
,医生。”
    我想大声告诉白素,我已经醒来了,我已经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但是我用尽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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