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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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九世纪,英国已有女性主义者提出男女充分平等的要求,其中包括两性平等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并强调了男女两性在智力和能力上是没有区别的。尽管人们承认男女之间存在很明显的生理差异,在身体素质方面,男性要比女性高大、威武,比女性有力气;在性格方面,女性温柔而更有忍耐性,男性则刚烈,有更大的爆发力。但这并不说明女人不如男人,只是女人不同于男人而已。如果从伦理道德方面来看,女性的自我牺牲、母性和关怀伦理远远高于男人的以自我为中心、残忍、看重攻击性和竞争性的道德标准。
当她们了解到这些来自世界各地妇女的声音的时候,她们在挑战男性与女性之间不平等关系时,会更全面,更深刻,她们意识到女性可悲的地位是由特殊的社会与文化因素造成的,因此,她们开始挑战既存的社会秩序,来提高女性的地位。也许这就是她们能够放弃一些优越的条件,跟随中国工农红军南征北战的原因之一吧。
但在长征途中,有些红军战士简单地把男女平等看成了女人的一切都要向男人看齐,男人徒步,女人就不能骑马。但他们骨子里的传统的东西又常常作怪,那些繁琐的婆婆妈妈的事情,最终仍期待女人来完成。他们完全忽视了妇女解放是在思想上和制度上要对她们放开种种禁忌,而不单纯体现在体能上。
自认为解放了的女人们也不愿意受到组织的照顾,当然,由于当时条件的限制,组织也不可能考虑太多的照顾给她们,她们的待遇和男战士毫无二致,只是偶尔在她们患病或来例假时,有的人就会骑几天马。为此,平均主义思想严重的男同胞,尤其那些轻伤而没有马骑的男士们,就会忿忿不平,甚至和女人们争吵起来。
这些女人们在苏区各自的岗位上,个个都是叫得响的,还不乏很有些资历的人物,况且她们还是中央一些大人物的夫人,就是掌权的“三人团”来了也得让她们三分。
刘群先就是其中嘴巴很厉害的一个。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她曾无数次游说在纱厂工人中间,向他们宣传革命道理;她也曾多次组织工人集会、罢工,与资本家谈判,为工人阶级谋取利益;还曾站在苏联莫斯科红场飘扬的红旗和沸腾的人群中间,情绪激昂地发表演说,庆祝苏联十月革命的胜利。多年来的革命斗争早已练就了她尖锐犀利而条理清晰的好口才。
也许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刘群先是此时此刻掌管红军领导大权的博古的夫人。
在这群女人中,还有一位嘴巴厉害,且颇具资格的“老革命”,她就是李维汉的夫人金维映。长征开始前,他们刚刚举行完简单的婚礼。戴着八角帽,穿着列宁装,腰里扎着一条皮带,小腿上还打着绑腿,只是“解放脚”上的那双草鞋,由于长时间的行军,有一只已经张开了大嘴巴。无论如何,金维映绝对称得上是标准的红军女战士形象。她总是喜欢这样,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走近金维映,你还会发现,她长着一头黑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皮肤白净细腻,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说话的声音也和她的长相一样,清脆而响亮。
据钟月林回忆,1931年金维映时任于都县委书记,当去县里开会的钟月林第一次见到金维映时,就被这位漂亮而又能写能说的女性深深地吸引住了,曾经一度金维映成了苏区众多农家女孩崇拜的偶像。
在当时的苏区,八角帽和列宁装曾经是无数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两件最奢侈的服饰。每有身穿列宁装或头戴八角帽的女子从她们身边走过,那回头率决不低于现在的明星大腕走在大街上。如果用政治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那是荣誉;如果改用通俗的眼光来看的话,八角帽和列宁装就是苏区的时尚,穿着它们走在大街上,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走在行进中的红军队伍里,远远地望去,金维映就是这道风景的主人公。她出生于一个城镇小职员家庭。在学校里,她是一个学习成绩优秀,且能歌善舞的小姑娘。师范毕业后,在定海一所幼儿园里任教。
“争”出来的妇女队(2)
活泼而漂亮的女人自然会有好人缘。参加革命之初,她曾与瞿秋白、项英、郭沫若、杨之华等著名共产党人有所交往。受他们革命思潮的影响,金维映走进了中国共产党的队伍中来。二十年代,宁波沿海一带盐民受盐霸的欺诈,生活相当艰辛。于是,金维映投身到盐民运动中来,被群众亲切地称为“阿金姐”,并被誉为“定海女将”。在上海领导丝厂工人罢工时,姐妹们同样亲昵地称她“阿金”。1931年8月,金维映与邓小平一道,抵达红都瑞金。面对她向往已久的这片热土,金维映一脸兴奋地告诉身边的邓小平:“以后,你和同志们都叫我金维映吧。”她选取了“苏维埃”中的“维”字,改换了原名“金爱卿”。多么浪漫而热情的女子呀!
在苏区这块热土上,金维映施展了她作为女工运动组织者的领导才能,无论做什么工作她总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长征前,金维映担任扩红突击队总队长的瑞金县获得“红五月扩红模范县”的称号,金维映的名字与罗荣桓、罗迈、毛泽覃等并列于《红色中华》的报道中;由于征粮工作成绩突出,她还曾在粮食突击征集总结会上作过报告。也许是习惯了,无论在苏区的什么场合,人们看到的金维映总是穿戴着她最钟爱的列宁装和八角帽,扎着腰带,打着绑腿,看上去英姿飒爽。刚到苏区的一段时间,这位不让须眉的女子,曾经与后来带领新中国走上改革开放之路的中国共产党第二代领导集体中的核心人物邓小平有过短暂的婚姻[1]。
刘群先和金维映可以说是当时红军中的通天人物,她们更是冲破樊篱,把自由独立作为追求目标的女人,一旦被男人们不屑与鄙视的眼神激怒,她们便把这些情况全部反映给最高层领导。
于是,上级领导给了女红军们检查行军纪律的权力,每天出发前,先看一看有没有人不遵守纪律没带米袋子的。如果有,到宿营地后就让他饿饭。女人们检查得都很仔细,没有一个不自带粮食的人能从她们的眼中漏掉。
一路上,女人们战胜了行军给自己身体带来的不适,现在,她们同男人们的斗争也胜利了。为了便于统一行动,中央红军一出江西,便将女红军们集中起来,成立了一支由刘群先任队长,金维映任政治委员、党支部书记的妇女队,让她们自己供给自己,自己照料自己。
刘英与担架上“三人团”的预感
离家远了,困难多了,那些本来没有参加红军,而是以每人每天一块银元雇佣来的挑夫和担架员,他们的思想与红军的意识有着天壤之别。由于负担过重,挑夫的肩膀被磨烂了,脚上的草鞋已经坏得不能再穿,脚掌上的血泡,时间一长就磨破了,走在地上钻心地疼痛。女战士们尽量给他们找来一些破布,包在脚掌上,可疼痛依然不减,有的挑夫每走一步就要叫一声,大大降低了行军速度,有时一个夜晚才走上五六里路。不多久,挑夫们的心眼就开始活动了,常常是几个同乡一起坐在地上,要么喊累、喊痛,要么喊饿、喊渴,就是不起来。
由于工作需要,刘英调到了第三梯队当巡视员。每遇到这种情况,就得动一番脑筋,费一番口舌,用她女人特有的耐心和钢铁般的意志来说服感化他们,但作用并不大。胆子大的挑夫,干脆开小差丢下挑子跑了;胆子小的,哭哭啼啼地向她求情:“走得再远点,回去以后人家就会以为当了红军,被抓到后该没命了。”后来,女红军不得不增加一项新的任务——扩夫子,走一段路就换一批挑夫。
让刘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的,是那些体弱多病的战士在行军的路途中,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永远离开了这支浩荡的队伍。担不起扛不动的辎重,拖泥带水的行军,虽然一天走不了几里路,战士们却照样得不到休息。一到夜里行军,就困得睁不开眼。刘英学着李维汉的样子,每到两个眼皮子开始打架的时候,就从兜里掏出一只辣椒,放在嘴里嚼上一阵,努力支撑住自己。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如此坚强的意志。有时,走着走着,刘英朝身后一看,队伍像是中间被截断,原本攒动的黑影却不动了,她再定睛一看,战士们都站在地上睡着了。她赶紧下马,摇醒了这个,再去推那个。走没有两步再一回头,情景重现,真没办法。有的战士就是这样睡在地上就再也没有醒来。这一时期,部队严重减员。
据史志记载,红军主力突围转移之前,为了同粤军陈济棠建立抗日反蒋的统一战线,粤赣军区司令员何长工和苏区中央局宣传部长潘汉年受周恩来、朱德的委托,作为苏维埃中央政府和工农红军的全权代表与粤军派出的全权代表举行了秘密谈判,并达成协议。这次谈判的成功,对随后中央机关和红军主力顺利突围转移起了一定的作用。致使西进红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粤军的前两道封锁线,这两道封锁线不过是摆给蒋介石看的花架子而已。
刘英这个巡视员,越是知道的情况多,越感到困惑不解,有时甚至很生气。每当此时,她就去找“三人团”发一通牢骚,此“三人团”非彼“三人团”。突围转移开始以后,由于同是生病,毛泽东和王稼祥经常一起躺在担架上谈话聊天,后来又加进个张闻天,三个人谈的时间长了,各自了解了对方的思想意图,就越发觉得想法一致,趣味相投,慢慢地,担架“三人团”就这样产生了。毛泽东是刘英的同乡,王稼祥和张闻天是她在莫斯科时的学长,刘英平时就非常钦佩他们的学识和为人,所以一见到他们,她就把所看到的和自己所想到的,一股脑儿全倒给了这几个人。
“这样下去怎么行啊!这种大搬家式的行军,自己把自己都拖垮啦,哪里还能打仗啊!”毛泽东仔细听完刘英的叙述,很生气地说。旁边的王稼祥和张闻天也不住地摇头叹息。
刘英在这里找到了共鸣,来的次数就更勤了。有时,刘英还能吃到平时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特别是张闻天,经常留一些吃的给她。
刘英和新“三人团”所担心的问题终于在湘江战役中暴露无遗,致使整个战役损失惨重,红军总数由8万7千人锐减到3万多人。
浴血湘江的女人们
11月中旬,突围的中央红军跨越敌军的三道封锁线,进入湘南。蒋介石此时已从攻占瑞金所获中共资料中,明白了中央红军“遁去”的真正意图。他任命湘军头目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调动湘军和桂军,在零陵至兴安之间近300里的湘江两岸配置重兵,构筑碉堡,设置了第四道封锁线,并亲率国民党中央军及部分湘军在后面追击。此时,各军阀为一己利益,曾使得湘桂军阀联合防守的湘江130里防线无兵防守达7天之久。但由于红军行动迟缓,未能抓住这一良机。尽管十万火急的命令一道接一道,遗憾的是,中央纵队的行军速度依然不能加快。
此时,湘军和桂军蜂拥而至,并向正在渡江的红军发起了进攻。两岸的红军战士,为掩护党中央安全过江,与兵力和武器优于自己的敌军展开了殊死决战。红军的阻击阵地上,爆炸声不绝于耳,来不及构筑工事、装备单一的红军不得不用血肉之躯抵挡敌人飞机和重炮的狂轰滥炸……
扔掉辎重,轻装前行
在红军火力的掩护下,中央纵队开始过江。当那一双双刚刚解放的半大脚,淌入湘江浴血的河水之时,这些在苏区和平的工作环境中个个争强好胜的女人,此时此地看到的却是湘江岸边横躺竖卧的熟悉又陌生的战友,那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小鬼,现在却倒在地上,鲜血汩汩地从身上、头上流出来,还带着他们体温的血染红了金黄的沙滩,染红了清澈的江水。有的女人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战争场面,她们的心颤抖着,惊悚地跑过倒下的战友身边,跑向江边的那座浮桥。
李坚真正帮助挑夫们往浮桥上搬运那台死沉死沉的X光机,8个挑夫剩了6个,一步一挪地往桥板上移,又占地方又缓慢的移动,挡住了后面的一大片担架。
浮桥用竹竿或是木板连接起来平铺在水面上,没有桥墩,更没有栏杆和扶手,走在上面晃得厉害。不习惯的人,徒手走在上面都会害怕,更何况还要抬着死沉死沉的几十、几百公斤重的辎重,其难度可想而知。
此时此刻,中央纵队有3000名挑夫,负载着苏维埃政府的全部家当:拆卸下来的兵工厂的机床、刚造出来的炮弹、印刷钞票和书报的机器、发电机、电台、成捆的电线、X光机,各种文件、档案,还有红军储备的金条、银元、粮食、药品、办公桌椅,等等。
在行军的路途中,抬着这些笨重的家伙,大大影响了行进速度。就拿总卫生部的这台X光机来说,这个七八百斤重的庞然大物,实在让人头痛,抬着它走需要8个人,特别是遇到上山、下山和走羊肠小道的时候,有时路窄得只能通过一个人,每迈一步都很艰难。遇到这种情况,队伍就要停下来,等待挑夫把这个大家伙一点一点挪过去,大家都笑着说它像个大棺材似的。一次,行军要翻过一座相对较陡的山,挑夫们抬着这个笨家伙,一步一挪、一挪一歇地往山上走,李坚真和几个女战士一边帮忙,一边喊号子。可到了半山腰,挑夫们还是没了力气,干脆扔下机器,徒手爬上了山顶。李坚真又气又急,可挑夫们说什么都不再抬这个“劳什子”了。眼看部队仍在行进,而且共和国的财产重于一切,李坚真朝着四周大喊一声:“男同志抬不动了,让我们女同志把它抬上去,我就不信抬不动它。”说着,就和邓六金、刘彩香、危秀英等几个女战士抬起它一步一步向着山顶挪去。
而此时的湘江两岸枪炮声不绝于耳,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