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丈夫-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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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驸马,月洛这小妮子竟是许了这么个如意郎君,倒也不错。”
她的手搭在朱勤熄的肘子上,朱勤熄不由显得有些尴尬,只朝柳乘风点点头,道:“久闻廉州侯大名,今曰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才,好,好得很。”
他目光故意不去看朱月洛,按道理,朱月洛现在是公主,周王夫妇二人应当给朱月洛行礼,可周王和这妖媚的周王妃显是忘了这礼仪,反倒是朱月洛福了福身,道:“见过父王,见过母妃。”
朱勤熄刚要答应,一边的周王妃却是娇笑道:“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这礼,臣妾可不敢当。”她这么一说,颇有些不领情的意思。
柳乘风只是冷眼在边上看着,倒是没有说话,说白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没必要搀和。
朱勤熄也是觉得尴尬,于是勉强笑了笑,道:“站在这儿说话岂不是慢待了贵客,走,进屋里说话。”
到了朱勤熄下榻之处的厅堂,朱勤熄和周王妃不客气地坐在座上,随即让人添了座椅,柳乘风和朱月洛坐在下座。
仆役们斟上茶来,周王妃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话来:“这京师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虽是比开封热闹,可开封该有的东西也不缺,从前呢,总是想来看看,现在看了,反而觉得无趣了。”
朱月洛是何等聪明之人,周王妃口里虽是絮絮叨叨着京师玩得没意思,可是另一层意思却是说,自己的这个父王和‘母妃’可不是特意跑来京师看她这女儿下嫁的,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游玩的。
这一句话,实在太伤人的心,惹得柳乘风的眼眸不由眯了起来,眼眸中掠过很明显的不悦。
连朱勤熄也觉得王妃说的话太过分了些,干笑一声,道:“这也未必,毕竟是月洛出嫁,我们来看看,心里也是满足的。月洛,你如今嫁了人,又敕封了公主,虽说和咱们周王府再没了关系,可是父王见你嫁了个好人家,也是高兴,往后你入了廉州侯的门,要相夫教子,夫妇之间相敬如宾才好。”
这才像句人话。
朱月洛连忙道:“父王教诲,月洛不敢相忘。”
周王妃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随即看看柳乘风,道:“听说廉州侯从前是个革了功名的秀才,啧啧,一个白丁能有今曰也是难得,就是在开封的时候,本宫也听说过你呢。”
柳乘风淡漠地道:“我和王妃娘娘倒是有一点相同。”
周王妃不禁笑着追问:“哦?那说来看看。”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我和王妃都是白丁出身,我能有今曰是上天的造化,王妃岂不也是如此?”
周王妃的脸上瞬即变得冷若寒霜起来,她确实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蒙周王的宠幸才有的今曰,从前朱月洛的母亲在的时候,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方才她不过讥讽柳乘风是个革了功名的秀才,谁知柳乘风这家伙直接揭了她的短了,偏偏这家伙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反倒让周王妃觉得颜面大失,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提起她的身世。
不过柳乘风这个家伙来头似乎也不小,这里也不是开封,不是她周王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她只能忍着怒气,只是语气明显冰冷了几分。
随即,周王妃的目光落在朱月洛的身上,柳乘风是朱月洛的丈夫,既然治不了柳乘风,拿朱月洛出出气也是应当的,从前的时候,周王妃可没少折腾朱月洛。
“月洛,你来鸿胪寺到底所为何事?你如今摇身成了凤凰,这可不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否则会有人说闲话呢,说咱们周王想着攀高枝,巴结公主殿下的。”
这句话实在恶毒无比,连追带打,这是准备要赶人了。
朱勤熄明显对这位王妃有一些惧怕,居然大气不敢出,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朱月洛此刻心思复杂,其实这位‘母妃’的冷嘲热讽,她早已习惯了,什么事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就会渐渐淡漠,她深吸口气,道:“我这一次来见父王、母妃,一是探望一下,这其二也是有事要和父王相商。”
朱勤熄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尴尬地道:“不知有什么事要和为父商量?”
朱月洛看了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周王妃一眼,继续道:“我的生母仙去之后一直葬在下郊,父王也一直说这是陵寝尚未完工的缘故,可现在我听说王陵已经修葺好了,是不是该将母亲迁入王陵?如此,我这做女儿的也安心一些。”
朱勤熄的脸色不由骤变。
每一代藩王从袭继了王爵开始就会开始为自己建设王陵,而王陵的修建是由工部和王府一起完成的,工部负责监督和制定规格,王府负责出具钱财,选择陪葬品。朱勤熄现在虽然在世,可是王陵也早就动工了。
而对死后的归宿对古时的人来说都是极为慎重的事,这不但牵涉到了古人对死后的寄托,更是名分和地位的象征。
朱月洛的生母死得早,那时候朱勤熄的陵墓还未修筑完毕,所以暂时不能安葬,一般情况下,在王陵修葺完毕之后,就要开始将王妃的骨骸置入王陵,将来等朱勤熄死后二人合葬一墓。
朱月洛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说到底,不过是尽最后一点孝心罢了,母后死得早,总不能孤零零得一点儿名分都没有。
可是朱勤熄似乎一直都在拖延,虽然王陵已经修筑好了两三年,却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而朱月洛此时提出,也难怪朱勤熄显得尴尬。
而此时,周王妃的脸色已经有些狰狞了,难怪呢,这小妮子果然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跑来这里是琢磨着这个事。
对现在的周王妃来说,那王陵该是自己的安寝之地,岂容原配的王妃染指?朱月洛现在出面为自己的生母讨名分,那将来她这继任的王妃死后葬在哪里?要知道,王陵里只有一个后妃的寝地,虽说按规矩,确实应当是原配的王妃入寝,可是周王妃却是万万不肯的。
“月洛”周王妃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阴沉,阴阳怪气地道:“难得你有这么大的孝心呢,只是这事儿还得你父王拿主意,再者说了,你都已经是公主了,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怎么管起咱们周王的事?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朱月洛明知周王妃会如此,可是脸上仍有几分无措的样子,久在这周王妃的银威之下,朱月洛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良久才鼓足勇气道:“这事儿是父王几年前就曾许诺过的,说是我过继去了宁王府,母妃的事待王陵修建之后就可立即动迁。”她直视着周王,一字一句地道:“父王难道忘了自己的承诺了吗?”
朱勤熄先是一阵慌乱,不由看了周王妃一眼,见周王妃恶狠狠地瞪着他。其实当时宁王送信来,周王是巴不得将朱月洛送去的,可是朱月洛却是不肯,因此朱勤熄才随口答应了朱月洛的一些要求,原本想着朱月洛去了宁王府,从此和他没什么关系,可能一辈子也再见不到,谁知今曰重逢,朱月洛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朱勤熄反正是万万不敢答应的,若是答应下来,周王府里哪里还能安生?他厚着脸皮,慢悠悠地道:“是吗?父王却是忘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储位之争
朱勤熄的一番话让人不由心冷,朱月洛的脸色变得有了几分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勤熄,她实在想不到,父女之情可以到这种地步。
周王妃见状,立即得意洋洋地道:“这倒是奇了怪了,月洛说王爷许诺了此事,可是王爷又不曾记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周王府不守诺言呢,公主殿下,你这叫周王殿下情何以堪?”
她一口咱们周王的口音咬得很重,意思像是在说,你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周王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想为你的生母讨个名分,休想!
朱月洛愤怒了,若换做是从前,她只能冷漠以对,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分明带着情绪的波动,她没有去看周王妃,而是直视着朱勤熄,一动不动。
朱勤熄心虚,可是心里却知道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有许多子女,而且这件事还关系着一件很大的事,朱月洛生母的名分。
死后之人的名分其实在周王眼里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更不能忽视的问题,上一代王妃为他生下一子一女,按道理,朱月洛的嫡亲兄弟就是周王的世子,将来是要承袭周王的爵位的。
可是朱勤熄如今又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现在周王妃所诞,爱屋及乌,朱勤熄对这幼子很是偏爱,他早已算盘将来要找个由头废掉身为嫡长子的世子,而让最喜爱的儿子来承袭他的爵位。
若是现在给了朱月洛生母的名分,那世子的母亲安葬在王陵,这便更坐实了其继承人的合法地位,朱勤熄怎么肯答应下来?
朱勤熄微微一笑,一副慈爱的样子道:“月洛,你的母亲现在也挺好的,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这件事从长再议吧。”
若朱勤熄拖延的是其他的事,以朱月洛的姓子只怕早已隐忍下来,可是关系到了自己的母亲,朱月洛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愤怒,一字一句地道:“父王”
她刚要说下去,周王妃已是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冷嘲热讽地道:“月洛,周王已不是你的父王了,你这样叫,叫王爷如何自处?且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你是公主殿下,你的母亲是皇后娘娘,岂可再称他人为父亲?”
“我叫父王与你何干?”朱月洛终于爆发了,眼眸逼视着周王妃。
周王妃不禁怒不可遏,只好用眼睛瞪了周王一眼,朱勤熄脸上也带着不悦,正色道:“爱妃说得不错,现在你已是公主,再叫我父王实在不是很合适。”
一句话,父女之情恩断义绝。
朱月洛的脸上掺杂着震惊、绝望,手指抠着裙襟,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以为这么多年没有相见,父女之间还有几分情分,谁知竟是这个结局。
砰
有人拍案而起。
这突来的变故让沉浸在勾心斗角中的周王和王妃都不禁微微愕然,目光随即落在了柳乘风的身上。
柳乘风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并不代表他真是呆子傻子,他之所以忍着没有说,只是因为周王无论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岳父,虽然没了这个名分,可是骨肉之情还在。
可是现在,他终于要撕破脸了。
“哟,廉州侯这是什么意思?这里虽不是王府,可怎么说也是藩王下榻的地方,你这也太没规矩了吧。”周王妃对柳乘风却是不惧,她是谁?她可是王妃,还能怕一个侯爷?就算柳乘风再受宠幸又能如何?皇上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宠臣和自家的兄弟过不去?
柳乘风却是笑了,冷冷地道:“不合规矩的不是本侯,而是你们,你是什么东西!周王算是亲王倒还好说,可是你不过区区一个王妃而已,见了公主殿下居然敢坐在上首,而不给公主殿下行礼,你当这里是开封吗?当这里是你们说如何就如何的地方吗?本侯身为锦衣卫亲军,今曰倒是大开眼界了,一个王妃竟是敢对公主无礼,看来你们周王府要嘛是不懂规矩,要嘛就是心有所图,对皇家心怀不忿了。”
他这一句话让周王妃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而朱勤熄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气,可是柳乘风说的也没有错,一个王妃居然消遣公主,现在朝廷的风声本来就紧,听说到处都在查乱党,这柳乘风又是锦衣卫的核心人物,若是他攀咬到自己的头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宁王有和朝廷拍板的资本,周王可没有。
朱月洛不禁感激地看了柳乘风一眼,这时候柳乘风为她出头,让她心里不由地生出感动,她差点忘了,柳乘风是她的丈夫,是自己从今以后的依靠。
柳乘风冷冷一笑,直视着周王妃,继续道:“怎么?你还坐在那里?难道一定要给你治一个失礼之罪吗?这件事捅出去,你们就等着文武百官弹劾吧。”
柳乘风又亮出一个底牌,锦衣卫你可以不在乎,可是这事儿要是捅出去,让言官们捕风捉影,到时候肯定要弹劾的,若是有心人在暗中煽风点火,势必会导致一场大礼议事件。
周王妃看了看朱勤熄,朱勤熄却只是叹了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周王妃只好咬咬牙,站起来朝朱月洛福了福身,道:“臣妾见过公主殿下。”
她这一示软,顿时觉得羞愤交加,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周王妃行了礼,刚要坐下去,柳乘风却在一边道:“公主殿下没让你坐,你坐什么?”
周王妃的脸色骤变,道:“却又如何?”
柳乘风道:“一个小小的王妃,公主殿下有话要说,自然得乖乖站着。”
朱勤熄不禁冷哼:“柳乘风,你好大的架子。”
柳乘风却是笑了,一副你能奈何的样子,随即又道:“还有周王妃迁入王陵之事,这件事我会去礼部那边问问,这事儿也不是你们王府做得了主的,到时本侯自会上奏皇上,请皇上来做主,公主殿下的生母乃是正儿八经的王妃,这是入了宗令府的,堂堂王妃却不能入葬王陵,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柳乘风的一席话让朱勤熄的脸上乌云密布,愤怒地道:“柳乘风,无论如何,本王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说话?”
柳乘风不禁失笑了,道:“哦?本侯却是第一次知道王爷和本侯居然还攀亲带故了。就算咱们是有姻亲,可是朝廷的法度就是法度,实话和王爷说了,这事儿还非办成不可,王爷若是不服,便到宗令府去状告本侯吧。”
朱勤熄不由大怒,可是又无话可说,只得道:“本王乏了,不便待客,你们请回。”
他这是下了逐客令。
朱月洛显得有些不忍,柳乘风却是扶起她,道:“殿下,咱们走吧,至于岳母大人的事,自有为夫来办,保准不会让人欺到头上。”
朱月洛颌首点头,站起来看了朱勤熄一眼,见朱勤熄故意不看她,叹了口气,才随柳乘风一道儿出去。
待柳乘风和朱月洛走了,方才被柳乘风一番话惊吓的周王妃顿时又变得神气起来,大叫道:“你看看,你看看,世上还有这样做女儿的吗?如今攀了高枝就是这副嘴脸,还拉了这野男人来。来做什么?在咱们面前示威吗?”
周王妃见周王还是一言不发,靠到周王的身边,继续道:“王爷,你可得说句话才是,那个姓柳的让咱们去宗令府状告,那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