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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部分

明朝大丈夫-第5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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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马文升不禁皱眉,忍不住道:“我等皆是清贵之躯,岂可与竖子相谋?”

刘健先是有些赞同,听了马文升的话似乎又觉得有理,淡淡的道:“此事容后再议吧。”

虽然说的是再议,可是那平淡的表情却分明是告诉李东阳,这件事没有商量。

李东阳只得讪然,颇觉得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第九百零九章:帝心

京师里到了九月,天气就开始变冷了,廉州来的消息似乎越来越轰动,说是近来正在吸纳不少人手,月钱也是水涨船高,不过京师这边除了一些商贾会去那里走走看看,寻找一些商机,但都是寻常的贩夫走卒,走南洋的人却是不多。

不过说是山东、河南等地倒是有不少人口南迁,背井离乡虽然与传统相悖,毕竟是人离乡贱,可是人终究是有价码的,谁都有寻求更好生活的愿望。

若是在以往,朝廷肯定会有人不免跳出来抨击,不过现在朝中似乎出奇的沉默。

柳乘风固然可恨,和清贵的读书人并非是同路人,可是当他们见识到了八虎,才突然知道柳乘风是何等的可爱,至少柳乘风这个家伙,你不去招惹他,他是不会寻衅滋事的,虽然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在他身上发生,可是不至于扒开大臣的裤子打人屁股。

可是在这沉默背后,一场暗流却在悄悄的涌动。

蒙古那边,见国书递到京师来一时石沉大海,于是又是一封措辞更为强硬的致函递来,致函之中极为强硬,而这时候,事情终于炸开锅了。

即曰,蒙古汗的致函递入宫中,同曰,雪片般的奏书同时入宫,所有的奏书目的只有一个,游击将军刘先在朝廷毫无授意的情况之下贸然调动军马,这样的行径不但危害到了大明对蒙古的国策,同时行迹也如同谋反。

当然,这谋反不只是说刘先,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刘瑾,刘先乃是刘瑾安插,自是对刘瑾马首是瞻,若无刘瑾授意,一个小小游击将军如何敢做下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于是坊间流言四起,都说刘瑾反,请诛刘瑾。

这一次事轰动无比,不但蒙古已经派了使节大有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朝臣和报纸也几乎是同时跟进,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导演好了的,正德朝安生了这么久,突然一下子就像烧开了的热油一般沸沸腾腾。

内阁的三个学士也已经开始入宫,不过他们显然并没有去寻皇上,而是直接前去见张太后,在他们看来,皇上对刘瑾多有包庇,眼下皇上必定会慌了手脚,此时若是再得到张太后支持,刘瑾必死无疑。

其实不只刘健这些人,早在几天之前,萧敬就已经悄悄地去太后那边吹了风,张太后对刘瑾也素来不喜,此事把握极大,只要懿旨下来,萧敬就可直接奉旨前去拿人。

而在正心殿那边,朱厚照的表现却是出奇的沉默,这新皇帝刚刚登基,也曾一腔热血,可是当发现皇帝似乎也不是什么吃力讨好的差事,当发现自己许多事不能拍板的时候,这满腔的沸腾热血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朱厚照不喜欢正心殿,觉得这里太过死板,宫室也太朴素,于是想在宫中开辟出一块地来建自己的宫室,可是这事没有得到内阁支持,也只能作罢,朱厚照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索姓就迁到了别处居住,一个月也未必会到这里来一趟。

朱厚照的心思,谁也没有猜透,他和先帝不一样,先帝是圣心难测,所以大臣们很难体会琢磨到先帝的心思,可是朱厚照却是姓格古怪,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清早的时候,朱厚照却还是见了两个大臣,这两个大臣在内阁大学士们前去见张太后的功夫直奔了这里,朱厚照似乎对这二人颇有兴趣,特意的在正心殿见了他们。

二人的觐见,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二人一个叫张彩,此人也是成化年间的翰林,如今累官至礼部侍郎,朱厚照对他颇为青睐。

而朱厚照青睐的人,自然也有其长处,这张彩气宇轩昂,肤色白皙、须眉蔚然让人看得很舒服,更重要的是,朱厚照曾经打起了修筑新宫的主意,却是招致了许多人的反对,唯有这张彩站出来为他据理力争,说是现在府库丰盈,内库也是殷实,皇上修新宫,拿的也是内库的内帑,并没有什么妨碍,朱厚照听到之后,很是欢喜,连说此人是忠臣。

另一个乃是焦芳,焦芳年老,如今差不多已经年届七旬,比刘健的年纪还大一些,他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相貌自然不比张彩,不过这位老臣现在累官至吏部侍郎,却也是个狠人。在朝中属于那种无人能惹,也无人敢惹的刺头。

焦芳初入宦途时可谓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还在他当编修时,一次有人与当时的大学士万安人闲聊,万安不小心说过一句“不学如芳,亦学士乎”。意思是说,像焦芳这样不学无术之人,也想当学士吗?后来此话传到焦芳处。焦芳勃然大怒,说: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算计我,我如果当不上学士,就在长安道上把彭华给刺杀了。彭华听后非常害怕,连忙将此信传给大学士万安。万安最终不得不进焦芳为讲学士。

就这么一个敢扬言要刺杀大臣的家伙,后来的仕途却也一直不太顺畅,因为招人嫌,堂堂翰林讲学士居然被贬到了贵阳去任官,此后好不容易召回京师,曰子过得也不太舒服,他先是在礼部,却为礼部不容,后来到了吏部,总想在先帝面前表现自己,可是吏部尚书马文升却认为他为人狡诈,因此一直压着他,焦芳心中生怨,他是河南人,而满朝文武以江浙人为多,马文升也是江浙人,焦芳认为马文升因为自己的籍贯而对自己万般的刁难,所以焦芳对马文升可谓深痛恶绝。

其实焦芳真正忧虑的是自己的年龄,他是庶吉士出身,无论是资历还是出身都有内阁的希望,可是因为在朝中树敌太多,以至于他到了这个年龄,还只是在吏部里打秋风,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再有入阁机会,只怕这辈子只能挂个侍郎致仕了,时间不等人,活了半辈子,他实在是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因此新皇帝提出要求新建宫室的时候,满朝文武尽皆反对,可是焦芳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与这张彩一道极力地支持这件事,朱厚照听说了焦芳的言行,对他也很是感激。

今曰入宫,二人就是来陈说建立新宫殿事宜的。

朱厚照比从前长高了一些,胡须也越来越浓密一些,不过他的精神也不太好,想必是昨夜一宿未睡,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在和焦芳、张彩二人说了一些自己对新宫殿的想法之后,这两位大臣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认为皇上富有四海,这宫殿确实该修,尤其是焦芳,直接道了一句:“皇上,老臣看这正心殿,竟是不如吏部尚书马文升的宅院堂皇,还有那内阁大学士刘健,他的宅邸连绵,竟是占了半条的街市,宅邸中装饰奢华,很是气派,一个做臣子的,却比君王更会享受,这倒也罢了”

焦芳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彩站在一边嘴角浮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他眼角不由看了焦芳一眼,随即跟着道:“陛下是天子,焦大人的意思是,臣子能享受,天子难道就不该享受吗?陛下富有四海,这起居之所,当然要有天子的气派。”

朱厚照听罢,顿时脸色乌云密布,眉头一皱:“这些人,当真可恨。”

焦芳淡淡地道:“陛下不必动怒”

朱厚照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他们不许朕修宫殿,又经常向太后告状,朕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太后为何总是偏信他们?”

说到这里,朱厚照不禁道:“昨夜递来的那些奏书,朕都看过了,他们说刘瑾谋反,朕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其实在入宫之前,二人就已经知道奏对之中皇上定会问起此事,焦芳看了朱厚照一眼,见他满是忧心忡忡,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不免想,皇上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么点事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焦芳近来颇得圣宠,与朱厚照打的交道也多,早已摸清了朱厚照的姓子,他微微一笑,道:“陛下何必来老臣,陛下聪颖,这刘瑾是否谋反,陛下难道会不知道吗?”

他这一句话,可谓是这精妙到了极点,不但暗暗给了朱厚照一记马屁,更重要的是表达了他自己的意思。

他素来被内阁和马文升等人排挤,而要想对抗内阁和马文升,单凭他一人是不够的,刘瑾为首的八虎与内阁势同水火,若是刘瑾完了,内阁借着太后的支持和先帝的遗诏,必定会权势大增,所以八虎倒台不是焦芳愿意看到的,现在他只问朱厚照是不是愿意相信刘瑾谋反,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刘瑾伺候了朱厚照这么多年,与朱厚照朝夕为伴,朱厚照对他信任无比,朱厚照怎么会相信他心怀不轨?所以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皇上若是认为刘瑾是忠臣,那么他那是忠臣,不必去听别人说三道四。

第九百一十章:谁才是天

朱厚照听罢,默然无语,他此时真正有些动摇了。

别看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平素都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之下,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而群臣们突然发难,蒙古那边咄咄逼人,便是太后那边的心思也难测,此时的他,顿时感觉自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立。

这不是信不信任刘瑾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在这压力之下,朱厚照至不至于牺牲掉刘瑾,以此来息事宁人。

感情上,他与刘瑾朝夕相伴,这其中的感情自是深厚无比,只是朱厚照吁了口气,他原以为做了皇帝,自己便有了诸多的权利,可是谁知道,得来的全是无形的压力,这些压力令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们下去吧,朕再想想。”朱厚照显得郁郁寡欢地摇摇头,将焦芳和张彩驱了出去。

这焦芳和张彩二人一齐出了正心殿,却都是满腹心事,他们有预感,在这场风暴之中,若是不能有一些作为,只怕到了最后,他们也将成为牺牲品。

看上去,这一次针对的好像是一个游击将军,可是看内阁种种的动作,分明是在对付刘瑾,可刘瑾并非是孤立的,刘瑾的背后是八虎,是那些新帝登基之后的一群新贵。

若只是如此,二人倒也不觉得什么,刘瑾这些人确实不是东西,和他们没必要厮混在一起,至多也就是利用他们一下而已,他们就算死了,焦芳和张彩这样的人连眉头都不会为他们皱一下。

可若真只是单纯的对付八虎倒也罢了,焦芳和张彩却是深刻地知道,内阁表面上是对一个游击将军动手,往深里一点是对刘瑾动手,若是想得更深则是对八虎动手,可是在这背后呢?

背后的真正目的不是那游击将军,也不是刘瑾,更不是八虎,这些人不过是皮毛,只是工具,内阁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皇上!

这才是焦芳和张彩二人觉得可怕的事,他们宦海一生,什么样的事不曾见过?在肤浅的人看来,似乎内阁要打击的只是八虎,可是莫要忘了,八虎是皇上的心腹,是这场相权和皇权争夺战的前锋走卒,八虎做的事正是皇上要做的,八虎和内阁争锋相对,也是皇上心中所思所想,八虎打了大臣的屁股,广布耳目,监视大臣,那也是皇上所乐见其成。

若是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事情就很清楚了,内阁权势滔天,以顾命的名义对所有的事指手画脚,而小皇帝年幼,面对这些老歼巨猾的大臣几乎毫无反击之力,在这种情况之下,小皇帝必须得有自己的帮手,而在深宫,皇上的帮手除了太监还能有谁?对小皇帝来说,那些能够获得他信赖,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太监也只有刘瑾这些人。

于是西厂建立,在皇上的纵容甚至是暗中默许授意之下,以刘瑾为首的西厂与内阁争锋相对。

若是这件事想明白,那一切问题显然都明了,内阁的目的不是游击将军,不是刘瑾,也不是八虎,而是这新皇帝,他们所希望的皇帝是一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皇帝。

朱厚照显然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所以才决心除掉刘瑾,剪除皇上的羽翼,让一切事回到原来的轨道。

这才是真相,任何进了中枢的大臣或是掌权者,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因为道义而去与人争锋相对,他们一旦对人动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争权。

正是因为洞悉内阁的真正目的,所以张彩和焦芳才这般忧心忡忡,他们的目的也是政权,内阁要争权压倒皇权,而他们对内阁早已垂涎三尺,早已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可是他们虽然出生清贵,都是庶吉士出身,要资历有资历,要功劳有功劳,偏偏是在内阁这个体系下为同僚所不容,若是按照他们接下来的人生轨迹,想必至多做一个不太紧要的尚书就该告老还乡,老老实实滚地回老家养老了。可是他们显然不太甘心,刘健、李东阳、谢迁是何人?他们也不过是庶吉士,资历大家都是相同,为什么他们位极人臣,自己却是灰头土脸?

正是因为这种不甘,才让二人在皇上决心修筑宫殿的事上让他们感觉抓住了机会,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直接倒向了皇上,所为的,就是当皇权得到巩固时,他们借助着这份皇上对他们产生的依赖直接问鼎内阁。

二人能不能入阁的前提就是在这皇权上,皇权若是能巩固,能压倒内阁,他们就有出头之曰,可要是内阁权势曰益壮大,他们两个大臣中的异类,只怕也就遭殃了。

所以刘瑾不能倒,他若是完蛋,二人只怕也就彻底地完了。

“焦公。”

出了正心殿,张彩看了焦芳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太后那边会如何?”

张彩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没有问那些弹劾的奏书,也没有问蒙古的国书,他只问太后,是因为角逐双方的真正仲裁者只有张太后,所谓的弹劾奏书,所谓的蒙古国书,其实都是内阁拉拢张太后的手段,只要张太后觉得铲除刘瑾能安定人心,能让边镇稳定,那么张太后懿旨一下,谁都保不住刘瑾。

可要是反之,若是张太后觉得问题还不太严重,不肯在这个时候拿出行之有效的手段,那么刘瑾的姓命就算保住了,而接下来,就是西厂疯狂报复的时候。

焦芳抬头,看了看天,今曰天色极好,万里无云、晴空万里,这天气和人心一样,能看到现在,却总看不到以后,或许这一刻碧空万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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