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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鼎宋-第10部分

小说: 鼎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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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住凑热闹的狗,邻居瞅着王麻子夫妇的草屋,摇头不止:“晌午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又闹起来了?这对贼男女……真是不得安生!”
    夜sè初上,华阳王氏一族所在的禹泽庄里灯火阑珊,自何三耳所在的小庄子看过去,有如夜幕中透出的飘渺仙境,观者无不如出尘般心定。
    可何三耳的心却怎么也安不下来,王二郎所写的那份让契就在他手里,一会展开细细品读,一会捏起皱眉沉吟。
    “这契书,有古怪……”
    王何氏既已拿来王二郎的让契,而刘盛之前也已跟王何氏立下了借契,那就只剩下一件事,去县衙户案,以这两份契书为据,把已属于王何氏的这处林院,用还债的名义过到他何三耳名下,立下赤契。
    华阳县衙几个押司,户案的前后行手乃至贴司,何三耳已是熟得不能再熟。而且这桩以债务包裹的买卖,既有让契,又有借契,王何氏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愚妇,该没胆子闹腾,这事即便以公论公,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新到任的赵知县是个变数,之前对江楼相会,看不出对王邓两家相公有什么特别态度。如果这桩小事入了赵知县的眼,难说不会变作大事。
    何三耳能多年cāo持王相公家外事,还替邓相公家办事,眼光之外,谨慎从未丢过。这么一来,何三耳就得提足了jīng神,看这事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患。
    这一看,目光始终没办法从王二郎这份契书上挪开,这契书用词古怪,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给何三耳的感觉就像是捏着一团含有钢针的丝棉,让他总不敢使劲。
    “杨先生来了啊,看看这份让契……”
    一个鬓发灰白的老秀才出现,淡淡向何三耳拱手,何三耳急急将契书递过去。这老秀才其实只是个积年老书手,在王相公家经办产契之事,算是帐房里的一员。何三耳拿捏不准这份契书,请来这位书手参详。
    “华阳王二郎的亲书?嘿……怎么这般怪涩,既是对仗,却无骈韵?字倒是不错,当得起神童的名号。”
    老书手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架势品评起来,倒也不是装样,华阳王氏乃衣冠盛族,便是一个书手,拿出去也能抵得秀才,何况是积年老书手。
    “等等,确实有古怪……”
    接着老书手有所发现,皱起了眉头。
    “这契书是今rì立的?甲午年甲申月甲戌rì?该是甲戌月甲申rì啊,申月是八月,上一个甲申月是政和元年,下一个甲申月是六年后……”
    老书手推算起天干地支,也就是读书人熟悉这套,寻常人哪懂这个。
    何三耳先是一惊,再释然道:“怕是笔误吧,如今的王二郎,脑子可不好用了。”
    “该是如此……”
    老书手也点头,笔误说得通,不会太影响过契。
    接着他再看那段对仗工整的让契事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将契书颠来倒去,像是能抖出什么鬼物一般。何三耳在一边也放轻了呼吸,而缩在后面的刘盛,一颗心更是颠倒反复,总是落不安定。
    终于,老书手眉头舒展开,先嘿嘿一声,再哈哈笑了起来:“有意思,这王二郎……有意思!拿纸笔来!”
    吃饱了墨的细毫在手,老书手将契书上的事由文字抄了一遍,看看何三耳和忍不住也凑到边角的刘盛,笑吟吟地问:“还没看出来?”
    何三耳和刘盛同时摇头,却见老书手落笔,在那八列事由文字里画起了圈。一列圈一个,头四句从第一字圈到第四字,后四句又倒着圈。待最后一个圈落在第八列最后一字上时,何三耳重重抽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假中还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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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契非真,我逼人有……”
    刘盛还没完全看明白,低声将那八个被圈起来的字念了出来。
    “是有人逼我!这是藏头回文,前四句从第一字到第四字顺着念,后四句从最后一字倒着念!”
    八个圈排成两列斜雁,将八个字圈得像是真的大雁一般,在何三耳何刘盛眼前扇着翅膀,清晰形象。
    “只要认得字的,稍稍留心就能看明白,何干当,这事你可办得差了……”
    老书手摇头叹气,也不知在感慨文字,还是感慨此事。这八个字一出,何三耳在此事背后使了什么坏,老书手几十年历练,哪里还不明白。
    “可、可官府的规矩是认契书,不是认什么藏头回文啊!”
    何三耳黑着脸沉默不语,刘盛急得嚷了起来。
    老书手鄙夷地道:“官府是认契书,可谁是官府?还不是官人?谁又是官人?读书人!这藏头回文,用的是读书人的规矩。”
    他看向正脸sè变幻不定的何三耳:“这份契书既有藏头回文,时间也该是刻意写错的,若是强要过契,县衙也能办了。可等王二郎闹了起来,不认这契,事情摆到了公堂上,没有哪位官人敢把此契认作真契。依照《宋刑统》事例,都会以‘契要不明’为由,不予过契。认真的还得另开一案,追查这个逼人立契的‘有人’,到底是何人。”
    何三耳终于有了反应,嘿嘿冷笑道:“王二郎……是真好了啊,好得竟有了这般心机……”
    对见多识广的何三耳来说,王二郎在契书里留下这样的机关,用心再明白不过。分明是看透了王麻子夫妇背后有他何三耳站着,备着rì后公堂鼓噪,讹诈于他!这种事他可见得多了。
    老书手沉吟片刻,再摇头道:“我看未必,才学可以天授,人情世故却只能靠时rì累积。王二郎不经世事,不该有这般心机,怕是背后隐有他人。”
    何三耳眼瞳紧缩,声音也有些干涩了:“先生是说……有人指使王二郎,拐着弯地给我们华阳王氏身上泼污!?”
    老书手悠悠道:“大观末,政和初,蔡太师失势在外,大老爷借机上奏,再有郑枢密相助,官家才复了相公太爷的故官赐谥,但还是没脱出元佑党籍。”
    “政和二年,蔡太师复相,总治三省,郑枢密与之相恶,大老爷致仕也是怕蔡太师再削相公太爷的名声,乃至借此整治郑枢密。如今蔡太师权势滔天,趋炎附势的小人之辈正借各sè事由讨取太师欢心,谁知道王二郎背后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老书手这番话显然是自十三太爷那搬来的,何三耳背心再度出汗,十三太爷真是一语成谶!小小一桩置产之事,竟然真有可能接上朝堂之争的风眼!
    老书手再语重心长地道:“干当,咱们共事一主,利害攸关,我也把话说透了。王二郎这藏头回文yīn指干当,他又名声在外,若是闹上公堂,许大府都未必能遮掩下来。咱们这成都府,不止有知县和大府,提点刑狱和转运使都是能接状子的。此事还得妥当办好,不要牵扯到咱们华阳王氏。”
    何三耳恭敬地拱手谢过,再道:“区区一处林院,不过小事而已,谈不上麻烦。十三太爷那,就烦先生缓些时间再提。”
    说话间递来一卷钱引,老书手眯着眼睛,以近在咫尺的刘盛都难察觉的动作接了过来,笑道:“大老爷月内就要回来,到时十三太爷肯定要清点待办诸事,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何三耳了然点头,亲自送老书手出门,回来时,恶狠狠看住刘盛。盯了老半天,猛然扬臂狠狠抽下,啪地一声脆响,划破了夜空。
    刘盛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没等立稳就捂着脸颊抢了回来,跪地叩头,嘴里模糊嚷着:“侄儿该死,王二郎该死……”
    “你是笨得该死!竟让那王二郎……不,该是王麻子那对贼男女蒙住了!今rì不是杨先生看破,就要被那对贼男女讹到头上!”
    何三耳怒骂着,送走老书手后,他也冷静下来,想了个通透。
    老书手把这事扯到朝局上,这个可能xìng不是没有,但终究有些悬乎,可王二郎背后有人该是没错,因此另一个可能xìng更大,那就是奔着他何三耳来的!
    眼下来看,王二郎背后还能是谁?不就是王麻子夫妇?分明是那对贼男女起了贪心,要借王二郎讹他!那贼男女起了这般心思,怕还跟刘盛太贪有关。
    “我给你改过的机会,去狠狠整治那对贼男女!还有王二郎……”
    他yīn森森说着,裂作两半的耳轮映着月光,让他看上去带着一股非人的狰狞之气。
    “让那等刁民知道,欺到我何三耳头上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将近晌午,炊烟自王家林院处冉冉上天,一股香气则向四下散去。路过的村人猛抽着鼻子,就觉肠胃都被这股香味刮了一通,满口生津,喉间咕嘟,肚皮咕噜。
    饭桌前,邓五捧着热腾腾的炒饭,这炒饭已不止金、白、翠三sè,还多了腊肉,香气更刮得人魂魄都飘了起来。王十一和虎儿的脑袋几乎都埋进了碗里,可邓五的食yù却被忧虑重重压着,怎么也振作不起来。
    “二郎,那两份假的契书……会把何三耳引出来吧?”
    邓五嘀咕着,上午的事又在心中掠过。
    一早王冲就让他去找王麻子,还特意交代编个借口,不要让王何氏生疑。去时王何氏恰好也被谁叫了出去,就直接把王麻子带了过来。
    见到王麻子,王冲依旧是一副迂腐酸气,拿出一张纸,满脸歉意地道:“听乡邻说,昨rì二叔和婶婶吵得厉害,不知是为何事?侄儿虽然答应了婶婶,绝不说起此事,可想到也许是侄儿害得叔婶不合,与心难安,不得不道出实情。”
    王冲盯着王麻子,沉痛地道:“昨rì那份契书,其实是假的……”
    邓五看得清清楚楚,王麻子一下就懵了,像是魂魄从他体内挤了出来,近六尺高的魁梧身躯像是成了一张纸般,吹口气就能飘走。
    许久之后,王麻子才呆呆接过王冲递来的纸,低头看时,王冲还道:“前rì婶婶就与侄儿立了质契,这处林院已经死当给了婶婶,价钱是一百贯。婶婶还说,这份质契不能让外人知道,再假作转给二叔,又让侄儿照着她交代的话写下过让事由。”
    王冲露出腼腆而羞愧的笑容道:“侄儿终究不是圣人,这处林院白白转给二叔,实在作不到,一百贯虽然少了些,可瞧着叔婶的面,也还够了,只是……”
    表情转为渴切,王冲道:“婶婶说,这一百贯得分几次给,就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给第一笔?”
    王麻子的目光从那张纸上拔出来,那张僵硬如中了风疾的脸,让邓五都颇为不忍。就听王麻子呆呆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冲极为自然地伸手将那张纸拈了回来,微微笑道:“侄儿以为,这是婶婶先办了此事,然后让二叔你高兴一下。”
    接着眉头再皱起来:“就不知二叔和婶婶为何会吵起来呢?”
    王麻子再呆了片刻,猛然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院子,王冲在背后还喊着:“二叔,我的钱呢!?”
    回想着王冲人前人后一张脸的变化,以及绕着契书所作的文章,邓五虽还没完全看透,却已能感觉到,从何三耳到王麻子夫妇,王冲已在他们脚下各挖了一个坑。
    王冲变得如此jīng于算计,转脸比他那开质库的三叔还快,这发现让邓五很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在这事上跟着王冲继续走下去,前方到底是坦途还是深渊,更不清楚,王冲像是有些刻意招惹何三耳的举动,到底会带来多大的祸害。
    此时邓五就觉得手里的炒饭,就像是心头的一块大石,他已有些犹豫,到底是把这块大石放下,还是继续抱着,跟王冲一路走到黑。
    邓五的忧虑和犹豫清晰摆在脸上,王冲放下饭碗,也不避着王十一和虎儿瓶儿,径直道:“不是我要跟何三耳对上,而是从一开始,何三耳就已欺定我了。”
    “我已经好了,王麻子夫妇为何还要算计我?之前你也探查出来,王何氏去了禹泽庄,见了刘盛,还找了中人书手,不知立了什么契,然后再来找我。他们夫妇为何贪心不止?不就是何三耳看中我家的林院吗?推着他们夫妇作恶的,不正是何三耳?”
    王十一的粗嗓门吼开了:“没错!光对付王麻子那对贼男女没用,何三耳才是真正的恶人!”
    邓五的疑惧稍稍缓解,转而为王冲盘算起来:“二郎你也说过,何三耳是王相公家的人,行事也是有分寸的,如果直接去找何三耳理论,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就算何三耳霸道,再找王相公家理论,总能压住他们,何苦……”
    王冲摇头道:“有王麻子夫妇在,何三耳不仅能拿到这处林院,还能少花钱,何乐而不为?至于找他、找王相公家理论,有用吗?”
    相公家看中的东西,岂是理论就能护住的?而王冲不过束发年纪,即便沾着读书人的边,对相公家乃至何三耳来说,也比蝼蚁小民强不了多少。找去理论?怕更可能是送肉上门。
    将自己换作何三耳,邓五明白,通过王麻子夫妇逼压王冲拿到林院这事,既得利,又不沾腥,这桩好买卖,他邓五扪心自问,也不会因王冲跑来理论就罢手了。
    邓五重重一叹:“可对上何三耳,终究是……难啊!”
    “就因为难,才不得不百般算计。”
    王冲起身,郑重地向王十一和邓五作揖,让两人讶异不已。
    “十一哥,五哥,早前王冲对你们也有算计……”

第十三章 君子与小人
    王冲歉疚地道:“今次王冲在这里谢罪,若是十一哥和五哥恼了,就此离去,王冲绝无怨言。”
    事情已到这一步,王冲必须跟两人坦诚相待了。自己算计人心是逼不得已,上一世已经算计够了,这一世还要这么过下去,真是太没意思了。
    至于两人会不会真恼,王冲觉得,他这般坦诚,只会进一步拉近他与两人的关系。不得不说,这也是算计,当然,示之以正,这是明算,总比虚伪暗算来得好。
    王十一憨憨一笑,“早知二郎开初是糊弄我了,扮小穷酸还真像,不然怎么能哄住王麻子那对贼男女呢?这又有什么罪不罪的?二郎又不是害我,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以前我还从来不知道,作一件事能这么开心,这么有劲。”
    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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