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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鼎宋-第3部分

小说: 鼎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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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噜一阵响动,虎儿摸着肚子,为难地道:“我饿……”
    瓶儿娟秀的小脸上满是坚毅:“饿也不能向王麻子他们低头!”
    她抿抿嘴唇,像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碍,决然道:“我去找村里叔叔伯伯讨些饭吃!”
    虎儿小脸发苦:“讨饭?爹爹回来要骂我们的。”
    瓶儿挥着小手,手里的牛角小刀就像是她的决心,泛着冷冽的光亮:“我们去找爹爹!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走路!”
    尽管已觉二哥不同,但循着往rì的习惯,虎儿瓶儿自顾自地商量起来,听得王冲暗自唏嘘。
    将上一世的名字埋进心底最深处,已获新生的他,不,王冲起身道:“爹爹是要找的,但先得护住这个家,这是我们的家,不能让人夺了去!”
    虎儿瓶儿一怔,二哥果然大不一样了,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之前那个只顾埋头读书的神童,不过……
    虎儿皱起浓浓眉毛,发愁道:“王麻子比爹还壮,咱们打不过他。”
    王冲摇头道:“打?为什么要打?”
    按住虎儿瓶儿的肩膀,王冲沉声道:“那对狗男女一定会遭报应!不是老天爷来报,是二哥我来报!”
    这是他的炽热心语,额头和腰间的疼痛在提醒着他,王麻子夫妇已经欠下了他一笔血债。若王冲还是以前那个王冲,这笔债自然要成死帐,可现在,他会让那对夫妇明白,这笔债,他们承受不起。
    瓶儿眼瞳绽起了悟的光彩:“二哥既然好了,就能当起这个家,王麻子他们再没道理留在咱们家!找他们说理去!”
    “说理?拳头比道理大……”
    王麻子夫妇贪yù熏天,就算拉来保正,那对夫妇也会打滚撒泼地赖在家中。更何况那王何氏老把她娘家人挂在嘴边,何家有个何三耳,是个干人【1】,帮王邓两家相公办事,颇有势力,自忖有何三耳撑腰,王何氏哪会在意什么道理?
    “不过,刀子又比拳头大。”
    王冲取过瓶儿手里的小刀,在瓶儿虎儿诧异的目光中,打乱了发髻,再将额头的血抹到脸上,整个人顿时形若厉鬼。
    院子北厢一间屋里亮着灯光,两个身影映在窗纸上,扭曲不定,显得鬼气森森。
    “那小疯子的牙口比狗还狠!早晚要把他当狗打来吃了!”
    屋里王何氏正恶狠狠地念叨着,她的右手虽未伤皮肉,可两排深深牙印让她发悸不止,仿佛王冲咬人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挂在手上,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王麻子拧着眉头,有些忧虑:“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若是他们娘舅家找过来,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王何氏嗤道:“他们那大舅十来年都没个音信,二舅也在外面找着治王二郎的方子,等到他回来,事都办妥了。再说了,他们那二舅不过是个县学教谕,连官身都没有,敢对上两家相公!?”
    说到相公家,王麻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何苦去招何三耳呢?这林院留在咱们自己家不好?”
    “自己家?”
    王何氏声调降了下来,脸sè越发冷了,话语也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一般,渗得王麻子心中发颤:“王八!你这颗心就是贼王八心!当我不知道你什么盘算?瞧着我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女,你就想着壮了家业娶妾是不是?西头村豆腐徐的女儿,你想很久了吧?”
    见王麻子脸sè也坏了,王何氏语气又是一缓:“你这孬货,有贼心没贼胆,我也知道,不过这事你就不能动动心思多想一层?”
    “前些年何三耳就问过这林院的事,说这里风水绝好,王相公家有意买来造墓。那时王秀才还在,王二郎又是神童,何三耳就没有办下去。现在王秀才死了,王二郎也傻了,正是时候!先弄到我们手里,再卖给何三耳,落下个百八十贯,有了这钱,去别处买地置田不好!?”
    王麻子不甘地道:“这林子和院子,本该是我爹的……祖父没传给我爹,却传给了二叔,正是拿回来的时候。”
    王何氏气得拧住王麻子的耳朵训道:“他们那二舅真要闹,也是个麻烦,难保不出意外。就算过了这关,何三耳想要,你能保得住!?更不说你就是个泥腿子,王秀才是读书人,揣着这份家业,列在三等户里,也派不着丁身钱米。摊到你手里,看官府不把你吃干抹净!不如另置一份可以避人耳目的家产。”
    王麻子泄气,嘟囔道:“不管怎么着,总得先弄到手,这事要怎么办?”
    “让我想想……”
    王何氏踱起步子,夫妇俩搜刮了王秀才家中的财物和值钱家当,拐来了田地租子,自然不会放过最值钱的地产。这处小山坡是王家祖业,仅仅只是几十株青竹、桑树和老槐,就值不少钱,再加上风水绝佳的地势,卖上百贯不成问题。跟这份地产比起来,王秀才家的十亩旱田不过是小头。
    王家这一代人丁凋零,王秀才就只有王麻子这一个近支堂亲,王秀才死了,王大郎早夭,王二郎又傻了,余下一对不足十岁的小儿女。即便只是堂亲,王麻子也能以抚养三兄妹为由,顺理成章地拿到王秀才的家业,这不仅符合孝理,也是官府鼓励的。正好,王麻子与王何氏一直没有子女,还可以收养王三郎和王小妹。
    但孝理只是大框框,官府的法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实际情况还得实际分析,王二郎的状况让事情有些复杂。
    王二郎虽还未成年,可神童名声在外,还在府学门前走过一遭,也算是读书人,大家都当chéng rén看。虽是傻了,傻成什么样,这还有说道。只要能娶妻生子,再有娘舅家撑腰,仍然可以传继王秀才这一脉,家业自然也是他的。王麻子夫妇即便过继了王三郎王小妹,也没可能拿到这份家业。
    “这事就落在王二郎的名声上!”
    王何氏很快有了计较,她举起那受伤的右手,yīn**:“明rì告官去!告王二郎不孝!虐待叔婶,把他这傻劲,不,疯癫传开!”
    王麻子打了个哆嗦:“告官!?那这家产还能落下多少?”
    王何氏鄙夷道:“所以说,为什么要牵上何三耳,就算是县尊老爷,也不敢对相公家看中的东西伸手!”
    王麻子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无奈地点头。
    此时夜sè已深,王何氏一张冷脸软下来,伸手一掏,王麻子再一个哆嗦。
    王何氏荡出一丝鼻音:“还不上床!?”
    “歇一天吧……”
    王麻子勉强笑着敷衍,那手一拧,胯下发痛,抽着凉气苦着脸,乖乖由王何氏拖了过去。
    吹了油灯,正要上床,叫喊声忽然响起,再生起一丛火光,隔着窗纸摇曳不定。
    “二哥你醒醒啊!”
    “这是我们的屋子,不能烧啊!”
    王麻子夫妇急急奔出屋子,正见王冲举着火把,作势往东厢屋子丢,虎儿瓶儿拖着他的胳膊,凄苦地叫喊着。
    听到两人的动静,王冲转头看来,火光下,少年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斑斑,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一般,惊得王麻子夫妇头皮发麻,王二郎真疯癫了!?
    王冲一手挥舞火把,一手还舞着什么东西,偶尔映出一缕火光,王麻子夫妇更是炸起了一身汗毛,刀子!?
    “烧光!杀光!死光光!”
    王冲一边嘶声喊着,一边朝两人走来,王何氏缩到王麻子身后,踹着他的膝弯道:“还不制住这疯子!?”
    王麻子也在后退,叫嚷道:“他手上有刀子!伤了他是罪,被他伤了找谁赔啊!”
    疯子伤人当然落不到罪,王何氏一个激灵,扯住王麻子道:“走!回咱们家去!”
    王麻子却又不愿了:“那这地方……”
    王何氏急得使劲拧王麻子的胳膊:“疯子不正好吗?不必告官,明儿找来王都保,把这疯子送医,事情就成了!”
    王麻子恍悟,夫妇俩都顾不得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趁虎儿瓶儿还拖着王冲,远远避着,飞也似地出了院子。
    院子里王冲叫喊不停,虎儿瓶儿声泪皆下,闹腾了好一阵。直到王麻子夫妇身影没入夜sè已久,王冲忽然静了下来。火把也不挥了,刀子也不舞了,那股疯癫劲骤然消散。
    【1:宋时官宦之家不便直接经商,都由他人代劳,这种人就叫干人(幹人),也称“干当人”、“干仆”。不仅代官宦经办商事,还代理置产、诉讼、税租等事务,乃至代表官宦之家与外界来往,多是高级家仆。】

第四章 兄长之责
    “果然如此,就盼着我疯癫成魔了呢。”
    王冲摇头慨叹,喊得嗓子发哑的虎儿瓶儿都愣住了。二哥今rì这变化起起落落,让他们实在适应不了。刚才清醒过来,再不傻了,可接着又撒了头发,抹了一脸血,点起火把挥着刀,一副要杀人放火的模样。王麻子夫妇一跑,却又正常了。
    “不骗住你们,怎么骗住他们?”
    王冲微微笑着,丢下火把和刀子,挽起头发,第一关过去了。
    虎儿挠着脑袋,瓶儿小嘴张合,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原来二哥是在装疯呢。那一对狗男女就这么赶跑了,这个家终于又属于他们了!
    “这只是开始……”
    王冲心说事情可不会这么善了,之前他的意识困在身体里,就一直在揣摩王麻子夫妇的用心。眼下王家这般光景,以王麻子夫妇的品xìng,不一心将王家吃干抹净,真是活见鬼了。家中十亩旱田的租子已经捏到了手,现在开始打林院的主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带再挖个坑,王冲可不是过去那不谙世事的王冲了,多出来的九百年见识暂时用不上,还有商界历练多年的智慧。
    装疯赶走王麻子夫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做,但首先得解决一个大问题。
    揽住虎儿和瓶儿,王冲笑道:“吃饭!”
    别说虎儿,他这会肚子也咕咕叫了。
    瓶儿欢欣地道:“我来张罗!”
    原本王家就是瓶儿在持家,王秀才不识柴米油盐,王冲一心读书,虎儿又xìng子毛躁,年纪最小的瓶儿担起了重任,怪不得面对王麻子夫妇,瓶儿表现得更有主见。
    不过瓶儿张罗的结果让王冲很不满意,一大块糙米粥,没错,一“块”粥,黄黄米sè,混杂着野菜的翠绿,搁在盘子里悠悠晃着,很有些像果冻。这是稠粥冷下来的模样,让王冲想起了欧阳修划粥而食的典故。
    粥块之外,还有三sè小菜,豆豉、咸菜、煮萝卜皮。粥本就是三兄妹的晚饭,小菜还藏在王麻子夫妇所住的那间屋子里。
    三兄妹围坐在堂屋饭桌边,瓶儿柳叶眉一扬,小手陡然起落,刀光并现,咄咄两声,粥块分尸三段。“老规矩,这是二哥的,三哥别抢!掉地上了可得连土都吃了!”
    吐出一口浊气,瓶儿唠叨着将最大一块粥递给王冲,再把次大一块递给虎儿,只留下小小边角。纤弱身躯里透着一股凛然不折之气,让王冲无比感触,护住这个家的心意愈加强烈。
    “粥冻”入口,一股明显的酸馊味轰击着王冲的味蕾,呸呸几口吐了出来,诅咒着丧尽天良的王麻子夫妇,拦住正嚼得起劲,正要下肚的虎儿瓶儿道:“别吃这个了,找找还有什么食材。”
    从王麻子夫妇住过的屋子里搜出一大瓦罐隔夜米饭,十来个鸡子,盐葱都有,王冲两眼一亮:“二哥给你们作蛋炒饭!”
    自己的工作被抢了去,瓶儿不乐意地撅起小嘴,再跟虎儿一同升起疑问,蛋炒饭是什么?好吃吗?
    灶房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王冲正在倒腾着,虎儿和瓶儿扶着门框,盯着二哥,神sè颇为不安。灶房可非二哥这种读书人能来的地方,可他们又哪敢说个不字。
    “二哥我在梦里遇了神仙,这蛋炒饭就是神仙教我的秘方,锅呢?”
    王冲一边安慰弟弟妹妹,一边找着东西。蛋炒饭大业开局不顺,灶房里大大小小都是瓦罐,好不容易从柴堆底下找出两口铁锅,锅子里外都是厚厚一层灰,甚至还能见到锈迹,看样子是很久没用了。
    这也正常,炒菜在北宋还是酒家饭店里的高级技术,穷苦人家哪可能在家中炒菜。铁锅一般只用来炖煮大份菜肴,家中就这几口人,用瓦罐也能对付了。这两口铁锅估计还是父亲结婚时置办的,或者是母亲带过来的嫁妆,母亲去世后,应该就再没用过。尚幸王麻子夫妇满心谋算着林院,还没把灶房这些家什倒腾走。
    王冲仔细打量这两口锅,觉得很是新奇。由这铁锅的模样,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时代,跟上一世终究隔了九百年。
    那口两耳锅倒还寻常,锅体是标准的半圆,方方正正的锅耳直直竖着,顺手一提,估计有十来斤重。
    另一口就有些怪异了,没有锅耳,上半缘浅浅一圈,下半截收紧成小半圆锅体,像是飞碟一般。这锅轻了不少,炒饭该没问题。只是王冲猜不出,为什么要把锅作成这般模样。
    洗刷干净,再烧水消毒,忙了大半个时辰才解决了锅的问题,又指挥虎儿瓶儿备好材料,发现还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王冲挥着木头锅铲道:“油!”
    虎儿很好奇:“还要用油?”
    瓶儿有些急了:“那是晚上点灯用的!二哥难道不读书了?”
    王冲微怔,他要的不是灯油,是香油。再问清楚,才知灯油就是香油,只是家里从不用来吃,而是晚上点灯用。
    没油可吃不成蛋炒饭,王冲拿来灯油,看到底能不能用。瓶儿的抗议被他三言两语就安抚下来,油没了再买,馋死就活不过来了……
    香油,不,灯油装在跟酒瓶差不多大小的陶罐里,瓶口封着软木,拔开木塞,一股淡淡的油香味入鼻。滴在手指上,入嘴一试,芝麻油,能吃。
    材料齐备,王冲卷起袖子就准备开干,这一卷袖子,又觉不对。他年纪虽小,却已作chéng rén打扮,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袖右衽襴衫,也就是古装剧里那种系着宽腰带,最常见的长衫。之前洗锅时还能应付,可要是炒饭时袖子落进锅里,那就没得吃了。
    王冲正寻思着是不是脱了襴衫,就套着里面那层中衣,甚至只穿着贴身的对襟短袖汗褂干活。瓶儿见他捉着袖子发呆,变魔术似地掏出一根布带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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