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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鼎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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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八十来人的年纪都在弱冠以上,而王冲带来的二十来个十二岁到十五岁不等的少年,就跟这些人形成了鲜明对照。成年学生里,不少人都够让少年称呼叔伯了。
    几方下力,人数看似够了,可王冲带着少年进县学前,顾八尺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状。直到见到这二十来个少年,混浊老眼才骤然亮堂起来。
    “守正啊,你可好本事!此事当真有望了!”
    顾八尺之前愁的是,除了他挖来的十来个学生有把握在公试里不丢脸,其他人完全就是充数的,一考就要露原型。
    没想到王冲竟然把之前没能入府学的一帮华阳神童召集起来了,这些少年英才的素质比他挖到的还强。两边加起来,就有了四十来人,已接近卢彦达所列的立学目标。
    华阳县学的声势一下壮了起来,消息也在当天就传到了相关人士耳里。
    “好!好!真是柳暗花明!竟然让王守正寻着了宝!”
    县衙里,赵梓快意地吐出口长气。之前县学的学官们纷纷告假,已让他心急如焚,没想到几天后事情就有了转机。王冲不仅说服了顾丰留下来继续主持县学,还拉来了一帮几乎是稳过公试的神童,这桩天大麻烦,眼见就这么消饵于无形中了。
    “王彦中所言不虚,他儿子是个做事的人才。”
    想到之前还差点拒了王彦中的推荐,赵梓就庆幸不已。
    府衙里,许光凝正在画室里作画。当rì蒙面小天女的飞旋身姿依旧萦绕在脑子里,趁着还有印象,他要将那美好的瞬间留下来。
    正画到天女的飘飞彩带时,家仆急急而来,报上华阳县学之事。
    “嗯,知道了。”
    许光凝头未回,身未动,淡淡地应着。
    家仆刚刚转身,许光凝手中的细毫就滋地一下,直直奔画纸边缘而去。本该轻灵飘曳的彩带,一下变作又直又粗的棒子。
    许光凝呸了一声,丢下细毫,行到窗前,沉脸望天。
    “真没想到,竟是自己治了自己……”
    脸上的冷厉散了,许光凝摇头苦笑。
    有心治治赵梓,把卢彦达引了进来,事情正朝着最初预计的方向发展。卢彦达好大喜功,给赵梓挖了个大坑。可公试决于府学,这两人在此事上的得失都捏在了他手里。到时捏哪个,怎么捏,都随他心意。
    可没想到,华阳县学竟然神来一笔,把一批神童招揽进去了,而这些神童,正是之前他自己下令拦在府学外的,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竟能在短短几rì之内就号召到这些人,宇文家和鲜于家的也都听他的话,这个王冲王二郎,真是不简单……”
    许光凝低声自语着,再摇摇头,脸上重起yīn霾。
    “不,该是背后之人不简单,卢彦达?不像,或者……”
    许光凝眼瞳开始收缩:“就是宇文家的人,奔着老夫而来?”
    蜀地的天空多是yīn沉沉的,许光凝端详着天幕,发出了深沉的感慨:“还以为远离了朝堂,能在蜀地避避风波,没想到啊,这天下……难得一rì之宁。”
    赵梓和许光凝被这消息惊动,各有判断,而县学里,王冲却正忧心忡忡。他忽然觉得,眼下县学的情形,很有些像当年王安石刚任参知政事那会。
    顾丰老脸涨红:“我是教授,县学诸事当然是我说了算!你等小儿,是要夺权吗?”
    鲜于萌小黑脸通红:“我们是来管事的,不是来进学的!不依着我们的想法办,大家就一拍两散!”
    成年生员们不屑地道:“神铜神铁,不过是虚名。要我们听你们这班小儿家言,伦常何存?你们这是不敬尊长!”
    范小石冷冰冰地道:“应该先考经义,有不守新学正义之人,越早清除越好!绝不容心向jiān党之人进学!”
    老生员和商人子弟们纷纷劝解,主张以和为贵,宇文柏嗤笑道:“墙头草,能济何事?就该早早拔去!”
    何广治的呼声更为响亮,惊飞了院中老槐上的一树鸦雀:“为何要我们老生员搬出去?新舍旁边就是漏泽园【1】!要我们跟孤魂野鬼相伴读书吗!?”
    王冲再看不下去,开口道:“先别吵,待我理出头绪……”
    话音未落,一个少年振臂喊道:“你王冲何德何能,竟要越过教授,独宰县学!?”
    【1:漏泽园是公共墓地,崇宁三年,赵佶下令天下州县广建漏泽园,作为地方公墓。】

第三十六章 西园晒书英豪聚
    那少年叫唐玮,跟范小石交好,虽也来了县学,却很不服王冲。
    “闭嘴!”
    “听我说!”
    王冲和顾丰异口同声呵斥,再相互对视,空气中隐有电光交错……
    “县学嚣叫,十戒尺,先记帐。”
    “不敬师长,抄《学记》十遍!”
    这只是个愣头青,本是立场相异的王冲和顾丰忽然变脸,一个鼻孔出气,这楞小子顿时呆住。转头依次看向范小石、宇文柏,甚至最后还看向那些成年生员,却没一人搭理他。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应下了责罚。
    唐玮这跳墙行径只是个别事件,但由此也能看出,这百来号学生的人心乱成了什么样子。
    王冲和顾丰默契地携手处置了唐玮,继续眼对眼瞪着。
    “这样可不行,在老夫家门口蹲多少好汉都不行。”
    “小子知道,就不知教授有何高见?”
    瞪眼没分出胜负,将学生们丢在院子里吵,王冲跟顾丰缩进屋子里商议。
    问题很严重,招来了人,不等于万事大吉。怎么分斋,怎么安排学职,怎么划定待遇,甚至怎么上课,大家都存在严重分歧。
    这分歧不是顾丰和王冲能够一人而决的,成年生员自然不服王冲,都崇信权威,愿意听顾丰的安排。而宇文柏鲜于萌和范小石这帮少年,是被王冲忽悠来的,揣着改天换地的满满心气,自然要把王冲立起来当他们的旗杆,行他们所想的新政。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具体想法,还等着王冲拿主意,但绝对不能是旧政,不能被顾丰这老朽领着走,不然怎能显出他们的能耐?
    因此,就算顾丰和王冲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也没办法摆平这两帮人。而要度过明年正月的公试难关,少了哪一方都不行。
    顾丰拧了好一阵胡子,决然拍案道:“考!以考定胜负!”
    王冲嘴角一歪,还以为能有什么妙策……
    “光考也不行,光自家比也不行,不如搞场大的!”
    王冲想得更深,“先把县学的实力摆出来,免得公试时被府学随意揉搓,正好也让县学这些人明白,大家是一体的。”
    顾丰讶然看住王冲,本以为这小子就是个不谙世事,横行无忌的斯文小泼皮,没想到思虑会这么透。
    “也罢,县学既要扩舍,原本的藏书也该收拾收拾,就以晒书会为名……”
    顾丰一锤定音,所谓晒书会,就是每年选一个晴rì,将藏于楼阁的书搬出来晒太阳,防止霉变虫蚀。同时以书为媒,文人们聚会交流,渐渐就形成了一种习俗。
    这个习俗最早出自汴梁的三省六部官衙端午晒书,官家还赐钱设宴,而后扩及民间,时间也多有变换。尽管冬rì晒书有些别扭,但趁着迁舍时晒晒,也在情理之中,晒书只是个由头,真正目的是晒人。
    晒书会的构想得到了赵梓的大力支持,赵梓借机向卢彦达伸手,不仅借到了西园一角作为晒书场地,还顺来了若干资金作为活动经费,同时也将消息广传出去。
    十一月十九,华阳县学西园晒书,才子登场,神童亮相。
    这rì清晨,三家村王家宅院里,换了一身淡青山海暗纹圆领衫的王冲伸展臂腿,向家人展示他的新形象。
    “二哥好俊俏!”
    帮着王冲穿衣打扮的瓶儿虽累得额头起了一层细汗,可见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乐得大眼睛眯作两轮弯月。还是第一次见二哥穿上绸衫,风姿果然不凡,以前那些粗布衣服,完全掩了二哥的神采。
    “二哥这个样子出去哄人更容易了。”
    衣是舒展清朗,人也貌似纯良,却被虎儿一句话揭穿老底。
    “这就叫俊俏啦?小孩子没见识,哪rì我把宇文十六牵来,那才是真的俊俏。”
    王冲使劲揉着瓶儿的脑袋,两个总角髻也散了,惹得瓶儿嗔怒不已。见着瓶儿长发披洒的乖巧模样,王冲心中一荡。两张,不,该是三张面容悄然在心中显现。其中两张一模一样,但气息各有不同。一张欢悦灵动,一张沉蕴醇醇。
    第三张面容则被绚丽的脂粉遮住,就只剩下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还有鼻下两道清晰的血痕。随着这张面容显露,温软香甜的触嗅之感开始荡漾……
    “二哥……”
    瓶儿的呼唤拉回了王冲的心神,再听瓶儿道:“二哥刚才的眼神好奇怪啊,瓶儿脸上有饭粒吗?”
    那一刻,王冲也掩不住脸上一丝红晕,咳嗽着转开了话题。
    收拾停当,正要出远门,瓶儿又道:“二哥……真没问题?”
    什么问题?
    “听爹爹说,这种晒书会要比诗赋的,从来就只听二哥诵经文,没见写过诗赋,万一遇着坏人,非要在为难二哥,那怎么办?”
    瓶儿这一说,倒让王冲一愣。
    “诗赋不过是文字小技,哪能比得天理大道,在乎这个作甚?就算真遇着了,你二哥也有应对的法子。”
    王彦中的话同时也安慰了王冲,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过这回事,原因也简单,原本的王冲是个无心人,自然不擅诗文,而他更是睁眼瞎。这些天来rìrì读书,他也渐渐进入到读书人的状态,更知诗赋的博大jīng深,学着那些穿越者,张口就抄后世的诗词,他可不敢干,那是绝对要出丑的。
    “别担心,二哥会带秋叶糖回来!”
    按平杂念纷纷的心绪,王冲挥手告别。
    出了院子,外面的牲栏里栓着一头驴子,毛sè纯黑,嘴上一圈白,耳朵高高竖着,生气十足。这是林掌柜送的,起码值二十贯,王冲真要买还很肉痛。
    “驴兄,有劳了!”
    王冲牵出驴子,打趣地唤了一声,这小驴斜着脑袋,朝王冲打个喷鼻,嗬嗬叫了一声。
    “你若能开口说话,就直说无妨,绝不会吓着我。”
    “嗬嗬……”
    “是要个名字吗?就叫……大圣!”
    “嗬嗬……”
    一人一驴,悠悠自田埂小道向北行去。
    rì近三竿,大概早上九点的样子,王冲一人一驴来到了城西的西园。这个西园是成都最大的园林,成都府路转运使司署衙就在里面,园里的西楼也是成都四大楼之一。卢彦达帮赵梓争取到西园一角办晒书会,看得出也对县学事上了心,开始朝着功劳梯而不是陷人坑的方向推。
    刚到西园,王冲就被滚滚人流吓住,就见人头攒动,车马如cháo,好不热闹。
    莫非西园另有活动?
    王冲不觉得小小一个晒书会能引来这么多人,他却不知道,对成都人来说,一年十二月,月月有市,从不缺热闹。但十一月是最沉寂的一月,梅市过后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得知西园要办晒书会,顿时来了劲。
    来者其实大多数都不关心什么晒书,什么县学乃至神童,只关心热闹。王冲进了园子后也发现了,沿路就摆开了无数摊子,有卖货的,有相面的,还有不少关扑铺子,游人都在这些摊子前流连。
    拐到西园深处,高高的“西园晒书会”旗招迎风飘摇,这里人就少多了。旗招下还有清秀书僮迎候,见得王冲,脆脆唤着“小郎君是为晒书会而来?”王冲还吓了一跳,竟是小姑娘扮的。
    一个小书僮将王冲引了进去,另一个小书僮又迎上两个年轻人。一个二十四五岁,一个还不到二十。年长的温和雍容,年轻的剑眉宽额,浑身散发着一股锐利之气。
    “这是官坊差来的小娘吧,不是说许大府不愿县学自立吗?叔兴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出书僮是小姑娘装扮,那个年轻书生有些诧异。
    “许大府确是不愿县学自立,但县学能自证有力,许大府也乐见其成。这不,县学要办晒书会,许大府也大力襄助。不仅用府里的公使钱来支酒水,还让官坊出人经办会务。”
    年长的正是王昂,叔兴是他的字。
    年轻书生遗憾地道:“真是可惜了,这是晒书会,不能大开丝乐,不然就能见识下官坊的舞班到底有何神奇,这么多年来,梅市的散花天女都是对江楼包揽,官坊拿得天女,还是第一次呢。”
    王昂笑道:“当rì我就在散花楼亲见了,可惜那小天女蒙着面,此时便是真在这,也认不得。”
    年轻书生转了话题:“我与叔兴来此也不是为睹天女姿容,而是看看,华阳县学这班神童,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尤其是那个王二郎……”
    憎恶之sè流转在王昂脸上,他摇头道:“你会失望的,那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八行之辈。”
    年轻书生冷冷笑了:“真是如此,便怨不得我当场扫落了他的伪名,府学绝不容他这种无良小人!”
    两人边说边走,身影很快没入林荫中,此时晒书会的旗招下,一辆大车又行了过来,车上是红白黄紫的绚丽花sè,两个娇小身影坐在车上,如花中jīng灵般。
    “今天定要卖个好价钱,让娘亲知道我们的厉害!”
    两张俏丽的小脸如一个模子般刻出,但说话那个却是眼眸灵动,活泼中显出一分狡黠。
    “只想让冲哥哥知道……”
    另一个蔫搭搭的,手持花剪,对着盆花,嘴里碎碎念着,后半句像是“我的厉害”。

第三十七章 浅影月香论诗赋
    一潭秋水居中,竹林相抱,亭阁环绕,这就是晒书会场。
    倚着竹林,长桌相连,从县**来的书卷摊放在上面。就这点来说,华阳县学的家底其实比其他县学厚得多。须知此时的官学,除了大州郡,例如成都,其他地方还顾不上将藏书作为要务,主学者的jīng力都放在生员上。华阳县学能有这么多书,还不是随处可见的经文史集,自然是顾八尺的功劳。
    长桌边已经围满了长袍大袖的儒生,一个个聚jīng会神地观赏着藏书,不时还传出惊喜呼声,自是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珍本。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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