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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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姐,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他关切地问。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凉丝丝的满是细密的汗珠。
“没有。”我嗫嚅着,伸手去拿桌上的纸杯,想多喝几口水,但手指还离纸杯寸许远的时候,蓦然僵住了,随即软趴趴地再没力气抬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一样,无力地从椅子上滑脱下去。耳边只听得那个老警察在呼喊我的名字:“凌羽,凌小姐!”
随后的时间,我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时而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眼前晃,时而陷入迷蒙,看不见也听不见。
等到我彻底醒转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妈妈和爸爸正满脸焦急地坐在床边,不远处还站着于烈和于焉。
我睁开眼睛,四下里看了看,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窗帘,是医院吗?
“妈。”我叫了一声。妈妈和爸爸马上朝我俯过身来。
“凌羽,你醒啦。你可把爸爸妈妈吓坏了。”妈妈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些泪光在莹动。
“是不是低血糖?”我问。这是我能想到的自己唯一的身体问题。
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换着彼此的意见。而爸爸的眼神分明是犹豫的,拿不定主意。还是妈妈有魄力,她凝神望了我片刻,然后说道:“凌羽,你对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穆寒抛弃了你,你才想不开做傻事的?”
“我做什么傻事了?”听了妈妈的话,我有些发懵,极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一动用脑细胞,太阳穴就突突地痛个不停。
我皱起眉,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要不是公安局的警察及时把你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呢。”妈妈见我的表情很是痛苦,忙放缓了语气,伸手抚摸着稳定脸,神情中包含着无限的怜惜。
怎么会?我万分诧异地盯着妈妈看:“我没有,妈妈,真的,我只是感到很累,想睡一会,就去你的药箱里找了安眠药来吃,我记得我只吃了一片而已。”
妈妈脸上的怜惜更加深重了。
“可是,妈妈回到家看到的却是空空的药瓶,而且给你洗胃的医生也说,你决不止吃了一片。”
怎么会?我攥起拳头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脑子里的记忆像沉在水底的泥沙那样翻腾起来。
好像是我吃了一片之后,躺下来好半天没有睡意,便起来又吃了一片。仍然睡不着,便起来再去吃。如此反复,我不记得来回循环了多少次。
难道说那一瓶子的药都在这样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我吞进了肚子里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寒而栗。
原来稀里糊涂地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幸好那个老警察打电话给我,不然,还真是后怕呢。
我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微微一笑,说:“妈妈,你相信我会那么傻吗?我真是想睡觉而已,不小心吃得过了量。你放心,我才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听到一个死字,妈妈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了。
“混蛋,谁允许你在爸爸妈妈面前说死呀死的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妈妈把我的手放到自己的颊边,慢慢摩挲着,我能感受到妈妈的泪湿和皮肤的温暖。这些都让我觉得很安心。
这时,于烈上前几步,凑到我的床边,问了句:“凌羽,穆寒真的走了吗?”
我点点头,把头一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于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
一旁的于焉接口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他怪怪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不了我的判断而已。”
“穆寒,他怎么怪了?”爸爸一听这话马上警觉地追问。
“只是直觉,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穆寒跟锦庐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关系,凌羽还不相信,一度认为我是故意针对他。”于焉似乎很委屈,咕咕哝哝说个没完。
“其实有关系又能怎样呢?为什么要掖着藏着?特别是对凌羽,完全没必要隐瞒啊?”
于焉的眉心皱得像刻了一道深沟。
第五十八章 流年凋谢的美丽(5)
更新时间:2012…3…15 22:43:15 本章字数:2273
“穆寒和锦庐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爸爸凝眸自语,“难道说他也是……”
妈妈蓦然抬头与爸爸对视,两个人的眼神都藏着几许惶乱和不安。
于焉却还在想着自己提出的问题,兀自纳闷地说:“其实我们都没有意料到韩子郁和青裳早已死于非命,所以,很多以前的想法和判断,此刻想来都是错的。穆寒也不例外吧?”
我没力气接着他们的话茬说话,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倒是于焉的话让我有同感。
这时,于烈摸了摸我的脸颊,关切地说:“凌羽,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只想说相信自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点点头,唇角抽了抽,勉强微笑。
于烈拉着于焉的手臂,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我爸妈说:“叔叔,阿姨,我们走了,让凌羽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别客气。”
爸爸妈妈起身与他们告别,并把他们送到门口。
我听到爸爸对于烈说,他已经和一些艺术界的朋友商量好了,会陆续召开一系列关于韩子郁的纪念活动。
于烈表示感谢,并说很希望能有机会参与。
送了于烈和于焉回来,妈妈又开始抹眼泪,说于烈的眉眼神情真的很像青裳,看着她,妈妈的心就会痛。
我叫妈妈到自己的身边来,轻声对她说:“我把那根刻着青裳字样的发簪送给于烈了,我想这也是青裳的心愿。”
妈妈惊诧地看了我半晌,好像在判断我是不是很清醒,说的是不是胡话棂。
顿了顿,我缓过一口气来,接着把我在锦庐丢了自己的发簪,而后那根刻着青裳字样的发簪突然出现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妈妈听着听着,眉毛扬了起来,眼睛也越瞪越圆了。
“凌羽,你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觉得恐惧或是疑虑吗?”妈妈定睛看着我,没有批驳我的话无稽,反而问我有什么感受。这让我觉得妈妈跟我心里固有的印象很不一样。
“妈妈,你相信我看到的事情都发生过,是吗?”我问。
妈妈点点头,眉目流转,眼神飘忽。
“你外婆教会我不要轻易怀疑,特别是自己的女儿。她曾经告诉我说永远不要怀疑你的眼睛,你说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尽管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我相信她的话。你外婆一辈子没说过错话,做过错事,她的智慧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妈妈轻声细语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妈妈如何评价自己的母亲。而我以为,那评价一点都不过分,我心目中的外婆一直是最令人钦佩的。
她的思维总是超越于生死之上,无限丰满,又无限空灵。
“妈妈,你跟爸爸的事后来怎么样了?”我趁着爸爸在走廊里与人通电话的当儿,低声问道。
妈妈淡然一笑,以手抚弄着衣领上的那枚孔雀胸针。
“那天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你爸爸谈了青裳的事情,包括他的梦话,还有他私自去念城,你爸爸很惊讶,那是当然的。你知道你爸爸的秉性,他一向内敛沉闷,不善于表达。”
我觉得妈妈真的很有魄力,她可以负重,但不能忍辱。
“至此,你爸爸才把他认识青裳的经过给我讲了一遍。原来,青裳最早去锦庐,并不是给韩子郁做模特,而是给你的爸爸。几次接触,你爸爸喜欢上青裳,而青裳也似乎对他有了好感。有一天,你爸爸向青裳表白,青裳没有马上接受,只说她要考虑一下,要跟好姐妹讨个主意。”
“好姐妹?难道青裳说的是妈妈你吗?”我诧异地问。
妈妈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水波在闪烁。
“而那之后的一天,刚好我也去了锦庐,遇到你爸爸,并对他一见钟情。我自以为是地以为你爸爸当时也对我心生情愫,其实是我一厢情愿了而已。当时你爸爸满心都是青裳的影子,完全没有留下我的痕迹。然后,青裳跑来找我,我抢先对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当时她还说自己也找到了倾心的对象,并让我先说。当我说出你爸爸的名字时,青裳的惊讶可想而知,她没有再说什么,把心底那个名字永远地掩盖起来。”
听了妈妈的话,我的嘴巴也惊得大张开来,半天合不拢。
“也就是说青裳后来也没有给爸爸答复,而是投入了韩子郁的怀抱,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成全妈妈,是不是?”
我把自己领会到的意思说了出来,妈妈听后默然不语,眼中的水波融汇成一股溪流,顺着面庞汩汩流淌下来。
“爸爸呢?因为没有得到青裳的答复,才转而接受妈妈的感情吗?”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无情,但我觉得没必要特意修饰词句,恢复事情的本来面目更有意义。
“你爸爸原本是很苦恼的,但因为青裳后来与韩子郁越走越近,他又觉得是自己的才华不够出众,才无法赢得青裳的青睐的,也就释然了。”妈妈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妈妈的性子你是了解的,认准的事情便要做到底,不成功不罢休的。而这也给你那失意中的爸爸感到安慰,并藉此获得进取的力量。时间能治愈创伤,等到妈妈在你爸爸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时,他对青裳的感情逐渐变成了一种朋友之间的关切,而与男女之爱无关了。”
“可爸爸一直都没有向你坦白过他的这段过往,不是吗?”我没有挑拨的动机,只是觉得男女之间的关系很难界定得清楚,友情和爱情不过是一字之差。
“我愿意相信你爸爸。”妈妈叹了口气,“何况青裳当年是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来成全我和你爸爸的。我必须珍惜,不然就太对不起青裳了。”
这倒是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也叹了口气,握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不管爸爸心里曾经怎么界定他对青裳的情意,如今都不重要了。因为……”
我刚想说因为她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妈妈却捂住我的嘴巴,不忍心听到那个令她心痛的词语。
于是,我和妈妈都心情黯然地沉默了。
第五十八章 流年凋谢的美丽(6)
更新时间:2012…3…16 23:37:54 本章字数:2291
天空突然阴沉了,大片的乌云黑压压地铺陈过来,将阳光隐没在不透缝的厚重中。房间里的光线随之暗淡了。
风似乎也迅疾了,窗下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摇摆得越来越激烈,枝叶仿佛要脱离了树干的束缚,一股劲冲上半空去。
怕是要下雨了呢?我抬眼望向窗外,心里记挂起锦庐的那棵合欢树,那一树的花簇是经不起这劲风的摧残的,必会落得满径满庭都是,像盖了一条红彤彤的软毯一样。
正想着,天边喀地一声巨响,犹如裂帛一般,将天幕撕开一道口儿,顺着那口儿,一束亮光划着曲折的弧线向大地延伸下来。
我和妈妈都禁不住浑身一颤,握在一起的手又抓紧了一些。而套在我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却不合时宜地硬挺着,不仅硌痛了我的指肚,而且也让皮肤细柔的妈妈感到几许不适。
妈妈翻过我的手,看着我的手指。那枚戒指呈现出一种冷寂深沉的光泽,令人触目便会生出郁悒之情。
“这就是穆寒送给你的戒指吗?”妈妈一边用手抚弄着那枚戒指一边问。
我点点头。
“这个设计很独特呢。”妈妈说。
妈妈天生便具备很高的鉴赏品位。她不仅慧眼识人(比如对爸爸艺术天赋的肯定与扶助),而且慧眼识物。她对家什物品及衣着服饰的选择总令人啧啧赞叹,自愧弗如。
我也随了妈妈的目光去端详那枚戒指,带了这么久,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虽然偶尔会弄痛,但那阵痛恍然即逝,并不持久。
“穆寒也有一枚吗?”妈妈又问赣。
我又点了点头,将穆寒讲给我听的关于这枚戒指的设计起源以及他母亲的伤心往事,一并转述给妈妈。
“她是个不幸的女人啊!”妈妈长叹一声,幽幽念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妈妈忽而眉峰一耸,看着我问:“凌羽,穆寒的母亲也是首饰设计师吗?”
妈妈话中的一个“也”字,让我的心莫名地一颤,随即蓬蓬狂跳起来。
“是。”我尽量按捺激越的心情,将回答说得平静而又淡定。
如果妈妈不用那个“也”字,我的回答会是真正的漫不经心的。而一个简简单单的“也”字,却让风云突变,如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
雨是真的下起来了。一颗颗黄豆粒大的雨点被风势裹挟着卖力地击打在玻璃上,发出劈劈啪啪的乱响。
不多时,玻璃窗便模糊不清了。
若是在热衷于收集Jacqueline的资料之前,妈妈不知道Jacqueline的存在,她自然不会说那个“也”字。而今,看了太多的访谈与介绍,对Jacqueline的私人生活及艺术天分有了颇多了解,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心生怜惜之情。
而穆寒的母亲似乎走过了与Jacqueline差不多的人生轨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令人起疑的巧合。
当真是巧合吗?
我明白妈妈口里的“也”字既是对这种巧合的猜测。
这不是在说故事,可以用一句“本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之类的话,搪塞所有的疑问。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容不得半点虚构。
连装门面的粉饰都要不得。
可我无论如何不敢想,更不敢相信,穆寒的母亲会和Jacqueline划上等号。
“我们需要证据。”妈妈是个理性至上的人,凡事都讲究因果,讲究启承。而穆寒的母亲此时正在一片遥不可及的虚空中朝我们凝眸注目。她不说话,只让她留下的物件替自己表明立场。
“你有穆寒的照片吗?”妈妈忽地想起了什么,朝向我问。
我的心头又是一阵乱颤。屈指算来,认识穆寒也有三年多了,可我的手头竟然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