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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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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和我同居的女人。”于焉伸手揽住那女子的腰,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态度轻佻地说。
  “好了,别再闹了,老是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凌小姐会误会的。”女子半嗔半笑地推开于焉的臂膀。
  “你本来就是从小和我一起同居在那座房子里的啊!”于焉抬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嘻笑着说。
  女子不去理他,径直来到我面前。
  “你好,我叫于烈,是于焉的妹妹。”女子握住我的手,很亲切地说。
  我也握住她的手,但迅即又心生诧异。
  “于烈?怎么给女孩子取了这么突兀的名字?”我的疑问脱口而出。
  “是啊!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的人几乎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已经习惯了。而熟悉的人又都说我和哥哥的名字应该换一下,然后加个女字旁,叫姹紫嫣红的嫣。但是,这两个名字是我爸爸决定的,严令不准我们随便改。至于为什么会给我取了一个烈字,他说女子就是要有些烈性才能像莲花那样,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中卓然绽放,不染淤泥。”
  “如此说来倒是寓意深远,格调不凡。那么,你哥哥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接着问。
  “‘于焉洒烦抱,可以对华觞。’这是唐代诗人韦应物在《夏至避暑北池》中写的一句诗。而我哥恰巧是夏至那天出生的。爸爸就给他取了于焉这个名字。依我看,其实就是有子万事足的意思,一个字——俗!”
  于烈不屑地朝于焉撇了撇嘴。我被她的解释和表情再次逗乐了。
  “看来绯儿已经适应新环境了。”于焉把脸凑到玻璃鱼缸前,盯着金鱼看。


  “它好像更喜欢待在室外,一从房子里出来就显得很安静,很惬意。”我说。
  “绯儿?这条金鱼也有名字吗?谁给它取的?”于烈惊奇地问。
  “是我。这条金鱼是你哥哥送给我的,他告诉我说这个品种叫做一萼红,所以,我就管它叫绯儿了。”我回答。
  “绯儿,不错,很配它的长相。”于烈点点头,然后转向于焉。
  “咦?哥,这可不是你惯常的做派,我还从没见过你给谁送过金鱼呢?”于烈用眼角觑着于焉,煞有介事地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难得有缘跟凌小姐做邻居,表示一下心意而已。”
  “哦?表示一下心意,这事可大可小哦!”于烈继续挤兑于焉。
  我看着他们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由得羡慕起来。我是独生女,从未见识过兄弟姐妹之间这样亲亲热热地互相逗趣聊天,真是莫大的幸福啊!
  “别瞎想!凌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对方是位前途无量的大律师。”于焉并不抬头,眼睛仍然看着鱼缸里的绯儿,低声说。
  “啊?那是我唐突了。”于烈转向我,歉意地微笑着。
  我也报以微笑,表示并不介意。




  第十三章 响晴白日的骤雨(2)


  “还没说我们的来意呢。”于焉直起身。
  “于烈很想到锦庐里面参观一下。她在大学里是学美术史专业的,大概是因为我们家离锦庐比较近吧,她一直对韩子郁很感兴趣,毕业论文的选题就是关于韩子郁绘画风格及其影响的研究。锦庐,可以说是于烈长久以来的一个只能远观而无法触摸的梦。凌小姐,能给她一个圆梦的机会吗?”他的言词恳切。
  “我在做美术评论方面的工作,写过一些涉及韩子郁的生平及成就的文章。锦庐封闭了许多年,我本来以为有朝一日这里会改造成韩子郁的纪念馆,集中展示他的存世作品。没想到竟然变成出租房对外出租了。我刚听我哥说起时还以为他在说笑,没敢当真。后来看到他给你拍的照片,你站在锦庐二楼的窗口向外望,我才相信。”于烈接口说。
  就在我们说话间,晴朗的天空突然哗啦啦下起雨来。并且雨点密集,连结成线,将天与地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雾里。雨势来得太急,三个人躲闪不及,都被打湿了。
  “想不请你们进屋都不行了,天意难违啊!”我笑着说,牵起于烈的手飞跑进锦庐。
  我拿来毛巾让兄妹俩擦干沾在头发上的雨滴。
  “搞什么名堂,响晴白日的竟然下这么大的雨?”于烈边擦边愤愤地说。
  “传说,若在大晴天忽降骤雨,那是森林里的狐狸精在娶亲,它们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到,就用法术布雨来阻挡人们的视线。”我答道。
  “还有这么有趣的说法?凌小姐真是**博识。”于烈说。
  “哪里。这是小时候外婆说的。她老人家经常给我讲一些狐妖鬼魅的故事。”我说。
  “如果这是狐狸精施法布的雨,我真想备份厚礼去感谢它们,因为它们也顺便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听了她的话,我和于焉都笑出声来。
  “房子里面好像重新装修过,有些生涩的感觉,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于烈举目四望,略显遗憾地说。
  “大概是为了便于出租,才进行装修的。”我说。
  “不是原汁原味了,真可惜。”于烈说着走上楼梯。
  “我倒不觉得可惜。东西白放着不用才是可惜。把老房子修旧如旧,然后再开发利用,无论如何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于焉接口说。
  “同意。”我朝于焉伸出大拇指,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得意洋洋起来。而于烈则气呼呼的,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不过,还有些东西看起来年头很久了,应该是锦庐原来就有的。”我赶紧安慰她。
  “是什么?快带我去看。”她又恢复了精神,急切地拉着我。


  我把两个人带进卧室,指给于烈看那张古色古香的床、书桌、藤摇椅以及高大的壁柜。
  “只有这间卧室还是老样子。”于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不是从来没进过锦庐吗,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是老样子呢?”我蓦然惊觉,连忙问。
  “是这样,我写毕业论文时曾经到处收集韩子郁的照片和文字资料,在一本已经停刊的杂志上,刊登了一组韩子郁在锦庐作画时拍的照片,其中一张的背景就是这间卧室,家具布局跟现在一模一样。简介中说他是把这间卧室兼做画室的,经常关在里面作画一连几天都不出门。”于烈答道。
  “哦?那岂不是跟我一样?我现在就是把这间屋子既当卧室又当书房,在书桌边写字,转过身就上床睡觉,实在是便捷得很呢!”我欢喜地说。
  一旁的于焉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被他看得不安起来。
  “要是换了别人听到于烈的这番话,一定会慌兮兮的感觉很别扭,可你却相反,高兴得好像凭空找到了知己一样。你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与众不同,而是特别的与众不同!”于焉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在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冒傻气呢。”我问。
  “当然是夸你啊!我哥这人虽然一向说话不着调,但他对自己心里认可的人却从来不巧言令色。”于烈抢先回答。
  “权当是在夸我吧。”我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第十四章 藏在画中的碎脸(1)


  “这里是浴室吗?”于烈转过屏风,走进里面的浴室。
  “哇,这个浴室可真讲究,这水龙头,花洒,陶瓷浴缸,还有这马赛克和大理石方砖,套用于焉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一般的讲究,而是特别的讲究啊!”于烈发出一连串的感叹。
  “凌小姐,你住进锦庐后是不是格外喜欢洗澡了?要是换了我,恨不得每天24小时泡在这里,太舒服了!”她张着两手,表情夸张地说。
  “没错,刚开始是这样。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被一种异常的感觉吓到了,再洗澡都是速战速决,不愿意多拖延半分钟。”我回答。
  “什么样的异常感觉?”于焉好奇地问。
  我把她带到螺钿镜前,停了半晌。于烈对着明亮清透的镜子理理头发,整整衣襟,还像模特走秀似的扭摆腰肢,走了几下猫步。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镜子里面有一双眼睛,正在偷偷地注视着你?”我问于烈。
  “你是说有人在偷窥?”话一出口,于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慌张地瞟向于焉。
  透过镜子,我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于焉,他的脸色陡变,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抽动了一下,两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哥……”于烈迅速走过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于焉的脸颊和臂膀,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于焉旋即恢复平静,只是目光较之前变得阴沉晦暗了。
  这一幕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太突然也太突兀了,令我错愕不已。
  于烈转过头,朝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我也赶紧掩藏起诧异,报以不动声色的微笑。
  “这面镜子虽说古色古香的很漂亮,但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镜子,终究只是镜子,凌小姐,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她说。
  “是,我也这样想过,应该是我神经过敏吧。”我答道。
  “我已经参观得差不多了,谢谢你,凌小姐,我们该告辞了。”于烈很亲切地握住我的手。
  “谢谢你,凌小姐。”于焉也接口附和。只是他那稍显冷漠的表情让我感到既陌生又困惑,但又不好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我和兄妹俩一起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只能听到参差不齐的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嚓嚓声。
  我和于焉一前一后走下转角的楼梯,行到一半时,才发现于烈并没有跟在后面,她仍然留在走廊尽头,站在那幅巨大的油画前面。
  “于烈。”于焉唤了一声。
  于烈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只好返身回来。
  “这幅画,你也见过吗?”我问。
  于烈摇摇头。
  “从绘画的手法和风格来看,这很有可能是韩子郁的作品。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能看到的韩子郁的画作并不多,都存放在韩子郁任教过的学校。当年他离开得很出人意外,没有对他的画作如何处置作安排,所以,学校只是在讲课时让学生们做观摩欣赏,一直没有对外展出。而这幅画,正是韩子郁一向惯用的表达方式,意象模糊,含义隐晦。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风无疑会在当时注重写实的国内画坛激起波澜,因而引发诸多评论家对他的严词挞伐。或许他的一去不回也跟不被认同的精神打击有关吧。但无意间,有人从他的画中看出玄机,他总是把一个具体的景或物分割开,再用缤纷的色彩和线条将其朦胧化。只有耐心揣摩,变换思维的角度,化繁为简,才能将其中的真相还原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的画作价值在艺术品市场陡然攀升的原因。”
  于烈长篇大论的一番话,使我对眼前的油画有了与从前迥然不同的认识。




  第十四章 藏在画中的碎脸(2)


  “那么,这幅画里面又隐藏了什么呢?”我大感兴趣地问。
  于烈又摇摇头。
  “此刻还看不出。凌小姐,能请你把它拍成照片,发送到我哥的电子信箱里吗?我想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她说。
  “可以。一旦你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一定要告诉我哦。”我点头答应并殷殷叮嘱。
  “保证。”于烈拉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
  “于烈,你们家是不是经常搞聚会啊?我常常在夜晚看见你们家的窗口人影幢幢的。”临出门时我随口问道。
  “那些人都是和我哥同在观鸟协会的朋友,我们家俨然就是他们交流心得分享经验的基地,每次聚会都兴高采烈地搞到半夜,害我陪着熬夜不说,还得下厨做夜宵伺候他们。”她轻松地笑着,完全不像是在抱怨。
  这时于焉走了过来。
  “夜里也可以观鸟吗?”我转向于焉问,脑海中闪过他家阁楼上的白光。
  “当然可以。一些昼伏夜出的鸟只有在夜晚才能看清楚。”他回答。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明晃晃地照着,花园里树影婆娑,紫藤萝和合欢树的枝叶都水灵灵的,清亮得耀人眼。
  我们在雕花铁门旁道别。
  “凌小姐,再次感谢!”于烈朝我摆摆手。
  于烈的回头一瞥,将我脑袋里的一些恍惚印象倏地聚拢起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尤其是那头海藻似的的长卷发,既深刻又淡远,十分矛盾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我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转身往回走时,我发现适才匆匆忙忙地把那兄妹俩让进屋,竟把绯儿落在了石桌上。我连忙把鱼缸捧进屋,一边自责,一边给它换水喂食,看着它无动于衷地游来游去,我才放下心来。
  近来怎么总是忘东忘西的,难道是我未老先衰,记忆力开始减退了?
  我拿起相机把韩子郁的那幅画拍下来,发送到于焉的信箱里。于烈很快回复说,收到,很清晰,开始研究。
  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于烈打来电话。
  “已经有眉目了?”我问。
  “是的。虽说这幅画沿袭了韩子郁惯用的创作手法,但暗藏其中的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人秘密。我现在就去锦庐,我们见面详谈吧。”她说。
  “好的,我等你。”
  不一会儿,于烈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缩小版的那幅画。刚一坐定,她就拿出一把剪刀,东一下西一下把画剪成了几个不规则的小块,然后,她捡出其中的一部分,拼在一起。
  “你看,这是什么?”她说。
  我低下头定睛一看,心头不禁一颤。那拼凑起来的画面竟然是一张脸,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脱离开原画中纷乱的色彩和线条,那张碎脸的色调清新而又淡雅,眼眸清澈,颊上一对浅浅的酒涡,令略带羞涩的笑容显得更加生动柔美。


  “这个女人是谁?”我问。
  “不知道。在我掌握的韩子郁的资料中,没有找到关于女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是他的画作中第一次出现女人。你看这些笔触和油彩的晕染,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感情。所以,我目前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的画笔泄露了他的秘密,这是一个令他心仪的女人。”于烈兴冲冲地说。
  “不是有传言说韩子郁和某个女学生有染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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