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为夫 作者:七月流雪(言情小说吧2013.09.22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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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清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她没有勉强李明风下车。她想让他自己来做选择，她真的希望他有勇气走进医院大门，走进她的病房。


☆、第六十四章

　　窗外，雪花缓缓的下坠着。
　　病房内，一片静谧。
　　林夕和李月清并肩站在床尾，李明风坐在床沿上，林梅雨还处于昏迷状态。
　　那天下午，在李月清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安静她唯独只体会过那么一次。
　　仅一次就够了……
　　临近晚上，林梅雨的意识逐渐清醒，她开始说些话，一开始声音很小，后来便清晰了些。
　　她对李明风说：“对不起。”
　　一个母亲见到自己孩子的第一面说的话是对不起，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李月清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管他有多么坚硬的心，都无法掩盖他的懊悔与不舍。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握住她僵硬的手。
　　“不，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眼睛苦苦的睁着，她在等着他的答案，在等着他的原谅。
　　“……”
　　林梅雨的脸色越发黯淡。
　　“扶我起来。”
　　林夕听到了，赶忙摇起了床头，李明风却还呆坐着不动。
　　李月清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抬起头，看了看她，她冲他点了下头，他回她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
　　“小夕，来。”林梅雨招了一下手。
　　“来。”她把林夕的手和李明风的手叠在了一起，“虽然你们不是亲兄弟，但以后……还是要彼此照顾。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们，未来的路再难走，你们两兄弟只要共同携手，我相信，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那样的话，我……也好安心了。”她说着，落下泪来。
　　林夕说：“妈，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儿的，我们——”他看着李明风，“都会好好儿的。放心！”
　　“哎！”她欣慰的笑着。
　　林梅雨慢慢退去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子，放到李明风的手心。
　　“这是你们吴家祖传的手镯子，当年你爸爸和我结婚时他亲手给我戴上的。这一晃二十年了，我都二十年没有见过他了。这镯子，戴的习惯了，也就忘记摘下了，一戴，也是二十年。明风，将来你有了心上人，把它送给她吧！”
　　李明风把它放在手中摩挲着。
　　“谢谢！”他说。
　　晚饭时间到了，李月清和林夕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病房，让他们这对母子好好说说话。
　　虽然冬天正在慢慢远去，但晚上的空气还是很冷。人一离开空调房，呼出的空气都像要凝结了一样。
　　林夕把大衣披在李月清的身上。
　　“别，你会冻感冒的。”
　　“我正想清醒清醒。这些天，脑子就像一盆浆糊，时常都是迷糊的。有时候一睁眼都不知道自己是在K城，在老家的房子里，还是在医院。不过还好，医院有它特有的味道。每次闻到消毒水味儿，就知道，哦，原来我在医院。”
　　她随着他走着，路灯渐渐亮起。
　　“这种感觉很不好吧？”
　　林夕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好的，人总是从异乡到异乡，从异乡到异乡……我好还，还在家乡，即使是在家乡的医院里，但我最起码没有离自己的心太远……”
　　离自己的心太远？
　　很多年以后，当李月清回忆起那天的一番对话时，才开始明白，她、李明风、林夕，他们三个人之中活得最明白的就是林夕。他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他也永远不允许自己远离他的心。


☆、第六十五章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林梅雨的后事已经办妥，她被葬在K城西郊的一片墓地里。那个地方李月清曾和李明风去过一次。
　　他们将白色的桔花放在她的墓碑前，墓碑上她的笑容似乎还是有温度的。
　　李月清问：“你原谅她了吗？”
　　李明风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来，摇摇头，说道：“没有，即使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
　　“哥。”
　　“我没事，放心，我还不至于想不开……月清，和你说实话，她的离开甚至让我有一种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前，我总是害怕，总是在梦中梦见被人抛弃。如今就不会了，那个曾经抛弃了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抛弃我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抛弃我了。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你可以理解我吗？”
　　他用力的抓住李月清的手臂。
　　“哥，”她把手叠放在上面，“别总沉浸在过去的噩梦中，要向前看。你看，今天的天空多漂亮，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蓝的天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呀，小时候看着这蓝天不觉得稀罕，现在好想珍惜，却已经难遇了。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李月清没有说话，微微笑着，抬头看天。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
　　李月清的脑子一时间短路了，呆住了。
　　“什么？”过了好久她问。
　　“我们结婚吧，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把这里所有不开心的全部忘记，好吗？”他笃定的说。
　　李月清伸出手来，贴在他的额头上，笑说：“哥，别开玩笑了，我们是不能结婚的。”
　　“为什么不能？”
　　“你是我哥哥……”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爸妈不会同意的。”
　　“你愿意吗？月清，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了你整整二十年！”
　　他显然有些激动，李月清挣开他的怀抱，仓皇的逃走了。
　　他追上，从后面拉住，质问道：“你不爱我？你是不是还想着林夕？他已经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他曾经那样伤害你，你还肯原谅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爱！”
　　“不，不！我和林夕现在只是朋友，我只把他当朋友。即使没有林夕，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吗？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兄妹，我叫你‘哥哥’，我们叫同一个人‘爸爸’。就算不是亲兄妹，也早就不可能了。”
　　他渐渐松开她，笑了起来：“这是不是很讽刺？既然上天要让我们成为兄妹，为什么又要让我爱上你？”
　　李月清哭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我总是在命运的安排下生活，小时候被母亲抛弃，由不得我。后来被你的母亲抛弃，更加由不得我。和你做兄妹，由不得我。爱上你，也由不得我……现在我想要放弃一切来爱你，却发现已经晚了。”


☆、第六十六章

　　李月清站在凄冷的墓碑前，心脏猛烈地收缩，像是要缩进身体最深处一样。
　　慢慢的，双腿逐渐发麻，她瘫坐在石阶上。
　　“啪嗒啪嗒……”水泥路面很快就被阴湿了，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李明风已经离开那里好久了，他接到了公司的紧急电话，赶去处理公务了。临走前他吩咐李月清呆在那里等着他，他会来接她的。
　　不是李月清想等他，而是双脚根本就迈不开步子来。直到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她才回过神来，漫步向外走去。
　　路边的很多行人都挤在屋檐下避雨，有人在埋怨着天气的糟糕，有人在抱怨着自己不操心带把雨伞……快车道中的汽车个个都像疯了一样，赶着去冲破虚无的终点线。
　　在这滂沱的大雨中，或许只有李月清一个步履缓慢的人。
　　她淋着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一个老人突然走过来问道：“孩子，下这么大雨，快来避避吧！”
　　李月清摇摇头，“不用了，一切都晚了……”
　　那老人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他肯定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失恋了，可事实往往与人们的想象不一样。
　　李月清和李明风的恋情都还没有开始，又何来失恋之说呢？她从没想过他对自己来说还有除“哥哥”外的第二个身份——从没想过。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是不愿想。
　　她只是惋惜，替李明风不值。如果没有自己，他现在的生活可能未必会这样纠结。有了她，他们彼此都成为了对方心中的一根软刺……
　　路两旁的雨还没有转小的趋势，可李月清头顶的雨却停止了它狂奔的步伐。
　　她冷漠的回头看，却是赵韶阳。
　　没想到在这个雨天为她撑伞的人不是林夕，也更不是李明风。
　　赵韶阳的整个身子都在伞外，他整齐笔直的西装外套很快就塌在了肩上。
　　李月清把他向自己身边拉了拉，说道：“都湿了。”
　　赵韶阳气愤的一手挡开，她笑笑。
　　“在这里做什么，想生病吗！”
　　“走，跟我走！”
　　赵韶阳拉着她，寻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旅馆。
　　李月清脱下湿衣服，冲了一个热水澡。
　　之后，便不停的打喷嚏。
　　赵韶阳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李月清捧过来，问道：“你从哪里弄的？”
　　“问老板借用了一下灶台。”
　　李月清喝下一口，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
　　原来，他为了帮自己煮姜汤，连湿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你的衣服湿透了，难不成你也想生病了？”
　　赵韶阳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进了洗手间。
　　李月清放下姜汤，拿起他的外套挂在衣架子上，水就顺着底边流个不停。
　　他还没有出来，她就躺在暖和的被子中睡着了。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却也睡了一个安稳觉。
　　睡梦中，好像有一个人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强睁开眼睛，那个人的轮廓越发分明，越发清晰。


☆、第六十七章

　　李月清坐起来，打开台灯，看见赵韶阳背对着自己，烟圈从他的头顶一直盘旋至窗外灯火通明的世界。
　　她问：“怎么不睡一会儿？”
　　赵韶阳突然回过头来，眼神似虚无，“睡不着，起来坐坐。你先睡吧。”
　　李月清拉开被子，坐到他的身侧，缓缓说：“我陪你说说话吧，兴许一会儿就困了。”
　　赵韶阳点点头，却仍旧保持沉默。
　　“你今天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有什么心事？”她问。
　　他笑了笑，再次点了一根烟，放在嘴唇中央，欲吸时，李月清迅速地将它抽了出去，“吸烟可不是像你这样的，抽的那么凶，对身体不好。”
　　他苦笑了一下，“你有过什么不愿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吗？”
　　李月清把玩着手上那根即将燃完的烟头，“或许有吧，你呢？”
　　“我……”
　　“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她默默低下头。
　　赵韶阳转过身来，“月清，你把我当朋友吧？真的朋友！”
　　“嗯，当然是朋友了。莫非你想‘背叛’我？”她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赵韶阳竟然拉下脸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当我是朋友？”
　　“……就像你说的，你已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是你首先不把我当朋友的。纵使我再想要你这个朋友，还会有用吗？”她掐灭了那个烟头。
　　赵韶阳沉默了，脸深深埋在阴影中。
　　李月清坦然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睡吧，天就快亮了。”
　　躺回床上后，李月清一直睁着眼睛，她心里不安，刚才赵韶阳的一番话让她感觉不安……
　　把手机从湿漉漉的兜里拿出来时，李月清才发现它已经完全不能用了。送去手机维修店，老板说进水太严重，很难修好了。
　　这个手机她用了好多年了，甚至在丢弃它的那一瞬间还有些不舍。
　　她买了一个老板极力推荐的新款手机，白色的金属外壳，说不上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新款。
　　啊，三十多个未接来电，除了从自己家中的座机打来的，剩下的就全部是李明风打的了。
　　李月清不知是否应该回拨过去，自己一夜未回家，家人肯定担心坏了。
　　她最终还是首先拨通了家中的电话，是吴妈接的。
　　“哎呦，小姐，大家可都急坏了，你去哪里啦？”
　　“吴妈，我没事，昨晚睡在……同学家了。爸妈呢？”
　　“都出去了，我一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也省得操心了——哦，对了，你哥哥昨晚出去找你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什么？”
　　“中间打回来一个电话，问过你，我就说小姐还没回来，他就挂了。”
　　“哦，我知道了，吴妈。我先挂了！”
　　李明风去找自己了？一夜未归？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她手忙脚乱的拨了他的号码，一直不在服务区。
　　这下，她彻底急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都会活在阴影中。


☆、第六十八章

　　“我回英国了。”
　　时间过了十二个小时，李月清在打了不计其数的电话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哥，你……”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当年回国时太匆忙，好多事都没有来得及处理。我想想……也是应该回去的时候了。”他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平静，看似波澜不惊。
　　“你这是在逃避！”
　　“如果逃避有用的话，就当我是逃避吧。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
　　“你不在，我会过得更好的！”
　　她站在原地，挂断了电话，眼泪从眼角溢出。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冲进了李明风的房间。他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是少了许多衣物，少了他的味道，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李月清慢慢躺下，脸颊紧紧挨着他的床单，极力的呼吸着，呼进身体的却都是悲伤的空气。
　　李明风仿佛彻彻底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的生活一片空白。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都是机械的。
　　他走后，她学会了发呆，经常坐在公司的办公椅上看着天边的云彩慢慢变深、变暗，一看就是好长时间。
　　她的思念有时也会化作一阵风、一滴雨，从天空匆匆落下……只是不知能否落在他的土地。
　　时间过去了整整三个月，从他离开的初春一直到初夏。
　　三个月的时间，她没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