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天下by 悠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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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
直到感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宣离尘才从失神状态中恢复。默默抬头,望著那些将他围住的盛天门徒,一点也不吃惊。现在薛昭对他做什麽,他都不再吃惊。他只想笑,笑这难道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区别?难道在薛昭心中,第一和第二就是这样泾渭分明?
「离尘。。。。。。」裴子乔已经失去反抗的力量,断臂处伤口血流不止,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只听『锵』的一声,他将苍劫剑支在地上,单膝跪地,这才勉强能维持身体不倒下去。
虽然现在裴子乔手中还握著剑,但却丝毫没有力气将剑拿起,这时恐怕连一个小孩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剑从他手中抢走。他无法毁掉地图,也无法保护宣离尘,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薛昭觉得有没有让他活下来的价值。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然而当自杀的念头刚冒出来,裴子乔看见宣离尘的眼神蓦然清醒。
宣离尘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什麽,原本如同一潭浊水的双眸,此时竟闪现出敏锐的光芒。
他慢慢抬头,那些架在他脖子上的锋利剑刃,也随著他的动作而缓缓上抬。
最後,宣离尘将目光抬到能与薛昭对视的高度,不急不徐地说道:「薛昭,地图和钥匙你都已经得到,你离宝藏只有一步之遥。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得到宝藏之後放过我们。」
薛昭听後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向跪在地上的裴子乔走去,一把夺走裴子乔手中的苍劫剑,手腕一翻,剑尖指向裴子乔的喉咙,「裴子乔,带我们去那个峡谷,我可以让你活下来。」
裴子乔发出一阵轻笑,「即使带你去,也不过多活一天而已。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我利用完後再杀掉吗?──你还不如现在立刻杀了我。」
「不要以为我不敢。你死了,我们只需多花一点时间,同样能找到那条峡谷。」
薛昭说的一点不假,得到地图和苍劫剑後,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裴子乔的命。而他选择暂时让裴子乔活下来,只是寻宝心切、急不可待的表现而已。
宣离尘已将薛昭看透,低声又重复一遍刚才的乞求:「薛昭,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知道云其宝藏的秘密之後,放我们自由。」
薛昭目光移向宣离尘,「你知道多少?」
宣离尘道:「渺儿留下的那张人皮上有属於云其皇族的胎记,那的确是宝藏地图。但那张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的人皮,却在刚才显现出红色的图案,只因为──温度。」
「温度?」这点连裴子乔都没有想到。
宣离尘点头道:「当日渺儿在由盛天门回到风云寨的途中昏迷,後来一直发著高烧。也许正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胎记,发现他的某块皮肤在高温之下,会出现红色印记,那也许就是所谓的宝藏地图。所以渺儿将那块皮肤剥下,本来打算交给裴子乔,但他还来不及说出人皮的秘密,就被裴子乔误杀,所以只留下一块什麽都没有的人皮而已。但就在刚才,裴子乔想通过内力令人皮燃烧,高温使皮肤上的图案又浮现出来──这就是云其地图的全部秘密。」
宣离尘的话同时解开所有人的疑惑,连裴子乔也恍然大悟。
薛昭对宣离尘的话渐渐有了兴趣,望向宣离尘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认真。
宣离尘续道:「关於那道峡谷,其实也不难找。」
「离尘!」裴子乔及时喝止住宣离尘,「不要告诉他!」
宣离尘淡然一笑,「就算我们不告诉他,他很快也能从其他人口中问出地址。」转头对薛昭道,「薛昭,你毕竟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我不信我会彻彻底底将你看错。就算你对我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也应该有点仁义──我告诉你宝藏所在,你放我们走吧。」
话已说到这种地步,宣离尘去意已决。如果薛昭还是不肯放手,他将一死求得解脱。
薛昭看了宣离尘好久,直到看清宣离尘眼中坚决的意志已经无法再被挽留,才低声叹出一口气道:「离尘。。。。。。为什麽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宣离尘道:「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把我们逼上这一步。」
薛昭点了点头,他也承认自己错得更多。缓缓收回苍劫剑,将剑插入剑鞘,对宣离尘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我答应放了你们。」
薛昭收回剑後,裴子乔终於得到自由,缓缓站起。
原本那些包围著他的盛天门徒都退到一旁,宣离尘走上前去将裴子乔扶起。
此时的裴子乔脸色僵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四肢冰冷,已经是半个死人。
宣离尘将裴子乔仅存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扶裴子乔缓缓走出包围圈。
虚弱的裴子乔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虽然他想阻止宣离尘说出一切,但他已经无力开口。
宣离尘扶他站在包围圈外,回头对薛昭道:「薛昭,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就是云其和东都的分界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云其。云其国自古被笼罩在大雾之中,终年不见阳光。而地图上的那道峡谷,正是云其国横贯东西的大裂谷,裂谷封闭的一端通向神铁山。而苍劫剑,就是由神铁山上神铁自流形成。但究竟怎样用苍劫剑打开裂谷,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留下这一席话後,宣离尘扶著裴子乔走远。
薛昭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令手下再去阻拦。他只静静望著宣离尘和裴子乔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也许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虽然经历了重重坎坷,由互相伤害和不信任,慢慢走向互相扶持和信任。而自己,好像与他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
风静静吹拂,片片飞雪在头顶舞动。
山林中的一切都这样宁静。
就连偶尔划过天际的飞鸟翅膀,都那样轻,那样淡。
宣离尘和裴子乔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薛昭眼前。
并且从那以後,直到彼此生命的终点,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尾声
春季满山青翠,冬季大雪一片。
山林之景,十年不变,数十年不变,百年、千年。。。。。。都不变。
但人世之间,却早已流走千年,轮回数度。
当曾经的繁华已经变成荒漠,当曾经的文明只有通过挖掘来推测,当曾经的故事只能通过考察来幻想。。。。。。当云其,已经变成一个迷样的古国,一段失落的文明,一个连提到它的书页,都泛黄的遥远存在。。。。。。当关於云其宝藏的记载,已经变成一个千年以来让无数人前仆後继发掘苦寻、一个引起全世界考古学者无限兴趣的古老传说时。。。。。。
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横空出世,为云其宝藏提出新的解释。
云其古国、大裂谷遗迹──
「博士!」
一声呼喊从身後传来,正在摩挲岩壁的年轻博士回过头来,看见一名麦色皮肤的同事向他跑来。
「博士。」那人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发现了,在大裂谷尽头,又发现一堆白骨,好像是千年之前的人类遗骸。」
被唤作博士之人闻言,立刻和同事赶去。
果然,在神铁山遗迹之下,发掘出大量骨骸。
年代不一,有的是千年之前,有的是百年之前。但无一例外,那些人都为了掘宝而死。
望著森森白骨,麦色皮肤的年轻考古者叹道:「博士,我有时候觉得你那篇论文太残忍。。。。。。如果事实真如你论文所写,那麽。。。。。。这些人就死得太不值了。无数寻宝者穷尽一生,耗尽毕生心血也没有得到的宝藏,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闻言,博士脸上也露出无奈的笑容,走到崖壁边,轻轻摩挲著神铁山遗迹,低声道:「云其古国大裂谷尽头的神铁山,山上矿物受地热作用自流而下,形成闸门,将谷口牢牢封闭。这道闸门坚硬无比,只能用山上神铁才能将它切割开。所以也许在千年之前,云其古国的人民曾用神铁煆造成剑,用剑切开铁闸。但这却是需要花费巨大人力,煆造无数神铁剑才能完成的浩大工程。裂谷两旁高大的绝壁,将风挡住,而绝壁之间的狭窄通道就成了风的必经之地,所有气流都汇聚在裂谷之中。但由於裂谷一端被神铁阻拦,气流不通,无法形成强风。但是,一旦铁闸被打开,在裂谷中就将形成可以把树连根拔起可怕的强风。风从裂谷直升而上,直冲云霄,将终年汇聚在云其古国上空的大雾冲散,令阳光照耀云其大地,使万物复苏,给云其带来盎然生机。」
博士轻声叙述著他的观点,抚摸著历史的碎片。说到这里,仍忍不住低声叹息,「被寻找了数千年而不得的云其宝藏,本来面目,其实就是。。。。。。光。」
淡淡地吐出最後一个字,博士抬头望向天空,冬季温暖的阳光从头顶撒下无限暖意。
谁能想到这个地方在千年之前曾经被浓雾笼罩,终年不见阳光呢?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那些所谓的宝藏,其实就是身边最平常的东西、最亲近的人而已。
那些白骨之中,也许有一具是薛昭的遗骸。他放弃了曾经的爱人,放弃了原本属於他的珍宝,去寻找云其的宝藏。。。。。。也正应了裴子乔的那句话:什麽都想得到,往往什麽都得不到。
「找人把这些遗骸发掘出来吧。」博士低声吩咐麦色皮肤的学者,刚说完,就瞥见学者右臂上有一道青色的痕迹,问道,「这是什麽?」
麦色皮肤的人低头看了自己的右臂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是胎记,生下来就有了。」
「我还以为你手断过一次呢。」博士开玩笑道。
「有人说,前世的伤口会变成今世的胎记。」
「那你前世真惨,居然断过手。」
「这算什麽,我们队里还有一个叫什麽渺的,心口有一块拳头大青斑呢。说不定他前世更惨,还被掏过心呢。」
说著,两人都笑了起来。
「博士,我叫人去了。对了,你下午准我半天假行不行?」
「干什麽去?」
「去看一个老朋友。」
「是老情人吧?」
「我倒是想。。。。。。可人家不愿意呀。」
「是谁呀?」
「他家是开博物馆的,馆里珍藏了上百把古剑。你知不道他家博物馆叫什麽名字?呵呵,叫藏剑阁,听听,多有侠气。不过,博士。。。。。。我总觉得我和他好像很久以前已经就认识了,我经常梦见他,梦见我对他说,我会一直等他,等他爱上我。。。。。。就算等三年,三十年。。。。。。也会一直等下去。即使到那时他还是无法爱上我,我也不需要他爱了,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最深的信赖。。。。。。博士,你说,这会不会也是前世我对他说的话呀?」
博士听後笑了起来,「原来我们队上还有一个多情种。行,你下午休息吧。」
「谢谢博士。」年轻人道谢後,跑远了。
他跑得太快,带起一阵风。
风吹拂起地上一页旧报纸,那被泥土弄污的页面上,依稀可辨头条新闻是一篇关於云其的考古论文。
论文旁边有一张照片,照片中人此时正静静注视著脚边白骨。
照片之下,还印著他的名字──薛昭。
就算若干年後,连薛昭这个名字也变成历史,後世之人仍会记得,是他揭开了云其宝藏的秘密。
他静静望著那些新出土的枯骨,又抬头望望头顶的阳光,心想:这些白骨此时正沐浴在他们穷尽一生寻求的宝藏之中,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心中,究竟有何感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