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欢欢 恶作剧天使-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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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叫我直接去实验室找他。
他们还笑着说,你爸爸最近很有干劲。
我很有些不解。
去到那里才知道,所谓的干劲,原来是有太需要管教的学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
实验室是个大教室改建而成,四面穿风。
有一个后门,一直不上锁。
我从后门进去,悄悄坐在最后。
爸爸正在训人,依稀可以听出来非常生气。似乎是那个女生的汇编语言一塌糊涂。
我听得老爸说,真是少有像你这么笨的学生。
口气骇人。
那女生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我叹口气,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坏,他的学生总是遭殃。
然而,那女生哭了一会,突然抬头,很响亮的说,我不笨。
老爸,还有坐在暗处的我,都愣了一愣。
那女孩用手抹抹脸,再次说,我一点不笨。
我几乎笑出声来。
我清楚地看到老爸的脸上青红交加的尴尬表情。恐怕第一次,有学生这样顶撞他。
他面上神色转了半天,口气缓了一点,但还是凶巴巴,不留情面。
“那你证明给我看。”
“好。”
那女生颇有气势地应道,她抬头的瞬间我看清她。
眼睛很大,脸孔小小,一张倔强下巴。咬着牙,似乎把老爸当仇人。
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情有点不错。想到爸爸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我又去了,依然悄悄坐在最后一排。
爸爸对那个女生还是很凶。
她还是很倔。
一个人留到很晚,中饭也不吃,在那里钻研。
直到完成这一天的进度,一脸得意地给爸爸看。
遭批,返工,复查,再批,再返工,再复查。
通过为止。
情绪居然会越来越高昂。
看到她的时候,我止不住地有笑的冲动,然而平静下来,却又有点愤愤。
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不是应该愁眉苦脸哀悼自己不能如意的寒假么?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像我这样的伤悲。
亲人离去的痛苦,以及不断被纠缠的懊悔。
回到家里,老爸问我,怎么你后来并没有来找我?
我说去医院看病了,说完便一个人走进书房坐在那里。
这里本来是妹妹的房间,她走了之后,父母没有如小说中常见的那样,保持房间的原貌,而是在一年后,将它改成了书房。
是老爸的主意,他说,小静活在心里就够了,她走的很从容。
为此,我一直不愿和他多说话,尽管我知道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尽责的好父亲,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的冷酷无情。
这个房间,尽管书架和其他的东西已经遮盖了原来的面貌,但我的记忆却从来都只停留在那个时候的样子。
靠墙,应该是妹妹的床,窗子左边是小书桌,门后有一个衣钩,她用小学里演童话剧的布偶套住,因为我常常会撞到……
我根本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多么希望,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者给我一次机会。一个月也好,一个礼拜也好,哪怕一天也好,我会带她去她所有想去的地方,送她所有她要的东西,带她去追我最不喜欢的明星,……。
然而,我又沉默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许只会做一件事情。
陪着她,甚至命令她,留在只有消毒药水的医院里。
说到底,无论再有多少机会,结局总是一样的。
忽然,觉得心里绞痛。
第三天,第四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
静静地,坐在这个lab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到,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也许,我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每天来看这个不知名的女孩,都会让我觉得有点事情可做。
今天,空荡荡的lab里一如既往地剩她一个人。
我发觉她真的太过神在在。
用心的时候,速度快的惊人。
不用心的时候,就像现在,明明手上有未做完的事情,却只是一径地托着腮望着窗外,看着外面蓝灰色的天空发呆。
她在想什么,她那样的性格,也会流露出偶尔忧郁又有些迷茫的表情。
待我发现之时,已经看她看得入神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第5天的时候,医生问我有没有好好吃药。
我摇头。
我的感冒恶化成了鼻窦炎。
老头说,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同时,很无奈地看看我的长的不像话的头发,乱乱地盖在眼前,重重叹了口气。
我拿了加重的剂量,吊了2个钟头的盐水。
去到lab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仔细看看贴在前门的时间表,才发现,今天是2周短学期的最后一天。
这意味着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倔强又迷糊的女生。
心里,忽然空荡荡。
在我惯常的位子上又静坐了一会,决定起身离开。
忽然前门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熟悉身影,满脸惊慌地探头在自己的座位上摸来摸去。
我胸腔里的心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乱跳。
是那个女生。
她脸上一直带着焦急的表情,然后一层一层地沿着排好的位子找过来。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低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地面和课桌的台板,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柱子后面的我。
果然,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她已经够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完全,被吓到了。
她呆滞了大约几秒钟,就发出一声大叫,“妈呀~~~”
我哑然失笑,然后及时拉住了她被桌脚绊倒,向后跌去的身影。
她的手,好小。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恼怒地甩脱我,“你!干吗在这里吓人!”
“是你自己被我吓到的吧。”我开口,那种粗哑骇人的声音又让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和怀疑。她扫了我的头发,不由自主再往后退了一步。
我有点痛恨,自己的感冒,还有这个乱糟糟的外形。
“你是谁啊,这里是电信学生的教室。”一副着急赶我走的样子。
“我是庞老师的,……,学生。”
“哦。”她眼神里的敬而远之稍稍减弱,又问,“你是几年级的?”
“我,已经毕业了。”我随口胡诌。
“我看也是。”她又扫了我几眼,表示同意。
看起来,打扮真的很重要。
“你回母校看老师?”
我点头。
“那不就是学长啦?”
我再度点头,尽管没有一个是事实。
“我问你啊,庞老师是不是一直对学生很苛刻?”
“还好吧。”我心里在笑,只是对你吧,你比较让他头痛。“你不喜欢他?”
“废话!受虐狂才喜欢这种类型!”她很迅速地反应,语气里有无名火。但不一会儿,她又说,“不过,他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为什么?”我有点吃惊。
“我看他,好像根本把我们当作发泄对象,就是那种心里不开心,然后撒气撒在我们头上的感觉,”末了,又加了一句,“特别是我。”
我苦笑一下,的确,爸爸的脾气在妹妹去世后变得有点古怪。
虽然不说,但真的,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而我,从来,都没有安慰他的念头,从没有。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老师。”不由自主地想替老爸辩解几句。
“我知道啊。”她居然很干脆地回答,“就是脾气臭点,算了,不计较了,对了,……”
她尚未开口,前门就有个女生大声叫,“笨女人,你找到了你的围巾了么?!”
她急匆匆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来,“apple,找不到!”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口,“你说是不是我根本没带出来?”
“谁晓得你,你要是近视眼的话,绝对是戴着眼镜找眼镜的那种。”
“呜,你怎么这样说我。”
“好了,说不定是忘在别处了。”
“我妈知道,一定会杀了我。”
“……”声音渐行渐远。
她就这样被她的朋友叫走了,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有一种微微的刺痛蔓延在我的胸口。
没来由得觉得生气,坐着一动不动。又觉得很好笑,为一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女生?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
忽然,门口又传来她的叫声,“学长,再见哦!”
我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只是机械地举了手跟她摆一摆,完全只是本能。
“祁萌,你怎么那么磨蹭啊~!!”走廊里再度传来她朋友的吼声。
“来了,来了。”忙不迭地应着,她终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而我仍然呆呆坐在原处。
过了很长一会,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袋子。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袋子落在她的课桌上。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这几天,她每天都带着它,可以绕上很多圈,整个脸都埋在厚厚的毛线里。
我把那个袋子捡起来,却没有交给她。
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一直神在在的,是我,也说不定。
我把那个围巾,像她那样,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然后把脸整个埋进去,真的好暖。
我从来,都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古怪的人。
简直有点变态。
但心里,又觉得难以言喻的欢喜。
冬天的下午,天空依然灰蒙蒙,泛着一点近乎透明的蓝色。
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天空的颜色了。
虽然不够明亮,但还有一线阳光。
我能不能期待,那个叫祁萌的女生,不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这是,关于那个冬天的回忆。
尾声
三年后。
我鬼鬼祟祟地从office的格间里谈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下。抬手看看表,17:58,呵呵,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拎起话筒,拨给前台美女,“candy,老板走了么?”
2秒钟后,candy甜美的声音传来,“走了走了,小萌你又要复印什么?”
“哦呵呵,攻略,攻略,我泣血求来的旺达与巨像的攻略,一定要打出来!”
NND,打了N久的游戏,卡壳久滞不前,好不容易有高手相助,今晚一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偶来也!!
听着打印机哗哗响着的美妙声音,简直心花怒放。
正得意间,一击爆栗上来,我的主管arthur站在我背后怒目相视。
“祁萌,老板前脚刚走,你就在作什么?”他拿起一张打印好的,念道,“巨像三坐标2E。路是断的,跳过去抓对面岩壁。反身跳到大平台,按住R1。。再按住三角。。L3向下。。。。”
他眯着眼道,“烦请祁小姐解释下,这是什么?”
我冷汗淋淋微张着嘴,一副待宰的模样。铁证如山,抵赖都没用。
他把纸放一边,双手环胸,看我,“不如,答应我的约会如何?”
我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饶了我吧。
话说毕业后,一番跌打滚爬,我居然被这个颇有名的网络设备公司录取,任布线工程师。工作虽然辛苦,同事之间却处得十分开心。
只是大我两岁的主管,至今仍然单身,且对我表现浓厚的兴趣。
呼,我承认,他很有男人味,超有女人缘,美国国籍,有钱,只是……过于自信。
“拒绝我的女性会勾起我的兴趣,不过不要太多次,我会生气的。”他越靠越近,我只能向后退。
“arthur,有话好好说。”我讪笑,我都尽量委婉了,还是无济于事,“那个,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他蹙起眉。
“因为对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来说,再好的蜜蜂都是嗡嗡叫的苍蝇。”淡淡的调侃声,低沉又稳重的声音,一如既往。
我如获大赦地望去,“阿修。”请容许我感动地流眼泪吧。
他穿了藏青色的正装,玉树临风站在门口,几步走过来,一把搂我入怀,“不好意思,下班时间来接女朋友,没问题吧。”
好了,arthur,对不起,拜托你下次泡女人前找一个男朋友不要太帅的。那样不会太打击。
默哀数秒。回头面对更加严峻的考验。
“麻烦你解释下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办公室有人在追你?”坐到车里,阿修好整以暇地看我。
“阿修,你穿西服原来这么帅,我都没机会看到,第一次耶!”转移话题一向是我拿手。
“别打岔,乖乖回答。”
“领带的颜色也很衬,袖扣也……”下巴被捏住。
―___―这个场景,就像恶少调戏良家妇女。
“看来平时还是太纵容你了,罚……”看穿我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某人毫不留情地狠狠落吻,
毫无招架之力,我瘫软在他怀里。
为什么,比我晚毕业的阿修,成熟得已经不像话了?!没有天理!
比起我这种被办公室同仁嘲笑仍然要过六一的小孩相人士,阿修不论气势、表情、风度、做派……都超越我无数等级。
难道,这就是所谓成功人士和浑水摸鱼者的根本区别?!
我赌气,有点郁郁,我也有很努力,只不过工作性质不同,我是闷头做技术,他到底是全世界飞来飞去做presentation的汽车高新技术推广的前沿力量,本来就是要讲派头的。
这样一看,我的阿修,真是个中翘楚,不错不错。对了,这样一来,不又要多很多觊觎他美色的情敌?!不好,伤脑筋。
“神经兮兮,又在瞬息万变换表情。”他瞪我。
收回前言,工作后,庞修同学的脾性越来越恶劣,大有爬到我头上来的趋势。
每次我生气不理他,他就很凶地对我说,“是你把我拐上床,你要对我负责!”
我靠!简直叫人呕血!
他居然一直拿大四圣诞的醉酒事件要挟我,好像我是罪魁祸首。
拜托,这明明是一个小灰狼把大白兔带回山洞却发现大白兔是吃荤的倒霉故事。
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