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少年都会死去 作者:纯白阴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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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
曾经在风雨夜,他担心父母替我抓药会淋病,自己冲了出去,他撑着一把伞,拦不到车,步行了七站路买药,淋得透湿地回来,最后感冒了,差点发展成脑膜炎,医生说,好在治得及时,不然后果堪舆。的a666587afda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的心口逐渐发紧,我知道,倪险岸说得没错。我以为他是个粗心鬼,但……他竟看出来了。
他都看出来了,很多人都看得出来吧,独独我不曾看出来?的735b90b4568125ed6c3f
是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吧。的eba0dc302bcd9a273f8bbb72be3a687b
我想到欧阳娟。她怎么办呢,我怎么面对她。面对她。她不知道我和何曾并无血缘关系,不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吧。的07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何曾在家做题,上午我去程老师那里学书法,他就是这个姿势,到现在居然还保持这个姿势,桌上放着一只碗,里面还有半碗饭。的8613985ec49eb8f757ae6439e879bb2a
他抬头,看到我回来了:“今天这么早?才四点多一点。”的860320be12a1c050cd77
我有点不敢看他:“啊。”的4f4adcbf8c6f66dcfc8a3282ac2bf10a
“险的包怎么在你这里?”的26337353b7962f533d78c762373b3318
“半路碰到他了,让我保管。”的69cb3ea317a32c4e6143e665fdb20b14
“他人呢?剪烛,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哭过?”他着急了。的06409663226af2f311
“倪哥拿把西瓜刀走了。”的45645a27c4f1adc8a7a835976064a86d
何曾呆住,随即闭上眼:“天哪。”的7504adad8bb96320eb3afdd4df6e1f60
“怎么了?哥哥。”看到他的样子,我真恐慌,我没见过他这么惊惧过。
他立在书房中央,身子晃了两下,我扶住他,他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妹妹,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的185c29dc24325934ee377cfda20e414c
何曾披上外套就往门外冲:“险一定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去拼命了!我得去拦住他。你快点赶到四中教工宿舍四栋二楼西边那家,住的是他的手下,你去叫他过来帮忙!”
倪险岸的仇人就是那个曾经欺负过我的小太保。他说喜欢长腿女孩,而陈浅,正有一双叫我羡慕的长腿,婷婷玉立。的cd00692c3bfe59267d5ecfac5310286c
小太保家里很有钱,出入时身边一大帮保镖,其父张大发扬言,只要这个独生儿子不出意外,每名手下每月都有万金入帐,并论功再赏,绝不食言。的69adc1e107f7f7d035d7baf04342e1
小太保仗着父亲有权有势,招摇过市,众人敢怒不敢言。他穿得特别嚣张,典型的纨绔子弟,我和欧阳娟还打赌猜过此人到底打了几个洞,她猜七我说八,后来有次路遇,她还特地跑到他面前看清楚了,是八个,我赢了。的35051070e572e47d2c26c241ab88307f
“哥哥,你知道倪哥去了哪儿吗?你怎么去找他?”的73278a4a86960eeb576a8fd4c9
何曾飞奔的脚步停住了,愣了数秒才回过神,脚步迟缓地转身回来,怀着一线希望问我:“他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吗?”的c399862d3b9d6b76c8436e924a68c45b
他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我没见过他如此慌乱:“他没说。”的58ae749f25eded36
何曾走进来,跌坐在沙发上:“他不要出事才好。他不要出事才好。”的48ab2f9b45
我担心得要命,手脚冰凉地回想起倪险岸的眼神,他抚着那些残留她的气息的物品,信她爱她怀想她,他握住西瓜刀右手攥得紧紧。的3df1d4b96d8976ff5986393e8767f5b2
一只巨鸟扑腾着玄色翅膀,从心间凄厉叫着飞过。的4e0928de075538c593fbdabb0c5e
我给何曾倒了一杯热茶,他低头,热气扑到脸上,面容有点模糊。的fe131d7f5a6b38
倪险岸的那句话在我脑海里萦绕:何曾喜欢你,我看出来了,你从来不知道?
我看着眼前人,摸着额头上的伤疤,就连这都是拜他所赐。生命里的每桩事,我们休戚与共。
往常这个时候,倪险岸是会过来和何曾下棋的,望眼欲穿地等了许久,仍不见他的人。晚自习的时间到了,我对何曾说:“哥哥,不要担心,倪哥不会有事的。”他忧心忡忡地坐着,长叹一口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害怕说出来就成真了,整个晚自习,我上得心惊肉跳,一放学,就向家里赶去,真希望一推开门,就听到倪险岸洋洋得意地和何曾吹牛的声音。的35f4a8d465e6
回到家,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看到我回来了,妈妈像碰到救星,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的ffd52f3c7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爸爸说:“剪烛,你快去劝劝你哥哥吧,他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不出来。”
“啊?发生什么事了?”我急匆匆地跑到书房里,呆了。何曾把自己陷在椅子里,目光发直,嘴唇翕动着,但发不出声音。的da8ce53cf0240070ce6c69c48cd588ee
我摇着他:“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心一紧,“倪哥出事了?”
小太保张广天在一次酒醉后,跟哥们吹牛,说出对陈浅施暴的罪行。陈浅家人去告发,也不知道小太保家里塞了多少钱,只判了两年,结果他进去不到几天,就弄了个保外就医出来了。
这事被倪险岸打听到了,竟隐忍下来,直到今天,他打听到小太保的去向,手握西瓜刀,冲进漆黑的录象厅痛砍他。他的刀捅进对方的腹部,同时遭到大木棒的袭击。的3a835d3215755c
鲜血流淌。的7f5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本来是可以致小太保于死地的,哪知竟有人挺身而出,硬挡了那把刀,使倪险岸的刀差了那么几厘米,没能要了小太保的命。的6e2713a6efee97bacb63e52c54f0ada0
小太保被送到医院抢救,其父张大发赏了那个替他挡刀的兄弟十万块。张大发的生意做得很开,在本城雄霸一方,是本省著名的民营企业家,频频出现在新闻里,被称为地方栋梁,纳税状元,牵扯到一系列黑白道的大人物。的51d92be1c60d1db1d2e5e7a07da55b26
而倪险岸,当即被送到公安局突审。何曾到处找人打听过,说是要判重刑的。
“他真傻,他不想连累弟兄们,可他怎么不想想对方人多势众啊。”的8df707a948fa
想到倪险岸今天下午的举止,我说:“我猜他是不想活了,就想随她去了。失手与否,都随便。”的26408ffa703a72e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何曾,我的哥哥,你能了解吗,哀莫大于心死。你明白那是怎样的绝望吗。
他这样决绝,不给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的621461af90cadfdaf0e8d4cc25129f91
风声呼啸的夜,何曾抱住我哭泣,声音沙哑。他是我的哥哥,历来是扮演宽厚兄长的角色的,我没有见过他这样凄惶,这样无助。的9188905e74c28e489b44e954ec0b9bca
在倪险岸出事后的痛哭的辰光,我明了何曾。的c0c7c76d30bd3dcaefc96f40275bdc0a
我一夜没合眼。看着倪险岸送给我的金鱼们,抱着他让我保存的帆布包,眼泪吧嗒吧嗒掉。我真笨,我笨死了,我看到他拿着刀,是要去报仇的,我怎么不拦住他?就算拦不住,也该去给他叫几个帮手来的啊。的e3796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程老师向我辞行,倪险岸去给陈浅报仇,欧阳娟讨伐苏路加,何曾喜欢的人居然是我。每一桩,都在我意料之外,我无法承受。的d4c2e4a3297fe25a71d030b67e
陈浅投河那天的大雨倾盆,在我心里下了起来。刷刷刷,哗哗哗,我的眼泪也汹涌而下。
倪险岸是个多么好的人。我们都这么爱他。爱这个少年的莽撞忠诚。然而,正是他的莽撞忠诚害了他。的f7664060cc5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倪险岸,你这个坏蛋,你说过我们将来要并肩打天下,你这个坏蛋,你说话不算话!
“哥哥,不要难过,倪哥是去看烟花了,看够了,他就回来。”
46
次日就是校庆晚会,气温突然下降,我穿起了薄袄。学校大礼堂里通火通明,座无虚席。前排坐了数名政府要员和学校领导。我找到座位,苏路加还没有来。的85fc37b18c57097425b52f
直到节目正式开始了,他还没有来。我心神不宁地边等边看,不时向入口处张望。
第三个节目就是欧阳娟和江华伦合作的,《忘情水》。第一次坐在台下听江华伦唱歌,红外套,牛仔裤,火样的热烈。欧阳娟穿粉色的裙子,在灯光下更是柔美。的89f0fd5c927d466d6e
江华伦一开口就把我震住了。只道他能把陈百强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想唱起刘德华也是拿捏自如。的df263d996281d98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的cd00692c3bfe59267d5ecfac5310286c
好几个女生上台给他送花,台下阵阵尖叫,场面很火爆。要是往常,校领导可能会生气,但今日高兴嘛,也不计较。的cee631121c2ec9232f3a2f028ad5c89b
下个节目,是单口相声,表演者是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向观众自我介绍说他叫朱古力,把我逗笑了,想,他长得矮胖胖的,该叫朱古力豆才对。的5b69b9cb83065d403869739ae7f0995e
这块朱古力很有幽默细胞,心情沉重如我,都笑了好几次。他退场时,我用力鼓掌,旁边有人轻轻地碰了碰我,我一看,苏路加来了。的07871915a8107172b3b5dc15a6574ad3
他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衣,就像《上海滩》里许文强穿过的那件。一直以来,都想看他穿黑色大衣,现在,看到了,所以,谢谢了。的6602294be910b1e3c4571bd98c4d5484
“和外婆谈了许久,迟到了。欧阳娟的节目还没到吧?她非让我来不可,我也不好推掉。”
他和外婆谈了些什么呢,向她尽释心结吗?她未尝不能理解。她那么洋派的人,会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的8e6b42f16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竟不想看到他,把脸扭向一边:“你没看节目单吗,她的是倒数第六个。”
苏路加试图想和我说点什么,我装作没留意,每一个节目,都极投入地看,大声叫好,大声鼓掌,他也就只好一言不发。的285e19f20beded7d215102b49d5c09a0
终于等到欧阳娟的节目了,《千千阙歌》。她穿白色拖地长裙入场,脸罩曼妙白纱,头发盘起,给她伴舞的都是清一色挺拔的男生,众星捧月地围着她载歌载舞。天气这么冷,我真担心她会冻着。
真是陈慧娴的原唱。不知情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唱得这么好?的5fd0b37cd7dbbb00f9
这首歌琅琅上口,欧阳娟和她的伙伴们又极会造势,竟掀起了小高潮,台下的人随着旋律打着拍子,合唱着,热浪一阵高过一阵。的38b3eff8baf56627478ec76a704e9b52
我有想去握苏路加的手的冲动。但我没有这么做。的49c9adb18e44be0711a94e827042
我依然不大习惯人群,等到欧阳娟谢幕,我就起身离场,隐约听到苏路加在身后喊我,我也没有回头。的31fefc0e570c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跑到操场边,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往常,体育课上,我坐在这里看男生踢球,女生跳橡皮筋。
我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因为是校庆,校园里到处张灯结彩,灯光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怎么我会这么失望呢。的85fc37b18c57097425b52fc7afbb6969
倪险岸的爱情惨烈如斯。可爱情,真的就该弄到如此田地吗。是不是,不如放它一条生路?
有一双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小剪,甚么事不痛快了?”的e70611883d2760c8bbaf
我知道那双手是谁的,我知道那熟悉的气息属于谁,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睡里梦里都是。却不敢回头,怕被他看见我眼里的泪花,死命忍着,直至浑身发抖,泣不成声。的75fc093c0e
欧阳娟对我讲过,十六年后再重逢,小龙女对杨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儿,甚么事不痛快了?
他坐下来,在我旁边,点一支烟。风在身边吹去吹来,远处有扩建的教学楼,还没完工,工人连夜赶进度。的b137fdd1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曾经那么用力地争取过,又怎么样,终将一别。就像倪险岸,将种种种种,弄至再也无法收拾。的d82c8d1619ad8176d665453cfb2e55f0
我返身,抱住苏路加。一直念念的,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我不想令自己难过,我想应该不是我。 的be3159ad04564bfb90db9e32851ebf9c
他扔掉烟,回抱了我。他身上的烟味很重,却正是梦里的气息,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号啕大哭。的32bb90e8976aab5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抓住他的衣袖,喉咙哽到语不成调:“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他抚着我的头发,低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218a0aefd1d1a4be65601cc6dd
他说,我知道。的8f14e45fceea167a5a36dedd4bea2543
再也没有别的话。
第十四章:燕归来
五天后,我们才探得消息,倪险岸被判六年徒刑。但没人肯告诉我们,他被押往哪里,我们怎样才能再见他一面。我、欧阳娟、江淮、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