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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染香群 翠袖逗情郎-第2部分

小说: 染香群 翠袖逗情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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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他长年吃公家饭,总是专注武学和公门。皇上喜他冶静胆识,令他身兼京畿总捕与殿前带刀侍卫。见过的佳丽不计其数,端的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动容。这小姑娘虽清秀,也不该让他失礼至此……陌陌生生的,就问起人家的师承了。

  少女不以为忤,仍是甜笑,「粗劣武艺,大哥见笑了。妹子是林医府的林丽刚,只跟父亲学过几天把式健身,哪有什么师承呢?」她自自然然的接过了纱帽戴了起来,端秀的容颜登时让纱蒙胧了起来。

  「神医林双无世伯?」他恍然,难怪这样的气度身手呢,「我是京城燕府燕无拘。」

  「是燕世兄?」即使蒙著纱,她的笑还是甜到心底,「父亲常提起您呢。 『无常鬼捕燕无拘』,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父亲跟我们几个姊妹说过的,没想到小妹居然有缘见到京里的名捕。若路过济南,请到舍下奉茶。父亲虽然远行了,祖母是世兄见过的,她常说燕林两府世交,偏偏住得远,反而生疏了。」

  既然是林世伯家的女儿,他也就如兄长般的关心,「世伯远行,世妹怎么独自到了这?」

  「亡母遗愿,要到峨嵋参拜。」她温柔的声音转凄楚,「亡母过世至今已七载。姊姊们都是姑娘的年纪了,不好抛头露面,我年纪最小,还不碍什么的。有家人陪著我来……只是我贪玩,出来踏青。等等得回去了,下然教养嬷嬷会担心。」

  「千山万水的,难为你了。不过人马杂沓的,为兄送你回去吧?」这世妹年纪虽小,难免贪玩,说起来还是很懂事的。

  她也不推辞,甜甜的一笑,跟在无拘身後乖乖的走。

  到了客栈,她抬头看看,又看看无拘,为难了起来。

  「世兄……」她甜甜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客居,也该请您入内奉茶的。只是教养嬷嬷年纪大了,少出远门,总是有些紧张……若让她看见……哎……」她低头弄衣带,雪白颈项淡淡的透著茉莉香。

  「我明白的。」无拘想了想,虽说是世交,陌生地头的陌生人,教养嬷嬷不免要连说带念。「世妹,你年纪还小就一片孝心,又愿意帮助人,是很好的。但是世道险恶,你别顾著贪玩,身手再好,也抵不住险恶人心。峨嵋就要到了,你乖乖跟著嬷嬷,可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她撩起面纱,清丽的面容带点娇憨,「谢世兄教诲,我再不会这样了。」微微欠了欠身,她轻巧的走入客栈,无拘才放心离开。

  一进客栈,丽刚脸上的娇憨收拾得一点都不见。她闪身进了二楼的上房,从窗缝看见无拘走了,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啧,不是冤家不聚首。贼状元看见了名捕头,哪有心头不乱翻腾的?

  这位名捕世兄,追捕她一年多,奸几次险险让他逮著,实在瞧见他的时候,她真想跳江逃走。

  偏偏这汉子看起来像木头,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她一时心慈,顺手搭救了溺水稚童,旁人也看不出有啥下对头,就他瞧出了端倪。

  躲?别闹了。越躲越可疑。仗著燕林两府世交这点子关系,她乾脆豁出去,赌他一赌。

  看他远去的背影,丽刚下禁有些得意。这一把,她通杀,大获全胜。将来怎么疑,都疑不到她这个「娇憨贪玩有孝心的世妹」头上。

  她脸上的笑更甜了,只是有点儿邪气。

  * * *

  娘……您为什么哭?

  不要哭了……等丽刚长大,就可以帮您了……不要哭,娘,爹说您身体孱弱,生育我们姊妹之後,更是每况愈下。

  您禁不起这样的伤心……求求您,娘,不要哭了……丽刚长大以後,就能帮您了……

  含著眼泪醒来,听著禅房外流泉潺潺。原来……这流泉声引发了梦。

  丽刚披衣坐起,聆听著和家里无二致的潺潺水流。

  林府世代在济南行医,丽景苑已经有百年历史。由流芳溪贯穿整个园子,大宅小院都让水流环绕著。聆听著漱石声入睡,是林府女儿从小听惯的。

  丽景苑园林之美冠济南,总是人人称羡,每年花神生日,文人雅士总是跟父亲商借,办起咏春宴,「丽景惜春」成了济南文人必赴之会。

  然而,流芳溪源头是神隐寺的神隐泉。那以冤誓闻名的深山寺庙……必须爬上八千八百八十八个狭窄陡峭的石阶,取下神隐寺才有的碧绿芭蕉叶,以银针为笔,以血泪为墨,写下冤誓的内容,放诸神隐泉,泉神就能洗冤洗孽。

  却没有人知道,百年前林家祖先在济南建了丽景苑这园子,当时的那对年轻侠侣,偶而接到血书,默默击杀了鱼肉乡民的县官,又按血书救了五县瘟疫,却把这些善行都推到泉神身上,於是成就了神隐寺的传说。

  百年悠悠而去,天下冤孽仍然下绝,每天都有血书随著流芳溪流进园子里。

  身为林家後人,父亲早已看惯,总是尽力而为,却也下甚挂怀。然而她那聪敏机智在千万人之上的母亲,却也悲悯慈心在千万人之上。

  外公亦是医儒,诸子百家、医算卜占、奇门遁甲,无一下精。就生了母亲一个独生女,常常得意此女青出於蓝胜於蓝,但是母亲就是书读太多读坏了。

  嫁到林家,知道血书这回事,总是日日为了别人的冤仇难受。父亲发现她除了努力持家,却比他这林家後人更谨遵祖训,总是为了他人冤誓而伤怀尽力。

  她本体弱,又连生了四个女儿,过度操劳的结果,健康大为恶化。他只好命园丁天不亮就打捞血书焚化,不让她再见到这些人间不平事。

  哪知道他这娘子总是夜半到源头拦血书,看了内容又放回流芳溪,镇日想著怎么为这些可怜人做点事情。

  「娘,那是别人家的事情。」见母亲日日愁眉,年幼的丽刚嚷著,「您何必为了别人家的事情伤心?您的身体……」

  「丽刚,快别这么说。」母亲温柔的暍斥她,「这些人……不是万般没办法,又怎么会去求虚无缥缈的神?这些事情也并非万分难办……我们只要尽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一点点善心……就可以让这些痛苦的人得到纡解。天下少个不平人,岂不是多了点希望?」

  「……娘,等我长大,我就可以为您分忧解劳了。」握著娘亲瘦弱的手,「您现下别烦心,等我长大,这些事儿我管就好了,您好生养病……」

  结果母亲还是没来得及看她长大。邻县瘟疫,父亲来不及赶回来,病弱的母亲勇敢的带著家里的大夫去邻县与瘟疫作战。活了千万人的性命,却因为染病香消玉殒。

  那年,她九岁。和姊姊们一起守著母亲微微带著笑容的遗体,伤心得茶水不进。

  父亲星夜骑马赶回来,默默望著心爱的娘子,「……济芳,你的心慈害了你。」痛苦得连泪都流不下来,只是握紧了夫人冰冶却瘦弱的手。

  母亲过世,父亲就在流芳溪架了栅门,再也下管血书,却把四个女儿当闺秀一样管教,不准她们外出行走。

  父亲……其实是害怕四个和夫人相似的女儿,也为了别人的愁苦而丧命吧?

  只是……从小的教诲又怎么可能这样就打灭?大姊认为要解天下苦,非有雄厚资本不可,成了名震天下的大商贾;二姊认为与其为官,不如成为上大夫之师,遂成了书院先生:三姊认为天下愁苦伞由大盗而起,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乾脆让这些大盗经由自己的神医手约束,顺便赚些资本给大姊运用。

  而她……用了最激烈的手段,化身为「神隐」,料理起血书。

  这一切……都是为了告慰亡母的在天之灵。

  峨嵋的夜很静,禅房,更静。

  她换上一身黑衣,连手上的短剑剑鞘,都是黑色的。她,现在是侠盗神隐。

  摸了摸怀里卷在一起的芭蕉叶,沉沉的有些重量。二十一张哀告,有些拙劣的字迹是不识字的父母求人写了以後,照样艰难的刻在芭蕉叶上,一字一泪。

  她相信这些哀告,远胜过道貌岸然的武当派。

  若是朝廷下管,上天无言,那么神隐就收下这些哀告了。

  像是一道清风般,掠过松林的梢头。月影乱了窗上的松痕,却替她隐匿了飞去的踪迹。

  * * *

  她预告的书信让武当戒备森严如铜墙铁壁,亮晃晃的灯光宛如白昼一样。

  微微的甜笑在覆面下漾起,她蹲伏在大梁之上,很满意底下的慌乱警戒。

  人越多越乱,越能遮掩她的「小宠物」们的工作。

  度银针让动物听命,是心慈的母亲为了医治飞禽走兽,偶而发明出来的小技巧,没想到她学会了这于,还让小宠物们听命的时间延长至十二个时辰。

  将破棺真剑放在沉重的木匣,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看管……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那一人高的木匣用铁杉制成,连推开门都得使力用劲……门上系满铃铛,稍一碰撞非大响不可。

  这难得倒她侠盗神隐?

  覆面下的笑意更深了。接下来的工作……需心细如发。而心细,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预告的时间越接近,武当众人的精神越紧绷。若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盗走镇山之宝……武当的面子要往哪摆?

  时刻到。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掌门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神隐失手了。

  只见一个核桃从暗处滚出,掌门一个箭步过去拾起,核桃乍开,薄丝绢上写了几个字——

  拜领。请放强掳儿童,将完壁归赵。神隐。

  他脸色大变,「追!」冲上前去使劲拉开沉重的匣门……铃铛乱响,沉重的门开启,发出嘎嘎难听的声音——

  破棺真剑了无所踪。

  「快追!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

  * * *

  无拘得到消息,暗叹一声。

  他到了武当已多时,但是武当掌门严拒他的协助,连预告信都不让他看看。

  等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这才没有办法的拜托他。

  他察看木匣,又叹了一声。

  「掌门……你开启木匣的时候,破棺真剑还在的。」他点亮火摺子,照著匣顶两个极小的破洞,「神隐从那儿垂下银丝,套住了破棺真剑两端,当你开启匣门的时候,他将破棺真剑拉到匣顶,趁你们都外出追缉的时候,把剑盗走了。」

  「这……不可能的!」掌门失声叫了出来,「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凿出这两个洞!」

  无拘跃上匣顶察看,这不像是任何工具凿开的……倒像是……

  「附近松鼠多吗?」他问。

  「多得很,每一晚都啃木头啃得很吵……」掌门不耐烦的回答,接著一愣,「……不可能的。」

  「可能的。」无拘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哪个门派有这种本事,「他驱使松鼠帮他盗剑。」

  明明知道手法相似……但是这点线索这样的渺茫。「贵派梁上没有安下警戒的人吗?」

  掌门羞红了脸,「……有,但是他们都挨了银针点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就这样僵在梁上,根本不知道是谁……」

  「银针能让我看看吗?」他接过掌门的银针,这般小巧……倒像是绣花针。

  认穴奇准,又是绣花针……难道是医家的女儿?

  他很快的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这样胆大心细、狂傲态意,不可能是女人家做得出来的。

  应该是个浪荡子,专门脂粉里打滚的,顺手取了身边女子的绣花针,夜行到这里来。

  或许该查查青楼。

  「何事大惊小怪?」白发苍苍的道人缓步进了道观,「吵吵闹闹的,可有点修道人的样子?」

  「师兄。」掌门垂首,「破棺真剑让……让神隐盗了去。」他羞愧难当,不知道怎么跟师兄交代。

  望著这位仙风道骨的前辈,无拘心知是武当太掌门灵虚真人,恭敬的拱手,「灵虚道长,晚辈燕无拘。」

  「鬼捕到了武当?老朽近日闭关修练,不问世事,未曾远迎,见谅。」灵虚微微一笑,「全真,何必这样愁眉苦脸?需知执妄乃是修道大忌。若破棺真剑与武当无缘,被盗乃是宿命。不过……」他掠了掠美髯,「破棺真剑与武当缘分未尽,仍在本觐中。」

  他解下腰上配剑,「此乃破棺真剑。」

  剑一出鞘,如秋月冷光,数丈外依旧寒气森森。

  「神隐此徒自夸眼光奇准,四处作案,受害者无数。虽然盗的是假剑,却也不可放此恶徒逍遥法外。」灵虚眼神一凛,「更何况,居然捏造敝派强掳儿童,污辱敝派清誉,罪无可恕!敞派将广发英雄帖追拿此恶徒。鬼捕大人,也请朝廷发下四海追捕令,武当将尽力配合朝廷!」

  不是说不问世事?这真人也知道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灵虚对神隐的态度居然让他有些不快,不过他还是压抑住这种不悦,「自当如此。朝廷也追拿神隐已久,能得武当助力,更如虎添翼。若有什么异状,还请贵派告知。」

  「这个是自然的。鬼捕大人,请入内奉茶。」灵虚又恢复温柔可亲的模样,「追捕神隐,还望您多多肋力。」

  无拘客套著,随著灵虚入内室。望了望那把锐利充满杀气的剑……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在他心底盘旋著。

  第一次,他觉得神隐似乎走入了一个精细的陷阱。

  * * *

  好一把剑!

  丽刚悠哉的在峨嵋的禅房欣赏刚盗来的破棺真剑。剑出鞘,霭霭含辉,如珍珠玉石,宝光流转。轻弹剑身,嗡嗡然如琴筝和鸣。

  妙的是,这把名剑无锋。

  果然是武当镇山之宝。大巧无锋,端的是御剑气而行,下伤人性命。真真是道家慈悲为怀的意旨。

  但是……为何慈悲为怀的武当派要强掳儿童?

  她接获血书明察暗访,发现强掳二十一个儿童是真。但是官府不受理,失子父母上官衙,连案子都没留文字记录。

  越查越疑,这些孩子都是卯年卯月卯日卯时生的。他们强掳这些孩子做啥?人口贩子掳儿童并不少见,她透过三姊的管道查了又查,发现是武当派透过人口贩子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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