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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相爱如云 作者:秋之浅吟(晋江2012.8.12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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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找到薛相宇,后者却哭着对他说:“我去多伦多找她了,我找不到她,她回国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我失去她了,一辈子失去她了,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我万念俱灰,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薛相宇哭,这么骄傲的人,人人羡慕的二世祖,怎么会有眼泪?可是他就在他面前哭得泪眼磅礴,连他都几乎要心碎了。
  他记得最后自己对薛相宇说:“就算为了大正,为了你爸爸,也要好好活着!”
  薛相宇终于是跟着他来了,相宇从来敬重他的爸爸,他妈妈去的早,是他爸爸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所以他从来敬重父亲,父亲就是山,屹立不倒的山,可是终究这座山却倒下了。
  相宇刹那间就长大成人了,他要把他爸爸的产业好好做下去,这就是对他爸爸最好的回报。
  所以,他最终娶了曾倩云。
  薛相宇跟曾倩云是青梅竹马,孙容泽嘲讽地笑起来,突然就想到,如果没有姑姑,跟薛相宇青梅竹马的人,应该是叶静云。
  他又偏偏遇上了叶静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却偏偏,娶了曾倩云。
  世事有时候看残忍得很,可是翻转一想,却也公平。容泽想,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姑姑当年夺了别人的丈夫,而今,却轮到自己女儿的丈夫爱着被夺之人的女儿。
  生命原来是有轮回的,并非生与死的轮回,就是活着的人之间,也有无边无际的轮回,你所犯下的罪孽,迟早有人要叫你还!
  
  




☆、风波

  薛相宇这日没见到静云,到底是忍不住,开车来到她家楼下,她的住址,还是他上次在员工档案里查过来的。他就坐在车里等,他不敢贸然上去找,因为她从来不喜欢他到她家来,也从来不让他送她回家,仿佛她的家就是一个禁区,一个他轻易不能涉入的禁区。为着什么?他从来没有问过,或许是因为她母亲吧,她总是怕母亲担心。所以他很识相的退避三舍。
  等了好久,她也未从楼上下来,或许她今天不会下来了吧?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很久没有抽烟了,刚与曾倩云结婚的时候,他烟瘾大得很,办公室里整日的乌烟瘴气。后来到底是戒掉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就戒掉了,就像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她一样。
  烟草味呛得他直流眼泪,他不管,依旧狠狠的,抽了一根又一根。后来终于不流泪了,到底是曾经熟悉的味道,渐渐的就适应了。
  楼下有个小男孩在踢球,嘿的一下,一脚踢到球上,球凭空跃起,在空中打了个小小的弧形,向他这边飞了过来。
  他本能的一伸手,就接住了球。小男孩兴奋地咯咯笑起来,边笑边拍手:“叔叔,你真厉害!”
  他把球拿在手里,在手上熟练地滚着,男孩子看得目瞪口呆,禁不住叫起来:“叔叔,你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啊?能不能教教我呀?”
  他笑笑,将球递还给男孩:“好,可是不是现在,等叔叔心情好了,再来教你好吗?”
  小男孩望着一地的香烟头,若有所思道:“叔叔您心情不好吗?所以抽这么多烟?我妈妈说,抽烟可不好,对身体特别特别的不好!”边说边眨着眼睛,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乌黑乌黑,亮晶晶的,像是两道清泉,清澈见底。
  薛相宇莫名就有好感,蹲□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问:“你爸爸是不是也抽烟啊?”小男孩怔了怔,撅起嘴巴,闷闷地道:“我没有爸爸!”
  相宇猛然吃了一惊,又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静云也没有爸爸,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他怜惜地看着男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上有人探出头叫:“多多,快上来吃饭啦!”男孩子跳起来,对薛相宇挥挥手:“叔叔,再见!我奶奶叫我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相宇举起球:“你的球!”男孩子又折回来,从相宇手里接过球,使劲儿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楼里。
  相宇站起来,百无聊赖的用脚踢踢脚边的石子,咕噜噜,石子被他踢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水坑里去了,发出“咚”的一声,轻轻的一声,却又清脆无比。
  她今天不会下来了吧?他拍了拍手,抬头看了看住宅楼。天已经渐渐黑下来,有几户人家正在烧菜,偶尔有菜香飘到他这里。
  或许她并不想见他,起码现在不想见他。他想。
  他发动汽车,缓缓开动,驶入车流。晚高峰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个时段的车并不是很多,却也不少。
  他叹着气,重重叹着气。这六年的思念,吞噬着他的肌肤内的每一寸血液,只要血液流动的一天,他就要被这种思念重重包围,透不过气来。
  他曾经以为自己忘了,他流连风雨场所,莺红柳绿。他一直以为自己忘了,忘了她所有的好,忘了她所有的怨,忘了她所有的嗔…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是她又来了,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依旧是那样清尘出世的面孔,一如月光,皎皎洒落人间,仿佛从来未曾改变。
  他所有的血液沸腾起来,沸腾起来。那些思念翻山越岭,以狂奔之势从血液里涌入到脑海里。原来,从来就不曾忘!从来就不曾!他记得她所有的好,记得她所有的怨,记得她所有的嗔。
  从来,就不曾忘记过!
  所有的忘记不过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鬼话而已!
  她笑了,满山的花儿便开了;她哭了,花儿便凋谢了,随风飘散了。她像是侵入他的骨髓,像一个肿瘤,扩散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想要忘记,他唯有挫骨扬灰,如此而已。
  再无他法了,再无了!
  他的手随意的放在方向盘上,像是没有目的的,随处溜达。前面有辆车子打着双闪,靠在路边停着。
  他老远就看见了,渐渐近了,却是孙容泽的车子。他好生奇怪,想了想,终于一个大右拐,车子生生的,横在了孙容泽车子前面。
  他看见孙容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靠在他的身上,仿佛睡着了,像个孩子似的睡着了。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这样安静,像一朵莲花,与世无争。又或许,没有睡着,只是靠在孙容泽的肩上,他揽着她,像是一件稀世珍宝,被他紧紧揽在怀里。
  他也看到了他,他们的目光透过车玻璃,在空中相遇。薛相宇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仿佛车门关了太久,久到车里缺了氧气。他的手依旧握着方向盘,紧紧握着,手上的青筋爆出来,一根一根青色的筋爆出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促到他以为自己很快要死去了,他临死前却不甘心,狠狠的按下了车子的喇叭。
  “嘟——”的一声,突兀又急促。他看见她像是猛然吓了一跳,蓦地就睁开了眼,却一眼看到了他。他心里突突就有一种快感,一种咬牙切齿的快感。却更有一种恨意以更迅猛的姿态从他心底里踹出来,攻占了他满腔满腹。
  他们的眼光也隔着玻璃相遇了。就像从前,他经常呆呆看着她,她不让他看,总是红了脸,蒙上自己的脸,他将她的手拉下去,又盯着她看。于是她干脆也盯着他看,全然不顾旁人。那时候李全盛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无其他,世间只得你和她!”
  可是现在,她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车里,盯着他看,原来世间并不是只有他跟她,还有别人。
  他几乎要憎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不开过去,为什么要看见这一幕,他从未有过的,憎恨起自己来。
  他终于使劲儿打过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发出呼的一声,疾驶而出。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地方!
  
  




☆、惊天

  车子真是个好东西,谁发明了这个东西,原来车子还有这个功能,迅速带你离开让你难堪的地方,让你生不如死的地方。
  还能带你来到能让你醉生梦死的地方,这个地方,他曾经那么熟悉,他曾经在这里夜夜买醉。
  如今,他又卷土重来,带着一身疲惫,带着一身难堪,带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卷土重来。
  衡山路上的这家酒吧,他过去那样熟悉它,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鸡尾酒、烈酒、甜酒、威士忌、伏特加…
  他一样样的尝过来,各种各样的酒在他体内碰撞,发酵。他的眼睛迷离起来,呵呵,醉了多好,醉了就忘了人世间的一切了,怪不得都说,千金难买一醉。
  他嘿嘿笑起来,醉了就好了,就忘了,就忘了,从此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从此相忘于江湖,从此形如陌路,各不相干。
  那该有多好!
  他不知道在那儿坐了多久,终于踉踉跄跄起来。早有美女搭上他的肩,眉目传情,语气轻佻:“帅哥,一个人么?”
  他笑笑,手搭上美女的肩膀,来这儿的人,哪一个不是来买醉的,醉了,醒了,醒了就忘了。
  他揽着美女的腰,美女亦将自己的手缠上他的腰,像一条金蛇,稍不慎,就要缠得你窒息而死。他倒宁愿,这样死去了。
  他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来到他的车上。美女的眉一挑:“喝了这么多酒还自己开车吗?”
  “怕什么?大不了撞死了,一了百了。”他嘻嘻笑起来。美女的声音腻起来,像是那种黑黑的巧克力含着嘴里,太浓,怎么都化不掉:“有帅哥陪着一起死,我可不怕。死了黄泉路上咱们做个伴!”
  他还是嘻嘻笑着,伸出手,跟她击掌:“成交!就这么说定了!”
  车厢里有浓浓的酒味,浓得让人无法顺畅地呼吸,他按下玻璃窗,有风灌进来,寒冽的秋风呼的灌进来,吹起了美女的长发,在风中乱舞。拂在他的脸上,他心烦意乱起来,想用手挡去了,总也挡不掉似的,总有新的头发缠上来,缠上来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冷冷的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冒上来,冒上来他曾经将她的头发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恨不得自己也像古代的男子,有满头青丝,和她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是到底不是,到底不是,他空顶着一个有妇之夫的头衔,却奈何不得,不过这一步,却将自己与她推开了十万八千里,纵使相逢应不识。
  他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他曾经笑诗人矫情,太做作。两个人就是把泪流光了也只有四行泪,哪里来的泪千行?
  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心里流了太多的泪了,何止千行?
  他心里叹息着,重重的一声,像是锤子砸在心上,咚的一声,敲出了一个大洞,黑黑的,黑不见底,深深的,深不见底…
  美女的手又缠上来,像一只八爪鱼。他冷着声音道:“下去!”对方愣在哪里,半天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开玩笑,歪过头看他,因为酒,脸上通红通红。他突然就觉得腻烦,又腻又烦,他冷冷地重复着:“下去!”
  她终于听清了,仿佛不能置信,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声音尖锐地像一把锉刀,吱的一声,让你头皮发麻。
  他连头都不愿转过去看她,命令道:“马上下去!”
  她气呼呼地开了车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骂道:“神经病!你拿老娘开心啊!”话刚落,他的车子已经从身边,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去了。
  只留下她,在原地剁着脚。
  他开了天窗,冷冷的风吹进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像是有人拿了千根万根的鞭子,朝你脸上抽,抽得你伤痕累累。
  车子咆哮着,在这个深秋的夜里,咆哮在马路上。他的手机叫起来,一遍又一遍,他不去理会,恍若未曾听见。
  手机依然响着,像老师们说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几乎要冲动的将手机从车里面扔出去,这样恼人,为着哪般?
  “嘎”的一声,车子停在路边,他的头靠在方向盘上。喇叭尖锐地叫起来,吓了他一跳。他迷茫地睁着眼睛,望着四周。
  已经有薄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过来,这样的天气是最容易有雾的,像是天宫里的烟,一阵一阵的冒出来,眨眼之间皆是白茫茫一片。
  车灯照在地上,白雾氤氲着,又像在梦里…
  手机又响起来,他恼怒的拿过来,一眼瞥见,却是曾铭国来电。他不由得怔住了,对于这个岳父,他还是心存感激和敬仰的。岳父同他的父亲曾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知己知彼的朋友。
  他们曾经号称“商界双雄”,只要他们两个联手,就是不败的神话。
  可是后来,父亲的神话倒了,是岳父救了大正,没有岳父,就没有今日的大正。
  他心里奇怪,岳父这样晚找他,所为何事?想必是为了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来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他按下通话键,曾铭国苍劲有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相宇,你在哪里?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你现在才接。”
  他想迟早要面对,不如趁早面对,他听到曾铭国说来找他,于是说:“好,我回家等您!”
  车子调转头,往他住的地方开去。
  在楼下看见曾铭国的车子,里面空无一人,想必是上楼等了。他停好车子,上楼,果然看到曾铭国,正靠在墙上。
  薛相宇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老了,两鬓已经染上了灰白,眉宇间也似有一种愁绪,相宇不由就想到,天底下的父母,果然都是一样的,女儿的婚事不顺,竟能让他仿佛刹那老去。
  薛相宇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或者也有几分愧疚吧,对于曾铭国。相宇有时候也奇怪,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女儿,又可能完全随她的母亲吧。他向来不喜欢那位岳母,如同不喜欢倩云一样。
  曾铭国已经看见他上来,似乎是站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么晚才回来!”
  “跟几个客户吃饭,谈了些事。”他开了门,心里笑自己说谎原来这样流利,眼睛都不眨一下。
  曾铭国跟进来,犀利的眼已经扫过房间每一个地方,呐呐道:“你跟倩云,说到头,还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空有一个头衔和名分,实不至,名不归。哎,早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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