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大师大结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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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说鲁迅思想消极,倾向虚无主义,便引起了左翼青年的愤怒。一位青年从武汉给他寄去一张明信片,指斥他“不懂鲁迅的学问,最好不要乱说。”还有人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指责周作人此举是“想把鲁迅精神所影响的青年拉到他精致的苦雨庵里去。”
不过,许广平却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与大度。看见周作人谈鲁迅的文章后,她亲自写信向昔日老师、今日的小叔子表达谢意。后来,中共地下党员,鲁迅生前的学生冯雪峰曾约请周建人出面,写信邀其南下,但为周作人所拒绝,他说,他害怕鲁迅在上海的党徒对他不利。其实,这里面也包含有鲁迅的意思,他生前曾希望周作人能走出书斋,为国家、民族做点大事,如北京的知识界发表救国宣言时,周作人居然没有署名。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鲁迅生前曾公开说,周作人在文学上的成就是第一流的,就连病重时,还在读他的文章。
文学巨匠…鲁迅哀荣备至
鲁迅弥留前留给许广平的暗示,曲笔两行,意蕴何在?场面盛大、哀荣备至的葬礼,究竟是中国共产党、宋庆龄等主持,还是鲁迅家人所为
鲁迅去世后,由上海救国会、宋庆龄、蔡元培、左联等共同发起和成立了治丧小组。签于上海市区不甚方便,宋庆龄建议,将鲁迅的坟地选在虹桥路万国公墓,那里离市区较远,有可供丧葬的坟地,同时,宋氏家族的墓地也在那边。
许广平会同周建人等亲属实地考察后,觉得甚为理想,便采纳了宋庆龄的意见。接下来,便是选购棺木。
挑选棺木时,宋庆龄、茅盾夫人孔德芷、周建人夫人王蕴如陪同许广平母子到万国殡仪馆一带选购。他们一行先是看了几家中国人开设的棺木店,这些店铺陈列的棺木,从高中档到平民化,一应俱全。至于样式,则是传统的中国模式,板材厚重,油漆上光,森然鉴人。走了几家,大伙都觉不甚满意。后来,大家觉得购买西洋式的,既大方又符合鲁迅的身份。一行人于是又来到万国公墓附近的售棺展示室,许广平一咬牙,挑选了一个价格相当昂贵的西洋式棺木。
出殡时,万人空巷。许多人怀着悲痛的心情,自发地加入送葬者的行列。宋庆龄臂缠黑纱,面容哀戚,她和孔德芷等陪伴着许广平母子走在送葬队伍的中间,引人注目,鲁迅的棺木则由他生前喜欢的学生萧军领头,六个人抬着,缓缓走向墓地。棺木上覆有上海救国会会长沈钧儒题写的“民族魂”三个大字。整个葬礼由蔡元培、宋庆龄和沈钧儒主持。
事后,鲁迅之子周海婴称,整个丧葬费用实际上是由其母许广平自己出资操办的。但是,有人则指出,实际上,鲁迅逝世后,购买棺木、墓地乃至送葬费用,宋庆龄、上海救国会、中国共产党都曾介入其中,至于究竟是哪个所为,或出资多少,在鲁迅身后又成了一个谜。
鲁迅生前,曾给许广平留下过这样的话:“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涂虫。”
许广平从1936年鲁迅去世直至她1968年因心脏病病逝于北京,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她与儿子相依为命,在心灵深处,固守着鲁迅之灵。哪怕青丝变白发,亦不曾有过再婚续嫁的念头。著名剧作家魏明伦曾不避尊者讳,斗胆放言,许广平在鲁迅身后矗立出了一座偌大的高级贞节牌坊,守的是另外一个意义的节烈。鲁迅的两行曲笔里,难道就是这方面的暗示?同样,许广平也有她独善其身、不再他嫁的权利。孰是孰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不可简单地一言以蔽之。
不过,许广平在鲁迅的生前身后都是值得称赞的。当初,能冲破封建伦理的樊篱,与鲁迅一道追求自由美好的爱情,在那时,无异于石破天惊之举,而这种举动是需要百倍勇气的。鲁迅去世后,许广平扶老携幼,以孱弱的双肩担大义,上要供养鲁迅老母、发妻朱安,下要抚养遗孤海婴,对于一个旧时代的女性而言,这又是何等的不易?
具有趣味的是,鲁迅身后,靠其“盛名”过活的大有人在,与之失和的二弟周作人便是明显例证。解放后,他便是靠撰写鲁迅的回忆文章勉为度日,至于他人,因为鲁迅的盛名,或学生,或友人,或论敌,做了官,成了名,成了家的,更不在少数。
书生本色—吴宓夜半尿遁
夜半尿遁,一代宗师身留大陆,成为学界佳话;阴差阳错,误会连连,导致吴宓和钱钟书师生反目;长篇小说《围城》问世,引出半个世纪的文坛公案
1949年11月,雾锁重庆。曾经歌舞升平、被誉为抗战堡垒的陪都,乱如炒豆。人民解放军刘、邓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突破蒋介石苦心经营的乌江防线,兵锋径指重庆城。
11月23日,在一片慌乱和人心浮动中,僻处重庆远郊的北碚西南师大校园内,两位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国民党情报人员,手持机票、信函,匆匆由台湾赶了过来。
神秘的不速之客此行的目的,是专门敦请名满天下的“学衡派”宗师,抗战时留寓西师的教授吴宓去台湾大学任教。颤巍巍地移步上前,握着那封由台湾“教育部长”杭立武、台大校长傅斯年联袂写就的措辞诚恳的邀请信,吴宓脑中掠过一丝不祥。前不久,他家的世交兼乡党,国民党监察院长于右任便是以同样举措,被挟持去了台湾。行前,于右任面对来访送行的吴宓,凄然叹曰:“勿走我的老路,华容亡命,沦为奔亡之虏,恐他日再难相见。”
想到这里,吴宓将信函一放,眨眨眼,推辞道:“谢谢!我不服南方水土,不能去台湾。”
两位使者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国民党溃败在即,大陆政权更迭之际,国共两党忙于争夺各类人才。自9月以来,一大批学界精英被共产党从香港、上海、昆明等地抢救出来,安全送到了北京。得人才者得天下,这个道理谁人不懂。吴宓便是国民党内定的学术大师,非得抢至台湾去不可。为此,国民党教育部长杭立武、台大校长傅斯年特地以学生、老友的身份出现,安排好专人赴西师相邀。须知,这时赴台只能乘坐飞机,不少达官显贵忙于奔逃,要谋得一张机票可谓天大难事。就连“行政院长”阎锡山,此时也当起了“票务员”,亲自掌控去台机票。吴宓此行的机票,则是由蒋经国出马,特地从阎锡山手中留出的一张。
今见吴宓执意不从,两位使者急了,他们半是哄骗半是威胁道:“我们此行,殊为不易,望先生鉴谅。再者,清华要迁台,您是清华的老教授,清华需要您。直言之:您吴雨僧教授者,是清华的老前辈、我们的宗师,凡我清华同学,绝不能丢下您不管。以您的身份,即便留在大陆,共产党未必能见容。今天,您恼我们、打我们,我们也得把您扶上飞机!否则,我们无法给学界以交代。”“嗡”的一声,吴宓顿觉凉透肌骨,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木然地张愕着嘴,说不出话来。
两位使者不由分说,草草替他收拾一番,硬把吴宓半是绑票半是搀扶塞进了汽车。傍晚,一行3人住进了重庆宾馆。机票已经买好,五更天奔向机场,清早飞往台北。
吴宓叫苦不已。他如一只关进笼中的鸟,此时只有听任摆布。原想进了市区,抽个空子开溜或捎个信息,让学生营救,但两位使者要了个套间,请吴宓安卧里间,他们外间就寝。
夜深人静,外间鼾声隐约,吴宓却辗转反侧。身陷樊篱,真正是身不由己,怎么办?如果屈从他人意志,强被人拉去了台湾,国民党专制统治滋味自己已尝够了,再说,前半生负笈留洋,归国后四处漂泊,难道垂暮之年还要流落他乡?
不!不能听任摆布。想到这里,吴宓悄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摸出了里间,但仍惊醒了外面二人。吴宓只好假称尿急,需上厕所,二人忙上前扶住他,送入厕所。
吴宓顾不得斯文,迈上蹲位,声称要大溲。
一阵寒风袭来,大家同时一激灵。二人抱抱冻得发抖的双肩,哆嗦着说:“好吧,您蹲好,我们去披了衣服来扶您。”然后,一溜烟跑回室内。
吴宓趁机跳下蹲位,快步溜下楼去。二使者听到急速的脚步声,情知不妙,叫声:“糟糕!”抓过衣服,便飞似的追下楼来。吴宓知道自己跑不过他们,急中生智,闪身躲进了楼梯间。宾馆大门半掩,过厅灯火通明,值班侍者伏在案上,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
二人气喘吁吁追下楼来,却不见半点动静,他们忙推醒侍者,急急地问道:“喂,见到一位老先生出去吗?”侍者揉揉眼:“唔,唔,好像有位老先生出门去了。”
二人快步出门,侍者继续瞌睡。吴宓屏住呼吸,悄悄出了宾馆大门。马路上空空荡荡,朝左望得到七星岗,朝右可眺及临江路口。吴宓定了定神,不见那追来的二人,想必他们已奔进了对门苇家院坝的小街。他们在那里寻觅不着,会很快折回来的。该往何处去?所幸,左边一个路灯电线杆两边斜钉了满堂广告牌,直抵墙壁,构成了小小的三角隐蔽处。吴宓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猫着腰钻了进去。刚刚站定,他便见那二人从对面巷子里出来了。他们站在马路中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气咻咻地一跺脚,判断吴宓是朝临江门或武库街去了,便分别朝这两个地方奔去。
见他们走远了,吴宓这才长舒一口气,迅速从广告牌后面钻出来,快步穿过马路,溜进了苇家院坝。他从未来过这里,浑然不知东西。好容易等到天明,街巷上有了行人,他问明路后,便沿上清寺出了城,找到一家偏僻的旅馆,老板见他憔悴苍老,身着褪色破旧的蓝布长衫,又无行李,不肯收住。吴宓困顿万状,再无力上街奔走。情急间,他写好一个纸条,许以酬谢,差人送往重庆美丰银行的董事长康心之处,二人本是好友,康心之这才差人把他接了出去。
藏匿几日后,重庆迎来了解放,吴宓方才安然返回西师。吴宓,字雨僧,1894年8月生于陕西径阳一个门阀世家。其嗣父吴仲旗曾任陕西都督的参谋长兼秘书长,凉州副都统,辞官后赋闲沪上。吴宓幼年丧母,过继给嗣父后,在上海长大成人,1910年,吴宓考上清华学校。两年后,清廷倒台,吴宓考取庚子赔款的官费留学,进了哈佛大学。在这里,他结识了日后中国顶尖级的学术大师陈寅恪,二人因出身经历、志趣爱好相同,成为莫逆之交。在哈佛大学,吴宓的两位导师是著名的法国文学教授白壁德和文学评论家穆尔。他师从二人,深受影响,在古典文学、诗歌、佛学等众多领域造诣甚深。归国后,怀藏“白壁德主义”的他以学贯中西、坚决捍卫传统国学而知名,并逐渐形成了新的派别———“学衡派”。
由于学衡派力持旧学,反对新学,无形中便与陈独秀、李大钊、鲁迅兄弟和胡适为敌,几番热闹的论战下来,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尤其是鲁迅的妙文《估“学衡”》风行于世后,吴宓连同“学衡派”便成了笑柄,时人多贬低他们。
吴宓学成归国后,即与陈寅恪等被聘为清华国学院的导师。在其教帜下,莘莘学子后来闻名于世的不少,为世人熟悉的便有钱钟书、王力、傅斯年、季羡林等。傅斯年去了台湾,而其他诸君,自上世纪80年代始,因文化断代,又复为治学的中流砥柱,从这种角度看,“学衡派”大获全胜于无形之中,足见吴宓的影响。
刚刚作古的、已是学界泰斗的钱钟书便是吴宓的高足。殊为遗憾的是,二人似乎在解放后便不曾交往。
1941年,吴宓流寓昆明,执教西南联大。钱钟书从法国留学归来,他赴昆明,找到了恩师吴宓。早年,出身无锡名门望族的钱钟书,在清华大学求学时,因父亲和吴宓私交甚浓,延请吴宓关照。吴宓便让钱钟书在清华园旁听,并亲自辅导了一年有余的外语,钱钟书学业有了长进后,考入外语系,再后来,留学去了法国。应该说,钱钟书学有所成,成为学贯中西的顶尖级学者,得益于吴宓的某些帮助。
师生间素有往来。当钱钟书确定归国时,吴宓便与西南联大约定,聘他为教授。校方也同意了。系负责人陈福田,在吴宓给钱钟书的信中也附有便函。只是未下确切聘书。谁料,待到钱钟书到了西南联大,校方与他详谈后却变了卦,他们告之吴宓,说钱钟书的学问尚欠火候,暂时还只能聘为副教授。校方易辙,师生二人据此意态怏怏。吴宓失望之余,便劝钱钟书去了湖南兰田师范学校任教授,并亲笔写了推荐函。钱钟书遂转投湖南。
不久,通过学友、日后著名的语言学家王力推荐又调至广西桂林大学。适逢抗战中期,中日双方处于相持阶段。钱钟书颠簸于战乱中,加之西南一隅群山阻绝,交通不便,几番迁徙,吃了不少苦。待到桂林后,钱钟书谈及自己归国后的谋职感受,唏嘘不已,同时,亦对老师吴宓产生了些怨尤。不想,这类闲聊话题不久便传到了吴宓的耳朵里。钱钟书长途奔波,吃了苦头,抱怨一二,或许可理解。但吴宓一片好心,更何况为师者,耿介书生,不擅长官场交际的性格,众所周知。作为学生,应该体谅。
师徒俩却再无机会来消融因并不太复杂的事件所引起的误会。吴宓因校方没有聘用钱钟书,心中有气,过了一段时间,便拂袖而去。先到四川成都的燕京大学,然后又到武汉大学,最后辗转入蜀。
钱钟书生活稳定后,完成了后来风行于世的长篇小说《围城》。这本是好事,吴宓特地购得一本,细细读过,以他“比较文学”鼻祖的至尊,大加赞赏。然而,就是这本书,却最终导致了师生间的进一步交恶。
那些有索引考据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