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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第86部分

小说: 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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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目的,却是为了在子兰遇到性命之危时能够缓救。
  “可是先生说,是希望我陪着子兰……”郁姝争辩,忽地一停。
  ……也许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
  我带你去的地方,和这里全不一样,你要吃很多的苦,有一天,也许……
  ……你已能听,能看,能说,那么,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吧。苍苍郁华,其香其姝,你就叫作郁姝,和子兰的名字正好相应……
  原来,在先生心里,自己只是为子兰而时刻准备着的灵草。
  她是不是应该高兴?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先生那么为子兰着想,为什么自己还是感到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九芳秽终明

  “……我愿意。”
  芦呈不忍看她失落悲恸的样子,侧开脸去时,却听郁姝忍泣说了这一句。
  回过头来,郁姝泪眼相视,潸然笑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没用,从不知道我还能为大家做些什么,能够这样……很好。”
  芦呈未说的话她已经明白了,既然她的血能够救子兰,自然可以救活乌曜。
  能够为乌曜做些什么,她求之不得。
  面前的郁姝亭亭玉立,眼中几分平静几分凄楚,却没有了以往的彷徨犹疑,秀润的双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牵一丝苦笑。
  芦呈有些讶异,不由道:“郁姝,你……呵,你,比起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遇事哭哭啼啼,六神无主的郁姝,也变得坚强而有担当了。
  芦呈有些感慨,忙解释道:“郁姝,你别急,我还没说完,这一次要你帮助乌曜,有些艰难,却不会有危险。只因乌曜失血过多,需要你的血使他复生……也许会因此昏睡较长一段时间日。这与人却不同,人若昏迷不是好事,而你休息得越久,恢复得越好。”
  芦呈说着,见那郁姝频频点头,反说不下去了,默然一会,道:“郁姝,灵均大人迟迟不肯与你说,不是怕你拒绝,他知道你一定会答应。他……他是真的将你和子兰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么一说,郁姝的笑脸忽而一滞,低头时一连串泪珠滴下来,她使劲摇着头,一边将那泪水抹去。
  先生若是真将自己看做心爱的孩子,会如此顾忌避讳吗?就如对子兰,先生时时想着女瑶大人的嘱托,心里又愧疚,对子兰一味迁就,尽心而疏远,难道对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心思?
  “那时乌曜中了巴人的剧毒,我就提议过,用你的一盏血便可救乌曜,也免了子兰疑心。灵均大人执意不肯,只将朝中事搁着,几天几夜不歇为乌曜配药。他这么做,就是不想你误解。”芦呈说着,眼里黯然,有些后悔起来,“原先,我以为不论待你有多好,灵均大人将你与子兰乌曜看得还是不一样的,自那件事我才真的相信他。这一次大人还是不肯,然而今非昔比,我也是灵,便自作主张劝你一句……”
  郁姝打断了芦呈的话,含泪笑道:“师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你不必再解释。我丝毫不怪先生,真的。我只愿,这一次救了乌曜,大家能忘了这一切。我相信子兰也会明白先生的苦心。”
  芦呈垂眼思忖着。郁姝道:“师兄,我只求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向乌曜解释,乌曜一定懂的,他一直了解子兰。子兰性子冷,但他绝不会真的想杀乌曜。”
  “你……真的这么确定?”芦呈眼眸一凛。
  郁姝连忙点头:“子兰,他其实很在乎乌曜,他一时冲动做下这样的事,乌曜遭受如此大苦,其实子兰一定更不好过……乌曜还活着,子兰也就会好受一点了……”
  “……但愿他值得你这番确定。”
  芦呈恻然动容,再要说话却脸色一变,他倏然转身,衣袖刚一挥起,“蓬”的一声,似被无形之力撞开。团团花叶被疾风卷送而来,乱飞扑面,郁姝急忙遮着脸闪避。
  与此同时女媭大人一声急叱:“芦呈,你太胡来了!”
  再睁眼,漫天碎花细叶纷纷落落飘散,女媭与灵均穿过犹在颤动的丛丛梅枝走进来,最后面跟着的是一脸好奇与焦急的珞珞。
  芦呈带她来此,不知何时还布上了禁界。
  芦呈却不慌张,似早已打定主意,缓缓跪下,伏拜道:“弟子有违师命,请先生责罚。”
  女媭娥眉倒竖,凤眼含怒,道:“我与灵均大人自有安排,你怎敢自作主张!难道你以为是为了乌曜,为师就不责罚你了?”
  郁姝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媭大人动怒,忙要为他说话,灵均先制止女媭道:“阿姐,芦呈一心为乌曜想,既已如此,也不是不好。本就该由我亲自对郁姝说。”
  他转身看定郁姝,郁姝忙低下目光。
  “郁姝,对不起。”
  先生那熟悉而带些哀伤的声音不由令郁姝抬头看去,先生凝眸注视着她,目光温柔而满含歉疚:“为师一念之私,将你带下山来。这么多年,我常为自己当初的念头而羞愧,但是却一直庆幸有你在身边,在我心里,郁姝就是我的女儿……也许你会觉得后悔,会恨我曾想利用你……”
  “先生!”郁姝“扑通”跪在灵均面前,泣道,“郁姝没有后悔,没有恨先生!”
  她紧紧靠着弯腰扶她的灵均,一时心里感动委屈失落自责,万般情绪夹杂,禁不住放声大哭。
  灵均抚着她肩,不知是感到欣慰还是越发酸楚愧疚,然而他再难以决定,这句话,还是必须由他亲自来说。
  轻轻抚着郁姝的发,灵均和缓而坚定地开口:“郁姝,这一次,为师有求于你,请你救乌曜。”
  郁姝抹了眼泪,看着先生慈和而抑着悲痛的神情,粲然一笑,任眼泪扑落,使劲一点头:“嗯!”
  这一刻,郁姝方觉得,先生放开了心结,自己也能释怀了。
  血海漩流,一个纤弱的身影,沉沉浮浮,将被那漩涡吞噬,红得狰狞的浪打过来,一张熟悉无比的脸转过来,苍白憔悴,双眸紧闭。
  子兰心头什么念头也没了,拼尽了力气扑过去。
  血水从她整个脸上漫下来,他猛地搂住那人的肩,脱口喊道:“郁姝!”
  那人睁眼,结实的双臂将他一抓,忽然笑道:“子兰,我代替你受了那般多苦,你还要杀我?”
  “乌曜!”
  子兰翻身坐起,那烛台被他碰翻,案桌上堆着的竹简“哗哗”滑落。
  “主公!”巽听到响动进来,却见子兰去捡那文简,手竟在发抖。他上前一步扶起烛台,重新点了火,见子兰脸上冷汗淋淋,眼神是他从不见过的惶然。
  惊异不已,忙低下头去。
  半晌,子兰方平静了道:“我无事,下去吧。离都城还远,明日早些拔营启程。”
  “是!”
  烛火被那营帘带起的风吹得摇摇晃晃,接着一停,帐中便静如死地。
  子兰静静回想,吁了一口气。
  那梦也并没有什么可怖之处,自己为何却陷入了极其惶恐境地?
  对乌曜动手之前,早前后思想过一番,又有什么可后悔,所谓歉疚,可笑得很。
  而郁姝,在先生身边,又会有什么事……
  子兰顿觉烦躁,将那些文简推开,起身至榻前。然而并无睡意,唯有枯坐。
  难道自己许久不曾做过噩梦,突然有这么一次就吓着了?
  营外安静,仍听得巡哨兵士的走动声,马的响鼻。
  楚王横令子兰班师回朝接受封赏,子兰便没有乘守护先行。那都城,也不是急于前去的地方,苦战一场,士卒们也需休息,遂一路缓缓而行。
  一缕幽香冉冉漂来,子兰心里一动,越发黯然。迟疑了许久,探手入那木枕中,拿了香囊出来。
  不知为何丝带松了没扎紧,几颗红色的豆子滚溜出来。昏暗的光下,依然鲜艳赤亮,香气扑鼻。
  郁姝将香囊给子兰时,还来不及重新填香,他便把植诸的种子放了进去。心绪难平,才将此物丢在了木枕里。
  ……这是植诸的种子,能够令人安睡,驱除抑郁与噩梦。
  我从烨罗大人那里要来这么几颗,你把它放入香袋里佩着……
  握紧手中的香囊,子兰厌恶地抬起手臂,欲要甩去,终究还是停下。
  怔然良久,他默默将香囊放回怀中,沉声唤道:“莫。”
  昭莫自阴影里走入光下。
  “那秦王宫就不要再去了。”
  秦王稷早有预防,指环是难以偷得出来的。弄得不好,昭莫也会遭暗算。
  昭莫微俯身。
  子兰继续道:“另有一事非你不可。我已多次派人查探,先生在家院周围布下了禁界,无法得知内中细情,你必须想办法查清楚。”
  昭莫无声退入黑暗。
  子兰重新坐回几案前,再次拿起了竹简。
  “哦?看来子兰自那一此冲动,后来很是沉得住气啊!不过寡人目的已达到了。”秦王稷皱眉冷笑,“连他也无法得知那灵均的消息……你依旧密切监视即可,那女媭与灵均都在,你要小心,非必要时不必插手,以防起疑。”
  “是,大王!”姬垠应道。
  殿中正榻上,秦王稷端坐,白起在一旁侍卫,而姬垠立在下首。
  白起道:“大王,那郢中来的消息,说是楚王有意立子兰为令尹,甚至早已大兴土木,为他在都城中建府邸。那楚王实是个昏庸之君,竟这么相信对他有威胁的人。”
  “哼,熊横……”秦王稷轻轻转动手上指环,眼神中含着讥诮。
  “大王,小人看这也不足为奇,自仓邑一役,子兰立了大功,那个楚王自然信任他,将来必然王宠犹盛。而子兰受大王胁制,将来楚国,自然在大王操纵之中。”姬垠忽然插言,而白起听他提起自己的耻辱,面色一暗,眼神冷冽。
  秦王稷迅速扫了二人两眼,哼了一声,了然道:“那个楚王横不足为虑,当初在秦为质,不过小小一些挑拨就中了计,闹出事来。他宠信子兰,却也未必是因为子兰立下大功……寡人看他如何应付!”
  慢慢举起酒盏,秦王稷隐去眼中那一丝幸灾之色:“我们且待坐收渔利就是。起,吩咐下去,明日起驾回都!”
  “是!起领命!”
  三月,楚师回郢。
  楚王大加封赏,所有护城将士晋级三等,封召滑为大司马,上官邑君子兰力挽狂澜,救国于危急之时,拜为令尹,一力主持朝政;并有楚王钦赐宅第,恩宠非常。
  “子兰,王兄为你建造的府第如何?”楚王横兴致高昂,对着与众臣送别昭阳后单独觐见的子兰道。
  子兰微微一笑,叩谢道:“子兰惶恐,王兄厚爱令子兰惭愧不已。”
  楚王令子兰坐至身边,喜道:“繁冗谢语不必说了,王兄为你建府,自然是希望你全心辅佐,为寡人效力而不必为家室而牵忧。寡人准你十日休假,将家眷接来,此后你便可常在这宫中陪着寡人。如何?”
  “多谢王兄,子兰自当领命回邑。”子兰躬身又谢,随即道,“不过临行前请王兄允准臣弟探望母亲。返都后子兰唯有一次匆匆向母亲问候,心内不安。”
  “此乃孝行,寡人准了。你去了可再过来。”
  “是,谢大王。”
  子兰告退,出来时迎面遇上灵均,将眼眸一垂,行了揖礼:“先生。”
  灵均在众臣离开后,又送了昭阳一程,心绪不平,默默点了点头。
  子兰自去,而他迈步进殿,行礼道:“微臣见过大王。”
  “先生请起。”楚王横淡淡示意灵均起身,道,“昭阳先生起行,一切可安好?”
  灵均答道:“蒙大王关心,昭大人一切顺利。”
  “唔,昭阳先生年迈,此次告老还乡,正可颐养天年。有灵均先生与子兰辅佐寡人,寡人高枕无忧啊!”
  “微臣愧不敢当。不过,眼下之急……”灵均心内犹豫几番,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楚王不爱听,然而时机一延再误,为了救乌曜,他已有许久放手国事,政务全由昭阳处理。刚回到朝中,谁料昭阳就请辞,而子兰也拜为令尹。
  那楚王似乎已猜出他想说些什么,微微皱了皱眉,道:“先生还有何教诲?寡人洗耳恭听。”
  灵均一迟,坚持说道:“禀大王,如今楚国恢复安定,而前王仍被困于秦国。秦王胆敢滥施巫力用于战事,心思险恶。依臣之见,需尽早接回前王,以免不测。”
  “哼……”果然又是此话,楚王横不耐烦地看了灵均一眼,不悦道,“先生已知秦王居心叵测,又怎会轻易放回父王?何况战乱甫定,就与那秦言和,未免叫他小看,此时还须从长计议。先生替寡人给昭阳先生送行,想必也乏了,退下休息去吧!”
  灵均无奈,知道再说只会使楚王更加反感,按下谏言行礼退出。
  殿外已是春意盎然,花团锦簇,灵均却只觉阴冷,耀阳下身后的影子斜在空旷的庭中,瘦长而孤独。
  他慢慢抚住胸口,忍不住地咳了几声。自那时耗尽灵力驱退灵怪受伤后,虽好生休养多日,又有灵果相助,但他这心间冰痛之症却始终未祛除。
  从方才子兰默然过去开始,一丝寒气就绕在心头不散,渐要溢上喉来。
  现在的子兰,没有那明显与刻意的冷意,却比那样的冷淡更叫他心痛。
  他,还是错了?
  “不,没有什么错误。你应该明白我是何意!”子兰淡然坐在郑袖对面,嘴角一丝冷笑:“我为何会杀乌曜?难道你不明白?”
  连月以来压制着郁愤,他需要一处宣泄。
  ……你也痛过,死过,从毒蛇死尸中爬出来,不要白费了楚郑夫人的苦心。
  你终有一天……呵,想你也是自负之人,若有一日知道自己不过受尽愚弄……
  他彻底明白了张仪临死的话语。
  受尽愚弄,呵,不错,张仪也许说得对。
  他原以为他清楚张仪所说“你根本不是大王之子”是何意,结果他不知道;
  他费尽心思为证明自己,结果只不过是受尽利用;
  他自以为天下事,自己想要做到就做得到,结果二十年来不过是被玩弄的棋子!
  “啪!”猛一击案,那木案绽出一条缝,而子兰虎口裂开,血顺着几案滴落。
  竭力保持镇静的郑袖身子一抖,手在袖中握紧,勉强压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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