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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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够大,前头的纪崇听到忍不住皱眉回头。纪妃湘也跟着回头,顺道看了白露一眼,白露笑嘻嘻对着她,漫不经心抬着眼,手里一下一下抛着玉佩:
“才二十就被人说成老女人,重阳要是听见这话肯定要气死了。呵呵。”
纪妃湘忍不住一愣。
这个白露大概也就十六七年纪,眉眼间一股天生的风流潇洒却挡也挡不住,透着一股魅惑人的劲儿,天生一张桃花脸,宽额头尖下巴,长眉飞挑眼梢如烟,薄薄的两片唇天生带着勾人的笑。
要他真是花重阳男宠,她也只能说花重阳眼光算是不错了。
“纪姐姐,不是看我看得出神 了吧?”
白露冷不防一靠前凑到纪妃湘眼前几乎贴上她的脸,吓得她一退,下意识一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
啪!
靠的太近打的不疼,连个红印儿几乎都看不出来,偏偏却特别响亮。
又是一片目光聚集过来。
纪崇皱眉,低喝一声:“妃湘!”
纪妃湘脸红,一缩手转回身。
白露摸着脸,笑嘻嘻往后一靠,懒洋洋还是歪在椅子上,低声笑着:“一点都不疼,纪姐姐。”
台下铺着狐裘垫子的椅上,锦衣华服一直默不作声的兰无邪此时也转头往人群中瞟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容辰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起眉轻笑:
“听说那是青楼新收的弟子。竟然是这么狐媚的一个少年,难怪外头传言是他是重阳的——”
话说到这里,一直站在后头的兰草适时递上茶打断他:
“阁主,热茶。”
兰无邪接过茶,搁在手中拿了会儿,手指搁在碗盖上下意识徐徐画圈:
“是重阳的什么?”
容辰飞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笑了笑答道:
“都说他是重阳的男宠。”
兰无邪抚着碗盖的手一下停住。
过了片刻,他又抬眼往人群中看过去,正对上白露一双微眯的桃花眼也在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还特意勾起唇角对他笑笑,眉眼里头,全是露骨的挑衅。
他冷冷收回目光,搁下手里茶碗忽然站起身:
“看的头疼。兰草,我们先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兰无邪带着兰影宫的人离开。
容辰飞看着他背影轻笑一声。
一个头上罩着黑色面纱的小个子趋步向前,在他身后说道:
“你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兰无邪跟花重阳有一腿!”
“这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还故意惹恼兰无邪?他向来杀人不眨眼,要是迁怒于——”
“迁怒于你我?”容辰飞冷笑一声,“就算怒,他也会先杀了那个白露。哼,这小子是铁定活不过今晚!”
“你有把握兰无邪一定会对他下手?”
“兰无邪不动手,我们就动手,把人绑了再说。就看这个白露在花重阳心里到底几分重了。花重阳要是不要他了,我们正好把他送给兰无邪,不是一举两得?”
容辰飞算计的不错,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一天武林大会的比试将要结束时,花重阳竟然出现在台下。
跟在她身后的是柳大褚三和黄三,各自披了红黑灰色披风,一行人出现在台下气势十足,直接就把其他几个门派压了下去。整整一年的时间,花重阳这是第一次在武林中露面。一进了场子她目光淡定,两手扯紧身上的雪白缀毛大氅径直走向坐在前头的白露,看到纪崇她停下脚步笑笑拱手行个礼:“纪叔叔。” 然后她带着微笑,旁若无人走到白露身边坐下。
还是同样出众的修长身材和雪白的脸,不同的是她一脸漫不经心掩饰下的沉稳,与一年前的张扬不羁已是大相径庭。
武林大会当天的比试一结束,便有不少人过来与花重阳寒暄。花重阳站在原地跟他们一一说完话,最后剩下的只有三派:司徒清流和薄风,容辰飞,纪崇。
司徒清流首先向着花重阳走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白露脸上带着笑,等司徒清流走近还没开口,他先侧身轻笑一声:
“哎,今儿这么重要的场合,重阳小美人儿都特地来给我撑面子了,清哥哥怎么没带薄大美女过来?”
司徒清流看花重阳一眼,才又看向白露:
“薄姑娘说有事。”
白露扬扬眉梢,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勾起唇角看着司徒清流,猛地压低了声音:
“对了清哥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又不敢问。”
“你说就是了。”
花重阳看着白露的脸色,嘴角抽抽,忽然出声警告:
“白露,你有点分寸。”
“问一句话,还什么分寸不分寸的?”白露翻个白眼转向司徒清流,抬手掩嘴低声问道,“清哥哥,成了亲这么久,你到底把薄江上了没有?”
司徒清流一下怔住。
花重阳额角青筋挑挑,无语的转过脸去。一直跟在白露身后的叶老七对司徒清流尴尬又歉意的一笑,上前拧住白露耳朵就往一旁拖:
“臭小子!你非得给楼主丢脸是不是?!什么话都要说——”
白露一边“哎哟哟”叫唤一边还嘴硬反驳:
“叶老七你放手!我说什么了我?我跟花重阳睡都抱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她还怕丢什么脸?你给我放手!”
“你闭嘴!你不要脸青楼还要脸!你狗嘴里——”
一句话没说完叶老七蓦地停住,顺带着松开了白露的耳朵,直直瞪向花重阳身后的空地。
黄昏时分,薄云遮天凉风乍起,兰无邪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就站在花重阳身后不远处,身上一袭深黑淡金镶边的袍子随风轻晃,长长的影子被夕阳照着,恰好有一抹重叠在花重阳的白色披风下摆。
不知道白露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叶老七忍不住想。
谁知道白露一看到兰无邪,便邪里邪气扬起眉,一脸灌了两缸干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表情朝他眯起眼:
“哎呀,真是糟了,本公子刚才不是说错话了吧?听说兰阁主是重阳的旧情人,我刚才说跟重阳抱在一张床上睡了,你不会吃我的醋吧?”
宴席 。。。
因为白露的瞎胡闹,现场气氛本来还好些,但兰无邪一出现,周围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这一年多来无论是兰无邪,还是兰影宫,在江湖中行事都相当高调。论武功兰无邪在江湖中无人可及,兰影宫众弟子随便揪出一个在江湖中都算是高手;论长相自一年前兰无邪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兰草等等女弟子也都荣登江湖美女排行榜;论行事风格,兰影宫上下一个比一个下手狠,其中以兰无邪为最,几乎处处与武林盟作对;论绯闻,一年前兰无邪跟花重阳那段过去仍被人“津津乐道”,至今杭州城里还有人在打赌花重阳这朵辣花最后会花落谁家,兰无邪仍然得票最高。
尤其是,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兰无邪这时候去而复返是因为谁。
本来都带着弟子走了,结果花重阳一出现他也回来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于是更没有一个人先说话,大家都僵着一张脸看向花重阳;结果反而,此时最应该表现出尴尬的花重阳和白露,却是最放得开的一对。
白露说完一席话便斜挑眼梢看着兰无邪,一脸欠揍的模样,嘴里低哼着莫名其妙的小调,这时候听着分外突兀;而花重阳挑眉瞪了白露一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包容低斥一声“不懂规矩”,才扬起笑脸从容转身,跟兰无邪打个招呼:
“原来是兰阁主。似乎好久不见了。”
“再过二十天,正好一年。”
“……”
“你没怎么变。”
“只是老了一岁。兰阁主近来过的还好?”
不过是常用的相互寒暄的话,结果兰无邪直直盯着花重阳许久,才慢慢回答道:
“不好。”
一边听的人,额头都落下三条黑线。
花重阳直接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白露干脆撇撇嘴,皮笑肉不笑的哼一声:
“说我不懂规矩。还有不如我的呢。”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还是经验老道的薄风站出来打圆场:
“呵呵,各位,今晚我在家中设宴请纪大侠和司徒世子。刚才纪大侠说许久不见花楼主和容辰飞容少侠了,花楼主和容少侠可否赏脸”
花重阳看看纪崇和司徒清流,客气到了谢便点头答应,容辰飞也答应了。兰无邪还是站在原地,薄风向来圆滑周全,面上从来不得罪人,于是也客气的笑着让了他一句:
“兰阁主要不要也一起来?”
结果没想到从来视武林盟的人为眼中钉的兰无邪,竟然点了头:
“好。”
向来不露声色的薄风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然后拍着手干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那太好了!今晚在下的南楚别苑齐聚武林精英,真是蓬荜生辉啊!”
一路上的格局有些诡异。
薄风同纪崇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磨磨蹭蹭的纪妃湘,随后是花 重阳、白露和青楼的几个人,白露一会招惹纪妃湘几句,一会回头挤眉弄眼的跟司徒清流说几句;再往后是容辰飞一个人。
兰无邪身后跟着兰草兰树和几个兰影宫弟子,跟容辰飞隔了几步,走在最后。
兰草看花重阳一会似嗔实宠的训斥白露一句,一会笑着跟司徒清流说几句话,再看看兰无邪的脸色,上前一步小心建议:
“阁主,不如我们回去吧?”
兰无邪一句话不说,脚步却不停下。兰草只能退后一步,无奈低叹一声。
薄风的南楚别苑地方不小;二月底天气转暖,宴席设在露天的敞轩中,四周灯笼高悬,轩外月色如洗。薄风犹豫了好久才排定了座位,主位两侧分别是司徒清流和纪崇,再往下是兰无邪和花重阳,如此一来花重阳正好右边挨着纪崇,中间相隔几步,前面正对着兰无邪。
座位刚排定,主要的客人依次落座,白露便大喇喇直接跳到花重阳身边坐下,挑着眉梢笑:
“薄盟主,我自然是跟我们楼主挨着了。”
薄风面皮又是一僵。
白露是花重阳男宠的传闻最近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白露却毫不回避,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其实是……根本确有其事?
……尤其是,花重阳轻声斥责他一句“无礼”,竟任他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别人就更不好说什么。
只是兰无邪,从头到尾脸色始终差的可以。席上一道道菜分别呈上,白露刚开始还规矩些,到了第三道菜上来一道对虾,菜一呈上花重阳面前的小桌白露就挟了一只到自己盘子里,先用象牙筷子挑弄了半天,又抱起来用手抠了半天,最后皱着眉往花重阳面前一扔:
“重阳,你帮我剥剥皮。”
周围目光直接都看向两人。花重阳筷子一顿,皱眉低声骂他:
“你自己手断了啊?”
“麻烦死了。”
“那就别吃。”
“你明知道我最爱吃虾肉。”
“那你以前怎么吃的?”
“小的时候都是我娘给我剥——”
“好了好了,没见过你这么难养的。”花重阳不耐烦的打断他,一搁筷子捏起虾子开始剥皮,剥好了往白露盘子里一扔,“多吃少说!”
白露笑嘻嘻挟起虾肉蘸了醋往嘴里搁。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往像是打情骂俏,只有兰无邪也低头专心致志的剥着盘子里的虾,彷佛什么也没听见。白露抬头看他一眼,挑挑眉,筷子挟着咬了一口的虾肉直接递到花重阳嘴边:
“那,你不是也爱吃吗?爷赏你一口。”
“滚!”
白露笑嘻嘻的威胁,声音故意压得低低的,却还是刚好够四周的人都听见:
“你不吃,我就当众亲你一口。我说得出做得到。”
众人被白露的无耻惊呆,纪崇身边一个弟子 吓得筷子上挟着的肉丸子“噗”落到腿上。花重阳对着白露瞪了半天眼,最终还是一张口吞下半只虾肉,嚼也不嚼直接吞下去。
“啪嗒”一声脆响,兰无邪手中的虾落到盘子上。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都看向兰无邪。
他还是垂着眼,手指尖上却有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到盘子上。兰草低呼一声掏出帕子递给他,他怔了一下,才接过帕子包住手指上的血。兰草皱皱眉看看花重阳,往前半跪到桌前捏起那只虾:
“阁主,还是我来吧。”
轩中一片鸦雀无声。
薄风搁下筷子,又笑着出声圆场:
“呵呵,兰阁主一身尊贵气,想必从来没亲自动手剥过虾。”
这台阶给的还算及时,可是兰无邪帕子捂着手,抬眼看看花重阳,才对薄风说道:
“没给自己剥过,倒是给别人剥过。”
花重阳脸上保持了一晚上的笑脸终于一僵,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滞。
那时候半帘醉园子里她跟兰无邪一起吃饭,她爱吃虾又嫌麻烦,于是用手捏住虾头从虾尾巴一点一点啃肉,好好一只虾被她啃得稀巴烂,兰无邪看不过去,绾起衣袖亲自下手给她剥虾肉,然后一只一只亲手喂到她嘴里。
她还记得,他不喜欢腥味,每次剥完虾至少要洗五遍手,直到把腥味都洗掉。
事情明明过去了一年,此刻回想起来,却仿佛还在昨天。
整晚上宴席上没几个人说话,除了司徒清流和薄风、纪崇偶尔说笑几句,大家似乎都饿了几辈子似的,只顾闷着头吃饭。
白露像是卯足了劲,语不惊人死不休明里暗里动手动脚打情骂俏,调戏了花重阳一晚上。
兰无邪除刚开始说了一句话,一晚上筷子都没动几次。
终于熬到散场,几帮人客客气气放下筷子起身谢过薄风,便要离开南楚别苑。苑子幽深,中间经过一处被花丛隔开的小径,兰无邪走在前兰草兰树跟在后,白露拖着花重阳紧跟在最后,刚过了花丛白露便挑挑眉看向兰草:
“这位美女姐姐,我看你从吃饭一直到现在,一直在偷看我。”
兰草回头:
“你说我?”
“是啊。这里除了重阳,也就你能称为美女了——可惜啊,却是兰影宫的人。”
兰草看看走远的兰无邪,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直直盯住白露,然后勾勾手指:
“你有种就过来。”
“过去就过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