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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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怎么了?”小灵仙脸色微红,嚷道。
“好吧,那利风那样的你也不喜欢?”
小灵仙闻言顿时一撇嘴:“别总说我,到是你,凡是别人你都一口一个公子,偏提到他,你只叫利风。说说,这到底是何意?”
“没意思。只是跟他比较熟罢了。”秦珂一摆手。
“我不信。你跟鸣泉更熟呢。”小灵仙眸子一闪。
秦珂翻了翻眼珠,面露尴尬:“别说这个了,他是和尚嘛。罪过罪过。”
“呦,你还知道罪过?小时候拉着人家手臂到处乱逛你怎么不说了?”
秦珂瞪她一眼:“哎呀,今非昔比了嘛。人家现在也算是有脸面的佛门人物,我自然要顾着点他的名声。”说到此处,禁不住又想起十年前苏芷卉的话。
“那也不必躲起来不见吧。”小灵仙柔声道。“你今日笄礼啊!”
秦珂垂下头去:“那又怎样,是他不理我的。再说,他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不理你?”
“自从那次事故,我醒来后他便如同变了个人。一直躲着我。”
“说来,这也的确是件怪事。当日他可是疯了一般给你喂药。我听那智深说,直到第二天一早,第一抹晨光透过窗棂,你才缓缓上来一口气。他见了,竟生生跪倒在佛前,拜了三千拜啊!”
“是啊,我离开枯禅寺时,竟没来得及见上他一面,他只说是病了。当时我又虚弱的很,被爹爹接了,糊里糊涂的家去了。”
“这便是了,九年来竟没有好好解释。这鸣泉也真是个倔脾气。”小灵仙叹了口气。
“我后来又去山上,可他们只塞了一包牡丹花瓣给我,说是鸣泉到巴蜀苦行去了。这不是躲我又是什么?”
笄礼
小灵仙摇头苦笑:“他救了你,你要谢他,可他偏偏远走他乡。这哪里是正常人的做法,依我看,分明是他动了凡心。”
秦珂闻言愣了愣,随即沉下目光,缓声道:“如今,若是猛然间见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他来,想起从前的过往,竟是那样恍惚。”秦珂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年来,她日日盼望能见到他,可他偏不知所踪。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听人家说他去了南疆,便跑回家收拾行李,说什么也要寻了去。娄父娄母拼了老命才把她劝下来。接下来的,便是无尽的等待和深埋于夜色的想念。
“你也想他的,对吗?”小灵仙将她的头发梳好,又将手里的梳子朝南放好。这才转身回来,默默注视着秦珂。
“我才不想他呢,他如今不知多逍遥快活,我想他做什么?哼。”秦珂一扭身子:“要你这赞者是做什么的?难不成专门来让我心堵?”
小灵仙见秦珂真的生气了,连忙笑道:“今日你最大,若是换了旁的时候,我定不饶你。”
秦珂自是知道小灵仙的厉害,于是一吐舌头:“张良之后嘛,自然神勇。”
九年来,鸣泉走了,秦珂独自一人面对着陌生的世界,她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艰辛,却仍能找到快乐。她是个即使在最艰苦的岁月里也能笑出声来的女孩。夜深人静时,她也会问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坚强。每每这时,眼前总是出现一抹雪白的身影,脸庞渐渐模糊,一点一点,可细节淡去,他英俊美好的轮廓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秦珂的笄礼是在娄家的家庙里举行的。之前,娄家是没有家庙的,但自从秦珂的茶园产出口味纯正的高山茶后,不但草屋变成了瓦房,连家庙也陆续建好了。虽然规模不大,却也整齐。
娄父娄母面皮麻木的坐在家庙里,眼见着秦珂在小灵仙的陪同下越来越近,九年过去了,她长高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与之前那个傻里傻气的孩子简直判若两人。可她那长相偏让人心里生疑,竟一点不像父母,言谈举止就更不用提了。
“虽是一个巧手能干的女孩,我却偏不喜欢。”娄父低声道。
“小姑娘,笑眯眯,抓把土,成金泥……高山顶上织彩衣。不是佛,不是仙,到似精灵狐媚女。”娄母低声道:“你可听过这些童谣?”
其实,她说的这些正是小灵仙先前唱诵的后两句,小灵仙顾及秦珂,刻意没把后面的说出来,偏这娄母,单单捡了紧要的讲。可见她对秦珂到底还是心怀芥蒂。
“她刚到咱们家时,我便说了,咱们的三儿,怕是死在天雷底下了,如今的这女孩子,说不定是哪个狐媚子附体。”娄父怕被人听见,刻意又压了压声音。
“快别说了,就单赚钱这一样,咱们也别得罪了她。梨花九年前生了娃,直到现在也没再怀上,别提添丁了,就是个女仔都没有哇。咱还要指望三儿给她哥再娶一房媳妇呢。”
娄父闻言顿时一振,点头道:“这是正事,正事啊!”
此时,秦珂已经在小灵仙的搀扶下来到近前。隔壁张家婶子被请来做司仪,手中端着个木盘,上面覆盖着红布。揭开来,竟是一支别致的石簪。簪体纤细,没有花纹,一泓流水般躺在木盘之上。
秦珂俯身跪下,油黑的发卷成漂亮的螺髻,小巧紧实的束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愈发显得那双眸子秀丽如水。
“笄礼成,丫头成姑娘,待字闺中,学习女红女仪,孝敬爹娘,谦恭邻里,往后要做宜室宜家的好媳妇……”张家婶子唠唠叨叨说了半天。秦珂这头早已神游天外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张家婶子住了口,嘴边还挂着一圈白沫。秦珂抬起头:“可是结束了?”
众人点头。
她一伸胳膊:“真是麻烦,小灵仙,咱们走!”
“去哪啊?”
秦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神秘的笑道:“有人请我吃酒!”
“谁啊?”小灵仙眉头一挑。“今天是你的笄礼啊!谁家姑娘在笄礼日吃酒!你莫不是不想嫁人了?”
“你还真说对了!”秦珂笑呵呵甩去身上的披挂。娄母上来栏,却拦不住。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二人笑嘻嘻的跑远了。
“不是狐媚子又是什么!活该被人指指点点!”娄母气急败坏的望着她的背影。这话只能在背后骂骂,若是当着秦珂的面,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小灵仙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痴三儿,你娘骂你呢!说你是狐媚子!”
秦珂将嘴一瞥:“这话我听的多了,要你这读唇的来告诉我?她是不敢在我面前说的,否则我断她一个月的口粮!”
小灵仙瞠目结舌:“你也够狠毒。刚刚张婶子还说,让你孝敬父母,亲切乡里。”
“呸!才怪!你看我老娘那两面三刀的样子,对梨花表面上敢怒不敢言,背地里还要给我哥娶二房。她哪有一点为人父母的善良,满肚子的狡诈!还有那些邻居,从前我家穷,各个对我们趾高气昂,如今我替我爹从苏家赎身出来,竟一个个的来巴结咱们。要我对他们好?不如拿些个肥肉去喂狗!”
小灵仙顿时笑道:“我和你要好,就是因为你坦诚,如今说的话我都爱听。”
“心情好才能多喝几杯,管它什么狐媚子还是蛇妖子,知道怕我就好。”秦珂拉着小灵仙便朝醉风楼跑去。
她任凭长多大,走路都是用跑的,柳原村并不大,她跑一圈连大气都不喘。想来也是因为寄生在痴三儿这病怏怏的小身子里难以施展,这才下定了决心要锻炼自己。不想,渐渐的竟成了习惯。
来到楼上,只觉胭脂香扑鼻,迎面而来的姑娘各个娇俏动人,见到秦珂连忙让路招呼:“三姑娘来了!快快楼上请!我们娘子说了,今日不醉不归呢!”
秦珂连连摆手:“姐姐妹妹们好!多日不见,越发靓丽可人了!”
小灵仙跟着秦珂来过几回醉风楼,起初还不大适应,每有妓女伶人前来上酒菜,说笑话,她总是一脸正义,怒目而视。渐渐得了个绰号,叫怒目金刚。然而,秦珂知道,她虽表面上排斥,其实心眼里,最是喜欢这里的花雕酒。这丫头别看脸蛋长的俊俏,喝起酒来可不亚于男子。
“三姑娘来了!”宝珍娘子怀抱暖炉迎了出来,只见她身穿夹棉小袄,水裙是藕色,腕子上的玉镯碰撞出好听的响声,环佩摇曳间,竟似一个琉璃似的人儿。
秦珂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还未入冬,姐姐怎就抱了暖炉,可是身子不好?”
宝珍娘子苦涩一笑:“唉!我十二岁便入了着风月之所,这一呆,就是二十年,身子骨早已掏空,哪比的了你们这些青春少艾的女孩子。”说着,伸手拍去秦珂肩膀上的尘土。“好端端的,又是跑着来的?”
秦珂心中有些感伤,越发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那手,即使抱着暖炉,也仍旧是凉:“谁说的。娘子可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惯会说笑的。如今柳原郡最美的女子是苏家的芷卉小姐,我只是昨日黄花,不提也罢。”宝珍说着,竟咳了起来。
秦珂连忙走过去为她顺气:“苏三小姐的确是美,可她的美是天上的。不似姐姐这般风情万种。”
小灵仙也点头:“苏三小姐心地善良,姿容端秀,只是少了些亲和,只能远远看了,却不敢走的太近呢。”
宝珍微笑点头:“好,我且信了你们,免得你二人再来啰嗦。”说着,一手一个,拉着两人来到围屏后面坐定。
八仙桌上,饭菜早已摆好。碗碟皆是大红色描金边,映着纱帷的水红粉绿,越发明丽动人。
“姐姐这是?”秦珂惊讶的望着她。
花好月圆
“我昨儿得了消息,利郎打了胜仗,蛮族终于退了兵,今晚便可到家。刚好你又笄礼,咱们一同庆祝。”宝珍喜形于色,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
秦珂和小灵仙顿时拍手道:“利公子果然勇猛,如今功成身退,以后你们终于可以双宿双飞了!”
宝珍面色绯红,露出笑来:“唉!九年了!我等了他九年。身居在此闭门谢客!门前的桃花都谢了几番了!”
秦珂闻言赶紧安慰:“小灵仙最会打扮人,娘子本就是国色,若是再经她手装扮起来,利公子见了必定喜欢。”说罢,向小灵仙使了个颜色。
小灵仙连忙点头:“那是那是。姐姐只说喜欢什么样的胭脂水粉,颜色样式。”
宝珍摇头苦笑:“他这便回来了,不必费心这些个了!”
“不行,今天是利公子的庆功宴,又是痴三儿的笄礼,我必不能让娘子这般素容。”小灵仙说罢,拉着宝珍来到镜前。
“我特制的香粉。”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锡盒,打开来,果然粉质细腻,温润光泽。
宝珍奇道:“这是什么粉?不但香,还润柔。”
小灵仙笑道:“耍嘴皮子的事,你问痴三儿去,我只管来做。”说罢,拉着宝珍去净面,然后开始抹粉。
秦珂连忙笑道:“姐姐你别笑,她这是找个机会就损我。不过这粉的确是好的,是用粳米研磨,过滤,发酵,然后得来。味道是用泽兰花调的。可好?”
宝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惊讶万分:“这粉质如丝绸一般,竟如此服帖!”
小灵仙笑呵呵道:“宝剑赠英雄,香粉自然该送给佳人。”说罢,将粉盒放在宝珍娘子掌心里:“姐姐收好,今年的就这些了,若是再要,便要等明年了。”
几人正说笑着,门帘一挑,一道寒光闪了进来。宝珍转身去望时,眸子里顿时噙满泪珠:“利郎,是你吗?”
利风身穿铠甲,脸庞微黑,头盔捧在怀里,发髻有些松散,落下的发丝在面前轻轻浮动。
“好帅!”小灵仙尖叫道。
秦珂顿时捅了捅她的胳膊:“你不是说,你对四大公子没感觉吗?”
小灵仙顿时一撅嘴巴:“粉都送出去了,我看看人还不行呀?没见过你这么刁钻的!”
“不许夺人所爱啊!”秦珂眯着眼睛指住小灵仙。
“我夺得过来吗?”小灵仙狠狠瞪她一眼,转而艳羡的看向宝珍娘子和利风。“真是郎才女貌!”
宝珍揉着泪珠,刚刚擦了粉的脸蛋,竟险些花了。要不是小灵仙拉她裙角,她还真是顾不得许多了。
“快来吃饭吧,定是饿了,都怪我,一时这般伤感起来。”
利风脸上虽在克制,可手却紧紧握着宝珍。秦珂见了,心中竟莫名一酸。想当年,鸣泉也是这样。不管什么状况下,都要护她周全。此刻山水相隔,他又在何处呢?
“这是痴三儿吗?”利风眼前一亮。
“不是他又是谁?”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连忙歪头去看,推门而入的,竟是苏清缶。只见他脸色黑亮,眸子鹰般锐利,挺拔的鼻子刀削似的,下颌上面露出青青的胡茬。“就算一百年不见,我也认的她!”
“我竟忘了,苏五公子也随军去了南疆呢!”小灵仙惊呼。
苏清缶朗声一笑:“利大哥走后六年,我才被父亲送去南疆,你们不记得也是正常。”
秦珂见他说话间,只管盯着自己,索性一撇嘴巴:“利公子走的时候,可是前呼后拥,整个柳原郡都披上了战甲,那场面谁能忘记。苏五公子就不同了,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了去,偏我去府上送新茶时,才听下人们说起。一想,原我们也都是下人,不值得苏公子屈尊招呼一声呢。”
小灵仙抿嘴笑了,心想,好个痴三儿,竟还对当年苏清缶不辞而别耿耿于怀呢,不过想来也能理解,那鸣泉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再加上个平时能说的上话,又年纪相仿的苏五公子。也难怪秦珂不高兴。
利风笑道:“竟还有这段经历,我怎么不知道?”
苏清缶一歪脑袋:“这事怪我爹,你们别拿我撒气!”
宝珍连忙点头:“是了是了!我们哪敢怪罪你啊!如今我只让你们看看她们”说着,指了指秦珂和小灵仙:“是不是越发俊秀了?九年了!我们都老了,可她们却越来越漂亮了!”
“姐姐哪里老?利公子也是少年英才,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