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霜雪飘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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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襞芥荆灿星螅游薏挥ΑU馕辉笮〗隳耸翘焐奈髯用玻雀尚模皇亲杂妆惚怀ば纸抗叩冒谅蘩瘢ё萑涡裕蛩廊籼煜桑也仆蚬幔匀艘膊桓疑杂蟹且椤7锫Q生母出身江湖正派,她也跟苏家学得一手洛珠钉,一双日月剑,却将暗器蘸上从左道旁门觅来的诡异奇毒,虽不致命,却也使人饱受折磨,又嫌长剑不便携带,有碍外观,特意请人打造了一对轻巧锋利的短剑藏在身上,稍遇拂逆便要出手伤人,她还专训了一班身手不凡的男女家奴,贴身跟从。整日间,袁小姐不在闺阁拈针弄瓦,只是随心所欲,四处游逛,时而男装取乐,却从不刻意掩饰身份,更将洪章府内显贵富豪家的子弟结交个遍,兴起时便在一处饮酒听曲,吟诗作对,骑猎较武,无聊时便冷眼横语,随意责辱,全无礼节。那些少年公子自然对袁小姐的容貌家世垂涎三尺,凤翾却只将他们视若蝼蚁草芥,全不入眼。到她年过二八,求亲之人已经踏破门槛,侍麟不重财势,一心要将小妹嫁与真心相爱之人,因此全令她亲自挑选,凤翾自然是一个也瞧不起,侍麟便尽数回绝,因小妹尚且年少,侍麟总不心急。
那日,凤翾从织霞阁回来,即刻派人将全城网罗筛过,寻找持簪公子,各家豪门大户都回从未待过此人为客,又命查访茶楼酒肆,终于有一家客栈掌柜回想起来,说这位公子先后来过两次,时隔半月,皆是独身一人,住过一宿便走了,并不知晓他的来龙去脉。凤翾再三盘问,掌柜又记起,这位公子随身佩剑,剑身刻着盘根错节的上古文字,也看不出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凤翾便亲自提笔,将家门口的“袁府”招牌换了下来,侍麟也任由她去。凤翾仍旧命人往临近府县并更远处寻访搜索,务要求得那位公子的名姓,只可惜所持线索实在有限,宛如大海捞针,总不如意。
如此过了一年又半载,那位公子好似石沉大海,始终杳无音信。忽有一日,凤翾宴集洪章府内所有富贵少年,当众宣告:“凡欲娶我袁凤翾为妻者,无需较量文武,不必炫耀财势,只要每人送来一支金簪,如能被我看得上,当即嫁他为妇,绝无食言!诸位有在天南地北的亲朋好友,尽管传告!”此言一出,万众皆哗,那些原本心有此意者,自然倍下苦功,费尽机巧,只为博取美人青眼。然而那些簪子送来袁府,凤翾只扫过一眼,便当作暗器一般,一枚一枚随手发出,直入丹柱粉壁。渐渐的,家中的金簪也可另开一座织霞阁了,凤翾的心境却是越来越消沉,连向日那些声色犬马也不再过问。
侍麟虽然纵任小妹胡闹,然而见到她愁云惨淡,却也疼在心里,便将她叫到眼前:“凤翾,你还年少,若没有遇到称心的男子,也不必急于许嫁,大哥更不会催促。你何苦自寻烦恼?”
凤翾委屈的说:“我有了中意的男子,可是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侍麟好言相劝:“你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不但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连他的品性也一无所知。也许他不过是位寻常的浪荡子弟,德薄才寡,或者他早有聘定,甚至已经成家立室。”
“我不管!这世上,除了他,别的男子我都不要!”
“凤翾,大哥明白,你身边交往的这些少年,总没有一个令你如意,你便把自己的心愿都寄托在这位陌生人身上。我担心,就算你找到他,恐怕也只会更加失望。不如静下心来,慢慢结识一些贤良子弟,一定会遇到能够讨你欢心的男子。”
“我知道,他们贪恋的,不是我的容貌,就是咱们家的钱财。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像他对画中少女那样待我呢?”凤翾扑到大哥怀里失声痛哭,侍麟惟有心疼的轻拍小妹的后背。
侍麟的夫人自然更为明了女儿家的心意,便对夫君道,小妹自幼久居于锦绣堆畔,绮罗丛中,难免心浮意躁,乱花迷眼,不如令她远游四方,登临山水,遣放胸怀,或许性情有所改观。侍麟深以为然,当然无法亲自陪她前往,便精心选派得力的忠奴老仆,一路照管护卫。苏卢二家的亲友遍布各地,侍麟事先去信一一拜托,因此凤翾所经之处,倒也尽受礼遇,平安顺利。
有一日,凤翾路过染玉江边一座小镇,来到镇上颇有名气的酒楼,见到匾额上有个“云”字,心底先生几分不快,想不到,恰在此楼顶层,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支簪正饰在一位姑娘的发髻间,她的容貌与画中少女果然有几分神似。这个姑娘极为无礼,不肯吐露实情,凤翾便要以武相逼,偏巧又被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出手阻拦。
凤翾自然先去问过醉云楼的掌柜,掌柜道,这个男子曾与一位衣装华贵的公子在此把酒言欢,只看出那位公子乃是远道来此会友,未再留意他们说过什么。凤翾听那公子的年貌,正是当年织霞阁中的持簪少年,不由得大喜过望,立刻吩咐随从在镇上细细打探,终于从药铺得知,这位男子住在不远的一处山村中,替百姓诊病为生,不闻他有妻室相伴。
待凤翾赶到村中,那位男子却不在家,似乎出了远门。于是她挨家挨户敲门寻问,只问出那位男子姓李,孤身一人在此住了七八年,时常远行,近来确有一位年轻女子住在他家中,姓林,看似出身富贵,村民对他二人的了解便仅限于此,更无一人知晓他们下落如何。问到田家,小英低头只说“不知道”,小疲淙患晃慌褰5墓佑寐沓到纸憬闼屠矗Ω赋扑坝裢ァ保痔翘崞鹨淮Α肮橄凶保憬闼祷暗恼馕慌铀淙换ㄈ菰旅玻雌菩谛冢恫蝗缌纸憬隳前阄峦窈蜕疲愦蚨ㄖ饕猓桓鲎忠膊凰怠7锫Q自然也没把这等小儿放在眼中,问遍了全村,却得不到一丝头绪。
凤翾眼见一线光明亮起,却又转瞬即灭,只知道那枚金簪果然落入一位年轻少女手中,时隔四年,她依然时时刻刻贴身佩戴,然而她既已占据如此珍宝,却又另与男人同住,那男人更对她温言软语,又肯为她出手。想到这些,凤翾满怀委屈和愤怒,日夜赶回洪章府,躲在家中,再不出门,却整日无端的乱发脾气,连兄嫂也无可奈何。
这一日,绣云和少蟾终于来到洪章府,问起先前的卢府,现今的袁府,却是妇孺皆知,很快认明道路,找到大门。举目仰望,但见一方紫檀阔匾,三个鎏金大字,却非“卢”非“袁”,极为虬曲难辨。
绣云微皱鼻翼:“不好生写字,却画些蚯蚓。”
少蟾莞尔一笑:“这是大篆‘累错园’。”
绣云心中一动,嘴上仍不肯轻饶:“足见这家人如何装腔作势。”
府门前若干侍卫,各自身着号衣,持械肃立,颇有官衙的架势。二人上前报了真名,等候许久,才传出回话:“主人允见。”
绣云和少蟾被领到偏厅,但见当中端站一人,正当而立盛年,果然有坐拥金山的气派,服束华贵而不奢糜,神态庄严而不倨傲,却又虎背豹腰,龙眉凤目,隐隐有些武将风范。二人抱拳施礼,侍麟微微点头:“不才乃一介贩夫,久居俗世,于江湖风云只是略有耳闻。不知二位少侠客盛驾光临,有何贵干?”
不待少蟾答言,绣云抢前一步:“请教主人尊姓大名?”
“敝姓袁,贱字侍麟。”
绣云深吸一口气:“再敢问令尊高名。”
“先父讳孝诚。”
“那令堂呢?”
“先母卢氏讳锦心。”
“函岭苏家的千金与阁下有何亲故?”
“先父续弦苏氏讳芷蘅。”
“贵府还有什么人?”
“小妹凤翾,苏夫人所出。”
绣云长叹一声:“就是这里!”
侍麟气定神闲的望着绣云,他虽然久作商宦,但也绝不是那等一心只会计较锱铢,却又欺软怕硬的寻常俗辈,他向来惯经大阵势,自能处乱不惊,况且府内保镖护院不在少数,洪章府又是王辖重地,因此侍麟并非惧怕二人身携凶器才有问必答。他知道生父与继母皆出身江湖,也知道先父为官之时曾结下数起怨仇,今日见这两人来得突兀却不凶险,问得鲁莽而不失礼,不知是敌是友,侍麟却也全然无畏,只是耐心作答,看她再出何言。
见主人一派风平浪静,绣云也安稳心意,淡淡的说:“先父林夙与苏夫人曾有秦晋之约,后来因故未谐。在下此来,乃为探问故人之后,以了先父遗愿。”
侍麟对于人情世故是何等纯熟练达,便已参透几分,遂将二人让进内室,看座上茶。见到绣云犹疑不语,他也不虚辞客套,索性直言坦告:“袁某初见苏夫人之时,年仅三岁,生母方逝,正由家父携抱还乡,途中借宿小苏庄,愧受主人精心照料。三年后,随父拜寿,再谒苏府。不足半载,家父仓促赶往函岭,月余,与苏夫人同归,命我改称其母。袁某生母早逝,印象淡薄,心中常怀思顾。苏夫人始终将我视为己出,关怀备至,我对她十分敬重。”
追忆昔日情景,侍麟的神态也渐渐变得柔和:“我家的境况自然无法与小苏庄相提并论,尚可度日而已。”见到绣云面露惊讶,左右环顾,他笑着解释:“家母卢氏的确出身豪门,然而爹爹娶她却并不为此。家母在日,家父只以薪俸侍养妻儿,家母去后,他更不肯仰赖岳家。苏家固然殷富,苏夫人却嫁妆无多,几乎赤手孤身来至袁家。当时,祖父祖母依然在世,我还是三尺孩童,苏夫人侍奉老幼,操持家务,十分辛劳。一年四季,家里人的衣物,都由她一人裁缝。二位长辈偶染小恙,她便亲手煎汤喂药。就连我择师入墅,并文武功课,她也认真过问。我十岁时,小妹凤翾出生。两年后,家父就辞世了,一则功过颠倒,发妻早丧的沉重打击曾令他心灰意懒,二则当日效劳于冯大人时,出生入死,身有旧伤。此后,苏夫人独自一人照顾二老二幼,愈加艰苦,更为痛失所爱而悲伤欲绝。家父续娶时,母舅和外祖曾要将我接回,我说愿与爹爹和苏夫人同住。家父故世后,母舅再次为此来信,我只道如今自己是家中唯一男儿,自然要照护寡母幼妹,怎能弃她二人而去,便亲笔谢绝。母舅又邀苏夫人和凤翾同往,但是苏夫人说,袁氏高堂在此,自当恪尽孝道。我十八岁那年,二老寿终正寝。然而不久,苏夫人也逝于长年伤心劳形。我便带着小妹来到洪章府,母舅将此处家产尽数馈予我。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直至如今。”
“原来,你对苏夫人的情意如此之深,她果然是一位孝媳贤母。”
侍麟郑重的点点头。
“那么,她与令尊之间的感情自然……”
“家父对家母一往情深,绝非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之徒,所以才因哀恸难释,过早辞世。在苏夫人之前,家父也曾屡次婉拒亲友续弦提议。然而据我所忆,苏夫人过门之后,爹爹从未再言及发妻,苏夫人亦不曾提起旁人。他二人始终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彼此间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
“如此看来,苏夫人也算心满意足,无怨无悔了。”
“苏夫人去世前,曾经对我说,她与夫君相伴的时间虽然算不得长久,然而那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令她此生此世了无遗憾。家父故世之时,她悲痛难当,虽有追去之心,却难弃家中老幼。待到二老安然长逝,我也长大成年,她终于可以无牵无虑的走了。”
“她……”
“苏夫人亲手将家父与家母合殓于袁氏祖籍,而她自己却立愿葬回函岭故里。她说一世结缘,永世珍念,生而夺人之爱,死当完璧归赵。”
绣云曾经对苏小姐满怀鄙夷憎怨,只当她贪新负旧,必然轻薄无情,然而听过侍麟所述,不由得感同身受,心中只有深深的悲悯,想到那些早已故去的长辈,亦曾像自己这般青春年少,情痴意执。
“还有一件事。”看见绣云感伤动容的神情,侍麟迟疑的说:“凤翾刚满周岁不久,苏夫人接到一封家书。自从她嫁至袁家,便很少回函岭,因此凡有家中寄字,莫不贵抵万金,令她欢欣喜悦。然而,读过那封信后,她却一个人躲在房中哭了一整天。爹爹白日不在家,晚上回来后听我说了,便去问她,我只听到苏夫人说‘三郎走了’。那是他二人唯一一次提起此人。”
绣云痛得一抖,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哀,只管喃喃自语:“这么说,她到底还是知道……”
“这位三郎是……”
“先父上有两位兄长。”
侍麟已然了悟大半,便不再多问。
绣云起身施礼:“袁公子,多谢你肯告诉我这些事。今日贸然来访,多有搅扰,我就此告辞。”侍麟微微点头。
绣云走出几步,忽然听到侍麟在身后叫她:“世妹……”她一惊,顿住脚步,慢慢回过身,颤颤的看着他。
侍麟犹豫了一下:“世妹,今后倘若你有什么需要……”
绣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摇摇头,转身离去。
绣云还没出房门,便听见一声银钟玉铃般的娇音俏语:“大哥,嫂嫂让我……”随之走入的,正是那位在醉云楼遇到过的白衣少女,她已经换回女装,而且是最寻常不过的居家便服,一身乳白底淡藕色花纹的细棉布衣衫,简单无赘,面上不施一丝粉黛,身上未着一件金玉,只用淡藕色的丝带束着秀发,却宛若娴花弱柳,皎月清露,别能惹人观之忘我。绣云心底一栗:“原来这位姑娘果真是苏氏后嗣。看她女儿如此姿容,更可以想见苏夫人当年风华,难怪我爹爹恋她恋得命都丢了。”
凤翾一眼看见绣云和少蟾,骤然止断话语,神色剧变,一个箭步窜到侍麟跟前,颤抖着伸出玉手,指向绣云:“大哥,她就是那个横刀夺爱之人!”
绣云自然不肯示弱,挽住少蟾的手臂,不假思索便道:“我心爱的人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他从来都不认识你,‘横刀夺爱’之说又从何谈起!”
凤翾不屑一顾的斜了少蟾一眼:“他?哼!看他这副寒酸相,怎么买得起那么贵重的首饰!”
绣云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