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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莫妃 作者:慕容琳霜(起点vip2012.11.07完结,宫斗)-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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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雪寒露出沉静的微笑,和声道:“太后多虑了,皇上一向孝顺,性子又是英明果毅的,必不会如此。”

    太后沉默半晌,鼻子里“嗯”了一声,道:“但愿如此罢。”只听门外轻轻的击掌声,太监进来回话:“启禀太后,皇上回来了。”

    李柚依旧一身赭黄色缺襟猎袍,领口袖口绣着双龙戏珠的金纹,一脸风尘行色,垂着眼,眉宇间倒似是镇定自若,入了殿见太后已经起身迎了出来,先行下礼去:“给母后请安。”太后亲手搀了他起来,牵着他的手凝视着,过了片刻心疼的道:“瞧这额头上的汗,哀家让你着急了。”梅雪寒连忙拧了热手巾把子递上来,李柚抬手挡了出去,盯着太后的眼睛,有些吃力的叫了声:“母后……”

    太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颤,面色却依旧淡然,沉声问道:“你是骑马回来的?”

    李柚眼中寒冷凌厉之色已经掩去大半,面对太后的质询,缓缓点了点头,脑子中乱了一番,终究还是问道:“母后,你为何……”

    “李柚!”太后突然打断他,眼里却只有淡淡的冷凝:“登基之日,你在太庙里、在列祖列宗面前,对着祖宗灵位发下的誓言,你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语气愈加凛冽:“当年纵然是对着明妃,哀家瞧你也能保有一丝清明,不至于作出如此悖逆之事来!如今,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甩开大驾,以万乘之尊轻骑驰返数十里,途中万一有个闪失,你将置自己于何地?将置祖宗基业于何地?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江山社稷,列祖列宗,北庸的天下都不要了吗?”

    李柚早就跪下去,眼中却是倔强的神色,轻轻咬一咬牙,过了片刻,陡然抬头望着太后,眼眶通红,沉声问道:“那么太后以胫杖之刑杀了朕的皇子,又将祖宗基业置于何地?”

    太后的身子猛的一颤,险些跌倒,梅雪寒连忙扶住,急切唤道:“太后您没事吧!”太后扶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梅雪寒眼中盈了泪水,悄声道:“皇上,您不该这样和太后说话。太后正为着此事伤心,太后并不知道慕容昭容有孕在身。慕容昭容自己也不知道,太医说才只两个月……”

    “住口!”李柚厉声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太后只觉得头恍若要爆开的疼痛了起来,她颤着手,指着李柚,颤抖着声音道:“哀家的好儿子!哀家的好儿子!”说着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了口气,“此事哀家确实有错。也怪那孩子糊涂,有了身子也不知道!只是你,行事怎能这样轻率?若是让言官们知道,递个折子上来,哀家看你怎么才好善罢干休。”

    李柚听她语气渐缓,只觉得心情更加晦涩黯然,胸口仿佛要爆炸开来,却半分怒气也无处发去,沉默了很久,低声道:“朝中之事儿子自有分寸。儿子恳请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请母后再莫过问慕容云菲之事。儿子失了明妃,必不能再失了她。”言罢再不言语,默然起身,默然转身,默然离去。


    莫妃158_第一五八章 一扇木门,相顾无言

第一五九章 福祸两相依

    莫妃159_五九章 福祸两相依    ……

    看着李柚绝决而默然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一抹赭黄消失无踪,太后僵直的背部依旧一动未动。没有人能够体会太后此时的心情,或伤心或失望或悲愤或懊恼或愤怒,诸多情绪糅杂,终于换做一声长叹,“柚子长大了。”这一声叹息隐藏着多少失落与黯淡,最后却让她的眼眸越来越亮。如果说明妃的事是尚未完全掌握局势的李柚对太后绝对权利的第一次尝试性挑战,最后以李柚的妥协而告终。那么此时因慕容昭容一事而爆发出来的愤怒,终于彻底表明了这个冷厉坚韧帝王的态度,正如太后所言,他长大了,有自己的势力和思想,有对她这个母后的孝顺和畏惧,但并不表示,要绝对的遵从。

    在梅雪寒的沉默中,太后渐渐松弛了神经,缓缓说了李柚离开后的第二句话:“柚子不听话了。”梅雪寒听不出这句话中的任何情绪,但梅雪寒却直觉的觉得背心有些寒冷。不知道是惊惧于太后此时反常的平静,还是尚未从皇帝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中缓过神来。

    太后没有让梅雪寒扶着,而是双腿微微有些颤抖的走到窗前,静静望着渐渐明亮的晨光,陷入了沉思。李柚在议政王李贤谋反案中表现出了极强大的决心和气魄。以一件极普通的“贪墨案”入手,分化、拉拢、收买,诱惑,步步进逼,直至迫得李贤不得不走上谋反的道路。这件事中所展现的心智谋略直接获得了以南宫丞相为首的中立派的大力支持,加上以慕容霸秋为首的坚定皇权支持者们。手握兵权又得群臣拥护的李柚,在那时,已经有了骄傲的资本,已经有了和自己这样对话的资格。只是他,因为自己的病弱或者因为他一直秉持的孝道。一直对自己恭谨有加,极为亲善温和仿佛从未改变。

    太后突然一挥手,窗前极精致的梨花木案几上的青花瓷仙鹤花瓶应声落下。碎了一地瓷片,散了一地菊花。她的手扶在案几上,身体微微前倾。有些急促的喘息了几口,终于自嘲一笑。道:“柚子今日的轻浮,哀家真该打发他去太庙,在列祖列宗灵前跪上三天三夜!”

    梅雪寒静默了片刻,终于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和声道:“太后便息怒吧,咱们皇上打小便最惧怕太后罚他去跪太庙了。”

    仿佛是想到小时候李柚为了不去祖先灵前罚跪而缠着自己苦苦哀求的画面,太后的面色果然稍稍缓和。仿佛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可那笑容只是略略一浮,旋即便黯然:“这次,也怪不得他,毕竟他这些年膝下无子。却在这半年不到的时间,接连失了两个孩子。也是刺心的痛。哀家初时也是懊恼后悔的,只是见了皇上的态度,哀家反而不怎么伤心了。”太后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回身望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暗暗想道:若是让慕容家的子孙做了太子甚至继任皇位。那北庸的江山,到底是姓什么?外戚太强,永远只能是祸害!

    太后将手扶在梅雪寒手臂上,微微眯起的眼中透出坚定的神彩。一步一步缓缓朝院子里走去。

    ……

    明仙宫主殿明心殿中透着一股子灰败晦涩的味道,榆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主子好端端的跟着圣上去围猎,此时却出了这样的事!直到主子被血淋淋的抬到床上,鲜血顺着裙角滑落一滴,她方才醒过神来,心中因为主子受宠而盈满的喜悦尚未完全消散,便被狠狠的震惊伤痛击倒,“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榆钱泪珠子不断的滑落,正怔怔沉思着,忽听床上的莫非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忙俯近身子,低声唤道:“娘娘,娘娘,要什么?”莫非却只沉沉在痛楚的昏迷中,并无意识的又呻吟了一声,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直渗到湿漉漉的鬓角中去不见。榆钱手中握着那方绣着鲜艳芙蓉的丝巾早被莫非的汗水湿透,此时随意的将丝巾扔在地上,自怀中又摸出一方,轻轻替她拭汗拭泪,自己的泪珠子却更是大颗大颗的滚到莫非脸上,与莫非的汗泪混到一处,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

    榆钱见莫非面色苍白若纸,头发早被汗水湿透,散乱的发丝可怜的粘在脸上,虽然一直昏迷,眉头却一直蹙着,眼泪一直像断线了珠子似的往下掉着。榆钱心下异常悲戚,颤声道:“娘娘,皇上来瞧过娘娘了,只是祖宗的规矩不让进来,在外面望了许久才走。娘娘要赶快好起来,才能见着皇上。”话未毙,榆钱早已泣不成声:“娘娘和皇上都还年轻,娘娘千万要撑下去……”

    莫非也不知听见没有,只是又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榆钱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哽咽得再说不出话来。

    ……

    直到秋日的艳阳高高挂上,东山围猎的行驾才完全撤了回来。慕容云随一直在御书房候旨,万金问明宫里的事,向慕容云随回了个话,才匆匆赶去明仙宫伺候圣驾。慕容蓝从慕容云随口中得知了消息,直傻傻在树下站了许久,才动身出发。却不是回明仙宫,而是往晗宁殿而去。慕容云随皱眉挡在她身前,淡淡道:“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能冲到那边将她杀了么?”

    慕容蓝嘴角勉强牵扯起一个笑意,静静看着慕容云随,眼中的神色却是黯然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局面,我总不至于在此时将她废去,只是想好好经营罢了。”言罢福了一礼,毅然朝晗宁殿快步走去。

    ……

    李柚再来明仙宫时,人竟然生生的憔悴了几分,在常妃等人焦急的目光中,这次他并没有再去碰那扇门,甚至没有上那道台阶,只是一动不动伫立在屋前,直如失了魂一样,心里又慌又怕。就这样站了半日,一众接驾的人不敢打扰,也不敢起身,便这么跪了半日。

    直到万金细碎而慌乱的脚步打破这片沉静,李柚才恍惚从深沉的伤痛中醒过身来。万金了见李柚的模样,吃了一惊,低低唤了声:“皇上……”

    李柚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声对万金道:“你进去看看,告诉她,就说……就说朕来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反手自脖子上解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绿龙纹玉佩,顿了一顿,道:“还有,把这个给她。”

    万金呆住了。常妃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顿时惨白:李柚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叫她带一句话,如今万金回来才让进去看看,可见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任。这也罢了,就算无心,自己毕竟做了这样的错事。只是……,常妃心中翻起深切的悲凉之意:那块玉是先皇所赠,要他传给将来太子,北庸下一任皇帝的。他如今竟然给了慕容昭容!这表示什么?许她中宫之位?告诉她,她的儿子将是今后的太子?即便是明妃当年也没有这般荣宠。常妃的拳头拽得紧紧的,一夜的疲惫包裹着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莫非。

    万金楞了半晌,怔怔唤了声:“皇上,这……”

    李柚目光一寒,冷声道:“怎么?又想说朕违了哪条祖宗规矩?”

    万金不敢再言,重重磕了一个头,双手举在头顶接过玉佩,起身往殿内而去。

    不过须臾,万金退了出来,面色有些暗淡,低垂着眸子道:“回皇上,昭容娘娘这会子还昏睡着,奴才传了皇上的旨意,让榆钱姑娘给娘娘将玉佩戴上,也不知娘娘是不是知道,只是……只是一味的淌着眼泪。”

    李柚听了最后一句,心如刀割,他心急如焚策马狂奔数十里,盛怒之下惊痛悲愤交加,又在这秋日之下呆呆站了三个时辰滴水未进,此时脚下竟有些虚浮,连忙将手扶在额上,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但见院子里的人都直挺挺跪着,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秋风吹过,带起一片落叶。

    李柚看见冯春的身影,遥遥一指,道:“冯太医,为何不进屋去伺候?跪在这里做什么?”

    冯春忙叩头答话:“回禀皇上,伤势已经处理妥当,伤筋而未动骨,没有大碍。如今唯有好好休养,按方子用药,需半月余,便能行动,三月余,便能痊愈。只是……”

    李柚的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意:“起来回话。”

    冯春谢恩站起,几步上前,伏在李柚耳边低语几句,李柚身子晃了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半晌才猛的盯住冯春的眼睛,低声道:“无论如何,好好调养!务必还朕一个完好的慕容昭容!”

    顿了一顿,李柚忽然道:“传旨,即日册封慕容云菲为妃,赐封号‘莫’,因莫妃尚在病中,让礼部一切从简。”

    万金连忙应是。明仙宫众人连忙谢恩,常妃却是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第一六〇章 天涯明月,相思寄与谁?

    莫非第三日晌午方才渐渐有了些意识,浑身虚弱得疼痛,瞧得人影爬在自己床前抹泪,只是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是谁,莫非却凭着那一张模糊的圆脸认出了是榆钱,有些吃力的喃喃道:“榆钱,水!”

    榆钱猛的愣住,细细看了又看,又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确认这次不是幻觉,也不是自己扛不住疲倦睡着了的梦境,顿时跳了起来,却又突然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快步朝门外走去,一下子拉开门,朝门口守候的太监沉声道:“请冯太医,主子醒了。”那太监慌忙应是,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跑得远了。

    做完这一切,榆钱这才回到寝殿东北角黄花梨木圆桌前倒了一盏水,倾出一滴在手背试了试水温,快步走到床前。先将青花瓷盏放在床头水沉香木矮几上,将莫非小心翼翼扶起几分,门外已经轻手轻脚进来几个宫女伺候,此时连忙取过大迎枕,让莫非斜倚在那枕上。榆钱又仔细替她掖好被子。这才端起瓷盏递到莫非唇边,缓缓服侍莫非喝水。

    做这些事时,她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屋子里仿佛能听见她急促而有节奏的心跳。她的唇角含着笑,刚刚被绢帕抹干的眼泪却忍不住又滑落了下来。

    莫非抿了几口水,待榆钱将茶盏放好,抬眼看了看她,嘴角艰难的浮起一抹笑,低声虚弱道:“傻丫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似地。”

    榆钱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呜呜地纵情哭出声来。这些天的担忧,以及知道主子失去小皇子的心痛与伤心,已经折磨得她快要撑不下来。终于熬到莫非醒来,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若再不纵情哭泣一场。只怕真会憋出什么病来。

    只是榆钱一向沉着冷静,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一众宫女被榆钱哭得有些慌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里。此时屋子外走进来一位宫女,面含微笑向一众宫女道:“你去御书房回禀皇上,就说娘娘醒了。你去打些温水来给娘娘擦脸。你去小厨房看看细粥熬好了没。你去看看冯太医来了没。来了便随时跟着,看有什么帮得上手的。你去……”她的语速奇快。一眨眼儿间,便利落的打发了一众慌乱的宫女,众人都朝莫非行了礼,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待一众宫女都退走了,那宫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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