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对我撒谎(出书版) 作者:连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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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格以为郝乐意不是来告状就是来谈条件的,在心里,就悄悄“啊呸”了一万遍。什么冰清玉洁,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全**的装,为嘛放着多出来的10%的股份不要?还不就是想乘虚而入,卖了她徐一格,从杨林这里多捞一把吗?
没错,杨林正承受着丧偶之疼,悲伤并寂寞着,绝对是女人趁机讨好他,甚至是谋上位的好机会……对呀……虽然杨林有点老,可才六十岁呢,加上保养得好,看上去年轻得很,更何况她早就听苏漫说过,郝乐意的丈夫虽然是海归,可是连工作都没有。一个没工作的男人当然要靠老婆养了,不管女人本事多大,嫁个要靠自己养的男人,一定是憋屈的,一定是会伺机出逃的。所以现在苏漫去世了,郝乐意只要傍上杨林就能过上不憋屈、不辛苦的日子。虽然杨林保养得再好也是一老头了,但他有钱,一个幼儿园,一套在本市最好地段的房子,怎么着也得有小两千万的身家吧?不要说郝乐意这种穷家小户出身的人了,就是在普通中产家庭长大的孩子也会心动,何况现在为了钱结婚的人比为爱情结婚的人多了去了。
她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郝乐意,眼里有把刀子,正在对郝乐意开膛破肚,把她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算盘掏出来,当众砸到她脸上。
可郝乐意只是笑了笑,主动起身去厨房给她拿了筷子碗,要她坐下一起吃饭。徐一格就更愤怒了,呵,她郝乐意一个外人,居然像主人一样招呼她坐下吃饭!这不分明就是**裸地示威吗?
所以,当郝乐意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她时,她接过来扬手就泼到了郝乐意身上,“郝乐意!你不要脸!你贪得无厌,你小人!我跟你没完!”
她突如其来的疯狂,让郝乐意和杨林都震惊了。郝乐意甚至都没感觉到被烫伤的疼,愣愣地看着徐一格说:“徐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醒过神来的杨林忙跑到卫生间拿了条毛巾,让郝乐意把身上的鸡汤油渍擦掉,问她烫伤了没有。郝乐意这才感觉到胸口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幸好隔着衣服,加上杨林又是男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吸了口冷气说没事,隔着衣服,没烫着。
徐一格几乎是跳着脚哭诉杨林和郝乐意的忘恩负义,亏苏漫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可她才走几天啊,他们就要勾搭成奸,联手欺负她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杨林没承想徐一格会这么恶心的栽赃,气得手脚哆嗦,给了徐一格一巴掌。
徐一格很小的时候苏漫就和杨林再婚了,所以,虽然徐一格为了钱和杨林吵来吵去,但是,在她内心深处,杨林和亲生父亲没什么区别,她没想到杨林会因为外人打她。她捂着脸,瞪着杨林,“你打我?我妈刚死你就打我?”
“对!如果你胡说八道,你妈活着我也打!”杨林给气得声音都发颤了,一直以来,他都不记得徐一格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呵护备至,甚至当苏漫为她的婚姻发愁时,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嫁不出去正好啊,免得她婚礼上我老泪纵横地丢人现眼。可就是这个让他疼爱得忘记了自己非亲生父亲身份的女儿,居然会为了钱而如此恶心地诬蔑他的人格。
郝乐意知道,如果这时候和徐一格吵起来,就是在杨林伤痛的心上泼了一勺滚油,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忍气吞声,别把战火扩大。遂拿起手包告辞,心平气和地告诉徐一格,她来,只因为她是幼儿园的管理人,应该知道杨先生下一步对幼儿园的打算,没告状,也没什么好告的。
杨林却一把拉住了她,因为徐一格和郝乐意的话,让他觉得徐一格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而郝乐意来找他,就是想探听一下他的口风。
郝乐意知道,这个时候,哪怕她和徐一格递一个眼神,杨林都能看出问题。如果说出实情,对杨林的打击会更大,因为他一直把徐一格当亲生女儿,而徐一格却在算计他……
郝乐意一直低着头,咬了咬牙说没有,趁徐一格一愣的时候,故作惭愧说,自从苏漫去世,她就一直担心幼儿园的将来,最大的担心是他们会把幼儿园转让给别人,这样的话,她的前途也就堪忧了。所以,她曾经跟徐一格提过,如果幼儿园转让,希望转让的条件之一就是她继续留任当园长,被徐一格拒绝了,两人还因为这吵了一架。
然后,在杨林和徐一格的瞠目结舌里,郝乐意匆匆离去。
从杨林家出来,走在沿海的街上,脸上一片冰凉,像蒙了一层薄的雨,而海的上空,是晴朗的,有稀落的星星,在慵懒地眨着眼睛。郝乐意不想回家,哪儿也不想去,就想一个人待着,就在木栈道上坐了一会儿。这时候,她突然想,如果会抽烟多好啊,如果会喝酒多好啊,她想号啕大哭一顿,可是因为自尊和修养,她哭不出来。怪不得那么多人爱喝酒,原来,酒真的可以壮胆,可以让胆子大到出了丑还当是自己在张扬光环。
第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认错
01
因为马跃刚接管市北店,马光远想给侄子一点信心。这几天,只要有老客户到总店吃饭,他都会笑呵呵地给劝到市北店。当然他不能让客人白多跑冤枉路,酒菜打折的幅度也是可观的,结果市北店几乎是天天爆满。为了让大家买马跃的账,马光远也尽量待在市北店,一到饭点就带着马跃挨桌敬酒,隆重把他介绍给了老客户们,请他们以后有在市北一带吃饭的机会,多多关照马跃的生意,这一圈酒敬下来,马跃醉得眼都睁不开了,马光远也心疼,说这是刚开始,要和客户拉交情,过了这阵就不会这样了。
关于马跃接手马光远市北分店的事,马光明一直没跟陈安娜说,其一是有些悲凉,就像陈安娜说的,如果要去马光远酒店干,还犯哪门子疯送他出国读研?其二是马光明自打内退就在酒店里待着,也八九年了,酒店那点事儿,他也看明白了。他哥马光远看着体面,他窝囊罪也没少受,社会小哥捣乱,吃霸王餐的,赔着笑脸伺候各部门检查,还有黑道上的地痞流氓,按时候来揩油刮皮,更有把来吃你当瞧得起你的恬不知耻的官员们……总之,酒店这活,忒要脸和忒不要脸的都干不了,从表面上看,卖的是酒菜,好像只要厨师水平高,万事大吉。事实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老板人脉网络的能量,有了人脉,才会有人照顾生意,为了把人脉网络住了,马光远哪天不得到各包间敬上几杯?这一敬,就是多少年,他的胃早就坏了,都切掉三分之二了。那么大的个子,吃那点饭,跟喂鸟差不多,买西服都买不着,因他太高,又太瘦,很难买到合适的码,所以,他一年到头穿中式服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讲究品位呢。可只有亲近的人知道,这是买不到衣服的无奈。就算是中式服装,套在马光远身上,也有旗杆的效果,他实在是太瘦了,都是开酒店害的。所以,这是马光远一直说让马跃到酒店干,马光明嘴上应着行动上却比较懈怠的原因所在。但马跃去他不会拦,毕竟酒店的创业阶段马光远已经豁上身体健康闯过去了,各种基础也打好了,现在马跃加盟,是顺风顺水的守业阶段。何况马跃对喝酒没瘾,也不是喝酒的料,到不了把身子喝坏的地步。但陈安娜不会这么想,绝对的。
在陈安娜的价值体系里,让马跃管理酒店,其失败程度不亚于上了企业流水线。因为在她看来,管理酒店既不需要学历也不需要专业知识,唯一需要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拍马溜须和不要脸。她已经向整个世界宣布了她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前途无量,到头来却泡在酒菜里了此一生,这简直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而是砸中了自己的嘴,让她想往肚子里咽都咽不下去,因为砸下来的牙太多了……
所以,关于马跃已接手酒店这件事,马光明不想通过自己的嘴传达给陈安娜,知道一旦说了,陈安娜肯定会疯,肯定会没完没了地骂他伙着马光远一家欺负她,给她好看……马光明和马跃说过,老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得瞅着陈安娜高兴的时候,把真相坦白了。
可问题是,马跃一想到告诉陈安娜的后果,心里也发颤,所以,也是挨一天是一天地躲着陈安娜的追问,晚上十来点回来,洗吧洗吧就上床睡下。其实第二天上午他十点半到酒店就可以了,可马跃不,早晨洗刷完了,拎包就跑,好像多敬业似的,其实是在躲着陈安娜。
今天市北店接了个会议,对负责安排会议餐的领导人,在酒店老板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上帝,马跃当然也不敢怠慢,因酒量没数就多陪了几杯,结果喝高了,醉得腿都打晃了,被马光远的司机给送了回来。
司机架着马跃到了六楼,醉得眼都睁不开的马跃就闭着眼拍陈安娜家的门,看着醉得扶着墙当拐杖的马跃,陈安娜蒙了。当知道马跃醉成这样的原因后,直接疯了,把醉得站都站不直的马跃拎着耳朵就扔到了门外,狗血喷头地骂马光明,把已经睡着了的伊朵都给骂醒了,敞开一条门缝,像受惊的小鼹鼠一样,胆怯地看看陈安娜又看看马光明。而被关在门外的马跃,还在不停地拍门……
陈安娜彻底崩溃了,骂着骂着,突然停下了,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马光明:“我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大的恶?”
“杀人放火了。”
陈安娜突然不骂了,马光明反倒不适应了,讪讪地说陈安娜上辈子一定是把他杀了,还放火焚尸灭迹了,他这辈子娶她是为了复上辈子的仇。
陈安娜点头。
伊朵赤着脚丫子走到门口,开了门,边拖着醉醺醺的马跃进来边嘟囔:“爸爸好臭,爸爸好臭。”
马跃一**歪在沙发上,一脸讨好地看着陈安娜,陈安娜一扭头,起身回了卧室,马光明冲她背影努努嘴:“反常。”
马跃醉得只会嘿嘿傻笑,马光明心疼儿子,起身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让他喝完上楼睡觉。以后敬酒,不仅要有数,还要有原则,意思到了就行,不能每天把自己灌醉醺醺的。马跃说知道,虽然喝的头很沉,腿很软,但意识还是很清楚的,喝完了蜂蜜水,起身往外走,冲卧室方向大着嗓门说:“妈,我明早晨下来给您赔罪啊。”
他已经想好了,等明天早晨,他要认真地和陈安娜聊一下自己的宏图大志,也和郝乐意聊聊,要让她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马跃,要脚踏实地地做事,一定活出个样子来,替她们争气。是的,郝乐意说得对,不管你多牛的学历,事都要从小做起,没人因为学历高一踏上工作岗位就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让陈安娜骂了一顿,又喝了一杯蜂蜜水,马跃清醒了一点,就觉得满肚子的话想找个人往外倒倒,上楼进门就乐意乐意地喊,却没找到人。打了个电话才知道郝乐意刚从杨林家出来,打算到海边转转,让他先睡。马跃有心去找她,可不仅腿发软,还头昏脑涨地,遂作罢,到书房打开电脑,想上会儿网。
一打开电脑,MSN就自动登录了,然后,就看见了小玫瑰,当然,已经被他阻止了,也就是说小玫瑰看不见他上线也给他留不了言。他想过删除小玫瑰,可又觉得这么做挺不地道,不管爱与不爱,毕竟这个女人在他的感情历史中占有了相当大的一个角落。
小玫瑰大约也猜到自己被他阻止了,所以,只能在签名上体现。这样,即使马跃阻止了她,也能看见她的心声。
从马跃阻止了她MSN开始,她的签名就一直在变,依次是:马跃,我有话跟你说;马跃,我丈夫死了;马跃,你这个王八蛋,你害得我没拿到遗产;马跃,你甭装死,我知道你家地址!
马跃晃了一下脑袋,想小玫瑰也太疯狂了,吓唬谁呢。千里迢迢地回来一趟可不容易。觉得无趣,便把电脑关了,去洗了个澡,又返回书房,想找本书看着等郝乐意回来,可书橱里大多是女性杂志,翻了几页,就塞回去了,笨手笨脚的,差点把一个装满了幸运星的玻璃瓶子给弄到地上,就往里推了推,发现瓶子底下压了份病历,顺手就抽了出来。翻开看的时候,还挺内疚的,因为他走之前和回来之后郝乐意都没生过需要去医院的病,这病历应该是他去英国期间的。
想着郝乐意病了,孤单单地一个人去医院,却没人陪,马跃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是的,这份病历就是郝宝宝用郝乐意的名字去堕胎的病历,走的时候她忘了拿,也跟郝乐意说过让她扔掉,可当时的郝乐意满脑子都是马跃出轨自己该怎么办……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之后的日子也过成了一团即将被点燃的乱麻,至于这份只要被发现就会惹出祸来的病历,早就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心揣内疚的马跃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郝乐意生了什么病,就翻开了病历,一看内容,就五雷轰顶地傻掉了,居然是去医院堕胎!再看日期,就五雷轰顶上又加了震怒以及屈辱,他回国的一周前!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郝乐意对他不理不睬,是她有了外遇!还怀孕了!堕胎了!为什么那么抗拒和他**?什么因为她看到了小玫瑰起了疑心?因为刚刚堕胎不能过夫妻生活,所以她拿怀疑他有外遇为借口拒绝他……
曾经的愧疚,全化做了怒涛拍岸一样的愤怒。马跃觉得自己快被压垮了,要崩溃了,有两把冰凉的刀子,正雕刻着他的脸庞。
回来也三个月了,他像吞食粮食活命一样吞食着内疚,只为换取一点原谅。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个令他肝胆俱裂的谎言。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恨不能抓他过来,撕掉他!对,就像他撕掉这份病历。他撕!撕!撕成一条条的又撕成一丁一丁的,然后,他捧着一大捧碎雪花一样的病历,号啕大哭。是的,他从没哭得像今夜这么凄惨,哭得马光明和陈安娜都坐不住了,面面相觑片刻,决定上来看看。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喝醉的原因,有的人如果日子过得不如意,只要喝醉了就会借着酒劲号啕大哭,把一肚子的郁闷化做滔滔眼泪流出来,也就轻松了。
可他们越听越觉得不像,马跃哭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