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扇+番外 作者:未若雪(晋江2012-07-08完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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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流萤扇
作者:未若雪
章节:共 27 章,最新章节:番外二
☆、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序给改了
“少爷——”
此时已是腊月极深的夜里了,即便繁华热闹的京城,大街之上也是空无一人,冷清异常。
一间早已打烊的小小酒肆外却坐了一个衣着精致容貌俊俏的年轻人,说他衣着精致,一点也不过分,那衣是极白的白色,袖口衣摆上,用红色的丝线绣了许许多多的小花,衣白如雪,花红若梅。他指尖拈一小小酒杯,杯是透明的水晶杯,杯中斟着半杯酒,那酒竟显出浅浅的红色,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听闻有人喊他,那人微微抬头,只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跑了过来,喘了几口气后才说:“少爷,王爷……他……他现在在您府上了……”
“嗯?”那人想了想,又摇晃了一下指尖的杯子,侧头问那女子,“临川么?他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女子摇摇头,急道:“王爷他说今晚上必须要见到少爷您,我说少爷出门去了不在府上,他偏是不肯走,便一直在府上坐到这时候,我们已经看了四盏茶了,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我才……不得已出来找您……”
那白衣男子嘴角勾了一下,算是无奈地一笑,说:“真是拿他没办法。”
女子见他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更是着急了,惹恼了王爷可是不好的,便说:“我的好少爷,您还是快快回去吧。”
那人瞥了女子一眼,喝了一口酒说:“我没说不回去。”
女子舒了口气,却听那人接着方才话的余音继续说:“他走了我才回去……我特意出来躲他,现在回去,岂不是撞在刀口上?我萧亦夕一世英名,岂会做如此没有水平的事情?”
那女子一愣,叹了口气,跺了跺脚说:“那王爷他在府上不走,该怎么办嘛?”
那人挑眉一笑:“让他睡我房间好了。”
女子无奈,她这位少爷,便是宫里大名鼎鼎掌管歌舞的乐官萧亦夕,先皇极其宠他,现在的皇帝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便更是嫔妃面前的大红人儿,只不过他生性懒散惯了,没人管的住他,这次不知是怎么得罪了燕王爷……
“云儿啊……”萧亦夕喊了一声那丫鬟,漫不经心地说,“你先回去罢,跟临川说,他若是不愿意走,便睡我的床好了……”
那名叫云儿的丫鬟一愣,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去了。
萧亦夕翻出一把折扇,“啪”一声打开,在扇风里犹自一笑,另一只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那是一封信……
信上说最近宫里有异动,又见有人跟踪萧亦夕,让他多加小心。还说宫里关于流萤扇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说它里面有什么重要内容,不知是真是假,问他到底发生何事。落款是临川。
萧亦夕手里折扇扇了两下,信中所言的流萤扇,便就是他手中这把。他素来于燕王爷交好,与其时常通信,不过他之慵懒天下第一,临川给他写信,他是从来没有回过。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不写回信,并不是因为他懒得回,而是……他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会有大事要发生……
结果临川果真找到了他府上,而他知道临川会找来,便躲了起来……
萧亦夕想着,摸出一根火折子,把那封信烧掉了。
☆、扇子的秘密
大明成化九年,江山还算稳固,放眼望去,千里冰封,苍山负雪,也是一片胜景。
皇帝一身龙袍,正坐在宝座之上,眯着眼看着池里的歌舞。
十二位女子各着轻纱,粉白,翠绿,湖蓝……各色彩衣惹的人迷醉。
她们跳的是“歌扇”,乐人奏的是“暗香”“疏影”。
舞“歌扇”者必手持一柄折扇,随乐起舞。
在她们之中,领舞的却是一位男子。一身鹅黄舞衣,丝线绣了花纹,沉香的做枝,朱红的做花,金色的龙凤,银色的尾羽……轻薄的衣衫搭在肩上,衬出干净的颈项,托起一头长而黑的头发,长发没有束,只随意披散,流苏一般遮去半只眼眸。发后的眉眼满是笑意,却豪不做作,只是如此随性的笑了,一张笑靥线条分明,如用解玉砂雕了一般。他左耳后系一对铃铛,串了琉璃的珠子,一个舞步划过,发出轻风吹皱春水的声音,玲珑而优雅。
再看他手上的折扇,象牙外骨,螺钿镶嵌,玳瑁黏贴。白色的扇面烫儿了金边,绣的却是双燕青柳,扇下缀着银色流苏,浅彩琉璃。这柄折扇,在他那修长的指节上一翻,观者无不失去七魂而迷神的。而他呢,正笑弯一双杏眼,自得其乐。
待这一曲跳完,他方才走入两旁的席位,斟上一小杯美酒,对着皇帝做了个小小的敬酒手势,笑意盎然的饮尽。
他很年轻,二十三岁的年纪。再看这皇帝也年轻的很,廿五尔尔。
二人做了几个旁人看不明白的手势之后,只见那伶人嗔笑一声:“庸君!”声音小而轻,带着些许胡闹的感觉。
“来人啊!”却见那皇帝一扫眼里的笑意,换上一副严肃而愠怒的表情,只是这表情看上去有一点僵硬,“萧亦夕欺君犯上,目无礼法,压入天牢去。”
“这……”堂下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虽然很多人也一向看不惯这伶人整天目无王法,觉得他恃宠而骄,但他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一下子就要打入天牢?更何况方才还好好的,圣上也看他跳舞看的高兴,怎么就这样就要打入天牢了呢?
大家正自奇怪,只有萧亦夕一人神色不变,依旧满脸笑意,站起身来,被两个侍卫“押着”去了天牢。
殿里很温暖,出了大殿格外的冷,地上满是积雪,踩上去沙沙作响。
通往天牢的路鲜有人走,雪地还很干净。
但是他萧亦夕却不喜欢,他习惯于奢华的歌舞排场。
他走的很缓,身后的舞衣轻轻扬起,带着白雪又起了一支乐舞。
直到听不到从大殿传来的声音后,他知道天牢就在这里了。
四面是斑驳的树影,以及半埋在雪地里的灰色枝丫,这并不使人感到阴森森的鬼气,只觉得苍凉,使得他那一身鹅黄舞衣,尤显得温暖。
“哈——”萧亦夕打了个哈欠,看着侍卫打开门,他便这样漫步走了进去。
两个侍卫见萧亦夕进去了,便锁了牢门匆匆离开了,没想到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萧亦夕公子也会有这么一天。
两个侍卫调笑着走开,于是乎,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萧亦夕萧公子被无情地打入了天牢。
雪地里一个白色的毛团微微一动,随即一溜烟蹿进了天牢里。
“小雪。”
那个白色的毛团跑的极快,一下子便溜到了萧亦夕肩上,原来是一只白色的雪貂。那雪貂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儿,又趴在他肩膀上,一双圆圆的黑眼睛十分有神采,正歪着头望着萧亦夕,似乎也很奇怪自己的主人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
萧亦夕把那雪貂从肩上抱下来,揉了揉它洁白的皮毛,喃喃道:“小雪你回去吧,这里冷。”
然而那雪貂似乎并没有听懂,又一下子蹿到萧亦夕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脖子,仿佛很留恋那里的温暖。
三日之后,雪已化尽,起了一丝略微温暖的日头,照在冻坏了的树枝上,“吱吱”作响。
天牢里却听不到这种声音。
萧亦夕照例呆在天牢里,只是那身舞衣却依旧干净如初,仿佛每天都在换洗一般。当然他并没有换洗,只不过自他进入天牢那天起,他便席地坐下,没有再动过一下,就连饭也不吃。
他在调息,或者说——他在睡觉。
牢门缓缓打开。
“庸君!”萧亦夕并不睁眼,口齿一动,只吐出两个字来。
“朕若真是庸君,就不会把你关在这呢。”皇上并不生气。
“怎么?这里很好?”萧亦夕依旧不睁眼,缓缓的说,“你进来三天试试?”
“你随时都可以出去的。”皇上微笑,“这种锁难不倒你吧。”
“你还嫌不够麻烦吗?”萧亦夕终于睁眼,用极不耐烦的口气问道。
“可是你手下的姑娘不听话了,朕想把她们也关到这里来。”皇上轻锁了眉头,竟显出一种天真的孩子气来。
“想必她们是自愿的吧?”萧亦夕呵出一口气,拆穿皇上的心思。
“也不知道她们觉得你有什么好。”皇上滞了一滞,又正色道,“你那扇子,是不是真是宝贝?”
“哎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都是传闻,都是传闻!”萧亦夕激动的一跃而起,“什么武功秘籍,什么藏宝图,什么天下第一兵器……”萧亦夕说着“啪”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亮在皇上面前,“上面只有两只燕子,一颗柳树,几朵春花,哪儿会有什么玄机?就算是先帝赐我的,也是他老人家生前疼我,见我无父无母的可怜我,要是知道现在会有人借这扇子胡乱编排,我当初也就不会要了。”萧亦夕说的忿忿的,也不知是谁当初一直眼馋这把扇子,“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传的谣言,我非把他拖到午门去斩首,谁让他害我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图谋不轨,想谋扇害命……”
“那谣言明明是你自己传的。”皇上无奈得很,只好纠正萧亦夕这个极大的错误。
“我?”萧亦夕又坐了下去,保持着最初的动作,“我开玩笑他们也信。”
“他们本来不信的,你非要逼着他们相信。”皇上继续纠正。
“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传出去,想要我的命的人越来越多,我很危险的。”萧亦夕可怜兮兮的说,“我还年轻,还有好多银子没有用完,我不想死。”
“天牢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还想怎样?”皇上拿他没有办法。
“你找个人保护我的安全。”萧亦夕笑得有小小的狡猾。
皇上无奈:“谁?”
“那个祀风师……”萧亦夕快乐的一笑,顺手拿着折扇扇风,仿佛现在不是寒冷的冬天而是炎炎夏日一般。
“朕明日去祭天,你同去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咳~心血来潮挖个坑~~~~~有的对话真晦涩
☆、祀风师
第二日,祭神坛。
祀风师在坛上唱着祭天的乐歌,一切庄严而神秘。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他唱的什么,人们或许听不太懂,总之是一些歌颂祖业的东西。
那祀风师的穿着并不奇怪,没有神神秘秘的宽大长袍,反穿一件夹灰白底的布衫,毫无过多的纹饰装点,长发也束的整齐,比起在一旁无聊喝酒的萧亦夕来说,他更像一个普通人。
但他绝对是不普通的,要不然萧亦夕这么多侍卫不选,干嘛偏偏要选这个半人半鬼,城府极深的祀风师?听说他已经活了上千年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种人,可是连皇上都要敬上三分的。
祭天仪式举行了一整个上午,现在已是午时了。
萧亦夕早已耐不住性子,软软地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这么趴着一点也不优雅,完全不见他跳舞时的姿态,只有他那一身宽大的舞衣,才能让人联想起风雅这两个字。
“喂,祭天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怎可在此目无君主无法无天的睡觉?”萧亦夕正自烂漫而睡,却有人拿着把金错刀不耐烦的敲上他的头顶。
然这刀堪堪敲上,一股侧风自刀前扫过,萧亦夕本能的翻出折扇,“唰”的一声打开。
那刀离萧亦夕头顶天灵盖只有那么若有若无的一线,突然就停了下来,并没能敲到萧亦夕的头上。
一样东西拦在刀前。
是一把打开的折扇!
“你……”这出金错刀的自是皇上没错,如今被萧亦夕这一拦,敲之不成,十分恼怒,但又想到自己原先拿刀敲他头顶本就是玩笑,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忿忿的收起刀,盯着还没有睡醒的萧亦夕。
萧亦夕懒懒的收起扇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奇怪的望着已见愠色的皇上,似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其实皇上也知,萧亦夕那一挡纯属本能,他自幼学武十三年,再加上三分天资,面对方才那一敲,绝对可以漂亮的挡住,但不管怎样,他这样无法无天的睡觉,便是有大不敬之罪,所以祭天结束之后,他还是得乖乖的回天牢去。
一个时辰后。
天牢。
奇怪的是牢门并没有锁。
牢里满是酒香,暖暖的飘洒在半空中,淹没着生铁的寒意,有种特别的韵味儿。
一人独酌是为孤寂,二人对饮则为风雅,而一人独饮一人看,便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了。
而此时的萧亦夕却是处于这种情形之中。
自然的,酒是萧亦夕回来的路上买的,喝酒的也是他,他坐在地上,酒也就随意放在地上,他喝的很愉快,仿佛这里不是天牢而是酒楼一样。
边上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