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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褪粉梅梢青苔上 作者:姚璎(四月天vip2012-06-17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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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生离死别……”
  话音刚落,却听见外院里一片哗然,喧闹的唢呐声顿时停住了,接着便陌生的粗嗓子在吆喝,四处更响起了纷沓凌乱的脚步声,不时还有惊呼声和尖叫声,像是有大队人马开进院子的声音。房中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龚梦舒侧耳倾听,在凌乱的声音中依稀辨别出有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像还有父亲龚弘文失措的惊呼声和小声的哀求声,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有穿着马靴的脚步声一步步地朝着龚梦舒的屋子里疾步而来。
  龚梦舒盯着母亲看,两人的心开始揪了起来。沉重的带了金属声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门前。
  伍佩思屏息静气地走到门前,想查看个究竟,薄薄的木门却在此时“嘭——”地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被猛力踹开了来,门口赫然出现了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程家二少爷——程瑞凯!

  第四九章 新欢旧恨千千缕

  红色如血的嫁衣映衬出龚梦舒煞白如石灰的脸,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实则没有想到程瑞凯会在此时出现!龚梦舒只觉得身上的凤冠霞帔很沉,压得她整个人不住向下缩去,几乎就要被压埋在地底下。
  在漫天漫地般的窒息中,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是和程瑞凯久久对视。
  他在门外,她在门内,即便隔得很远,龚梦舒还是看到了程瑞凯眼眸中仇恨嫉妒和痛心的光芒,她的心好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一团,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锐利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切割着她,将她整个人分成块块的血和肉。
  龚梦舒只见过程瑞凯一次这样的眼神,那是当日她问了他,假如我喜欢上别人了呢?他回答她:“那我就一枪嘣了你!”他是如此痛恨背叛他的人,那么看来,今日她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你——要嫁人了?”程瑞凯远远站在门边,一字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是。”站在窗前,龚梦舒面色虽然苍白,但语气还算平静地回答程瑞凯的问话,只是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指在轻微颤抖着,没有人看得到。
  “好!你很好!”程瑞凯勾起嘴角冷冷地笑,脚下只顿了顿,紧接着似乎意有所向,准备进门朝龚梦舒走去。他脸上的表情过于森冷,看得伍佩思和小裁缝心里也发毛起来。
  “二少爷……”龚太太伍佩思连忙挡在程瑞凯的身前,想阻止他进门,嘴上只是不住拿软话套道:“多谢二少爷前来看望梦舒,程家对梦舒的恩德我们真是没齿难忘。但是梦舒很快就要嫁人了,虽然二少爷与梦舒情同亲兄妹,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您看……”
  “龚太太,让开!”程瑞凯言语不多,字字带了足以将人冻住的寒意。伍佩思被冷喝一声心中虽有些胆怯,但护犊心切,依旧拦在程瑞凯的面前,不肯退后。
  更有邻居裁缝还不知已身处险境,竟径直冲到程瑞凯的跟前,质问道:“这位长官,这里是小姐闺房,你一个大男人是不能这么冒失闯进来的,况且小姐是个新嫁娘,若是事情传开来,你让人家小姐怎么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
  邻居裁缝虽然说得在理,但在此时此景,却犹如在火上浇油。
  程瑞凯冷冷地盯着那个裁缝,一言不发,但深邃的眼底里却蓦地升起了嗜血的暴戾和冷酷的光芒。龚梦舒见程瑞凯神色不对,连忙出声阻止伍佩思和裁缝,“娘,还有六婶娘,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和瑞凯正好有几句话要说……”
  “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和这个大兵长官单独说话……”裁缝急急地还要再讲,却见程瑞凯额头青筋突地跳了跳,随后他随手便摸向了腰间。
  “啊——”伍佩思一眼便瞧到程瑞凯腰间的枪套,脸色顿时吓得煞白,连忙一把扯住了还在聒噪的裁缝,道:“六婶娘,你别再说了……”
  裁缝眼神不好,没有发觉气氛的凝结,还待再分辨几句,却见程瑞凯动作快速地从枪套里抽出枪来,还没等让人看清他拔枪的动作,他的手随意一抬,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颗子弹便从裁缝的耳旁堪堪掠过,准确无误地将裁缝身旁案台上的菱花镜击了个粉碎!
  这声突如其来的刺耳枪声把裁缝和伍佩思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捧住了脑袋,半晌都没缓过神来。尤其是那裁缝婶娘,几乎被惊吓得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全身抖如筛糠。
  “娘,您快带六婶娘出去吧!”龚梦舒几乎是哀求母亲了。今日看来她是难逃程瑞凯暴怒的惩戒了,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希望伤及母亲以及无辜的邻居裁缝。
  龚梦舒眼底的悲戚和请求终于让龚太太伍佩思面带难色地扶起了裁缝,她走了几步,还不肯死心地朝着程瑞凯乞求道:“二少爷,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请您一定手下留情……毕竟梦舒也跟过你十几年……”说完眼泛清泪,哽咽不止。
  可是程瑞凯一身冷意地站在那里,连回应都不回应龚太太一下。
  待得龚太太伍佩思拖着软瘫的裁缝出了门,程瑞凯一手提着枪,一手顺手关上了房门,并落了锁。龚梦舒看着程瑞凯提着枪向她走来,脸色煞白,潜意识地便想逃开,但腿好像不停使唤,犹如被磁吸住一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程瑞凯沉重的靴子声犹如重锤一下下地敲在她心坎上,她咬着颤抖的嘴唇,红唇早已失尽了颜色。
  程瑞凯终于在龚梦舒面前停下,他高大的身影给她造成了无比的压迫感,她情不自禁畏缩了一下。程瑞凯觉察出了她的紧张和害怕,但她身上那一身刺眼的红色让他并不准备放过她。
  “你如何答应过我的?”程瑞凯开口了:“你答应过要等我……”他的声音低沉,带了爆发之前的异样平静,却更显可怖。此刻的他身着一身茶绿色的戎装,身材颀长,挺直的鼻梁和优美冷峻的下颚曲线勾勒出他倨傲尊贵的气质,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温柔,军帽下一双深邃如古潭的黑色眼眸,只透着冷洌到极点的寒气,让人望而生畏。
  龚梦舒翕动着嘴唇,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却找不到一句可以解释的缘由。她几次张口欲言,到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
  “你说话啊!说!”程瑞凯等了半晌,见龚梦舒一言不发,心头憎恨与怒火重又腾升而起,不由再次怒喝道。
  龚梦舒低垂下头,强自忍耐多时的眼泪终究还是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哽咽着,心头的痛让她无法回应他。
  “你现在立刻跟我走!马上和别人退婚!”他命令她。可是她却一动不动。
  “怎么,你以为装傻不说话就可以没事了么?”程瑞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恨,眉宇间乍现浓重的煞气,伸出手去,一把就狠狠捏住了龚梦舒细瘦的肩头,由于盛怒之下,他用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便捏痛了龚梦舒。
  龚梦舒面色煞白,肩头传来的蚀骨之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喘息,满脸满眼俱是绝望的眼泪,却依旧一言不发。
  她的心中非常明白,其实今日程瑞凯绝不是来听她解释的,他知道她根本说不出一个让他可以信服的理由,他来这里,是为了他的男性自尊来讨伐缉捕严惩她的。所以她说得再多恐怕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你告诉我,为何要抛弃我,啊?你告诉我!”程瑞凯捏住了龚梦舒的肩头,咬着牙想要将她晃醒,“你说话!否则我今日会让你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门!”
  “我……我没有抛弃你……”龚梦舒抽泣着喃喃道。她被暴躁激狂的程瑞凯一通乱摇,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头上的凤冠也歪了,挡住了她的大半脸庞,程瑞凯不耐地一把扯掉那碍事的凤冠,如丢弃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顿时他的眼前现出了龚梦舒剪得短短的一头黑发。
  程瑞凯疯狂的举动蓦然停住了,他瞪着她的一头短发,道:“你,你连头发都剪了么?”他不由放松了紧捏住她肩头的手,龚梦舒觉得肩头如同被火钳夹住的尖锐疼痛总算稍稍退去,她咬住颤抖的唇,含着泪点点头哽咽道:“是。”
  “你这是为什么?”程瑞凯怔然地问龚梦舒,“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决绝?!”他的确有些茫然,面前他最心爱的女人,长久以来,他一直都以为她会在原地等着他,不论多久,不论世事变幻,她都会一直在。谁知道在她看似娇弱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如此决绝的心。
  “你……不爱我了么?”他沙哑地问她,向来骄傲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龚梦舒不答,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犹如再浸到油锅里煎炸一般痛楚。
  “说话!说你还在乎不在乎我?!”程瑞凯先失了耐性,一双看似暴戾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但眼眸底却隐藏着深深的惶恐。
  龚梦舒缓缓地摇摇头,极力忍住了内心的摇摆,事已至此,她必须要表明她的态度,否则她永远都无法在他面前自主。
  “我……已经不在乎了,”一行热泪滑过龚梦舒的脸庞,她尽力挺直了腰杆,对着面前情绪几乎失控了的男人一字字清晰地说道:“我不再爱你,瑞凯。你已不需要我,我也想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所以……我们彼此——放手吧……”
  龚梦舒的话音刚落,瘦弱的肩头一松,失去了被桎梏的紧箍感,但没等她缓口气,她修长的脖颈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掐住!猝不及防地被夺去了呼吸,她几乎当场窒息而死。
  龚梦舒再发不出一声,只能无力地睁着溃散的眼眸看着面前如魔鬼一般逼近她的男人,他英俊而冷酷的脸庞在她面前放大,她从他如火焰一般通红的眼眸里看到了苍白如死尸的渺小自己,她在他强悍的臂弯处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你,休,想,龚,梦,舒!”程瑞凯的声音像在遥远的地方响起,带着阴冷残酷的气息,犹如阎王殿传来,在一字字忠告她:“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我们两个人永远都没完!不管你爱不爱我,总之我会永远缠到你死!”说到后头,他的话语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更是带了森冷的威胁口气。
  龚梦舒犹如快窒息而死的鱼费劲地张了张嘴,程瑞凯立刻凑近了她的唇,想听清她的回答,却听见龚梦舒半用嘶哑的声音,半用无声的口型在回答他:“不,不……可能……”


  第五十章 水火缠绵红颜劫

  程瑞凯高大的身形在瞬间僵硬。紧接着箍在龚梦舒脖颈上的力道重新变得更加用劲,使得龚梦舒的瞳孔瞬间放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近乎窒息的惊恐感觉使得龚梦舒潜意识里开始反抗,她的双手无力地紧攥住程瑞凯军服前襟的铜扣,不让掐住她脖子上的力道来得更为猛烈,可是她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的,不消片刻,她的眼前便开始扭曲变形,所看到的景象在模糊与清晰中交替。
  原来接近窒息的死亡感觉是如此可怕,渐渐地,龚梦舒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瞳孔逐渐溃散,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他终究要杀了她么?也好,就这么死了倒也利落!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嘴角浮起一抹清冷的笑,一行清泪却在瞬间蓦地涌出了她的眼眶,温热的眼泪跌落在了程瑞凯的手腕上。
  湿漉的泪痕在瞬间唤回了程瑞凯的理智,他蓦地松开了紧卡在龚梦舒脖子上的手,龚梦舒犹如一根瞬间失去倚靠的藤,霎时软绵绵地顺着程瑞凯笔直的躯干,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她蜷伏在地上不住痛苦地咳嗽。
  “马上和你要嫁的人退婚!”程瑞凯高高站着,居高临下俯瞰着龚梦舒,再一次命令道。
  “不……”龚梦舒伏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地回答程瑞凯,她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可耳闻,在她白玉般的颈子上有着明显的指痕。
  “婚……期……已……已……定,我……我,必……须……要……嫁!”龚梦舒异常吃力地说道,觉得咽喉犹如被火炙烤过,火辣辣的痛。
  程瑞凯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狠狠攥紧又松了开。他盯着蜷缩在地上却依旧不肯服软的龚梦舒半晌,突然一言不发地弯下身去,单膝跪地,蹲在她的身旁。
  龚梦舒感觉到程瑞凯身上无声危险气息的逼近,不由在地板上动了动,本能地想逃开他能杀死人的暴戾眼神。可她刚挣扎着爬动了一下,却发觉自己的腿部好像被什么扯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仔细看去,才觉察出原来是嫁衣的裙摆恰被程瑞凯的膝盖压住!
  她慌忙用手去拉,但程瑞凯高大的身子杵在那里,她用了半天的劲,也无法拉动嫁衣的半个裙角。
  龚梦舒尚在与她的嫁衣做殊死拉扯斗争,可是她身上鲜红的嫁衣却刺得程瑞凯的眼眸更加冷冽,他的眼底深深盛满了嫉妒和怒火,眼看就要满溢而出!
  “梦舒……”程瑞凯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已经狂躁到不安的情绪,随后缓缓地伸出手去,似乎还要再做最后的努力劝服住龚梦舒。
  可是他安抚的手还未触碰到龚梦舒的身子,龚梦舒却条件反射地短促惊叫了一声,便拼命往旁边爬逃而去。龚梦舒唯恐避之不及的这副疏离模样瞬间点燃了程瑞凯心头已经压抑到临界点的怒意!
  就在她拼命爬前的那瞬间,程瑞凯的手已经牢牢拽住了她红色嫁衣的裙摆,猛地向后一扯,龚梦舒软绵绵的身子连同那件宽大的嫁衣裙子都被程瑞凯拉了回去,重重撞在了他坚硬的躯体上,整个人弹落在他面前,无法再动弹。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嫁人么?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程瑞凯终于再也无法隐忍,原本强行压抑的怒火此刻犹如火烧山一般开始熊熊蔓延,烧得他眼睛赤红,心口膨胀到几乎要爆炸开来!
  “好,既然你非嫁不可,我就让你永远嫁不了人!”程瑞凯怒喝一声,俯下身去,一把钳住倒在他面前的龚梦舒,开始撕扯起她身上引得他极度焦躁的红色嫁衣来!
  他先撕的便是她那条红得刺目的嫁衣裙,裙摆上面用各色丝线绣有精致的花鸟图案,但看在程瑞凯的眼里,却惹起他更大的愤怒,既然龚梦舒对嫁衣能如此讲究,说明她对她私自定下的婚姻很是重视和上心!
  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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