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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半世浮萍随逝水 作者:胡可青(起点vip2014-05-26完结)-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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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武王呢?还有王驸马?”李眠儿捂着心口,紧张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武王还好!只是……”苍鹰眼神一黯,“驸马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以,主子一时走不开!”

    听闻王锡兰竟是受伤昏迷,李眠儿心头大恸,这种时候,周昱昭又如何走得开!

    “王驸马……受得什么伤?伤在哪儿?”

    “箭伤!穿胸而过!”苍鹰低头悲沉地说。

    闻此。李眠儿的身体险些失衡,她抓住车沿,努力站稳。

    怎么就到了这步境地?

    太宗皇帝当年随先皇太祖打天下,可以说近乎半个天下都是他亲自帅部打下来的,可谓战功垒垒,无与匹敌;武王,作为太祖的长子,经受父辈们的耳濡目染,亦算是英勇善战的了;而陈王、王铸、王锡兰,哪一个都不是小角色。尽皆有勇有谋,缘何遇到北寒,到了北地。大梁会遭如此重创,竟是皇上都失了踪影?

    “皇上身边还有什么人?”李眠儿强自镇定下来。

    “还有陈王!”苍鹰应道,“当时跟随他们的部将皆已战亡!”

    听后,李眠儿不由打了个哆嗦,脑子嗡嗡作响。好容易才在金川的拉扯下爬上马车。

    先前确然在南境呆了数月,可事实上,她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战役都没有经历过,对战争的残酷她根本没有直观的感受,仅是情感上的油然而生。

    然而此刻,惊闻这些。她方知战争何其无情。

    一路上,李眠儿都情绪纷乱,脑子里稀里糊涂。也不知怎么过得关卡、入得城。

    她这会也无暇顾及这些,只想尽快见到周昱昭,想尽快看看王锡兰的伤势究竟如何!

    皇帝失踪,在这种战争时候,怕是凶多吉少。若只是行踪不明还好,倘若被北寒俘走。那就难办了!

    皇帝不在,原本应该还有陈王的,可陈王亦跟着失踪,群龙不能无首啊,如今总要有人出来顶事才行,这么看来的话,重任就落到武王肩上了。

    然,这么敏感时期,又兼几十万大军在手,事发突然,武王倒要何去何从?周昱昭又会持什么立场?

    还有王锡兰的伤,若然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周昱昭及疏影,皆会因此悲痛欲绝。

    抬头发现自己已到了城楼前,李眠儿左右一看,苍鹰二人什么时候消失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身侧换成两张生面孔。

    守卫的放行后,李眠儿便跟着身侧之人直奔主城楼,心跳如鼓。

    到了楼上,拐进一间客厅,一入得厅来,便可闻刺鼻的药味。闻得药味,李眠儿倏地清醒,王锡兰应该就在此处接受救治的。

    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再往里面走一步,直到周昱昭听见动静迎出来。

    李眠儿痛心地看着朝自己趋近的周昱昭,他面色极为苍白,下巴处稀疏布了层胡茬,眼睛里也有许多血丝。

    二人相顾无言,李眠儿踮脚朝他身后勾头望了望,里面有几个人影。

    见此,周昱昭点点头,然后转身回里屋,李眠儿忙握紧拳头悄声跟上。

    屋里原有的几人,李眠儿只认识武王及王铸,余下三人,其中一个像是大夫,正在给王锡兰把脉。另两个与武王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虽叫不上名儿,但瞧他们也是一脸的忧虑哀伤,便知他们同王家或武王交情匪浅。

    此时,诸人一心全扑在床上的王锡兰身上,是以,李眠儿进屋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

    李眠儿挨靠在柱梁上,远远看着躺在炕榻上不醒人世的王锡兰,他的脸色灰白无光,双唇白得几乎分不清,他胸前盖着厚厚的被子,看来,箭矢已经拔掉,不知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此情此景,直令她揪心不已,李眠儿不禁回想起数月前,她走投无路饮鸩自尽的情形。

    不管当时她是多么绝望,多么无助,唯死才是解脱,可是她深刻地记得,当生命一点一点从体内流逝的时候,她是那么得不甘,那么得痛楚。

    而眼前的王锡兰亦是如此,他是这般得年轻有活力,端阳龙舟赛时,他那矫健的身姿、飞扬的面孔清晰如昨,他还有那么久的未来需要他去经历,周昱昭需要他,疏影需要他,太傅大人需要他……

    李眠儿脑子一片浆糊,感觉过了许久,大夫终于抽回搭在王锡兰腕间的手。一旁的武王忙起身,右手一伸,将大夫迎到外间厅里。

    转头间。武王瞥见李眠儿所在,脚下跟着一滞,偏头看了眼炕头的周昱昭,不过周昱昭面上的神情纹丝没动。

    李眠儿在武王重新看向自己时,福身迅速行了一礼,礼毕稍稍后退两步,让开路。

    武王略略朝她点下头,领着大夫及余者来到厅里。

    “钱大夫,贤侄的伤势……”武王双手紧握,眼神直直盯着钱大夫。试图从他脸上得到侄儿真实的病势。

    钱大夫谦恭地对着武王施了一礼,略一沉吟,方道:“万幸驸马身体异于常人。心脏居右,箭矢未曾伤及心脏。只是北地寒冷,驸马伤势又重,失血过多,属下以为。待度过危险期,最好送回京都去静养!”

    箭矢穿胸而过,又是心脏位置,没有当时毙命已是奇迹,虽王锡兰体内有脉象,众人皆以为凶多吉少。军内几个大夫,谁都不敢出手拔这箭,怕断了驸马最后一口气。致武王等怨怒,以致自己性命不保。

    无法,武王只能下道命令:不论诊治结果如何,概不追责。

    钱大夫这才死马权当活马医,顶着压力承下这苦差事。还好驸马爷吉人天相。

    闻得钱大夫如此说法,众人皆大大松下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王铸的眼里更是溢满激动的泪水。

    李眠儿一直紧绷的肩膀不由松懈下来,她透过帷纱,看向周昱昭,周昱昭也正向她这里瞄过来,视线半空中相汇,其间尽管隔层黑纱,二人依然能够很有默契得互慰一眼。

    送走钱大夫,周昱昭沉声对送李眠儿进厅的两个面生男子命道:“传唐府尹、吴都使前来!”

    两男子得令退出厅去,临走将门掩上。

    周昱昭转过身,看着他的父王,目光炯炯。

    武王看了儿子一眼,又把室内诸人扫视一遍,在经过李眠儿时,稍作一顿,进而重新对上儿子的目光:“昭儿,你派出的人马可有消息传回?”

    周昱昭摇摇头。

    王铸上前一步,凑近武王,低声道:“王爷,如果过了今晚还是没有音讯的话……”语毕,他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直视武王。

    武王没有应话,只是负了双手在厅内来回踱着步子,眉头则是拧成个“川”字。

    帷帽下的李眠儿,将各人神态看在眼中。

    首先,没有人对自己的身份持有疑义,而且似乎早已知晓自己的存在一般,没有人因为自己掩饰真面目生出半点质疑,包括武王;其次,屋里这几人应是武王的心腹,而稍后过来的唐府尹、吴都使,很可能是黄龙府的府尹和指挥使;最后,这几人即要在自己面前做出至关重要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关系大梁朝的命运走向。

    武王究竟会作何决定?

    是老老实实得将这场战争结束,回京都再行决定,还是在这里就黄袍加身?

    而皇上的失踪,又究竟是真是假?

    他向来老谋深算,此次的失踪,是设计陷害武王,还是他当真马失前蹄,栽了回跟头?

    这些疑问盘在心头,李眠儿不敢问也不能问,此时,唯有看大家的意见和最终决定。

    没多久,门外传来沉沉的步伐,周昱昭启门,让进唐府尹及吴都使。

    二人一进门,先对武王和周昱昭行揖礼,然后禀道:“王爷,圣上和陈王仍然没有踪迹可寻,细作传说,昨夜北寒营中只一片欢腾,并没有可疑情况!”

    如若生摛大梁皇帝和皇子,北寒那里定然炸开了锅,又怎会没有可疑动静?

    依此推断,皇上及陈王应该没有被北寒掳走,也许避到什么地方了也不定。

    “唐府尹,黄龙的地形你算是相当熟悉了,你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地方?”武王抬起下巴,问道。

    “除了龙州边的北寒营地,属下已是派了大批人马,将能找的地方皆找了一遍,现在正进行第二遍搜寻!”唐府尹应得很淡定,并没有畏首畏尾。

 第二百零一十回 霜露殷勤东风短(四)

    对于唐府尹的反应,李眠儿心下讶异,皇帝在他的地盘失踪,按理他不是得急得比过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此时的神情依稀,好像太镇定了些!

    李眠儿微阖眼帘,粉唇轻抿,自己倒是疏忽了,既然武王这时候请他过来,看来,这位唐府尹多半也是武王一个阵营里的。

    这般作想,李眠儿不由抬眸觑向负手而立、面色沉凝的武王。武王生有一张温善厚道的面容,容易让人误以为他醇良无害,但是这些年来,他能在太宗眼前不卑不亢地讨活,岂能没有几把刷子?

    “父王,京都三叔王那里……您怎么看?”周昱昭立坐在高几沿上,一手抱腹,一手捏着下巴,食指不住地在上面搓揉,许是磨挲新生出的那层胡茬。

    武王低下头,再次于厅内踱将起来。

    而李眠儿也在心里暗暗思忖,眼前的局面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对武王来说,这绝对算作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谋划得当,很可能就是翻身之战,但还不至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毕竟摆在面前的还有其他选择。

    一直来,武王都是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再动的策略来应对所有情势。看似被动的方式,实际上却最适合武王,因为这样使他更容易掌握尺度,拿捏分寸。

    若然此际,武王采取主动,不但要承受道义、名义上的压力,而且这种事牵涉面极大,万一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很可能令他这些年来的经营功亏一篑,最后还得沦为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倘非没有十足的把握,依武王的性子。他是不会冒然出手的。

    何况眼前还有强敌压境,京都还镇着秦王、楚王呢。

    李眠儿思绪稍稍这么一理,私下以为这件事武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给自己留两手为妥当。

    她脑海里这个念头方闪过,那厢武王亦做好了决定:“吴都使——”

    “属下在!”吴都使上前一步,拱手应道。

    “圣上和陈王,你务必派人不遗余力地四下寻找!”武王目光冷凛,转向唐府尹,“若三天之内仍没有任何圣上的消息,本王只好当仁不让地秉持圣上明志。誓把拓拔意这个小人撵得远远的,再回京都!”

    听了此话,周昱昭和李眠儿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

    武王这话透了三层意思:留三天时间。于情于理皆能够给将士们一个交代;击退北寒,能够给大梁百姓一个交代;暂不回京都,却是给京都的秦王、楚王一个缓冲时间,看他们如何反应。

    然唐府尹似乎不太赞同,他跨前一步:“王爷。这么做是不是……保守了些!依属下拙见,拓拔意这里,留下世子爷对付,您……不若提前回都!”

    闻言,武王摆摆手,背过身去。仰头望着天花板,没有应话。

    “王铸,你先去安排兰儿回都的事!”沉默半晌。武王回身对王铸道,“还有不足半月就过年了,最好赶在年前送到!”

    王铸瞥了眼里屋,眼中闪过一抹伤痛:“是!”

    “既然主意已定,当务之急。是如何御敌!吴都使,你只管一心寻找圣上和陈王。唐府尹。你去把黄龙府的地形图及北寒的地形图拿来,昭儿才到,情况还不熟!”武王说完,侧身朝向一直不曾发言的两位中年人,“守真,姚樊——你们速速前往各个城门小心检视,对于北寒的挑衅暂时不予理会,安抚好将士们,同时还要确保兵器库及粮草库的绝对安全!”

    “是!”“是!”“是!”“是!”四人拱手领命,携同王铸一道推门而去。

    几人离开后,除了武王,屋内只剩下周昱昭和李眠儿,以及里屋榻上躺着的王锡兰。

    “穆姑娘,这里已没外人,无需遮面了!”

    闻声,李眠儿不由一怔,毫无征兆地,武王突然对自己语道,还称自己“穆姑娘”,想必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亦是知晓的。

    李眠儿瞄了眼周昱昭,他依旧立坐在几沿上,碰到自己瞄过去的视线,嘴角翘了翘。

    真是不愧一家人!无论是周昱昭,还是武王妃,抑或武王,皆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可是当着周昱昭的面见武王,李眠儿止不住脸上生热,掀眸再次看向周昱昭,那家伙只顾盯着自己,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眠儿不满地撇撇嘴,伸手摘下帷帽,同时微微福下身子,对武王再行见礼,粉唇轻启,声音细袅:“民女穆眠儿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武王伸手虚扶,李眠儿就势起身,抬头匆匆扫了眼武王,又瞟下周昱昭。

    周昱昭嘴角还挂着笑容,双目紧紧锁在自己的脸上,而楚王在见到自己的真容时,仍旧面不改色,看来他早对自己的来龙去脉十分清楚,方才称自己一声“穆姑娘”,不过是对自己新身份的一种认同罢了。

    “穆姑娘随昭儿一路奔波,颇为辛苦,本王已给你安排好吃宿,只管安心在这城楼里呆着便好!”武王言语温和,表情慈详。

    李眠儿听后,心下十分感动,遂福身称谢。

    武王点点头,转而对周昱昭道:“昭儿,你先送穆姑娘去休息,安排好了再过来!”

    周昱昭站直身子,含首应是,然后走到李眠儿跟前,伸手就替她把坠在额前的一缕长发捋至耳后,李眠儿倏然一惊,慌忙朝后退去:他这是做什么……武王还杵在这儿呢!

    可周昱昭哪管这个,另一只手飞速稳住自己的肩膀,根本不容自己逃开,直到他把手上的活做完。

    李眠儿羞得无地自容,也不敢看向武王,只在心里恨恨地诽他两句。

    周昱昭的手从李眠儿的额上抽回,然后袖了她的手径自往里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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