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凋落-东方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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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老麦克尔还未结婚,韩国战争结束后,老麦克尔返回美国,定居费城,娶了一个女护士为妻,生下一个男孩,就是今年二十岁的麦克尔·克赖顿。斯狄尔巴根据当年美国军人在汉城驻扎时经常和韩国女人搞男女关系这一点,凭空杜撰老麦克尔也是个情种,在和一个韩国女人发生关系后,留下了一个女孩,就是傅索安——当然得另起一个韩国名字。
傅索安听斯狄尔巴眉飞色舞如此这般一说,又好气又好笑,却佩服这家伙竟想得出这么一个主意,不禁叹道:“你将来可以成为一名作家!”
斯狄尔巴问:“傅,你认为这个方案怎么样?”
傅索安说:“我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但是,我觉得具体实施时难度很大。重要的一点是:麦克尔·克赖顿昨天和我见过面并且交谈过,他会认出我的。另外,即便他没认出我,我也只能对他一人采取行动,而无法对唐纳德·斯坦斯伯里和卡罗尔·萨利纳的下手,他们三个各住一个房间。”
但斯狄尔巴对此事一旦弄不成他回到莫斯科会被送往监狱的恐惧已经把他的智慧全部调动了起来,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你可以化装了赶去,弄它一头金发,配上现成的黑眼睛、黄皮肤,正好是美国人和韩国结合而生的混血儿样子。至于唐纳德·斯坦斯伯里和卡罗尔·萨利纳,没机会下手也就算了。对苏联队威胁最大的是麦克尔·克赖顿,搞得他上不了场,苏联队准能拿冠军。好,就这样吧,傅,你准备执行!”斯狄尔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下跪,又摆出了上司的架式。
傅索安没有后路可走,只好点头,寻思最好是被那个巨人保镖挡道不让进,或者麦克尔·克赖顿不肯见她这个“姐姐”。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照相机已经送大使馆去了,用什么喷药液?再说,即使去拿过来,会不会被他认出来?”
事实上,斯狄尔巴根本不会去大使馆取那个间谍照相机从而暴露他这一重大失误,对此他早有打算:“不用照相机了,我待会儿去给你买假发套时顺便买一小瓶止痒水回来,就用那个瓶子喷。”
接着,他又交代了见麦克尔·克赖顿的构想:到了“东海岸大酒店”,不要上楼,就在大堂往麦克尔·克赖顿房间里打电话,让他下楼来。
如果他拒绝,就对他说:“此事关系到你父亲的名誉问题”,他肯定会下来的。只要下来,事情就好办了,聊上后提出去他房间,那时就可以下手了。
傅索安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先前看上去极窝囊的家伙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变得灵性十足了,他能当上对外谍报局第六部头头的助手,一定凭借了这股灵性。
这时已是午后1时,两人这才觉得饥饿,于是去用午餐。餐后,傅索安去熟悉老麦克尔的情况,斯狄尔巴出门购置假发套等物。
当晚8时许,傅索安披着一头金发,挎着一个精致的坤包,款款走进了“东海岸大酒店”的大堂,选了一个灯光黯淡的角落,以防止那个美国人把她认出来。她在沙发上坐下,往七楼打电话:“喂!
是麦克尔·克赖顿吗?你好!请你下楼到大堂来一趟好吗?”
电话里传来对方迟疑的声音:“你是谁?”
“哦,我是你从未见过面但应当是熟悉不过的人。你下来吧,下来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对不起,小姐,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下楼的。”
“咯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父亲的名誉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也许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损失。”
麦克尔。克赖顿被说得如坠五里雾中,他作为一个刚露头角。
还未崛起的大学生运动员,毕竟涉世尚浅,并且还有很浓烈的好奇心,听了这句话,果然松了口:“那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一会儿,麦克尔·克赖顿匆匆下楼来了,只穿了一套运动衫裤,上身披着一件休闲服。傅索安朝他招手,他大步走了过来。两人互致问候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认出我!傅索安松了一口气。她压低了声音:“听着,我接下来无论说出什么话,你都不要过分地惊奇,好吗?”
“可以。
“麦克尔·克赖顿,我和你拥有同一个父亲,你知道吗?”
麦克尔·克赖顿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你是精神病患者?”
“不!我是你的姐姐朴盛贞,汉城最大的电器公司的一名高级职员。我把事情向你叙述一遍,你就明白了。”傅索安对付这样一个大男孩,具有足够的镇静,她向对方娓娓而谈,把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端了出来。
果然,涉世未深的麦克尔·克赖顿听了以后,有点相信,嘴里嘟哝着,喃喃而语。“可是父亲从未对我说起过这段事情。”
“父亲当然不会向你说这样一段事情。不过,你这次回到了美国,你可以向父亲说起,同时捎上我送给父亲的礼物。你告诉父亲,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还没结婚。我的母亲也很好,她也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去美国拜见他的——当然、必须获得他的允许。”博索安说着,从坤包里取出给麦克尔父子的两件礼物。给老麦克尔的是一盒双枝的野山参,给小麦克尔的是一幅中国山水画。麦克尔·克赖顿看后非常高兴,连声道谢,但他始终未称傅索安“姐姐”,看来,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事实还是半信半疑。不过这对于博索安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他收下了礼物,他就已经中了圈套。果然,麦克尔·克赖顿想起应当回送给傅索安一份礼物,但他身边什么也没有,于是开口邀请傅索安上楼到他房间去坐坐。坐坐当然不是目的,只不过要回送礼物,他的资格还不至于老练到把傅索安晾在大堂里面自己上去取礼物的程度。
傅索安随麦克尔·克赖顿上到七楼,电梯口仍旧是那个美国巨人保镖值勤,他在傅索安一出电梯就直盯着打量,盯得克格勃女特工心跳倏然加快。但是凭着金黄色的假发套、脸上的浓妆和有麦克尔·克赖顿的做伴,那个保镖竟没认出这个姑娘就是自己昨天盘问过的“女记者”,朝他们两人点了点头,退到一边去了。这一瞬间,使傅索安终于明白了肯尼迪总统为什么遇刺了。
麦克尔·克赖顿一进房间就翻箱子寻找适合于作为礼物的东西,傅索安乘机进了卫生间,只十几秒钟就解决了问题。她从卫生间出来时,麦克尔·克赖顿已经选中了礼物,那是一架高级照相机。
他问傅索安:“我们要留个合影吗?”
特工最怕的就是在活动时留下照片,那等于把证据送到别人手里去。傅索安自然马上拒绝:“今天不了,明天让我打扮一下再留影吧。”
麦克尔·克赖顿不过是顺口说说,并非真想合影,他对这个“姐姐”尚持怀疑态度,不想过频接触,于是改口:“明天我恐怕没空了,又要比赛,又要参加颁奖仪式,还要出席宴会。”
傅索安乘机说:“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她又说了几句闲话,遂开口告辞。
傅索安走出“东海岸大酒店”,出乎意料的是,斯狄尔巴竟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在一辆出租汽车旁边直招手,傅索安过去,两人上车而去。傅索安坐在汽车里,一声不吭,她怀疑斯狄尔巴是来观风头的,万一她失风被捕,则在混乱中用克格勃的间谍武器施以杀手。
次日,男篮决赛仍在上午10时举行,电视里美国队的阵容中没见到麦克尔·克赖顿的影子。电视解说员说,麦克尔·克赖顿由于突然患病而无法上常这个病,只有傅索安和斯狄尔巴才知道。
比赛结束,苏联大学生男篮战胜了美国队,获得了冠军,令云集在汉城的采访这次比赛的许多看好美国队的外国新闻记者目瞪口呆。
当天下午,傅索安即和苏联大学生女篮留下的几个主力队员一起离开汉城,飞赴东京,次日回到了莫斯科。又过了一天,斯狄尔巴也回来了,对外谍报局第六部特地举行小型宴会,为他和傅索安接风洗尘并庆功。三天后,傅索安得到了五千卢布的奖金。
第十四章 “死亡老鼠”的死亡
33
天真无邪的外国小男孩竟使女杀
手冒着抗命杀头的危险,放弃了克格
勃精心制定的谋杀计划。
1973年5月中旬,傅索安从汉城经东京返回莫斯科后,对外谍报局把她安排进了位于斯洛夫斯基大街的一幢公寓大楼中。这幢公寓是克格勃对外谍报局第六部的单身特工的宿舍楼之一,每个特工住一个单元,包括卧室、起居室、会客室、厨房和卫生间,里面有整套家具和家用电器,厨房、卫生间装着热水龙头,昼夜二十四小时随时可以使用。这一点,不是对克格勃特工的优待,当时莫斯科所有居民家里,都有这种设施。这,成为苏联当时向全世界标榜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一个理由。公寓坐落于一片高大的树林之中,楼下有供运动的空旷场地。树林四侧的马路、房子里,昼夜有克格勃的便衣特工在转悠,他们的任务是拦住试图进入树林的汽车或者行人,如果有人不服从,则会遭到逮捕。
傅索安住进这幢公寓后,很快就发现这里的房客全是亚洲人,男女都有,互相之间基本上没有接触,也不知姓名和国籍。她结合自己的情况分析,认为这些房客都是和她一样的角色,即在克格勃中有档案但并不列入正式编制因此也无军衔的秘密特工。他们的任务是被派往第六部主管的国家和地区去从事各类谍报活动,当暂时没有任务的时候,就被安置到这里来休养,以松弛一直绷得如拉开的弓弦一般的神经。公寓的警卫、医生、管理员、司机等都是苏联人,有男有女。楼下的车库里停着一长溜轿车,哪个房客要出发,只需往车库打个电话,司机就会把车开到楼门外等着。所有司机都是三十岁以下的端庄男女,通常,当男房客要车时,给他开车的会是女司机;女房客要车时,则是男司机。这些司机个个身体健壮,机警灵敏,对莫斯科地区的每条道路的熟悉程度超过对自己手掌纹路的了解。当然,他们除了开车,还担负着保护乘客的人身安全和监督他们行动的职责。
公寓有附设的小食堂,房客在他们想用餐的时候,随时可以去用餐,那里始终有厨师等着。如果想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也不犯难,只要往小食堂打一个电话,服务员就会把酒菜送上门。考虑到这些特殊房客的口味或者思乡情绪,小食堂也乐意满足他们在自己“家”里烹饪菜肴的要求,只要事先向小食堂递上一份菜单,那边会配齐原料送货上门。在这方面,傅索安和小食堂的交道打得最多,她很喜欢自己烧菜,常常烧得香味四溢,使从她门口经过的人咽口水吸鼻子。
当然,克格勃专家们是知道“嬉戏荒业”的道理的,所以,他们在考虑让这些异国克格勃特工充分松弛休息的同时,也注意抓业务,具体办法就是每周一二次突然对几个特工进行间谍业务抽查。
被抽到的特工通常总在清晨5点钟正浓浓沉睡时被唤醒,昏头昏脑地上了汽车,被拉到克格勃设在郊区的某个类似废弃不用的军队营房的场所,开始为期一天的间谍技能测试。测试内容根据被测试者当初在谍报学校接受过的训练项目来决定,在无线电收发报、窃听、照相、微缩、测绘、爆炸、暗杀、反审讯、越狱等方面,不计成绩,点到为止,只看还会不会。在短跑、长跑、格斗、射击、游泳等反映体能的项目方面,有达标要求,但也只是看是否达标,不达标也不要求被测试者补测。所有测试情况,都记录在案,列入档案。
这样,在以后要派谁执行任务时,如该任务所需的技能与测试结果有差距,则提前安排进行突击训练。傅索安在住进公寓半个月后,接受了一次测试,各个项目都达标,使在场一个军阶最高(少校)的克格勃军官大为赞赏,拍着傅索安的肩膀连声说“好”,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傅索安的名字。
按照惯例,测试教官在测试结束后须请测试者吃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是表示慰劳的意思,所花的当然是克格勃的公款。这天晚上,傅索安在莫斯科“白玫瑰大酒店”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她喝了许多酒,到最后已经有些糊里糊涂了,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公寓的。
次日——1973年6月6日,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傅索安昨晚睡得晚,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在卫生间漱洗的时候,她觉得右腹部有些隐痛,头有点晕,并未在意。之后,傅索安在客厅给小食堂打了个电话,让给她送两碟子卤菜,一瓶红葡萄酒和一碗意大利通心粉来。打完电话,傅索安突然觉得头晕加剧了,而且喉咙口似有恶心感,她预感到可能要呕吐了,欲往卫生间去。不料刚站起来,便难以抑制地呕吐起来,紧接着眼前金星乱飞,天旋地转,终于失去了知觉,身子一歪栽倒在沙发里!
几分钟后,送酒菜来的服务员发现傅索安昏倒了,不禁大吃一惊。不过,这些服务员都是接受过特工训练的,具有遇事不慌的素质。她当即退出房间,往公寓管理科长那里报告。顿时,警铃倏响。警卫、医生进入傅索安的房间,先照相,再检查人。这时,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载来了克格勃医院的医生和对外谍报局的十几名特工。傅索安当即被送往位于莫斯科南侧市郊结合部的克格勃中心医院。这边,那些特工开始勘查现场并向公寓里的其他人进行逐个询查,其重视程度已经超过莫斯科刑事侦察局对一起谋杀案件所采取的措施。确实,他们一向是把这类突发事件当作间谍案件来对待的,在未有结论之前,谁敢保证这不是一次外国特务对克格勃人员的谋害呢?
调查结论很快就出来了:傅索安患上了急性肝炎,与谋害无关。
根据克格勃中心医院传染病科的意见,傅索安被送进隔离病房进行治疗。她所住过的公寓房间,由医院派人去进行了彻底的消毒。傅索安待在隔离病房,过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