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铜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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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雾都重庆,又名山城。它的四周山连山,山接山,山环山,山套山。群山环抱,层峦叠嶂。由于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蒋介石特地选它作为国民党政府的陪都。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新中国成立了,重庆还没解放,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重庆除了地势上险要之外,山峦中还盘踞着七十二帮大大小小的土匪。
蒋介石在军事上虽然节节败退,国民党的残军却和各山头的土匪勾结起来,继续负隅顽抗。
虽说这都是乌合之众,但由于兵匪合为一家,兵借匪徒对地形之熟悉,匪又借“国军”兵器之精良,二者合一,借尸还魂。于是形成了一股罪恶势力,阻碍了我解放大军前进的步伐。
在政治上,重庆因曾是蒋介石的陪都,历来是军统、中统特务的大本营,是戴笠、毛人凤培养特务的重要基地。
重庆还是蒋介石的兵器库,大大小小的兵工厂不计其数。这些兵工厂又都受到或中统、或军统的控制。解放重庆,真是谈何容易!
但是,解放全中国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一九四九年十二月,重庆终于获得了新生!
重庆解放了,来不及逃走的国民党残军,并不甘心失败,与盘踞在山峦之中的七十二帮土匪,同时接受国民党特务组织的指令,以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为核心,在重庆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洞中,埋下了两千五百吨炸药,并以“地动山摇”作为整个爆炸计划的代号。他们狂妄地叫嚣:“不求瓦全,宁为玉碎,决不把完整的山城留给共产党。”
在他们埋好了全部炸药之后,“地动山摇”的计划就进入了待命阶段。一旦令下,山城将在爆炸声中夷为平地,以此配合国民党的所谓的“反共复国”大业。
与此同时,国民党特务组织梅花党,特地组织了一支“反共复国军”。为了确保“地动山摇”计划的绝密性,这支所谓的复国军,竟丧心病狂地借口共产党要来了,兵工厂要搬迁,在搬迁路上将所有参加过“地动山摇”爆炸工程设计的技术人员全部秘密杀害。而且每一次屠杀后,都要清点尸首。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达到“一个不漏”的目的。
一批去贵州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当他们坐的车子开到半路时,就遭到了由土匪假扮的“解放军”的伏击。土匪用机枪横扫车上手无寸铁的技术人员。驾驶员在慌乱中一不留神,把车子开出了盘山道,滚到了山谷的深渊。整车的技术人员无一生还。但是,当土匪清点尸体时,却发现少了一具尸体———国民党333兵工厂的技术员成虎彪。为了保证那个“地动山摇”计划的绝密性,土匪宁可错杀三千,也决不能漏掉一个。何况,成虎彪又是“地动山摇”计划引爆装置的设计者之一,更不能留下他这个活口。于是,他们四处张网,追杀成虎彪。
2、当 铺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初,仲冬的山风吹拂着山城的大地,街上显得少有的宁静。城西有一条商业老街,那就是蜀锦坝。这里除了有几十家固定的商铺外,主要是山货的集散地。
在这些商铺中有家兴隆典当特别引人注目,一个特大的“当”字占了整块的墙壁。这家典当的老板,他姓杨,叫杨乃文,是土匪丁二龙的投帖门生。他虽说是典当老板,实际上没有做过一笔典贷的生意,有他父亲坐台执掌,他成了不管业务的小开。
丁二龙原是国民党军一个连长,虽说是个下级军官,他的师父却赫赫有名,是国民党的中将专员,梅花党的二号人物黄飞虎。有一回,他与他的顶头上司,一个营长闹翻了,便拉了队伍上了山,和匪首陈锡昌结拜为兄弟,成立了飞刀党,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最近,丁二龙得到一个消息,国民党333兵工厂有个技术员叫成虎彪,本来安排在去贵州的路上将他处死,谁知半路上被他逃走了。
于是,丁二龙找到杨乃文:“乃文,听说重庆有位名望颇高的伤科郎中,叫什么‘一贴灵’。他只有一个儿子,是兵工厂里的技术员,据说撤离时,随兵工厂一起走了,半路上又逃了回来。我想把他的父亲‘一贴灵’招到我们复国军里来。我们不妨通过其父亲,掌握他儿子的动向,把他捉拿归案,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师父,‘一贴灵’禀性孤傲,你想招募他为地下复国军,恐怕他不会来应招的。”“他不应招,我们可以想办法逼他来嘛!”
丁二龙对杨乃文招招手,要他附耳过来,把如何引诱“一贴灵”上钩的计策,对他细细地耳语了一番。听得杨乃文直点头,口称:“高,高,师父妙计,学生照办。”
再说,“一贴灵”的大名叫成大器,世代行医。由于他自幼跟随父亲专攻杏林,熟悉了人体的构造。他对人体上的三百零六根骨头,三百六十五个穴位,了如指掌。再配上他祖传的膏方,贴到患处,没有不灵的。所以“一贴灵”名扬四海。因而他在重庆市里,名望颇高,可称得上一代名医。
今天,成大器忙了一个上午,将近中午时分,病人都走了,趁开饭之前,他泡上了一壶浓茶,坐下来想休息片刻。
这时,典当里的两个佣人急急赶来:“成大医师,我家老太爷突然卧床不起,不能动弹,有劳成医师的大驾,上门为我家老太爷看病。”说着,奉上一条小黄鱼、一两黄金。
“你们老太爷尊姓大名?”
“我们是兴隆典当的,老太爷姓杨。”
成大器一听兴隆典当,心想,典当老板的财气最足,说道:“走吧,治病救人要紧。”
门外已停好一副滑竿,成大器坐了上去,他们抬了就走。一路上并无耽搁,成大器在佣人陪同下来到了典当里。
3、诱骗
杨乃文早早伫立在典当门口,恭迎成大器的光临。到了内堂,成大器认认真真地为老太爷号了脉,检查了腰伤,又为他推拿了几下,然后拿出祖传的膏药贴在患处,回头对杨乃文说:“老太爷偶感风寒,积瘀成疾,无甚大伤。”
杨乃文再三致谢,并设宴款待。正当他们酒热脸红之际,典当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的黄颜色旧军装的兵痞,只听他尖声尖气地喊道:“喂,当宝贝!我这个宝贝要当一百万元,你们快拿钱来。”说着,“咚”地一声把一个挺沉挺沉的布包扔在了柜台上。
朝奉先生戴上了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竟是两颗“黑咕隆咚”的手榴弹,吓得朝奉先生接连倒退几步:“老,老板啊,你,你快来一下。”杨乃文只好硬了头皮来到柜台前,咕哝了一句:“我们典当不收军用物资的。”
那无赖哪能依得,他把手榴弹的后盖全部打开,把药线抽了出来,然后指指身上的破军装对杨乃文说:“就凭我身上这张老虎皮,向你要一百万元又怎么样,少罗嗦,拿钱来。不给,我就拉线了。”
杨乃文见他坐在柜台上,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出于无奈,他只好从账台里取出十枚“袁大头”,递到无赖手中,想息事宁人。
谁知,成大器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敲诈,早从内堂出来,兜到了无赖的身后,见无赖拿着银圆在手中掂了掂,就轻轻地在他肘部一拍,这十枚银圆顿时连成了一条白龙,“嗖嗖嗖”,从柜台外面直朝柜台里面飞去。无赖知道厉害,便转过身对着成大器说:“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我如果真能过得去,何苦用手榴弹来典贷。”他说着,突然平举右臂,露出肘尖,本想撞成大器胸部,由于个子较矮,肘尖撞向成大器的肚皮。
成大器早有防备,他一闪身,躲到了无赖身后,举起右掌,朝无赖的右肩劈去。“哎哟!”无赖的右臂顿时像时鸣钟的钟摆,前后晃动起来。
成大器向杨乃文拱拱手:“杨老板,谢谢你,今天我打扰了,我们后会有期,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成大器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典当。
无赖紧随其后,再三讨饶:“你,你莫不就是‘一贴灵’成大器、成大医生不成!我刚才用手榴弹去典贷,就是为了给你送钱去啊。”“给我送钱?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干吗要送钱给我?”
“我有个好兄弟,在解放重庆时被解放军打断了左腿。现在部队早已撤走,我们上哪儿去就医?听人家说,你老是‘一贴灵’,是骨伤专家。我为了给我兄弟请医生,没钱,怎么办?这才出此下策,用手榴弹去典贷,诈些钱来请你这位大医生。”他说着,忍住脱臼的疼痛,跪下来给成大器叩头。
成大器听他这么一说,便伸出右手,在他右肩上用力一扳,只听他“哇”地一声惨叫,原本脱臼的右肩,就在叫声中复原了。无赖见成大器的功夫真是了得,他叩头如捣蒜:“成医师,我的大爷啊。我那兄弟和我非亲非故,但我们都是行伍出身,在炮火中我们结下了生死之情。他的腿伤已经快一个月了,外面的肉都烂到骨头了,你再不去救他,他的腿保不住了。”说着,无赖泪如雨下。
成大器被无赖的举动感动了。
4、中 计
成大器跳上道上停着的吉普车,两人边说边聊,无多片刻,车子已经出了城,来到背靠嘉陵江的石子山下。这里荒无人烟,一片乱坟岗。成大器正要开口问:“你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去?”无赖将车停下,说:“成大爷,就这里,你请。”
正说着,那坟头前的墓碑渐渐移开,地下露出一道口子。从口子下面,慢慢地又伸出把竹梯子来。
成大器本来不想下去,他朝坟洞下面望望,地底下闪出道道蓝光,显得非常神秘。就在他低头往下看的一刹那,无赖用力一推,成大器脚步踉跄,朝前一冲,一脚踏在那个小竹梯上,小竹梯往下一抽,成大器就这样跌进了坟洞里。
此时,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住,然后训斥起他周围的人:“你们放肆,成大医师驾到,能这样对他吗?”
四周壁上,点起盏盏野猪油灯,闪出束束蓝光。坟洞当中,放了二十来张红木八仙桌,桌上都有酒菜。酒瓶未启封,菜肴都没动,好像就在等候他成大器的到来。再说,那个扶住成大器的家伙,就是七十二帮山匪中的一帮飞刀党的二把手、典当老板杨乃文的师父丁二龙,他把成大器扶到最最里面的一张八仙桌边坐下。
成大器望望无赖,刚才他声泪俱下,原来全在演戏啊。此时,丁二龙举起了酒壶,为成大器斟上满满一杯酒,说:“成大医师,小弟等仰慕你的大名,惟恐你不肯赏光,才出此下策强行把你诓到此间。”
成大器从刚才无赖典当里当手榴弹,就可以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样的角色。今天,自己在他们手里,只有先敷衍他们,于是说:“望诸位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喝了这杯酒,早点放我回家,不胜感激。”
说时慢,当时快。就在成大器和他左右两个匪徒碰杯时,面对成大器的正前方,突然闪出一道白光,特别耀眼。丁二龙说:“成大医师,按这里的规矩,先给你照个相,留作纪念。刚才的白光,乃是照相用的闪光灯。”
丁二龙待他放下杯子,又斟好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在场的百来位兄弟也跟着“扑通、扑通”跪了下来。一时把成大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无赖说:“成大医师,蛇无头而不行。自从大哥遭难后,我们兄弟缺了顶梁柱,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今天请成大医师到此,受我兄弟一拜,我等尊你为我们的大哥。借重成大医师的声望,带领我等兄弟东山再起。”
成大器万万没料到这伙人会拉他入伙,还尊他为首,他非常干脆地回答:“各位老大,在下何德何能,敢当如此重任,望你们另请高明。”
丁二龙见他敬酒不吃,便拉下脸来说:“成大医师,令郎是国民党兵工厂里的技术人员,在共产党的眼里,我们都是套在一只鞋子里的臭袜子。今天,我们尊你为首,实际是为你父子俩日后见面留下一条后路。”
成大器顿时目瞪口呆,儿子虎彪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成家世代为医,惟有他儿子天性好动,医书看不进,而对无线电方面的知识却无师自通。后来兵工厂招工,他去应试,竟考了个头名。重庆解放前夕,兵工厂要撤离,儿子回家来告别,问他搬往何处,他说这是军事机密。现在,一月有余,平安家书没有来,却引来这伙土匪逼我入伙,难道他们知道了我儿子的下落?
5、活菩萨
丁二龙见他不肯上船,便一挥手,一个小土匪送来一张湿漉漉的照片。成大器接过照片一看,只见照片顶端上印有一行小字:成大器接任飞刀党魁首受贺志喜留念。照片上的画就是他们三个人碰杯时的情景。成大器心想:这样一张“受贺”的照片,随便给谁看了,谁都会相信这是真的。唉,这叫我跳进扬子江也洗不清了。
“一贴灵”成大器的伤科诊所不远,有家重庆最大的国药号。国药号老板姓布,大号泉度。因为乐善好施,国药号的店名就叫布施堂。
成大器诊病,开了药方,特地关照病人去布施堂撮药。为此,他和布泉度素有往来。历来,药店靠名医来扶持。
自从土匪窝里回来,成大器整天心神不宁,自己一生清清白白行医,到头来,去当一个遭千人骂、万人唾的土匪头子!自己即使浑身长满了嘴,也道不清,辩不白了。令他最担心的,还是儿子是不是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成大器捧着那张照片,觉得烫手、挠心,这时想起了布泉度。
布泉度是重庆望族之后,祖孙几代都以经销药材为生,素有药王之称。到了布泉度这一代,已是国药号第三代的掌门人了。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布泉度开了一家国药号,为继承祖业,取名为布氏堂国药店。在药店开张之际,周围的老百姓送来一块庆贺匾额,上书:布施堂,这是对布泉度一贯乐善好施的肯定。布泉度由此得了个雅号——“活菩萨”。布泉度的生意做得很大,他交际又广,与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往来。常言说,求菩萨也得带上一副蜡烛,三炷香。求“活菩萨”帮这么大的忙,岂能两手空空?成大器想起半个月之前,去布施堂结账,正巧,布泉度有位朋友买了一只青花瓷碗,拿来让他鉴赏。布泉度见了瓷碗,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