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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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贺兰珏神色平静的听她回答,却一言不发,他沉默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很少见到他这样,即使隔着面具,何梦锦仍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失落和气恼。
他越是沉默,何梦锦越发无措,她努力搜遍了脑海,最终只说出一句:“谢谢。”话一出口,却又觉得自己蠢笨。
“谢我?”贺兰珏却是笑了,他平日里的笑意都是比春红比桃花更为妖娆绝色倾城,此时看来,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苍凉。
“谢我什么?谢我的残忍。谢我对自己的残忍。明知道你的心性不会舍弃北齐不理。会再难脱身,可我还是选择遵从你的决定,送你去更远,更高的地方;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或者只是因为她而对我有些许别的情愫,我却还是一厢情愿的以为终有一日你会喜欢我,而我捧着一颗心到你面前,你却连一句喜欢我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就该霸道强势的将你囚困在皇宫,任北齐自生自灭,生死无关我心,只要把你绑在我身边就是好的?可是那样的话。你心里会不会不但没有我,反而会更恨我呢?恨我的自私,恨我的强势?而我那样,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把你推到更远的地方?我恨这样举棋不定的自己。”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贺兰珏已经背过身去。许是不愿意让何梦锦看到他此时落寞的神色,他继续道:“谢你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那么多事,即使君临天下,依然办不到。”
一口气说完这些,贺兰珏也不作停留,提步朝外走去。
已经石化的何梦锦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已经碎成了琉璃粉末,她恨不得立即跟着上前,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不知道为何从来都自信从容的他为何在她面前这般不自信,她亦不知道如同神祗一般存在的贺兰珏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毫不掩饰的,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想要立即跟上去,想要大声告诉他,他在她心头的分量,可是提起的步子却犹如千钧之重,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换成:“对不起……”
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帮她做了最后决定,但眼泪却欺骗不了自己,只一瞬间就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心已经痛到麻木,喷涌而出的泪水将视野冲刷的模糊,她只看到贺兰珏在听到她的这三个字后转身,却并没有看清他当时脸上的神情。
只听他如玉石如古琴一般好听的声音响起,道:“没关系,我等你。”
何梦锦一怔,连眼泪都忘记擦,直愣愣的看着贺兰珏。
只见他半侧着身子,对她浅浅一笑道:“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等你五年。”
五年的时间,何梦锦在这一刹那甚至忘记了呼吸,她下意识的望着贺兰珏已经转过身子继续远去的背影,有些欣喜有些难过道:“五年……五年之后呢?”
就不等了吗?就会忘记她,然后他的身边就会出现其他的女子,坐拥三千繁华?
想到这里,她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再度翻江倒海一般疼痛起来。
贺兰珏已经走到了半月形的宫门处,正欲转角,听到何梦锦的话,他道:“五年之后……你若再不来,我就不等了。”
“我就来找你。”
最后半截话犹如落红飘散在空中,传入了何梦锦的耳际,本是刚刚被打入地狱的她,只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刹那对她悉数绽放,而她眼底涌出的泪水也比刚才更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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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历三百七十五年,北齐皇储夏芷韵即位,成为北齐历史上第三位女皇。
说起这位女皇,北齐的子民上至朝野,下至布衣百姓,无不称颂,因其自幼就在北齐有着极高的声望,因此她的即位在所有拥戴者的眼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对于意图谋逆的大皇子,史学家对之却并没有过多的笔墨,只言片语,也是稍显偏心的向着女皇的宽厚仁慈写:此皇子心胸狭窄,其生母因谋害建安公主一事获罪,因此多年来对建安公主一直怀恨在心,但公主宽宏大量始终待之如一母同胞兄长宽厚有佳,最终甚至有意将君位让之于他,但因其没有容人之量且残暴异常,在先皇驾崩之际带兵谋逆,最终死与乱军之中。
相比于大皇子夏楚云,四皇子夏楚玥的结局要好上许多。
在何荣轩同柳城带着金羽卫前去阻拦正面迎上他的时候,齐都的骤变尚未传到他耳里,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建安公主突然转了性子要将兵权皇位拱手让给夏楚云,所以在金羽卫指挥使柳城命令所有人丢下兵刃不做任何抵抗,表达不想从此被转手效忠于夏楚云,他欲带着金羽卫投靠四皇子的这一言辞的时候,做事冲动且狂妄的夏楚玥竟然没有起疑心。
因此,就有了何荣轩于八万军中生擒四皇子壮举的名声。
当时的场面,个中的细节,只有当事人以及当时在场的十三万将士看的清楚,后来被天下的百姓们争相传诵,唾沫星子几乎淹没了整个北齐的时候,真相却早已变了味。
新皇登基,规模一如既往的恢弘盛大,但却有一点,惹的有心人格外的注意,登基那一日,女皇虽然按礼制,穿着朱红色绣着凤舞九天金丝纹样的华服,但她的头饰却很简单,只有一朵仿似只是随手挽起的花苞,甚至连凤冠都没戴,那如瀑如墨的青丝间只插着一根展翅欲飞的镂空飞凤金步摇,让人困惑的倒不是她这般随意的发型,而是有人注意到,从那步摇的款式和打造手法可以看出,它应该是出自大汉皇宫御用的金匠之手,而大汉的发钗出现在北齐的女皇头上,还是这这般重要的时刻,便由不得人们展开无限的遐想,乃至后世的史学家们。
这些都是后话,究其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北齐新皇登基后,虽然她看似温婉,但做事却雷厉风行,将整个朝野肃清了一遍,昔日同大皇子四皇子有所牵连的朝臣们,悉数被按律定了罪,并没有讲丝毫的情面。
而对于有功之臣,有才之人,她则不计出身,破格任用,一时间整个北齐朝堂一改往日里的腐朽落败的气息,有德者,有才者的大换血对今后北齐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她还做了一件让人所有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那一日,她不顾群臣联名反对,一纸圣旨落下,便要将先皇夏绥的棺木迁葬与南山,为此换的一众前朝遗老们在皇陵面前抵死不让,她收到消息后,赶到了皇陵,只神色从容的说了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遗老乖乖的让了道。
因此,夏绥是北齐迄今为止上唯一一个没有安葬于皇陵的帝王。
在她登基的同一个月,一直觊觎已由大汉改朝换代成大周的南晋,许是看准她初登大宝,朝野不稳人心浮动,再加上她的金羽卫在剿灭淮阳侯时候折损近万,所以将本是陈兵在大周边境的八万驻军改了矛头,对准北齐而来,而大周却并为此而置之不理,同样也派出五万守军同北齐的金羽卫联手,将南晋的虎狼之师消灭殆尽。
不过才一月时间,最初三国同样昌盛鼎力的局面就已经改写,南晋元气大伤退回了自家边境八十里,经年之内再没有能力惹出战事,而这一战,大周与北齐毫无芥蒂跟防备配合之默契,亦是让所有史学家啧啧称奇。
☆、第一百零三章 大结局
北齐历三百七十八年,团圆节。
这一年的冬似乎来的特别的早,不过才中秋,却已经是寒风瑟瑟,万物萧索。
北齐同大周的子民有着相似的风俗,都会在这一天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赏月,把酒,呶呶家长里短的闲话,不过大周今年的团圆节却比北齐热闹的更多。
因为这一天,亦是他们皇上的亲妹妹,轩公主贺兰诗出嫁的日子。
据说,这位公主所嫁的驸马并非出身显贵,但因一身才华出类拔萃所以赢得公主芳心,并请旨让其兄为之赐婚,日子都是她自己定的,就在团圆节。
所以这一日,整个大周但凡入目之处,皆是一片张灯结彩,热闹欢腾。
而作为贺兰皇族发迹的广平恒阳,其喜庆程度比之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距离恒阳城门两条街之隔的一处院落,却似是另外一个国度,丝毫没有被外间的喜庆渲染半分。
何梦锦站在匾额之下,看着昔日的两生花,时隔三年,这里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茗记别的地方的产业她都让人想办法改了建制,唯独这里,她留了下来。
这三年北齐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根本无暇喘息,更没有时间出了那皇宫走走,现在,终于完全掌控了朝野,也将北齐因为内乱而造成的影响消散,此时,她即使不在皇宫,仍旧可以随时掌控北齐的局势,而且夏慕辰也渐渐长大了,十一岁的他已经有着超出寻常少年的智慧,即使她不在,他也能独当一面,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群她亲手为他选拔出来的人才。
该做的事情,该尽的责任都已做好,她再没有愧疚,接下来的人生,她要为自己而活。
许是她站在门口太久。引得了店里新来的小二的注意,他含着笑意上前,热络的问道:“客官可是来品茶的,里面请。”
何梦锦笑笑,并没有解释,这时候,从里间走出来的掌柜的才看到何梦锦,当即眼睛一亮,忙不迭出声唤道:“少东家!”
这掌柜的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何梦锦朝他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便径直往后院里走去。
今天日子特别,很早二哥就写了信让她要赶着日子回靖王府,跟他们一起过团圆节,但她却忍不住还是跑回了这里。
这几年二哥和李萧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帮衬着一起料理北齐的事物,现在一切妥当也正是他可以放手山河的日子,李萧然洒脱的走了,甚至都没有同她道别,二哥和司徒静却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留在了靖地,靖王府。
唐铮去后,靖王府只剩下靖老王妃一人,昕儿是个极其善解人心的孩子。他主动提出来要认靖老王妃做祖母,要留在她身边,承欢膝下,小五他们自然也在,本来孤寂萧冷的靖王府因为他们的留驻。而春意融融。
唯独少了那个人。
想起这里,何梦锦提起的步子就已经有些不稳。
她步子很慢很慢的走到昔日的他们几人把酒畅饮的石台前,泪水顷刻间就湿了眼眶。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北齐的朝堂上呼风唤雨,在人前杀伐果决行事利落的她,再次回到这里,仍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仍旧能哭成了一个泪人。
那夜戏弄他的牛筋,那夜为他生辰准备的藕粉桂花糕。
那夜同他们一同饮下的桂花酒。
那一夜,有着各自难以向世人倾诉孤苦的三人,第一次敞开了心,谈到了一起。
还有那一夜,她说,她一定会埋足够的桂花酒,等着他们来喝,而那个说一定会来的某个痞子王爷,却再也不会来。
世事无常,任你是寻常布衣,还是执掌乾坤的上位者,都逃不离那个叫命运的,可悲的字眼。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何梦锦不需回头,亦能感觉到是谁,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道:“轩公主出嫁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在呢?”
没有回答,甚至连先前的脚步声都没有了。
何梦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转首,望去,正望进贺兰珏那一双比琉璃夺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道:“你真的来了?”
三年里,前两年的团圆节她都会准时给他的皇宫里送藕粉桂花糕,唯独今年没有。
所以,他便来了这里,想赌一把自己的运气,事实上所有与她相逢的画面,他觉得都是他的运气。
何梦锦怔怔的看着贺兰珏,虽然意外的是他,但呆住的却是她。
虽然三年未见,但此时的贺兰珏却跟三年前没有多少的变化,要说有,则是他的眉目比三年前更深邃了,是平日里总皱着眉头造成的么?何梦锦猜想。
如此,配合着他一身从容高雅的风姿,越发绝美的让人心惊,比之第一次见到他时候,更让人惊艳。
何梦锦眨了眨眼睛,即将眼底刚才残余的泪意逼回,笑道:“真不明白,堂堂大周皇帝如此人才,整个后宫却连半个女子都没有,难道是公子您眼光太高没有一个看中的,又或者是公子您不喜欢女子?”
她是带着笑意说的,但贺兰珏的回答却让她脸上的笑意悉数散了去,他道:“那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看上了一个悍妇,若是有她在,哪里还能容得下我的三宫六院?所以我只能清心寡欲守身如玉的等她回来,否则的话……悍妇发威可是不堪设想的。”他是笑着说的,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是一顿,看着何梦锦的眸子,继续道:“还因为我也担心,她不会回来。”
何梦锦虽然面色上没了笑意,心底早已被幸福填补的满满的,她没有当即回答贺兰珏的问题,却反问贺兰珏:“你还想不想知道那日在重华宫你问我的答案?”
那日在重华宫,他曾问她,可是喜欢她,当时的情况下,让她来不及表述,后来想说了,却已经错过了说出口的时机。
不等贺兰珏出声,何梦锦却换了个话题道,低声道:“抱歉,今年我没有做藕粉桂花糕给你。”
“而且,”何梦锦抬眸,迎着贺兰珏的眸子,一字一句似是抵着心尖的说:“今后也不会了。”
贺兰珏平静的面色,在听到她后面的话之后,一寸寸的凉了下来。
那绝色的容颜恍若枝头上绽放的最盛的碧桃花瞬间凋零,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何梦锦却抢在他前面一步,开口道:“因为我决定,要嫁一个为我做一辈子藕粉桂花糕的男子,你愿意吗?”
对面的贺兰珏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显然是没能从这天上地下两种极端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何梦锦上前一步,伸出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因为坏心眼的奸计得逞而笑得花枝乱颤。
人生如此无常,安稳的生活来的如此艰难,触手可及的幸福,她再不会放弃。
皇宫也罢,囚笼也罢,阴谋诡计也罢,有他在,就好,她再不会逃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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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一点完本感言。
写下“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我差点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其泪水滂沱程度不逊色于阿锦。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