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畜-鬼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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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王语嫣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几袋刚刚买回来的菜放在地上,还没有摘。
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在案板上挣扎着,嘴角流出了血,顺着案板淌到了瓷砖上,又顺着瓷砖的纹理淌到那个拳头般的下水道里。有一只苍蝇落在下水道边被血水冲过来的一小块银白色的鱼鳞上,黑白分明。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几乎要热疯了,整个世界被烘烤的都要变形了,有时候你走在路上,头昏脑胀的,看见什么都是变形的,那些树木在燃烧,那马路上的汽车是一摊液态的钢水,那些高楼大厦是一堆灰烬,那些马路上行走的人头顶着冰块,皮肤黝黑,已经变异成热带地区的人种……满世界没有一丝的潮湿。
那只苍蝇在吸着那块鱼鳞上的血,它的肚子在膨胀着,越来越大。
那条鲤鱼在案板上扑腾翻了一下身,弄出的响声吓了那只啖血的苍蝇一跳,忽闪着翅膀飞了起来,等声音平静下来后,它又落在了那块鱼鳞上。
她在屋子里换着衣服,她的皮肤热得几乎要烧灼起来。她脱去上衣,只剩一件胸罩挂在她的乳房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她的体形仍旧保持的很好。虽然这几年没有男人来滋润她的身体,可是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匀称,腰部没有一定点的赘肉,腹部平平,两个乳房还是那么的丰满,坚挺。她退下粉红色的乳罩,那乳房上的光润有些扎眼,两个枣核般的乳头突起着。她没有再戴上乳罩,而是套上一件蝉翼般的半袖衬衣。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想到镜子里竟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血,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梦,她毛骨悚然。
那血光变得粘稠起来,湿漉漉的,从镜子上流下来。那血顺着她镜子里的身子在流淌着,流过她的乳房,在乳房上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开始向下到达她的腹部,再向下,顺着两侧的腹沟进入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下体一阵的灼热,整个身体也跟着灼热起来。
她的脸色变得红润,像一个红苹果。
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想。
她竟然呻吟了一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面色慌张地四处看看,才知道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呢?她想。她的下面隐隐地有些疼痛,仿佛遭了重击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着镜子发呆,整个胸腔在无限地膨胀着,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爆炸。她真想把面前的镜子一脚踢碎,她天生对那些尖锐的事物敏感,比如玻璃渣。她总是把尖锐的东西跟血联系在一起,有时就是想一想都感到刺痛。再比如她丈夫的阴茎,第一次的性生活她流血了。
面前的这面镜子真的很残酷,残酷地折磨着她,她从那血液的温度感觉到那是她丈夫的血液,绝对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没有。可是镜子里的那个她却完全的不同,不同。那血从她的下体顺着她的两腿的内侧流淌着,就像她第一次流产那样血液汹涌,几乎淹没她的双脚。她不敢想下去,她一阵的恐惧、刺痛和迷惑地看着镜子,她多么希望那镜子在她的心里突然地碎裂,水一样没有尖锐的玻璃渣。
她怒视着镜子里的那血,几乎要尖叫起来。
一股粘稠的液体堵塞着她的呼吸道,压迫着她的心脏,她知道那是恐惧,是恐惧。
就在她发出呻吟的那一瞬间,案板上的那条鲤鱼从案板上滚落在地上,踉踉跄跄地顺着它血流的方向,那个下水道口挪去。鱼鳞扑落了一地。
昨天晚上,她被女儿的面具惊吓后,就一个恶梦接着一个恶梦地做起来。她梦见她的丈夫疯狂地伏在她的身上和她交媾着,突然她的丈夫变成了一只棕黄色的大狗伏在她的身上,那阴茎坚硬地插进她的身体里……
接着她又看见一个年轻的少年赤身裸体地对着她的女儿淫荡地笑着,野兽般地扑在她的女儿身上恶魔般地强奸着她的女儿,又出现了一个少年,一个下去,又一个跟了上来,她记不清楚是几个了。
她的女儿嚎哭着,身体下面血流如注。
那些少年狞笑着,提着裤子一个个地离开……
她的女儿死人般地躺在地板上,血流了一地。而她却没有在梦里再次出现,没有,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惊醒过来后,仍有些不寒而栗,她想着,她要是真的看见了那样的场面,她一定会杀了那些少年,会的,就是没有刀子,就是用牙齿也要把他们那些畜生撕得稀巴烂。
那些畜生!她醒过来后嘴里仍在骂着。
《血畜》第三章34(2)
鬼金
她的谩骂同样包括了她的丈夫。
她看着镜子,嘤嘤地抽泣起来。
今天她回来得很早,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她们学校的校长叫她很生气。三点多钟,校长闯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校长对她动起手来。摸她的乳房,她的臀
部,她厉色地把校长的手打开,叫他滚开。校长也很生气,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很多年没男人滋润的女人竟然还是一只母老虎。校长有些灰溜溜的几乎强硬地把她按倒在办公桌上要对她进行强暴的性教育。因为他认为这些年他没有男人,一定对性已经生疏了,需要他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来和她温习一下。
她在奋力反抗着,叫他滚开。
校长也有些愤怒地说,你个婊子,你以为你这样就会有人给树贞节牌坊吗?我知道你太需要男人了,要不你的身体会干枯死的,你就像一个被荒了很久的土地需要人帮你挖掘挖掘了,翻翻土,在里面播种一些什么,你这块地不能老这样荒着啊!你知道吗?你个婊子,我这样子做是关心你,你竟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
她恼怒地瞪着校长说,我不是婊子,你妈才是婊子呢!
她的一只手握着校长的手,在阻止校长的手进入她的下腹。那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很男人的大手,她很多年没有被这样的大手握着了,她开始恨她的丈夫,恨,就是现在杀了他也不解她的心头之恨,不能。这些年她的欲望真的被禁锢了很久,也确实需要面前的这样一个男人的挖掘,那样她的欲望就会油井般喷薄出油来。可是她不能做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能。毕竟她是一个十八岁女孩的母亲,她不能。她不能给女儿的心灵上造成伤害,不能,不能背上“破鞋”的坏名。不能。根本不能。绝对不能。她的手变得强硬起来,其实刚才她真的想放弃了,叫那个男人把她的阴茎插进她的下面,想到女儿,她不能。她把指甲抠进校长的手背,校长的手背被抠破了,流出了粘糊糊的血。她仍使劲地抠着,五个手指像五根钉子般钉进校长的手背。
只听校长一声尖叫,松开了那只手,抬起腿狠狠地在她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踢得她身体一趔趄,要不是及时扶住对面的墙壁她就会摔倒在地上,会摔得很惨。
“你妈的,你真是疯了,你弄破我了。”
她没有吭声,回头怒视着校长,眼睛里火焰般跳动着愤怒。
“你妈的,你看我的手流血了。”
“你妈的,你真的很顽固,现在像你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多了,不多了。”
“你妈的,你个狗娘养的,能被我校长干的女人是她们的福分,你……你……你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冷血,冷血动物……”
她不是话,两只眼睛母兽般地看着校长。
他确实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而她的丈夫,那个丑陋的男人,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她虽然对自己的丈夫很不满,但一想怎么都是老,还是跟她过吧,再说了有了孩子。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抛弃了她们母子。她恨他,恨,但她没想到和他离婚。这些年她们都没办离婚手续。她有时还憧憬着她的男人会回来跟她过到老。
她对校长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不是,我不是婊子,也不是那些随时随地都向男人翘尾巴的母狗,你赶快离开吧,要不我要喊人了,到时候我们谁都不好看。”
她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缓和,不那么怒气冲冲。
校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把门摔得叮咣乱响,几乎从门框上掉下来。门上的那块玻璃还是被震落了,哗地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门后面的一个桌子上的红色钢笔水瓶被撞到了地上,血一般地流淌着。
她眼睛盯着那扇门,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一个没有男人被欺负的女人。她的心里在一遍遍地重复着,就仿佛一把钝刀在劈砍着她的心,她的心在流血。她恨她的男人,恨,那个没良心的男人。
她趴在桌子上狠狠地哭了一场。
那条鲤鱼距离下水道口还有一段距离,它很疲惫了。它停了下来。它闻到了下水里飘出来的臭味,它有些恶心,想呕吐。一想到那个漆黑阴暗的下水道她有些害怕了,要是真的自己能从那逃出去还会回到那个清清的水世界里去吗?它迷惑地想着,它对未来充满恐惧。那只在鱼鳞片上吸食血的苍蝇飞过来落在它的眼睛上,它甩动着头想把它赶开。而那只苍蝇却像长在它的眼睛上似的,挥之不去。它厌恶头顶。它身体里的鱼刺在它愤怒的时候变得尖锐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团蠕动的血,张牙舞爪起来,像一只动物,她终于下狠心,一脚把镜子踢碎。
那蠕动的血化成一股白烟飘走了。
她下体的疼痛随之消失……可是那恐惧感却没有消失,衣服般包裹住她的身子,使她喘不过气来。那破碎的玻璃像一只只眼睛,映射出她的面孔。表情惊惧。
《血畜》第三章35(1)
鬼金
她开始找撮子和扫帚清理着那些玻璃渣。
她想起刚才的镜子里的血仍心有余悸,拿着扫帚的手在颤抖着,她害怕那疯狂的血会从那些玻璃渣中间跳出来,不再进入她的身体,而是掐住她的脖子,掐得她伸出舌头,然后嘎吱一下,扭断她的脖子。
她慌张地把玻璃渣打扫干净,那空荡荡的镜框看上去像一个人的孤独。她的身影透过空空的镜框照在墙上,几乎镶嵌进墙里面。她在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突然变了形状,越来越大地占据了整面墙壁,从墙上下来,向她逼近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紧攥着拳头,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要尖叫起来。那变形的影子竟然消失了。她恐惧得险些瘫倒在地上。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得恐惧感觉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心脏仍怦怦地跳得厉害。
她开始弯腰清扫地上的那些碎玻璃,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走动着,发出簌簌的声音,在靠近她,会突然抱紧她,从她的后面撕开她的裤子,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她胆战心惊地回头看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
门开了。
她吓了一跳,轻声问着,语嫣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
她又问了一句。
仍旧没有人回答。
她有些发毛了,紧握着扫帚,向门的方向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
门又关上了。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从她的嗓子眼穿出来。
她透过窗户看见阿良跟在梅香的后面。
梅香是她班上的学生,每天阿良都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接她回家。
她不知道梅香领着阿良干什么,她想喊住她给她作伴,她还是没有喊。她不想让她的学生看出她的恐惧。她想也许梅香是去药店给她的父亲抓药,梅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的父亲前几天突然从施工的建筑上掉下来,两条腿都摔残废了。本来以为工地的老板能给些钱,没想到那个老板竟然携着巨款逃走了。那是一个老实的男人,心眼窄,竟然想不开,趁着孩子上学,妻子去上班,偷偷地吞吃了家里的老鼠药,被邻居发现了,才没有死成,到医院里折腾了很长时间,又是灌肠,又是洗胃的。没想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腿摔断了,以后我怎么挣钱养活你们娘俩啊?他说着忍不住号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淌了满脸。
她走出屋去,把一撮子的玻璃渣倒在屋子不远的垃圾箱里。她看见梅香确实走进了鸿泰药店。阿良就等在药店门口,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她同情地看着梅香的背影,转身要回家。
她看见刚才倒玻璃渣的垃圾箱上站了一只没有了几根羽毛的乌鸦。呱呱地叫着。那乌鸦仿佛被施了妖法,突然一只变成了两只,两只变成了三只,就这样地变下去。
一群乌鸦站在垃圾箱上。
它们的嘴里在扯着一根灰白的肠子,整齐地站立着,像一件黑色的葬服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披在垃圾箱上面。
她厌恶地拎着撮子走回家,把门死死地关上,甚至插上了门闩。想起那群叼着肠子的乌鸦站立在垃圾箱上,她想到了那根肠子,那会是死人的肠子吗?她头发簌簌着。
一阵敲门声。
她嗓子眼发紧,呼吸紧促。
她声音颤抖着问,谁?谁?
第一遍追问没有人回答。
她又紧接着问,谁?谁?
那当当的敲门声就象乌鸦的嘴啄在门上的声音。
她……她……她……
是我呀,姐姐,吴霞。
她听出是妹妹吴霞的声音,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轻轻地放下。
她打开门说,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
吴霞说,怎么了?你以为是什么?
她跟吴霞说了她刚才看见的那群叼着肠子的乌鸦。
她看见吴霞眼睛红肿,刚刚哭过的样子。
她问,怎么了吴霞?出什么事了吗?你看你的眼睛哭的。
吴霞说,姐姐,小婉上你这来了吗?她可能是丢了。
她说,不会吧?我今天上午还在学校看见她跟同学们跳皮筋,我还跟她说话了呢?怎么会丢了呢?她不是上同学家写作业去了?
吴霞哭着说,我找遍了她的同学家,都没有,我还以为她能上你这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