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畜-鬼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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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被梅香说的也有些害怕起来,四条小腿发抖着,几乎小便失禁。
阿良只好望着那个黑影在屋子里蹦着,胆战心惊地跟着梅香走出这间屋子。要是在往常,阿良一定会扑向那个贼,把他撕裂。可是今天,阿良没敢那么做,没敢。对于死的恐惧紧紧地萦绕在它的头脑里。阿良还记得那年夏天看见过的一幕杀狗的情景,那条狗已经被屠夫割开四肢,挑断筋脉,狗皮被一点点地扒下来。屠夫紧紧地抓着狗皮从狗的身上往下撕着,露出鲜红的肉,四个爪子仍在滴着血。屠夫撕下狗皮后,把那条狗从树上放了下来,没想到那条狗竟然血淋淋地从屠夫的眼前逃走了,奔跑在大街上。那个屠夫也吓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拿起刀子在追赶着那没有了皮而奔逃的狗。那狗踉跄地跑过一条街道,一堆血肉就堆在地上,死了。死。临死的时候,从它的喉咙里还发出几声响亮的吼叫。
阿良想起这些还有些害怕,仿佛那奔跑的血肉就是它。
那个黑影是一个贼,他突然看见墙上先前挂着梅香父母遗像的地方又一次地出现了梅香父母的脸,那个贼吓了一跳,几乎蹲在地上。他手扶着墙壁,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抖动着身子,把尿都吓出来,顺着他的裤脚流了出来。梅香父母的身影从墙上下来,一步步地逼近他,逼近他。他终于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吓得煞白。两个人影从墙上走下来,走下来,接近你,接近你,伸出它们的手,可能会扼住你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你的脖子……这样仔细地想一想,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那是两个白色的影子,跳跃着……
《血畜》第二章16(2)
鬼金
阿良回头看着那个贼的一举一动。一滩尿水从他的裤裆下面流出来,蔓溢着。老屋里飘荡着尿骚味。
它没有出动静地跟着梅香走出那间老屋。
“嘶”的一声,一只老鼠从那个破旧的桌子上跳下来,跑到那个贼的身边,仔细地打量
着那个贼,那个贼一动不动,吓呆了,萎顿地坐在地上,那两个影子发出啪啪的脚步声,走到贼的身边,停下来,贼真的不会动了,哆嗦着,身体蜷成一团,两个睁得很大的眼睛,被恐惧填满,险些在那一瞬间里突然爆炸,炸开他的眼眶,使他的整个脸血肉迷糊。
也许那两个恐惧的眼睛会滚落在地上,咕噜噜地从门缝里面逃出去。
那两只眼睛里呈现出一个颠倒的世界,一个旋转的世界。一些图像在里面:骨头、血、流淌的血、淫乱的男女、凶杀、面具,鬼符、巫术……它们在两个眼球里替换出现着,放映着。
梅香爸妈的两个影子打量了一会儿那个贼,从他的身边消失了,又回到那面墙上。那个贼提着尿湿的裤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两条腿仍旧抖个不停,像风中的麻杆,那已经不是他的腿了,那只是两根支撑着他身体的骨头,失去了肉,线一般的筋,乱跳着。他蹑手蹑脚地看着梅香,看着墙壁上的那两个晃动的影子,喉咙发干,心跳过速,思绪紊乱。他从梅香的身边跑出屋去,像一阵风似的轻盈。梅香几乎没有感觉到有一个人从她的身边跑过。
她还喃喃着,阿良呀,是什么从我身边过去啊?
墙上的那两个影子看着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泪水淋出的痕迹呈锯齿的形状指向屋顶,像划过的一道明亮的闪电。
从墙壁里发出很虚弱的声音:“梅香……梅香……”
《血畜》第二章17
鬼金
在写作这一章的时候我犹豫很长时间,因为在写完上一段的时候,我很早就睡下了,因为我的内心里充满了阴森和恐惧。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的手掌上都是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摸摸鼻孔,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伤口,哪来的血呢?我有些迷信地想到我的小说,想到这部《冥血》,我一阵的心惊肉跳,真的吗?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掌,那个男孩小北出现在我的手掌之中……小北在我的手掌心哭泣着,看着我说,我怕,我怕,先生,你就当我的父亲好吗?我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需要温暖,这个
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虽然我乡下有一个大姨,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会接受我。先生,我祈求你做我的父亲好吗?他扑在我的怀里哭泣,我感到他的脸在我的怀里一阵痉挛和抽搐着。我手掌心的那些血迹变得突兀起来,几乎要淹没小北。我说,好吧,孩子,我可以做你的父亲。小北雀跃地窜跳起来,亲吻着我的脸高喊着,我有父亲了,我有父亲了。我感动得眼含着泪,紧紧地把小北抱在怀里。
男孩小北从睡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他要到乡下去,去找他的大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他大姨能说清楚他母亲的真正死因。小北感觉到他的心脏在他的胸腔里痉挛着,像风口里挂着的葫芦,晃来晃去,一阵阵疼痛贴着骨头在四处蔓延。那疼痛像酸性物质似的侵蚀着他的骨头。
小北从城市的楼顶上下来。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会飞行的孩子,他竟然张开双臂从楼顶上飞下来,在空中翻几个跟头,平行地落在地上。他的两只眼睛格外小,似醒非醒的,好像看不很远的样子。他唏嘘地贴着地面,在那些人的脚下走着,俨然一个逆走的精灵。他在人们的脚下和人们行走的方向相反,没有人看见他,没有。
小北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路上碰见那个手腕流着鲜血的女孩,那个死人。
她赤身裸体地落在小北的面前说,小北,你带我一起去乡下吧,我讨厌这座城市,我用我的死来拒绝这座城市,拒绝我父母的丑陋行径。
小北感到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女孩凄美地笑了笑说,我们是同类啊?
小北说,怎么可能?你是一个死人。难道我也是一个死人吗?
女孩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地流淌着,她发现小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死人,就没有再说什么,害怕伤了他的心。
女孩说,也许是我们儿童的眼睛是超世界的,我们能看见很多这个世界上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看见了我,而我是一个死人,你看见了死人,这就是你不同的地方,还比如我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的话把小北说得一阵懵懂,浑身的汗毛竖立,毛骨悚然地看着女孩喃喃着说,我怎么能带你去乡下呢?我怎么能带着一个死人去乡下呢?那些人看见了会吓死的。
小北犹豫不决。小北闭上眼睛开始跟我说话:
“父亲你好,你说我应该带这么个女孩到乡下去吗?那些人看见了她会害怕的,可是看见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我又不忍心,你回答我,父亲。
我知道小北在祈求我,我从梦中醒来,我同样看见那个手腕流着鲜血的女孩,她赤裸着幼小的胴体,两个小乳房突兀着,身体被浸泡得发白,肿胀,几乎失去了人形。我看着女孩的脸,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我想了想,会是谁呢?噢,我想起来,她不是米天雄的女儿吗?那个在浴缸里自杀的女孩。
我说,小北你就带着她上路吧,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小北说,好吧。
小北说得有些勉强,他又说,父亲,她是一个死人,她会不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吸我的血啊?而且她身上的死尸味格外的难闻……有她在我的身边,我总是毛骨悚然,身边老是刮着一阵阵的阴风……我会做噩梦的……
我说,放心吧,小北,她是一个好女孩。
小北还是有些战战兢兢,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小女孩在那里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冲淡了她身上的鲜血。小北看了看多少有些不那么害怕了。
他说,好吧,父亲,我带上她。
小北没有想到这女孩竟然和他干出了那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叫你不相信都得相信的事情。我更没想到小北和米莉会是那样的关系。
她们都干了什么?
《血畜》第二章18(1)
鬼金
王语嫣使劲地推着浴室的门。可是那门关得死死的,仿佛和墙壁粘在一起了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开。
那门缝里流出的血水淹没了王语嫣的脚面。她的眼前又晃动起刚才看见的那道站立的白光,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道白光就是从这间浴室里走出去的。她的手使劲地转动着门的黄铜把手,嘎哒嘎哒的,门里面飘出一股冷风,吹在她因为高潮还没有退去的发热的脸上,那热
仍在灼烧着她,只是因为恐惧,那热没有蔓延到她的全身,而是只在她的脸部停留着。
她的身体猛地缩紧,手握着冰凉的黄铜把手,那凉浸入她的骨头,像一把剔骨头的小刀在她的骨头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想,这门怎么了呢?这里面有什么呢?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呼吸急促,浑身紧张,身体几乎像一张皮肤被那双手压得堆在地上。
天雄……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着问。
她的声音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发颤着。那手在微微地用力,似乎要把她推进那间浴室里似的。她的头磕在门上,门上的一根毛刺哧地一下扎进她的皮肤,扎出了血,几乎刺破她的颅骨,扎出她的脑浆,整个头盖骨都要被揭下来似的。细密的疼痛布满她的全身,犹如无数只黄蜂落在她的身上把毒针刺进她的身体,把毒液融进她的血液。
她想急转身,逃离这间浴室的门,但是她已经没有逃离的力气。
王语嫣坐在地上,身体簌簌地抖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浴室的门,胆战心惊。她仿佛看见浴室里有一个人使劲地拽着浴室们的把手,不让她进去。她的心在咚咚地跳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浴室的门随着锁舌嘎嗒一声跳开,竟然吱吱呀呀,自己开了。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王语嫣瞪大眼睛,惊恐得张大嘴巴。两条腿哆嗦着,勉强地站起来。
她先是看见了两个伸出浴缸的小脚,接着看见米莉浑身鲜血地漂浮在浴缸里,那一浴缸的血水几乎淹没了米莉的身体。米莉瘦小的身子漂浮在血水之上,看上去就像受难的耶稣,双手摊开着,血从她的手腕里毛线般地被扯出来,在她的身后形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那个手腕上割开的伤口像一个嘴唇惨白的小嘴,还有几根白色的筋腱从那伤口里跳出来。
浴室的玻璃窗开着。
一个巨大的血脚印在窗台上进入她的眼帘。
在窗户旁边的白墙壁上赫然用鲜血写下的几个大字:
“我操 死这个世界!”
王语嫣尖叫地喊着米天雄,她吓得魂不附体,面色惨白。
米天雄手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走了过来。
王语嫣喊完后就晕倒在浴室的地上。
米天雄也看见了那个巨大的血脚印,还有一片他用过的飞鹰牌剃须刀片在米莉的身边漂浮着。那飞鹰的商标在血水里面飞翔着。
米天雄抱起王语嫣。王语嫣颤抖的手指指着墙上的那几个字。
他也看见了那几个用血写的大字:我操 死这个世界!
她想到那天傍晚,她一个人在家门前开门的时候看见米天雄的女儿米莉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把闪光的刀子在对面的胡同里对着她晃动着。米莉的眼睛里充满愤怒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地看着她,刀子晃动着,做着捅死她的动作。米莉脸上的表情在表演着王语嫣死亡的样子。米莉直挺挺地站着,伸出舌头把死亡的样子表演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王语嫣感到身上真的被米莉手里的刀子捅了无数个窟窿似的,呼呼地往肚子里面灌风。风吹着她肚子里扭结的肠子一阵的肠绞痛。她捂着肚子,急忙掏出钥匙开门,慌乱中那把钥匙竟然掉在地上。
金属和水泥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刀子碰到骨头的声音。
在那钥匙滑落的过程中,钥匙上的锯齿齿刮破了她的丝袜,把她的腿刮破,淌出几滴硕大的血滴,染红她的丝袜。
等她弯腰捡起钥匙的时候,米莉不见了。
那个胡同口空洞洞,像一个血盆大嘴。
王语嫣忍着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她甩掉脚上的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她的屁股还没有完全接触到沙发的时候,一只黑猫嗷地叫了一声,打破玻璃逃出屋去。她吓得灵魂出窍般地睁大眼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身体僵硬。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呼呼地跳出来似的。她拿起茶几上的镇静药片,拧开瓶盖,竟然倒出几个蟑螂和药片混合着,她又是妈呀地叫了一声,终于吓昏过去。
窗帘在风的吹动着,发出猎猎的响声。
一个人形仿佛就隐藏在窗帘的后面,站立在窗台上。整个人形在窗帘上活灵活现地凸现出来。
窗台上一束枯萎的花插在花瓶里。随着窗帘被风吹动,也不知是人形的脚还是窗帘把花瓶碰到地上,摔得粉碎。花瓣翩翩散落如祭奠死人的纸灰。玻璃茬子在微光里飞动着,像跳跃的磷火,又像萤火虫扎扎着翅膀在飞舞。那屁股后面蓝汪汪的光亮像飘忽的幽灵眼睛,一闪一闪的。
花瓶落地的瞬间,那几只蟑螂竟然爬到王语嫣的腿上,围着那些血在贪婪地吸着。有两只血蟑螂竟然高兴地鼓起翅膀在她的腿上打起架来,飞到她高高的胸脯上,抢占有利的制高点。
《血畜》第二章18(2)
鬼金
还有一只吸饱肚子的血蟑螂蠕动着细小的爪子,顺着她大腿的内侧向上爬着。
花瓶摔碎的声音惊醒了昏厥过去的王语嫣。
她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绝望的呻吟,睁开眼睛。
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被风吹动成人形的窗帘。
第二个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两只在她乳房上打斗的血蟑螂。
第三个映入她眼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