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辩之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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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来看一下。我不想太多地占用你们的智力。我不需要很多，我只需要一点。如果这些被告不是黑人，这个案子还会在这个法庭上提出来吗？如果他们的面孔不是黑色的，还有没有人要求你们把一个男孩送进监狱，终身监禁，仅仅因为他保护了他哥哥的家和他自己的生命？
　　在夏尔韦克斯和加兰街附近的人，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正在做什么，这里没有一个小孩不知道。至于他们当时为何在那儿，你们是否有疑问？当汤姆斯先生说本案与肤色无关时，他是正确的吗？在这个案件中，除了被白人精心培育出来的感情色彩这种感情色彩甚至连汤姆斯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尽管我很景仰，而且非常喜欢我的朋友汤姆斯先生，但我不得不反驳他的观点。
　　我想，我可以说句老年人常说的话，他们常用对待晚辈的方式所说的话：他的热情是由于他的年轻和缺少阅历。随着我们年龄的逐渐增长，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这样倚老卖老。让我们来看这桩案子：
　　汤姆斯先生煞费苦心地对你们，陪审团的先生们说，在这儿的11个人犯有杀人罪。他把这称作残酷的、故意的、并且是有预谋的谋杀，也就是说，他们到那里去就是杀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11个人，11个，他说。现在我不准备逐一讨论他们所有人的案件，但我要从他说的那儿11个人开始，不想有任何误解。
　　史威特夫人，史威特医生的妻子，是11个人中的一个。她是一个杀人犯吗，先生们？州检察官普雷先生是这样说的，州助理检察官汤姆斯也是这样说的。州检察官应该赞同这样的说法，因为他自己就赞同他的助手所说的话。普雷先生，请告诉我史威特夫人做了什么，使她自己成为了凶手？她是史威特医生的妻子，她是他的小儿子的母亲。当时，她把她的小孩留在了她母亲家，然后，她走进了哥德街附近这个高度文明的社区。不管怎样，这个婴儿是安全的；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运气，她没有带枪，没有任何武器。汤姆斯从证人那里得知，当时只有10支枪与10个男人。她丈夫没留给她任何武器。或许当时她有一把单开刀，但是，关于这个问题没有任何证据。先生们，当时她做了什么？
　　现在她作为一个罪犯被带到这儿来。当时她甚至没有在楼上，她甚至没有朝窗子外看一眼。她正在楼下的厨房里为她的家人和朋友煮一只火腿，在这只火腿端上桌之前，一伙白人歹徒来了，强迫他们离开他们的屋子。如果你能发现在12个陪审员的心里，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偏见，在他们的心灵深处都存在着仇恨，那么她就会是一个杀人犯，所以那些被赶出家门的被告就必须被终身监禁。
　　现在，这就是这个案子，先生们，这就是这个案件的全部。把这些仇恨拿走，你们就什么也没剩下。汤姆斯说，这个案件是布伦尔和亨利之间的案件……这里的问题是这些被告或这个被告是否犯有杀人罪，这一点和布伦尔无关。他们说，每一次他们提到布伦尔，我都要焦燥不安。噢，现在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如此，我是如此吗？或许我是。不过至少此时我没这种感觉。我有很丰富的出庭阅历，以至于我认为我能够倾听，并且连头发都不会摸一下。当然，或许我不能完全做到。
　　我确实认为我的朋友非常聪明，他说我不喜欢听到他们谈论布伦尔。我确实是不喜欢，先生们，而且我还要把它表示出来。在办案中我这样做并不是第一次，我不喜欢听到州检察官谈到受害人的血。这是一个肮脏的声音，我希望他们不考虑这个，我将非常坦率地表明我对他的态度，我认为他在这个案子里没有一席之地。我认为受害人的血容易造成偏见或某些感情色彩，所以，它也没有一席之地，它总是危险的。或许，不管我是否把这种不喜欢显示出来，我的朋友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先生们，既然他说到了布伦尔，我也准备谈一谈布伦尔，尽管这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每个人都不愿意谈论死者，除非你对他们的死〃极度悲伤〃。我就不会对布伦尔的死〃极度悲伤〃，我准备给你们讲他死因的真相。汤姆斯先生为什么要为布伦尔辩护，并且让你们在布伦尔与亨利·史威特之间做出裁决呢？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说到受害人的血吗？它在本案中有什么价值呢？亨利·史威特从来就不认识活着的布伦尔这个人，汤姆斯先生知道吗？亨利·史威特并没有对布伦尔开枪。有人朝那伙人开枪，布伦尔被打中了。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反感情绪。但是，布伦尔究竟是谁呢？我将告诉你们他是谁。在我陈述之前，我准备斟酌我的词句，在我放弃我所说的之前，我将要证实。
　　他是谁？他是一个肮脏的阴谋中的共谋者，这个阴谋是被一个团体策划出来的。这个阴谋，就是要把黑人从他们的家园里赶走，不仅如此，而且还要完全毁掉他们的家。现在，让我来讲讲是否我是对的。我们对布伦尔了解多少呢？他住在离史威特家两个街区远的地方。7月14日这天，700人聚集在校舍，由于这个校舍太小，他们就出来到了操场上。这个校舍隔着一条街，正对着史威特的家。
　　这伙人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这伙人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在这个校舍里，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告诉他的这些同伙，他们已经做了些什么。他还说，他们要凭借武力把这些黑人家庭从家里赶走，只要有一个黑人胆敢搬到加兰街，他们的人就应该在那儿出现，这就是为什么1925年9月9日布伦尔先生早早地赶到了〃竞技场〃的原因。那天晚上，他在那幢房子周围来来回回地转悠了两三次。他在干什么呢？〃他在抽烟斗。〃剩下的人在干什么呢？他们是这伙歹徒的一部分，他们毫无正义感，这一点我认为本法庭将会告诉你们。如果他做了什么，先生们，你们的职责就是接受它。
　　先生们，如果说每个人都不知道这伙人为什么在那里，就大家的智力来说，这样说完全是丢人现眼。你们知道！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他们早早地来，在这个〃竞技场〃的周围占据好了位置。他们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布伦尔在一个地方坐下，从那里就有石头飞了出来，他不是这样做的吗？他不是这伙人中的一员吗？先生们，这一伙人决心不仅要袭击这一个住宅的主人的权利，不仅是要袭击他们本人，他们的财产，而且要袭击他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民族与国家的宪法与法律。
　　先生们，我的朋友说，他不准备过多地谈论这个案子的细节。我认为我应该说，因为我知道，歧视，就存在于其中。你们可以挑选11个有黑面孔的人，他们正在等待着你们的判决，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整天都忐忑不安。对于他们，我不需要再唠叨细节，但是，我必须非常小心地不要触伤你们的感情。我必须完全或尽可能地叙述事实，以便既不伤害你们，又能公正地对待我的当事人。
　　这伙人通过武力，并且违反法律，试图把这些黑人从家里赶走，这已是够糟的了。但是，先生们，　　因为这些黑人保护自己的家园而要把他们送进监狱终身监禁，那就更糟了。想一想这个吧，本案就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人性吗？几乎没有！出现在这儿的作为本州的这些证人，讲了实话没有？你们知道，他们没有。我不打算来分析他们中每一个人的证词，但是他们没有说实话，并且他们也不准备说实话。
　　让我来问你们这样一个问题：汤姆斯先生说，这些有色人种完全有权利住在那幢房子里，但是他没有说骚扰他们是一种暴行。噢，不，他说，他们完全有权利住在那幢房子里。但是，这伙人却聚集在那里，要把他们赶走。这就是这伙人的所作所为。证人们在撒谎，在撒谎，在撒谎，为的是要把这些被告送进监狱终身监禁，使他们不能再回到他们的住宅里。
　　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伙人聚集在那里的目的了吧。他们违反了宪法与法律；他们违反了全体人类的情感，并且把正义、仁慈、博爱弃置不顾；他们恶意地袭击了他们的邻居，只是因为对方的脸是黑色的。哪一个更糟，是这种行为，还是对这种行为撒谎？在描述这伙人的时候，我从控方证人那里，无数次听到〃几乎没有人〃这个词，以至于我在睡梦中都能听得见。我认为，在我快死的时候，我都将能够听见我在底特律从那些撒谎、撒谎、撒谎的人那里听到的〃几乎没有人〃、〃几乎没有人〃、〃几乎没有人〃的废话。这个〃几乎没有人〃是什么？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
　　关于这些证人中的每一个，我不能向你们一一谈到，但是他们中的一些，我可以向你们谈到。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姓名，而且我也不想这样做。还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偏执狂。记住一些事情，比记住那一伙人的姓名更有趣，然而，我还是要对他们说点儿什么，因为我知道一些关于某些人性与生命的东西。我想要做到公正。如果我过去不曾想到，现在或许也不迟。
　　生活在夏尔韦克斯与加兰街拐角处附近的人，是否比别的人更坏呢？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在撒谎。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试图把那些黑人赶走，并且现在正试图把那些黑人送进监狱，使那些黑人不能再搬回来，所有这些都违反了法律，而且他们现在还试图让你们也这样做，他们不比其他人更坏吗？我不知道是否是这样。
　　你们对歧视知道多少？种族歧视，宗教歧视，以及那些已经分裂了人们，并且已经造成他们去做那些极端可怕事情的情绪。歧视把人们放在火刑柱烧死，把人们放在拉肢刑架上撕裂，直至把每一个关节都撕碎。歧视上百次地毁灭人类。而人类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由于一些可怕的偏见，这些偏见甚至现在都还在蔓延，毁坏着我们的共和政体，毁灭着我们宪法中最珍贵的部分自由。这些证人确实相信他们比黑人更优越。我不认为他们比黑人更优越。他们确实认为把有色人种赶走是他们的职责，他们确实认为黑人是一个劣等民族，然而，如果他们看一看他们自己，我并不认为他们能比黑人优越到哪里去。
　　先生们，检察当局在他们的陈述中总是有些偏激。我的朋友汤姆斯说，我的当事人是个懦夫。一个懦夫，先生们。他说有一伙持枪歹徒，一伙懦夫从背后向布伦尔开枪。如果他朝着这个住宅，在那儿抽烟，等着枪击的开始，这也不是我们的错。他面对哪边并没有关系，我认为只要他在场，他就同样有可能被杀死，如果他在家，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本案中谁是懦夫？懦夫，先生们！11个带有黑色皮肤的人。11个人，先生们，他们的祖先并没有想要来到美国，而是被运送奴隶的船带到了美国，他们艰苦跋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白人几乎在联邦的每一个州都有黑人丧命在这个自由国度的每一个地方，他们都是暴乱的牺牲者。在其他所有的人都抢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们只能拾取残剩下的东西。留在他们前面的唯一地方就是战场。当我们打仗的时候，我们把死亡的机会留给他们，〃最好的机会〃，但是，对每一个其他的人，他们已经成为白人的火焰、绳索、刀枪和仇恨的牺牲品，而与法律、自由，与应该激起人们共有的正义感无关，他们是懦夫吗？
　　不，先生们，他们或许是持枪的歹徒，他们或许试图谋杀，但他们并不是懦夫。这11个人，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背负着自己种族的历史，以及无穷无尽的枪击、杀人、屈辱、伤害，他们了解这一切。他们11个人进了一个住宅，先生们，没有警察的保护，面对一伙歹徒与一个团体的仇恨，他们拿起了枪和子弹，为争取他们的权利，为争取你们的权利，以及我的权利，为争取活着的每一个人的权利而斗争。他们面对一伙试图把他们撕成碎片的歹徒采取了行动。无论称呼他们什么都行，但决不是懦夫。而真正的懦夫，恰好是在那一伙借助法律撑腰、聚集在那里的暴徒之中。许多小孩跑到前面扔石头，那一伙歹徒在那幢住宅前呆了两天两夜，试图通过威胁和袭击把这些黑人赶走，那些人才是懦弱的家伙。我想他们中间决没有哪11个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那11个黑人。噢，不，先生们，他们的血太〃纯洁〃了，根本不屑于做那样的事。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一群小狼，嚎叫着追赶着一群不幸的牺牲者。然而，我的当事人却被称为〃懦夫〃。
　　对，先生们，叫他们别的什么吧。那些黑人在全部漫长的岁月里被叫过许多名字，但是，还是有那样一些黑人在那个悲惨的年代里，仍然信仰正义、仁慈、博爱、爱情和友善。还是有那样一些人，他们相信一个黑人也应该有一些权利，即使是在他们遭受到禁锢的国家。现在，甚至还有一些人近乎疯狂地希望与梦想，终有一天，他将走出这片阴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种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他要做到这一点，那将需要勇气和教养，需要他的才智、学问以及不懈的奋斗。我敢说，陪审团的先生们，没有一个诚实的、有正义感的人，无论是在一个陪审团或其他地方，愿意在他之前和他之后的伟大斗争中去设置障碍。
　　你们是谁，先生们？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对我的家族只能稍加追述。我知道我的父亲，我知道我的母亲，我知道我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曾祖父、曾祖母，曾外祖父、曾外祖母。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一个人在这方面能做到的是极为有限的，他只能稍稍掀起一点遮掩着过去的面纱。他只能窥视到黝黑深邃的过去的一小点，仅此而已。
　　我知道，据记载，大约在1600年时，我的一些祖先，仅仅是其中的一些，从英格兰来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他们所有的人是从哪儿来的，我认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所有祖先是从哪里来的。而若再往上溯，我就一无所知了。你们知道你们的祖先吗？我将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