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辩之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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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上证人席，曼森就说了一个多小时。他以一种几乎是道歉的方式开始，说话的声音很低，听众不得不尽量伸着脖子朝前倾听。但随着他谈话的继续，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生动。他讲到：〃这些孩子拿着刀子扑向你们，可他们是你们的孩子！是你们教育了他们。我没有教过他们什么。我只是尽量帮助他们站起来……为了不进监狱，我曾经从你们的垃圾桶里扒东西吃，我曾经穿过你们穿旧不要的衣服……我曾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在你们的世界里生存，而现在你们却想杀死我。我看着你们，然后对自己说：'想杀了我吗？'哈！我已经死了，死了一辈子了，我已经在你们建造的坟墓里渡过了23年。〃
在审判过程中，4名被告多次因制造事端而被带出法庭。在进行终局辩论时，法官允许3名女被告回到法庭。曼森则不想回来，他就呆在隔离室里。可终局辩论刚一开始，范·霍顿又制造了事端，并引得她的同案犯跟着做。法官再次命令她们离开。当她们走过法官席时，其中有个人踢了一位女检察官一脚，又一把抓起布格里奥西的笔记，一下把笔记撕成了两半。布格里奥西低声咕哝道？quot；你这个小骚货！〃
1971年1月15日，正好是审判开始后7个月，审判结束了，陪审团开始合议。合议过程中，陪审团要求提供一台放音机来播放披头士的那盘有《Helter Skelter》的专辑，提供苏珊·阿特金斯写给狱伴的信以供阅读，并且要求允许他们查看塔特和拉比安克的家。但最后一个要求被拒绝了。经过9天里长达42小时40分钟的商议，他们作出了裁决：曼森犯有谋杀罪，3个女被告犯有同谋罪以及7起一级谋杀罪。
2．律师小传
文森特·布格里奥西生于明尼苏达州的赫宾市，父母是文森特和艾达·布格里奥西。布格里奥西的父亲13岁时从意大利移民到美国，他起初开了一家杂货店，后来在40年代初到60年代中期这一段时间在大北方铁路公司当乘务员。
布格里奥西在他高中的最后一年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大学毕业之后又进了哈佛法学院，曾在1964年当选为班主席。从哈佛法学院毕业之后，布格里奥西加入了洛杉矶县的地方检察官办公室。
仅仅做了5年的检察官之后，布格里奥西就担任了加利福尼亚州诉查理·曼森一案的主要检察官。在那次审判开始之前，其中一名被告的一位辩护律师对《洛杉矶时报》的记者说：〃不会有针对曼森和其他被告的案子，起诉方所有的东西就是两个指纹和文森特·布格里奥西。〃
虽然曼森没有在谋杀现场出现，但布格里奥西还是胜诉了，这使得他自己一跃成为美国最出名的律师之一。他在以《Helter Skelter》（暴动）为名的书中，按时间顺序记载了整个案件的审判过程。这本书成为美国出版史上犯罪纪实作品中最畅销的一本。
布格里奥西在洛杉矶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工作期间，还处理了别的一些令人难忘的案子。他在另一本名叫《到死才分离》的书记录了其中一个案子：一名前洛杉矶警官和他的情人，为得到保险金而谋害了他们各自的配偶。它与经典电影《双重赔偿》的情节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案件具有充分的旁证却难以证实，而布格里奥西的调查和起诉又如此的独具一格，以致于辩护大师F·李·贝利评价说：〃布格里奥西这位杰出的检察官，写下了一本美国每一位律师和法官都应该读一读的犯罪学著作。〃这本书确实成为了许多法学院的必读书。
在他8年的检察官生涯里，布格里奥西参与审理了总共106件重罪案，其中有105件胜诉，这之中有21个案子是谋杀案，没有一个被告被宣判无罪。
1972年，在洛杉矶地方检察官的竞选中失败后，布格里奥西便回到了私人律师事务圈中，开始了作家和辩护律师的生涯。
这个勇猛的前地方检察官赢得了他的同行们的尊敬。《法庭观察员简讯》的一位编辑回忆起他在1981年目睹布格里奥西进行的一场辩护后，这样总结道：〃与看过的诸如F·李·贝利、詹姆斯·尼尔等人的表现相比，布格里奥西今天在克劳利法官的法庭上的表现是我所见过最精湛的，而我从1960年就开始做法庭观察员了。〃
哈里·威斯，一位退休的著名刑事辩护律师，曾经在法庭上作过布格里奥西的对手，他告诉《洛杉矶杂志》的记者说：〃我见到过过去30年里所有伟大的诉讼律师，可他们当中没有人可以和文森特相比。〃
布格里奥西继续在法庭上创造记录。1984年，他负责辩护的3个谋杀案全部获胜，创下了在24个谋杀案的审判中无一失败的记录。
1985年，英国BBC电视台决定把一部关于李·哈威·奥斯瓦尔德的〃审判纪录片〃搬上荧屏（没有剧本，也没有演员，就在真实的联邦法官和达拉斯陪审团面前，还有肯尼迪暗杀案中的原来的几个主要目击证人）。布格里奥西作为检察官出现，同时，在17年里从未败诉过的刑事辩护律师格里·斯宾塞为奥斯瓦尔德辩护。
布格里奥西和斯宾塞为这个案子准备了5个月，最后在伦敦拍的21个小时的审判，完全就是达拉斯联邦法庭上原审判的再现。当陪审团作出有罪判决时，斯宾塞说：〃文森特为此案所做到的，任何其他美国律师都不能做到。〃
布格里奥西曾说过，只有当他相信某人是无辜时，他才会为这个人辩护。这就是他拒绝接受杰弗雷·麦克唐纳德一案的原因。杰弗雷·麦克唐纳德这个受过普林斯顿大学教育的美军〃绿色贝雷帽〃（美国陆军特种部队）成员，被控（后来被判有罪）于1970年在北卡罗来那州谋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因为同样的原因，布格里奥西也放弃了为丹·怀特辩护，此人因于1978年谋杀了旧金山市长乔治·莫可尼和监督员哈威·米尔克而被起诉，并被判有罪。
1995年，布格里奥西在《无法无天》一书中，详细列举了在O·J·辛普森刑事案的审判过程中起诉方所犯的错误。这本书好几个月名列畅销书排行榜，并且很受法律界的欢迎。
3．法庭演说赏析
如果要评价任何法庭演说，就不可能把评价与法庭演说产生的环境分隔开来。在起诉查理·曼森、莱斯莉·范·霍顿、帕特里夏·克仁温凯尔和苏珊·阿特金斯谋杀塔特…拉比安克夫妇一案中，洛杉矶地方检察官文森特·布格里奥西所面对的环境是最令人胆怯而气馁的。
首先，在多个被告的案件中，检察官不得不同时考虑到与每一个被告有关的证据。既要留心搜索证据，又要思考这些证据和每一个被告的关系，尤其是在这样复杂的审判里，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此之外，在多个被告的案件中，都有多名辩护律师，而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要挫败检察官。曼森的辩护律师，欧文·克拉克本就是个善于故意妨碍审判的家伙。他不断地运用拖延的策略提出各种请求和反对，目的就在于拖延和搅浑诉讼。他的大多数请求和反对虽然没有完全起到拖延和混淆的作用，但是对审判也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另外，克拉克从不拘泥于本案的事实证据，他老是东拉西扯，对与正在审理的案子完全无关的所谓〃阴谋〃或〃同谋〃，也进行了指控。
第三个令审判复杂化的因素是被告本身。在审判过程中，4名被告始终都参与了主要针对布格里奥西的对抗性突发行为。甚至在终局辩论中，曼森、阿特金斯、范·霍顿和克仁温凯尔也没放弃任何转移布格里奥西注意力的机会。这种不断发生的突发行为不时搅乱了布格里奥西在终局演说中对好几大本证词的完整陈述。
第四个令审判复杂化的因素是审判本身的极度复杂性：有许多册的证词要回顾，有80个证人要考虑好如何来使用。而布格里奥西凭着他强烈的责任感和毅力，大无畏地面对了这一切。
最后一个令审判复杂化的因素是罪行本质上的可怕，以及新闻界大量的报道和公众的极大兴趣。因此，布格里奥西办案所承受的压力也必定是巨大的。然而，布格里奥西成功地克服了这些压力，完成了起诉工作。
了解了布格里奥西如何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辛勤地工作，他的终局演说就愈加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其中有两个方面特别引人注目：一是他成功地运用了林达·凯萨宾的证词，使其真正地成为起诉的核心；二是他能够有效地再现〃家族〃的思想状况，因而成功地把曼森本人与案件联系了起来。要知道，在7起谋杀中曼森均不在现场。
布格里奥西和斯宾塞为这个案子准备了5个月，最后在伦敦拍的21个小时的审判，完全就是达拉斯联邦法庭上原审判的再现。当陪审团作出有罪判决时，斯宾塞说：〃文森特为此案所做到的，任何其他美国律师都不能做到。〃
布格里奥西曾说过，只有当他相信某人是无辜时，他才会为这个人辩护。这就是他拒绝接受杰弗雷·麦克唐纳德一案的原因。杰弗雷·麦克唐纳德这个受过普林斯顿大学教育的美军〃绿色贝雷帽〃（美国陆军特种部队）成员，被控（后来被判有罪）于1970年在北卡罗来那州谋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因为同样的原因，布格里奥西也放弃了为丹·怀特辩护，此人因于1978年谋杀了旧金山市长乔治·莫可尼和监督员哈威·米尔克而被起诉，并被判有罪。
1995年，布格里奥西在《无法无天》一书中，详细列举了在O·J·辛普森刑事案的审判过程中起诉方所犯的错误。这本书好几个月名列畅销书排行榜，并且很受法律界的欢迎。
林达·凯萨宾本来是曼森的一个信徒，为换取自己被豁免，她同意为起诉方作证。很显然，这样一个证人的证词很容易让人怀疑，但是对布格里奥西来说，由于案件的这种性质，他别无选择，只能把她作为终局演说和起诉的主要依据。以凯萨宾的证词为核心，布格里奥西基本解决了那两晚的谋杀案。他把凯萨宾的关键证词与其他证人的证实性的证词联系起来，这种战术有效地使凯萨宾的叙述具有可信性。例如，对于塔特谋杀案，凯萨宾作证说查尔斯·得克斯·华生把车开到一幢住宅前面，他和姑娘们就用那里浇花用的软水管洗了洗。随后的调查证实，那所房子属于鲁道夫·韦伯。
布格里奥西在演说中谈到：〃不用添加任何东西，鲁道夫·韦伯的证词本身就证明了林达·凯萨宾在证人席上所讲的是事实。她所谈到的关于花园水管一事的细节，与鲁道夫·韦伯的证词非常地吻合，几乎是完全相同。如果她不是韦伯所看见的在他房前的那些人之一，那她就绝不可能知道这一水管事件。她就是那个小个子女孩。仅凭韦伯的证词就可以证明，林达·凯萨宾在塔特案当晚是与被告在一起的。〃
布格里奥西再现〃家族〃内部的精神状态的能力也相当令人称道，这种精神状态使曼森彻底地控制了他的信徒们，使他们愿意为他杀人。在曼森没有出现于任何一处谋杀案发现场的情况下，布格里奥西证实曼森对他的〃机器人〃们具有那样的支配权就相当关键了。事实上，布格里奥西竭尽全力地成功营造了那个夏天弥漫在斯培恩牧场的那种气氛。
4．〃曼森完全沉浸于、痴迷于死亡、鲜血和谋杀〃
（加州，洛杉矶市，1971年1月15日）
尊敬的辩护律师们，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
正如你们所知； 被告查理·曼森、苏珊·阿特金斯和帕特里夏·克仁温凯尔因发生1969年8月9日的5起塔特谋杀案，以及发生在1969年8月10日的莱诺和罗斯玛丽·拉比安克谋杀案而被指控犯有谋杀罪。同时，他们还被指控犯有共谋谋杀罪。
被告莱斯莉·范·霍顿没有因5起塔特谋杀案被指控，她被指控谋杀莱诺和罗斯玛丽·拉比安克，以及犯有共谋谋杀罪。
几个星期前，起诉方在其最后一个证人作证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同时辩护方也休息了。
被告曼森：辩护方从未休息，是检察官们、法官和辩护律师们休息了。（此为曼森的插话。在布格里奥西作终局演说的过程中，曼森和其他被告经常插话。为方便读者充分了解终局辩论时的环境，这些插话都被收录在本文中。）
布格里奥西先生：我肯定你们都发出了一声长叹。这是一场漫长的、令人精疲力竭的审判，它给你们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公平的负担。在我讨论本案的证据和证词之前，我想简要地重温一下你们在合议时将涉及的法律知识。
在对有关谋杀罪的法律的讨论中，我只准备谈其中的一点，那就是被告是否犯下了这种罪。至于更加重要的一点，谁犯了这些罪，我将在后面论述。
谋杀罪并不是一种容易理解的简单罪行，幸运的是加利福尼亚的《刑法法典》能帮助我们理解。谋杀，就是怀有恶意地故意非法杀人。
我先谈谈〃故意〃这个词。正如法官会告诉你们的，〃故意〃并不意味着杀人这一意图是仔细考虑或事先策划的结果。故意不等于仔细考虑或预谋，这里的关键词是〃恶意〃。恶意指的是凶手的一种精神状态。
当然，我们肯定不能去打开一个人的头颅，朝里面瞥一瞥，然后说：〃啊哈！原来你在想这个！〃相反，我们只有观察这个人的行为和周围环境，并根据他的行为和他所处的环境，去推断出他在做我们所讨论的事情时的精神状态。换句话说，我们是通过旁证来证明其精神状态的。
表达这种〃恶意〃就是一种杀人的意图，一种明确的杀人意图。毫无疑问，在所有的7起谋杀中，凶手都有这种明确的杀人意图，从而表达？quot；恶意〃。如果说此案中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残忍都还没有表现出一种杀人的意愿，那么，我就不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表现它了。比如，就被害人福特克·福里克夫斯基而言，如果你只不过是想吓唬或伤害一下他，你就不会刺他49刀，用重物往他头上击打13次，然后再向他开两枪。你这样做就是要想杀死他。所以，毫无疑�
